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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如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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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校长走到他跟前,拉起他:薛老师,节哀吧!
薛老师转过身,紧紧拉住邝校长的手:邝校长,她是要强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呀!她觉得自己是强者,觉得自己比别人有精力,她这是再也承受不了了。她走了也好,总算能歇一歇了。
是。是。
她得了多少荣誉?先进工作者,优秀教师,劳动模范,家里的奖状厚厚的一摞。现在呢?死了。邝校长,这就是她的命,看着强大,实际上是最脆弱的人。咱们这个学校里没有强者。
邝校长说:薛老师,对不起。
邝校长,我希望咱们学校别再有这样的老师了,老师不应该这样,这对学生的影响不好,我希望咱们学校出去的学生,大了都别像周青一样。再不能把周青的一套灌输给孩子们,他们应该有健康的一生。
他这是想说什么?不愿意学校再像以前那样抓教学了吗?让一中的排名不要第一?让孩子们不要拼命学习,能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能考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考不上就在社会上流浪?看来,他跟佟校长的观点倒一样。
邝校长看了看佟校长。
佟校长避开了他的视线,但是话却说出来了:薛老师,我们明白你的意思。邝校长,我觉得,薛老师的话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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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如羊 第二十四章(1)
周老师不论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她的学校,惦记着她的学生。她死了,灵魂仍然不肯散去,长时间在校园里徘徊。
这是她工作了二十八年的校园,她的青春,她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这里,这么轻易离开她不甘心。她一寸一寸地看着这里的土地,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用目光抚摸着。清晨,她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地走进校园,傍晚,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
她也回到家里过,看见了儿子、丈夫,看见父子两个在餐桌上相对而坐,薛老师不太会做饭,他们的午饭简单得让她痛心。她不该这时候死,哪怕孩子再大一点儿也好。
晚上,她看见薛老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搬到了儿子屋里,他们在同一张大床上睡着,两个人好像都不习惯,彼此离得很远。
薛老师已经决定,不再去南方打工,因为一中缺老师,他被临时聘到一中担任数学老师,准备接替周老师担任242班的班主任。
学校再一次提出,让儿子转到一中上学,儿子拒绝了。他觉得现在的学校适合自己,不想到重点中学去。
只是以后呢?以后他能不能考上大学?儿子说他不在乎。他将来只要有一技之长,不见得非走高考这一座独木桥。薛老师不能说服儿子,只好在家里天天辅导儿子。做家长的,还是想让儿子考上大学。
她又去了王立业家。这是她最不放心的学生,虽然脱离了险境,她仍然日夜惦记着。
王立业早已经出了院,到底人年轻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睡着了。陈冰溪还在屋里忙碌着,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给王立业准备第二天的早饭。周老师活着时,每天备完课也做同样的事。她理解陈冰溪。
陈冰溪不时地到王立业屋里看一看,她从衣柜里拿出丈夫的遗像,把那张像抱在脸前,用脸贴了又贴,吻了又吻。墙上原来挂着遗像的地方还空着,是李凡强迫她把遗像摘下来的,现在她又把像挂了上去。
她在流泪。
面对丈夫的遗像她是愧悔的,很难说清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她对李凡太轻信了,还是对李凡太刻薄了?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全心全意地爱着李凡,事情当然不是这个结果,如果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李凡,也不是这个结果。
那五十多万元的事,她至今没有跟公司里说,公司里也没有察觉,但早晚会有发现的一天,她只是希望这一天推迟到来。她盼着公安人员尽快抓到李凡,同时又害怕真的抓到,一抓到,这五十多万元的事就再也包不住了。
深夜里,王立业突然大声喊:来人呵!救命呵!
陈冰溪光着身子奔跑过去,王立业已经惊醒了,额上全是冷汗。陈冰溪抱着他喊:儿子,别怕,别怕。
王立业慢慢平静下来。对陈冰溪说:妈,你过去吧,我没事儿了。
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儿,我做了个噩梦。
这次绑架会给王立业带来一生的伤痛,即使他将来上了大学,回想起这一段也会惊悚不已。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这是个刑事案件,社会上对一中的非议正在平息下来,但是周老师不这么看,她也不相信柴小彤的事仅仅因为这个学生过分自尊,失去了理智。她相信以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避免。
柴小彤已经宣判了,死刑。这曾经是周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他把自己推上了绝路。周老师到了监狱上空看着她的学生。柴小彤已经提起上诉,请求更轻的量刑,周老师看到他每天都在读书,学习法律知识。可是已经晚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狠如羊 第二十四章(2)
她看着这个最喜欢的学生,不断地回想着,以前对他的教育缺少了什么,把全部教育都指向高考,甚至德育教育也是如此,最终结果是什么?在别人眼里大学就是天堂,他上了天堂,灵魂却下了地狱。
黑暗中,周老师对柴小彤说:小彤,老师看你来了。
她看见柴小彤笑了,是那种凄楚的笑。她懂得他的笑容。那是苦笑,是一种无奈,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她在班里一次次地对学生们说,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扼住命运的唯一办法是学习,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个人可能生在条件好的家庭,也可能生在条件差的家庭,可能有一个当企业家的父亲,也可能有一个下岗的父亲,母亲可能是知识分子,也可能是工人,这就是命运,你不能自己决定。
高考却是公平的,高考不会青睐一个领导干部的子女,也不会蔑视老百姓的孩子,只要你认真学习了,只要你上了分数线,就能改变自己的一生。你的父母辛勤了一辈子没有改变,你改变了,你为家里赢来了崭新的一页。这是多么自豪的事!
