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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老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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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又动了杀机。不管他是不是能活着回去,都绝不让上官刃和唐傲两个人留下来。就算他要被打下十八层的地狱去,也要把这两个人一起带走。娟娟忽然道:“你的手好冷!”无忌道:“哦?”娟娟道:“你的手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无忌笑了笑道:“因为我害怕。”娟娟道:“怕什么?”无忌道:“怕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娟娟道:“他的确很快就要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去找你。”无忌道:“可是我并没有想去打上官刃那位千金的主意。”娟娟道:“他还是一样会去找你!”无忌道:“为什么?”娟娟道:“因为你也是学剑的,而且大家好像都说你剑法很不错”无忌道:“所以他一定要击败我,让大家知道,他的剑法比我更高。”娟娟道:“他一向是个宁死也不肯服输的人。”无忌道:“他若不幸败在我剑下,难道真的会去死?”娟娟道:“很可能。”她握住无忌冰冷的手道:“但是你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你只要一拔剑,就死定了,所以……”无忌道:“所以怎么样?”娟娟道:“他来找你的时候,你若肯服输,他也不会逼着你出手的!”无忌道:“如果我碰巧也是个宁死都不肯服输的人呢?”媚娟忽然跳起来,大声道:“那么你就去死吧。”四娟娟已走了很久,无忌还没有睡着,小宝的死,雷震天的死,都让他没法子睡得着。他们很可能是死在同一个人手里,这个人看来并不是唐家的子弟,所以行动才那么诡秘。这个人本来有机会可以杀了他的,但却放过了他,所以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个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前天晚上,替他引开埋伏,很可能也是这个人。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无忌裂开了,还是连一点头绪都想不出来。他只有先假定这个人是他的朋友。因为,这个人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朋友,那么,就太可怕了。奇兵四月二十五,晴。院子里百花盛开,阳光灿烂,无忌已经在阳光下站了很久。这里是上官刃的后园,上官刃就站在他对面一棵银杏树下的阴影里,甚至可以把他脸上每个毛孔都看得很清楚。因为太阳正照他脸上。阳光刺眼,他几乎连上官刃的容貌五官都不太清楚。这种位置当然是上官刃特地安排的,无忌根本无法选择。就算后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出手。他根本看不清上官刃的动作,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上官刃的眼”他不能不佩服上官刃的谨慎和仔细。上官刃终于开口。他忽然道:“论多巧妙的易容术,到了阳光下,都会露出破绽来。”无忌道:“哦?”上官刃道:“人皮面具也一样,死人的皮,究竟跟活人的不同。”无忌道:“哦。”上官刃道:“你脸上若有一张死人的皮,现在你也已是个死人。无忌忽然笑了。上官刃道:“这并不好笑。”无忌道:“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上官刃道:“什么事?”无忌道:“听说有很多人皮面具,是用死人屁股上的皮做成的,因为屁股上的皮最嫩。”他还在笑:“难道你认为我会把别人的屁股戴在脸上?”上官刃冷冷道:“你并不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我看得出你这种人,到了必要时,什么事你都做得出。”无忌道:“我真的是这种人?”上官刃道:“就因为你是这种人,所以我才要你到这里来。”无忌道:“为什么?”上官刃道:“因为这种人通常都很有用。”无忌又笑了:“可惜这种人,通常都有个毛病。”上官刃道:“什么毛病?”无忌道:“这种人都跟你一样,都不喜欢晒太阳。”上官刃道:“一个时辰之前,太阳还没有晒到这里。”无忌道:“我知道。”上官资道:“你本该早点来的。”无忌道:“只可惜我一个时辰之前,还没有醒。”上官刃道:“你通常都睡得很迟?”无忌道:“有女人的时候,我就会睡得很迟。”上官刃道:“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女人?”无忌道:“只有一个。”上官刃道:“你明知今天早上要来见我,为什么还要找女人?”无忌道:“因为我高兴。”上官刃不说话了。.无忌很希望能看看现在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如果无忌真的看见了,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因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无论谁看见了都会觉得很奇怪。幸好无忌看不见,别人也没有看见。过了很久,上官刃才冷冷地说道:“这里是唐家堡。”无忌道:“我知道。”上官刃道:“在这里找女人,并不容易。”无忌道:“我知道。”上官刃道:“你怎么找到的?”无忌道:“我也一样找不到,幸好我有法子能让女人找到我。”上官刃道:“是那个女人来找你?”无忌道:“嗯。”上官刃道:“她为什么要找上你?”无忌道:“因为她高兴。”门口上官刃又不说话了。