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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异姓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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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见了本王怎么不下跪?”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善宝一跳,定神一看,见一个长相酷似乾隆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身穿黑狐皮大氅,胸前绣着团龙,脸上似笑非笑,眼睛比乾隆要大些,眸光乱闪,便显得比乾隆少了份威势,多了份亲切之意。
善宝看对方年龄四十上下,心中将所有跟乾隆有关系的王室宗亲们想了一遍,一个名字跳上了他的脑海:“奴才钮祜禄善宝,未曾见到王爷,敢问一句,可是那人人号称‘荒唐’的和亲王爷吗?”
前几rì大朝,弘昼挨了乾隆训斥,这些rì子便每rì入宫给老佛爷请安。今rì出了太后寝宫,寻思着好几rì不给那皇帝哥子请安,怕他那小肚鸡肠的怪罪,便来这养心殿走一遭。谁知进门就见傅恒也在,他是知道乾隆那些风流韵事的,自然不肯多待,随意说了几句便辞了出来,正要出宫,便看到了善宝站在不远处发呆——前头入殿前便看到善宝了,出来见他还在原地,好奇心起,这才过来一观。
听善宝叫自己荒唐王爷,弘昼扑哧一笑,抬腿便轻踹了善宝一脚:“你就是善宝?臭小子,难怪敢敲登闻鼓告御状呢,胆子果然不小!”却没生气。
他是有名的荒唐王爷,遛狗骑马,捉蝈蝈斗蛐蛐,甚至还给自己活出殡,什么荒唐事都办,就是不干正事,御史言官们上折子参他参的都不想参了,不过有乾隆皇帝宠着,他依旧是总理王事的头号宗亲。
历史上对于这位王爷的记载甚多,所以善宝是知道他的,这才敢于当面称呼他荒唐,而他也果然并不见怪。
不过善宝却不知道,虽然这弘昼行事荒唐,也有人背后称呼他荒唐王爷,真正当面如此称呼他的,善宝却是第一遭。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码头上当着上千人的面,宰了高恒手下的奴才,又敲登闻鼓,一张状纸告尽山东大小官员,我思谋着你不定长的多么五大三粗,不想居然是这副模样,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王爷谬赞了!”善宝故意忽略了弘昼取笑的眼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奴才就长了这个模样,总不能跳金水河自杀吧!”
弘昼很喜欢善宝跟自己说话的这个语气,不恭敬,却透着亲近——他是从权利漩涡中爬出来的,虽无刀光剑影,却也处处杀机:胤眩咸迂返i,阿其那(雍正八弟,允禩),塞思黑(雍正九弟,允鋨),大将军王(雍正十四弟),加上弘时,一个个都在提醒着他,出身皇家,便毫无亲情好讲——权利,是可以让人疯狂的。
他很早就看清了权利的本质,所以才能保得xìng命,可谓费尽心机——自然也明白那一干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人们为的什么,只有这善宝,倒似毫无机心,很对胃口。
“可别自杀,这俊俏的小脸儿,我见犹怜,死了多可惜啊!”
“王爷……”善宝一惊,本来随着弘昼前行的步子猛然停了下来。
“干吗这副眼神看本王?妈的,臭小子,你以为本王也好那龙阳之sè不成?我呸,老子是为那些好男风的人可惜呢!”
善宝这才放下心来,抚了抚依旧狂跳的心口,“王爷吓死我了,还以为……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臭小子!”弘昼兜屁股给了善宝一脚,却未用力,“再敢胡乱猜疑本王,小心你的屁股。”
“嘻嘻,王爷是好人,菩萨心肠,奴才就有不是,王爷也不会放到心上!”善宝也很喜欢这个没架子的王爷,顺杆爬着给对方送高帽。
“呸,臭小子,看你这么高兴,定是得了万岁爷的彩头,给老子说说,让老子宰你一顿!”
旗人不都是自称“爷”吗,你怎么也爱自称老子呢,看来咱俩还真是有缘呢!善宝琢磨着,嘻嘻一笑道:“王爷银子花不玩,奴才那点彩头才不会放在您老人家眼里呢”,说着将乾隆的赏赐说了一通。
“你倒也聪明!”弘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接着长长一叹:“你高兴啦,又是蓝翎侍卫,又是三等车骑都尉,老子可惨了,说不准哪天头顶上这亲王帽子就要被换换喽!”
善宝虽不知道弘昼到底死于哪一年,却记得历史上记载这位王爷是被乾隆削三年王俸之后郁郁而终,莫非,现在他就已经预感到了端倪?
思量着,善宝小心道:“王爷说笑吧,万岁爷多宠你啊,怎么会……?”
“小孩子家的懂个屁!”弘昼叹息一声:“太后大寿,我立了军令状的,要寻个新鲜事物贺寿,可是万岁至孝,这满天下的东西,太后又有什么没有见过呢?我……唉——你小子瞅什么呢?这么入神?”弘昼突然见善宝止步,连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nǎinǎi的,不就是孔明灯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哪个宫里的宫女,怎么大白天的放孔明灯呢,真是吃饱了撑的!”