她这么讲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专注地看着她,他们认可她说的道理。她鼓动起了他们内心的热情。
现在柴小彤告诉她,他的命运没有改变,唯一的改变是别人活着,自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人怎么可能光凭一次高考就改变命运呢,这不合理。人对命运的把握应该是终生的,一步都不能走错,走错任何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她在监狱上方朝四周观望,她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她在陈冰溪家里看到过这个人,有些猥琐。有些狡黠。现在他正在另外一个省的小城市里生活着,那是一个相对贫困的地区,比这里还要贫困。
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流浪着,最后流浪到了那里,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跟他经常在一起的是一个以拾破烂为生的男人。李凡和他一样,平时也穿着破旧的衣服,他们把这叫做工作服。他们在垃圾场上指挥着几十个跟他们一样穿着破旧的汉子,李凡现在是那个男人的副手,那些捡垃圾的人叫那个男人大哥,叫李凡二哥。
每天天一黑,他们换掉破衣服,穿上笔挺的西装、发亮的皮鞋,或者到娱乐场所,或者到按摩室里,没有人看出来他们是捡破烂的。他们有时还召集一些女人,在中档饭馆里欢宴到深夜,以此来证明自己成功。
看得出来,李凡是快乐的,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在陈冰溪身后跑来跑去的猥琐男人,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开始吆五喝六,有时训斥着垃圾场上的某个男人,有时在按摩厅里跟按摩女们调笑着。他以成功者的姿态出入于娱乐场所,接受着周围人们的恭维。
可是,周老师看见他深夜里突然醒来,坐在那里哭,开始只是抽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他的哭声把大哥弄醒了:你他妈深更半夜不睡觉,在那儿呼哧啥呢?
他说:大哥,我想家。
你不是说家没了吗?媳妇不是跟人跑了吗?孩子不是让媳妇拐走了吗?
就是因为没了,我才想呀,大哥。
今天跟咱们吃饭的女人,你看上哪个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那些女人我一个也看不上,我还是想我老家的女人。
人家看不上你,你还想什么。你有病呵。
大哥,也怪了,我就是忘不了她。你说这叫有病,那就真是有病了。
我不想听你这些了,快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厂里干活呢。
狠如羊 第二十四章(3)
大哥把垃圾场叫做厂里。在他看来,那就是他的工厂。据说,大哥在老家有两个工厂,都由他的妻子经营着,他自己却始终不愿离开捡垃圾这一行。他说: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我的本就是这个垃圾场。当初就是这个垃圾场救了我,也是这个垃圾场让我发了财,没有垃圾就没有我的今天。
李凡不知道他的本是什么,肯定不是星光木器厂,也不是药材公司。他做过许多行业,没有一个行业真正干下来过。他想发财,最后结果是犯了罪。
现在他跟着大哥干,大哥每月给他两千块钱,这在当地已经不少了。可是他觉得,这仍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眼前的一切离心中所想的不是近了,而是越来越远了。他该怎么办?难道就在垃圾堆里过自己余下的一生吗?
陈冰溪是有本的,她是公司里的财务处副处长,她心里还有儿子,还有王宗昌,每天活得心里满满的。王立业的老师们也是有本的,她们的本是一个班一个班的学生,那个校长也是有本的,他的本是学校。李凡没有本,他自始至终都在飘着。
学校正在开大会。教育局领导在教职工大会上宣布,邝校长不再担任一中校长。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这成了爆炸性新闻。老师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邝校长要到另一个新建的学校当校长,也有人说,邝校长将担任教育局的第一副局长。这好像是高升了,但邝校长的情绪明显低落。
许多老师都不愿意邝校长调走,在他们眼里,这个人是跟一中连为一体的。一中不能没有他。许多家长也不满,他们担心一中的教学质量会下降。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最关键的几个月,怎么能随便换校长呢?