这次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比刚才更精彩,只可惜无忌还是看不见。这次不等他开口,无忌已经抢着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上官刃道:“你说。”无忌道:“你既然看得出我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不但贪财,而且好色,有时候甚至会喝得烂醉如泥。”上官刃道:“说下去6”无忌道:“只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上官刃道:“‘很好。”无忌道:“你要我留下,就不能过问我的私事,否则你现在就最好要我走。”上官刃又盯着他看了很久,一双锐眼在阳光下看来就像是死鹰。一种专吃死人尸体的鹰。在这一瞬间,无忌几乎认为上官刃已经准备对他出手。但是上官刃只简单地说出了四个字,就忽然闪没在树下的阴影中。他说:“你留下来。”三明两暗五开间的一栋屋子,座落在一个很阴冷的院子里。院子里种着几十盆海棠,几棵梧桐。这就是上官刃为无忌安排的佐处,是一个叫“老孔”的人带他来的。老孔并不姓孔。老孔也姓唐,据说还是唐缺和唐傲的堂叔,只不过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没有把他们这种亲戚关系看得太认真。老孔有一张红通通的脸,脸上长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子。无忌问他:“你明明姓唐,别人为什么不叫你老唐?”老孔的回答很有理:“这里人人都姓唐,如果叫‘老唐’,应答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无忌又问道:“别人为什么叫你‘老孔’?”老孔的回答更妙:“孔的意思,就是一个洞,我这大就是一个洞,随便什么样的酒,都可以从这个洞里倒下去。”老孔的职务很多,不但是无忌的跟班,而且还是无忌的厨子。无忌的一日三餐,每餐六菜一汤,都是老孔做出来的。他做菜的手艺实在不能算太高明,炒出来的中肉简直像牛皮。每天每顿饭他都要炒一碟这样的中皮,无忌已经连续吃了七八顿。除了吃饭外,无忌唯一工作就是记账,把十来本又厚又重的账薄,一张张,一条条,一样样,登记到另外的账薄上。这就是上官刃交给他的工作,这种工作简直比老孔炒的牛肉还乏味。无忌实在很想一把揪住上官刃的衣襟,问个清楚。“你特地把我请来,就是为了要我来做这种鸟事的?”只可惜这两天他连上官刃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这栋宅院不但外表上看来大得多,也比无忌想象中大得多。无忌可以活动的范围却很小。不管他出门之后往哪个方向走,走不出一百步,就会忽然出现一个人,很客气的告诉他:“这条路不能向前走了。”“前面是禁区,闲人止步。这地方的禁区真多,上官刃的书房,大小姐伎的院于,甚至连仓库都是禁区。每一个禁区的附近,都至少有七八个人看守。要打倒这些人并不难,可是无忌绝不会这么样做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以前对无忌来说,只不过是句陈旧的老调而已。可是现在无忌却已经深切的体会到其中的含意,上官刃这么样对他,很可能也是种考验。所以他只有忍耐。所以他只有每天待在他的房里,吃牛皮,记账薄、看院子里的海棠和梧桐。他已经待了二天。唐缺居然也没有露面。无忌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好像有点想这个人了,陪他一起吃饭,至少总比吃牛皮好些。那条热闹的街道,那些生意兴隆的店铺,也比这里有趣得多。无忌实在很想到外面去逛逛,但是老孔却阻止了他。“你不能出去。”“为什么?”无忌有点生气:“我又不是囚犯,这里又不是监狱。”“可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老孔显得很忠心耿耿的样子,解释着道:“大老爷特地把你请来,绝不会为了.要你做这些事,他一定是想先试试你。”这一点无忌也已想到。‘老孔道:“所以他随时都可能交下别的事让你做,你若不在,岂不是错过了机会。”无忌同意。机会是绝不能错过的,无论什么样的机会,都不能错过。现在他已到达成功的边缘,随时都可能会有刺杀上官刃的机会出现”所以他只有每天待在他的房里,吃牛皮,记账薄,看窗外的海棠和梧桐,他几乎已经快闷出病来了。老孔的日子却过得很愉快。他用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把三顿饭都做好,因为每顿饭的菜都是一样的,吃早饭的时候,他就开始喝一点酒,吃午饭的时候,他喝得多一点,睡过一个午觉之后,酒意已醒,他当然要重头开始喝。吃过晚饭,他就带着六分酒意走了,回来的时候通常已是深夜,通常都已喝得烂醉如泥。第四天晚上,他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无忌忍不住问他:“你要到哪里去?”“只不过出去随便走走。”“每天晚上你好像都有地方可以去,”无忌在叹气,“可是我好像什么地方都去不得。”“因为你跟我们不同。”“有什么不同?”“你是大老爷特地请来的,又是大棺的朋友,是个上等人。”上等人就该去上等地方,只可惜这里面上等地方都是禁区。老孔眯着眼笑道:“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因为我们是下等人,那些地方是只有下等人才能去的。”无忌道:“为什么?”老孔道:“因为,那本来就是下等地方。”无忌问道:“你们通常都在那里干什么?”老孔道:“在下等地方,做的当然都是些下等事。”无忌道:“下等事是些什么事?”老孔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喝喝酒,赌赌钱,吃吃小泵娘的豆腐而已。”无忌笑了:“这些事上等人也一样做的。”老孔道:“同样的一件事,如果是上等人在上等地方做出来的,就是上等事,如果是下等人在下等地方做出来的,就变成了下等事,上等人就会皱起眉头,说这些事下流。”他说的不但有理,而且还有点哲学味道。