“王爷,刚才你说要寻个稀奇玩意儿给老佛爷贺寿?”善宝灵动的眸子忽闪着,笑眯眯的问弘昼。
“是啊,难道你有办法?”弘昼眼睛一亮,匆忙问道。
“看到那孔明灯了吗?”善宝笑盈盈的问。
“孔明灯,nǎinǎi的,你玩儿老子啊,这样的孔明灯,老子要多少有多……难道你是说做它个成千上万的,到时候……不错,这个主意倒是透着新鲜!”
善宝微笑不语,心说这王爷倒也不笨,就是……这就是代沟,隔了几百年的代沟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跃龙门勘破势利情
善宝当官袭爵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都不等他回家,伍弥氏便得到了消息,一颗心喜的都要跳出腔子来了,拿出银子让红杏去买些鸡鸭鱼肉之类,又让赵红杏的女儿打扫庭院,她自己则梳洗沐浴,打扮的齐整,进入后院的祠堂给祖宗上香,将这个好消息通知钮祜禄家先祖。
等到善宝辞了弘昼到家的时候,发现平rì冷冷清清的院落中居然传来好多人说话的声音,心说这消息到是跑的挺快,入门一看,就见正厅大敞着,里边或坐或站的有不少人,皆是女人,除了冯氏和冯雯雯自己认识外,其她的居然一个都没见过。
“善宝快来,额娘给你介绍,这是你舅妈,这是你表姑,这是你堂嫂……”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平rì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听了善宝当官的消息后,一个个都像雨后的chūn笋一般冒出了头。
善宝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可看伍弥氏那容光焕发的模样,却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耐着xìng子,强撑着微笑,一个个的跟这些人们打着招呼,轮到冯氏的时候,他却沉默了。
冯氏也自尴尬。她是背着英廉来的,看着眼前这俊秀的少年,想着前些rì子此子还是一文不名,想不到一朝得宠,马上就鱼跃龙门,不禁想起那句“宁欺九十九,莫欺刚会走”的古话,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冯雯雯依旧是一身鹅黄,却好像没有冯氏的顾忌,蹦跳着走到善宝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两下,娇憨的说道:“善宝哥哥,现如今你当了官,我爷爷再也不敢阻挡咱俩的婚事了,你开心吗?”
真的不敢阻挡吗?恐怕未必吧!
善宝心中苦笑,心说老子若不当官,咱俩的事没准儿还有希望,如今得了圣宠,你那死要面子的爷爷恐怕就会更加坚定了吧!
“雯雯,”冯氏见善宝尴尬,匆忙唤道,“过来,如今你善宝哥哥成了官身,就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了,知道吗?”
其她女人瞅着三人,一个个暧昧的笑,伍弥氏端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突然像被人灌了蜜一般。
冯氏突然后悔今天来这驴肉胡同一遭了,跟自取其辱没什么不同,如坐针毡的熬了一会儿,找了由头,扯着不情不愿的冯雯雯告辞离去。其她女人瞅着天sè不早,也撂下些“好好干,早就看好你”“以后常来家里玩啊”之类的话头,告辞而去。
终于安静了。
将一众女人送出府门,福康安正要拉着伍弥氏回房说话,突听胡同口马蹄得得,回头一看,见福康安裹着一件玄sè大氅骑马而来,不禁停下了脚步,站立在大门口等他。
“我去厨房帮帮红杏!”伍弥氏看一眼远处的福康安,轻声说了一句,扭身回了院子。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善宝望着福康安匆匆而来,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回忆着在宫中时自己对那乾隆奴颜婢膝的丑态,他突然间犹豫了:真的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仕么?围着那么个半截土卖身的中年人做几十年的官,等他死了,再围着他的儿子做个几十年?自己已经稀里糊涂的得罪令皇贵妃了啊,不会自己空努力一场,最终依旧是一条白绫吊脖子吧?
何其苦逼的人生啊!
他叹了口气,眼睛中蒙上了一丝忧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欢喜糊涂了吧?啧啧,刚刚十五岁便袭了爵位,满大清也不多见啊,明天我得找木匠过来,把你家的门槛修高点,别让那些上赶子给你提亲的媒人踩平咯。”福康安下马,用手在善宝前边晃了晃,取笑着,说出的话却仿佛刚从醋缸里捞出来似的。
“呸,”善宝啐了一口,叹息一声道:“知道吗,你没来之前,我刚送走那帮子平rì老死不相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怎么,感慨了,这就叫‘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人们就是这么现实。”
“是啊,是啊,这不你也来了吗?咱俩认识这么久了,你可是第一次登门呐,这才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呢!”善宝忍不住逗福康安道。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福康安吟道,突然呸的一声,推了善宝一把,恨恨的道:“爷是那样人吗?你小子用的着爷巴结你?”
“嘿嘿”善宝但笑不语。
“对了,你也看《石头记》?”福康安忽然撞了善宝一下问道。
“《石头记》?”善宝心说,就是那《红楼梦》吧,点了点头,“是啊,你也看?”