人们都跑去安慰邝校长,邝校长无动于衷。他说: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以后的一中怎么发展,就看下一任领导了。
他说这些话时,脸上都是失意。
他觉得自己落到了一个布置好的陷阱里。佟校长是他要来的,他曾经问过教育局,让佟校长来有没有特别意义,教育局说这是尊重他的意见。但是,这个人来了几个月就要接替他。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在领导班子交接会上,他向佟校长表示祝贺。虽然佟校长尽力收敛着,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跟别人不断重复着邝校长对这个学校发展作出的贡献,再三对邝校长表示感谢。他说:你当时要是不要我,我就没有今天的机遇了。
邝校长表面上没说什么,内心却又涩又苦。
不过,佟校长的得意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中的教学质量急剧下降。在最近一次考试中,一中的平均成绩比去年同期下降了十几分,现在教育界也开始用一些经济界的术语,“比去年同期下降多少”,这根本不是教育界的词,但是这个沉甸甸的事实让佟校长头疼。
他还不是正式校长,代理两个字表示上面并不完全认可他,现在是考验期,考验的主要方式是看学生的分数,校长没有别的语言,只能拿学生的平均成绩说话。不管你有多少崭新的教育理念,不管你有多少好点子,最后还得落实到学生的分数上。
最让他头疼的是,社会上立刻有了议论,说一中离不了邝校长。别的校长能力、威信、经验,都比不了邝校长。有些家长甚至找到教育局领导说事儿,要求让邝校长回来。学校一些老师们也有这种议论。这让他耿耿于怀。
狠如羊 第二十四章(4)
教育局领导找他谈了一次话,虽然只是问了问情况,他也感觉到了压力,他说邝校长在的时候学校缺好几个老师,他上任后虽然补上了缺额,但让他们适应一中,融入一中得有个过程。他的意思是,成绩下降是邝校长遗留下来的,领导似乎也认可了他的解释,但是如果以后成绩仍然上不去,你就不能再往前任身上推了。
他没有别的路,只能一门心思抓教学,在大会上喊,在小会上讲,一个老师一个老师地谈话,让他们找成绩下降的原因。
所有老师都是一个看法,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学校出了好几回事儿,不敢再那么逼学生了,他们想喘口气,也想让学生喘口气。
佟校长说:让学生喘口气可以,但是我们不能有喘口气的想法,老师一松懈下来,学生就完了,我们还得发扬一中的传统,兢兢业业地抓教学。
老师不能喘口气,结果就是学生也不能喘气。王立业觉得现在作业比以前还多。接他们班班主任的是周老师的爱人,姓薛。他们觉得薛老师比周老师还严厉,班里现在压抑得更厉害了。
绑架案之后,王立业的成绩下降很快,上课时他常常不能专心,老师讲着讲着,他的心思突然就飞到了半截楼里。他记得他在那里躺着,看着墙上的壁虎,有时还看见不知名的鸟儿飞进来,转一圈儿又飞走了。他的身上到处都在疼痛,他在那里想念妈妈,想念老师,想念学校。
现在,王立业突然觉得那时的日子比现在好,那时虽然他被绑在那里,觉得饿,觉得渴,觉得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痛。可是,那里没有作业,没有考试,没有压力。反而还有希望。他一直相信自己不会永远那么绑着,会有人来救他。
现在,他自由了,反而觉得无法忍受,他的脑子完全被作业占据着,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天天老老实实地坐在书桌前。
他还记得刚刚回到学校时,他心里的那份欣喜,那份庆幸,他又看到了课本,又看到作业,又看到了老师,又看到了一个个同学,那时他激动得差点儿流出泪来。才刚刚过了一个月,他就完全变了。他现在厌倦跟学习有关的一切。
陈冰溪看出了他的烦躁。他学习时,陈冰溪一直在他身边坐着,有时给他倒一杯水,有时给他拿点儿吃的,她是想陪伴他,在王立业看来却是在监督他。他明显不悦。陈冰溪赔着小心,生怕惹她的儿子不高兴了。
他的学习成绩正在赶上来,这让薛老师松了口气,从他一接手这个班,最担心的就是王立业和戴军,如果有一个学生的成绩上不去,全班的平均成绩就要拉下很多。他以前曾经不赞成周老师那么没白天没晚上地工作,现在却比周老师还要辛苦。
即使这样,班里的成绩仍然赶不上周老师那时,在全校只排到第三名。
夜深人静时,他会拿起周老师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轻声地问她: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我为什么赶不上你那个时候?
我本来不赞成你那时的教学方法,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不光是因为你要强,不光是因为你想当第一,有许多无形的手在推着你。现在,这些手又在推着我,我不能辜负别人的期望。我想停也停不下来,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好。
狠如羊 第二十五章(1)
李凡又回到了他的城市,他回来,是因为他变不成戴志存。
不管他走到哪里,不管他怎么想让自己忘掉过去,他发现还是不能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他有时住非常豪华的宾馆,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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