无忌道:“那里都有些什么人?”老孔道:“当然都是些下等人,左右不外是些家丁隘卫,厨子丫头而已。”无忌的眼睛亮了。如果能跟这些人混熟,他的行动就一定会方便得多。他忽然站起来,拍了拍老孔的肩,道:“我们走吧。”老孔道:“你要到哪里去?”无忌道:“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老孔道:“你是个上等人,怎么能去那些下等地方。”无忌道:“就算我白天是个上等人,到了晚上,就变成下等人他微笑又道:“我知道有很多上等人都是这样子的。”老孔也笑了。他不能不承认无忌说的有理。“但是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你说。”‘‘到了那里,你就也是个下等人了,喝酒,赌钱,打架,都没关系,有机会的时候,你甚至可以趁机摸摸鱼。”“摸鱼?”无忌不懂。“那里有很多长得还不错的小丫头。”老孔又眯起眼:“她们也喝酒,也赌钱,只要喝酒,就会喝醉,只要赌钱,就会输光。”无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她们一喝醉,一输光,就是我们摸鱼的时候到了。”老孔笑道:“原来你也是行家。”无忌也笑道:“有关这方面的事,上等人绝对比下等人更内行,老孔道:“只有一个人的鱼你千万不能摸,你连碰都不能碰她。”无忌道:“为什么?”老孔道:“因为这个人我们谁都惹不起。”无忌道:“这个人是谁?”老孔道:“她叫双喜。”无忌道:“双喜?”老孔道:“她就是我们大老爷的大小姐的大丫头。”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惹了她,就等于惹了大小姐,谁惹了我们那位大小姐,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一个特大号的马蜂窝里去。有关这位大小姐的事,无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现在他虽然还没有见到她的人,却已领教到她的大小姐威风。其实无忌并不是没有见过她,只不过那已是十多年以前的事那时她还是个很瘦弱,很听话的小女孩,总是梳着两条小辫子,一看见陌生人就脸红。现在她已变成个什么样的人了?长得是什么样子?别人为什么会如此怕她?无忌忽然很想看看这位人见人怕的大小姐,究竟有多么威风,多么可怕。他先看到了双喜。这位大丫头的威风,已经让人受不了。屋子里乌烟瘴气,味道嗅起来就像是个打翻了的垃圾桶。可是屋子里的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间本来只能容得下十来个人的屋子,现在却挤进了好几十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打扮得花校招展,有的精赤着脊梁,有的臭烘烘,有的香喷喷,可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双喜,等着双喜把手里的银子掷出来,双喜的手又白,又软,又小,就像一朵小小的小白花。她的人也一样白白的,小小的,俏俏的,甜甜的,脸上还有两个好深好深的酒窝。她的小手里抓着三颗银子,领子上的钮扣解开了两颗,一只脚翘在板凳上,一双大这一把下注的人可真不少,下得最多,押得最重的,是个大麻子。无忌见过这个人,这人是上官刃书房附近的警卫,曾经把无忌挡回去两次。平常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却连假笑都笑不出了,一张大圆脸上,每粒麻子都在冒汗。这一注他押了十三两银子,这已经是他的全部财产。忽然间,一声轻叱,叮”的一响,三颗银子落在碗里。“四五六!”双喜跳了起来大喝一声』“统杀!”现在她的样子看起来已经不像一朵小白花,现在她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条大白狼。无忌从未想到一个像她这样子的小泵娘,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麻子的脸色也变了,悄悄地伸出手,想把已经押下去的赌注收回来。只可惜他的手脚不够快。双喜忽然转过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赖?”麻子的手已经抓住了那锭十两头的银子往回收,已经骑虎难下了,只有硬着头皮道:“这一把不算,我们再掷过。”双喜冷笑,忽然出手,一个耳光往麻子脸上掴了过去。她出手已经够快了,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掴在麻子脸上,就已被无忌一把抓住。无忌本来还远远地站在一边,忽然间就已到了她面前。双喜的脸色也变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快的身手。她勉强忍住火气,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无忌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来干什么的,只不过想来说句公道话而已。”双喜道:“你说。”无忌道:“刚才那一把,本来就不能算。”双喜道:“为什么?”无忌道:“因为这副骰子有假,这副骰子每一把掷出来的都是四五六。双喜的火气又冒上来,只可惜随便她怎么用力,都挥不脱无忌的手。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眼前亏是绝不会吃的。双喜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眼珠转了转,忽然笑了:“你说这副骰子每一把都能掷出四五六?”无忌道:“不错。”双喜道:“随便谁掷都是四五六。”无忌道:“随便谁都一样。”双喜道:“你掷给我看看。”无忌笑了笑,用另外一只手抓起碗里的骰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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