“嗯,这书写的太好了,满京城的王公贵族们,人人手抄一册,流传广着呢,可惜……”
“可惜怎么了?”善宝忙问。
“可惜这曹雪芹最近得了病,写到第七十九回‘薛文龙悔娶河东狮,贾迎chūn误嫁中山狼’就没了下文,前些rì子我还琢磨着去看看他呢,这些rì子忙着你的案子,都给忘了!”福康安叹息道,说着看向善宝,想着能听他感激自己一句。
却见善宝张大了嘴,忙问:“怎么了?撞鬼啦?”
“呸,你才撞鬼了呢?”善宝合拢嘴巴,心中却翻腾起来——他酷爱古文,自然清楚记得曹雪芹这位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家的死亡rì期,1764年,换算成乾隆纪年,便是乾隆二十九年,今年可是乾隆三十年了啊,怎么……?
“没撞鬼你刚才怎么了?”福康安伸手探了探善宝的额头。善宝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别沾我便宜,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看那曹雪芹啊,能带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福康安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正好前几rì仓山居士也来了京城,来我府上看过我阿玛,据说现在就住在曹寻芹那里,到时候一起让你见见。”
“袁枚,袁子才?”善宝惊问。
“是啊,正是他,自从辞官之后,万岁爷屡次召他入朝,他都不来,我反正是挺佩服他的。”
南袁北纪嘛,谁不识得呢?善宝此刻心里已经有些麻木了,点了点头,“明天有事吗?没事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我也想长长见识呢!”
“明天恐怕你得待在府中等着接旨,我也得入宫当值,后天吧,后天我跟阿里兖请个假,咱俩一起去!”
“好,一言为定!”善宝伸手与福康安击掌,这才请福康安入内。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风雪住善宝试新衣
第二天早起,好像老天爷都知道了善宝当官的消息似的,风停雪息,昨儿个墨染似的的天空跟被水洗过似的,蓝的像那三品官帽子上的顶子仿佛,rì头暖暖的让人打心里儿里舒服。
家里太穷,虽然这些rì子福康安多有帮衬,不过忙着善宝的案子,伍弥氏也没雇的上买俩丫鬟,不过那赵红杏母女官司了了之后,依旧住回府上,好像还记得当初通州码头上说过的话一般,等善宝起来的时候,发现往rì需要自己打水的脸盆里早就放好了热水。
青盐漱口,热水敷脸,昨夜一夜无梦,善宝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透着jīng神。
伍弥氏早早起了床,本来站在廊子上跟赵红杏说话,听到善宝院子里传来动静,便让赵引娣去叫。
赵引娣就是赵得柱的女儿,梳洗干净,穿上新衣服的她长的粉雕玉琢,若不是身子瘦了些,倒像个瓷娃娃。她今年说九岁,什么事都知道,这些rì子善宝的所做所为她都瞧在眼里,虽然两人很少说话,其实在她心里边,已经拿善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善宝后世便喜欢女儿,可惜一直到三十多岁也没实现过这个愿望,瞧见干净俏丽的小丫头,打从心里透着喜欢,便上前牵住她的小手,笑眯眯的问:“引娣啊,找叔叔有事吗?”
引娣手一抽,不过是下意识动作,见善宝抓的紧,便不再反抗,任他抓着,心中暗想,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就这么老气横秋的自称叔叔?却不反驳,小声道:“夫人听您起了床,让我叫你过去呢!”
善宝点头,牵着引娣出了跨院,见伍弥氏和赵红杏后,先请了安,这才问道:“额娘叫我,有事么?”
伍弥氏眼睛弯着,眉梢都是笑意,指了指赵红杏道:“咱家平rì里穷,额娘也没钱给你做身好衣服,这不,昨儿万岁爷赏了你缎子,昨儿你睡了之后,我跟红杏赶着给你和福宝一人做了件袍子,想让你来试试呢。”
说着话,红杏从屋里捧着一件石青sè的长袍款款走了出来,递给善宝:“做的急,也没来得及绣花,少爷先凑合穿着。”
“不是说了叫我善宝就行嘛,如今你已是三品诰命,整天少爷少爷的叫我……”善宝想说京中人多嘴杂,万一哪天传到乾隆耳朵里,就他那xìng子,非得给自己穿小鞋儿不可,可是抬眼看红杏眼神坚定,便住了口,叹息一声,心说爱咋地咋地罢,拿起袍子端详,但见针脚细密,裁剪得当,衣服边袖口上还用红线锁了边儿,配上青绿sè的缎子,显得特别鲜亮而又喜庆——他纠结于自己的长相,其实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的颜sè,但看伍弥氏和红杏那期待的眼神,还是拿回了自己屋里将袍子穿到了身上。
善宝特别别扭,红杏和伍弥氏看了却眼前一亮,赵引娣瞪大眼珠小声说道:“哥哥穿这身衣服好漂亮啊,妈妈,我也想要!”赵得柱是汉人,引娣称呼赵红杏自然叫“妈妈”,称呼起善宝来,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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