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莫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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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彦挑了挑眉梢，嘴角依旧挂着温和却又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淡笑，如雪山之巅清洌的眸中多了一抹暖意，不理会八宝的叽叽喳喳，对着女娲像拜了几拜。

　　　　等到苏青彦拜完，八宝连忙挪动着自己圆滚的身子，跪在女娲像前面叩了几个响头，粗声道：“求女娲娘娘保佑王爷早点好起来，求女娲娘娘保佑我家爷早点成家， ；求女娲娘娘保佑四爷的双腿有朝一日能站起来，求女娲娘娘……”

　　　　苏青彦看着八宝一本正经的叩头说着，特别是说道要他早点成家的时候，顿时有种扶额叹息的冲动，忍不住悠道：“八宝，你会不会求得太多了。”

　　　　“不会不会，八宝还觉得求得太少了！”八宝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连忙将香案都收进背篓里。

　　　　苏青彦闻言，微微摇头，身姿华贵秀挺，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幕，轻声道：“天色暗了，下山回去。”

　　　　“爷，你怎么要突然又回去啊，不是说好了祭拜完女娲娘娘，就去看梅谷关道么！据说平南王正在命人开凿这女娲峰！”八宝小跑到他身边，昂头说着，似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一样。

　　　　苏青彦抬脚朝着另一边，往山下走去，对八宝的话置若罔闻。

　　　　八宝只得跳脚叹气，还是快速跟上了他的脚步。

　　　　话说，这梧桐山绵延二十二公里，有七座山峰，主峰巍峨峻伟，群峰崔巍，险峻难以攀登，这七峰之中，唯女娲峰绵延最短，对于经验丰富的爬山着，还相对较容易翻越过来，但仍然险阻重重。

　　　　站在主峰之上，向北可以将江南繁华地带一览无余，甚至还能远远遥望应京；向南可以望见南疆一带，却是大片葱葱郁郁的山峰，人居之地，甚少，甚至还能遥望到最北端的茫茫大海。

　　　　如今梅关古的开凿，平南王竟然带着人直入山林，选择直接开凿女娲峰，倒是让人觉得意味深长。若是女娲峰能开凿成功，便是直接和江南一带有了口子连接……

　　　　只是山峰难凿，到不知道这平南王要凿到何时。

　　　　梧桐山可以说是江南一带和南疆之地的分水岭，只是大片的群山蜿蜒阻隔了下来。即便到了绵山县边界，依旧是崇山峻岭，人烟罕至，故而这才至使两地长期无法通行。

　　　　苏青彦的确是打算拜祭女娲庙之后，去看看这整个大应都关注的梅谷关道，却没想到，一场大雨，让他意外的碰到了被称为‘南疆第一人’的莫离，还有平南王。

　　　　既然他已经见到了这重要的二人，那么去不去看梅谷关道的开凿都不重要了。

　　　　平南王几次三番想要见汝阳王都被拒之门外，一来，的确是汝阳王卧病在床无法见人；二来，汝阳王这一生都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差池，也不想最后晚节不保。

　　　　只是，如今大应局势看似平和，私下却暗涌不断，平南王也绝非池中之物……

　　　　苏青彦一边慢慢的行走着，一边思考着，如雪山之巅剔透的眸子里闪烁着睿智了一抹凌厉。

　　　　随后，他嘴角勾勒出更深的笑意，如山涧的清泉一般，清冽灵秀。
她确实是在为平南王分忧
　　　　这边，莫离随着应无求离开，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从那女娲庙里出来，整个人就蒙着一层暴戾，面容冷峻，眸光森寒，浑身散发着沉沉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

　　　　三人从山上下来时，开凿现场积水很多，山洞里的积水都没过脚踝了，开凿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三三两两在收拾着。

　　　　听到有经验的工人担忧的叹气道：“哎，这场大雨下的，怕是又要是出现滑坡了……”

　　　　应无求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听到工人这样说，陡然停下了脚步，抬眸扫了过去。

　　　　那目光过于凌厉和冰冷，吓得那工人一个哆嗦，连忙朝他跪下行礼。

　　　　“这梅谷关道的开凿，本王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等积水退了再继续动工！”应无求沉声说完，便甩袖快步离去，丝毫不顾及长戎和莫离二人。

　　　　“长戎，你赶紧去追主上，我等会就来。”莫离说完就走到这些未离开的工人身边，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特别是刚刚说到的‘滑坡’，莫离格外仔细的问了一些，并叮嘱这些工人要留心，注意安全，以防万一。

　　　　原本三人是打算在这开凿现场住个两三日，结果应无求甩手先走，等她追赶着回到绵山边界安顿之处的客栈已经天色全黑。

　　　　她匆匆用完晚膳，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整个人却始终都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撑着精力找了一圈却都没发现应无求和长戎的身影，询问之下知道应无求梳洗了一番，去了绵山县中心。

　　　　莫离找到应无求是在一家名为‘醉兮’的酒楼里。

　　　　这家酒楼的人很多，一圈圈的围了好几层，莫离挤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是有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在说书。

　　　　她去的时候，刚好说到了精彩部分，老人把惊木一拍，惊愕道：“……众人竟然发现这莫离竟然是名女子！”

　　　　此时有不少看客笑了起来，起哄道：“老头，你瞎说什么，莫离怎么可能是女子！我有亲戚在八桂，种番薯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莫离的，明明是男子！”

　　　　“就是就是啊！莫离明明是男子！”

　　　　老头拍了好几下手里的惊木，压下了起哄，继续道：“后来，这件事情结束，平南王处理了王府不少人，怕是为了隐瞒住莫离是女子身份，更甚至为了她将王府里的女人都驱散了！”

　　　　“这话都是真的，的确有人看到有不少妙曼的女子被从王府打发走了！”台下有人出声附和着。

　　　　莫离本来听到这说书的在说自己就一股很奇怪的感觉，现在越听越觉得是在胡言乱语，想要出言打断，却又听到那老人继续说道：“平南王如此情深意重，莫离当然深为感动，于是这才种植出了番薯，为平南王分忧！”

　　　　“她确实是在为平南王分忧。”一道厚重低冷的声音朗朗响起。

　　　　莫离闻声望了过去，只见应无求坐在红木桌前，慢慢的斟酒，面色依旧冰冷，让人不敢靠近，再加上长戎又抱着宝剑站在他身侧，于是应无求四周就被隔出了一段空隙来。

　　　　此时他一开口，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应无求面不改色，饮了一口酒，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的弧度，又说道：“平南王是主，她是仆，仆替主解忧，理所应当。却被尔等杜撰成了男女爱情，简直可笑。”

　　　　不知是应无求浑身的气势迫住了众人，还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时间鸦雀无声。

　　　　莫离忽而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明明就像应无求说得那样，可她却觉得很难受，好像心口被蜜蜂蛰了一样，又疼又痒。

　　　　接着，她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拱手道：“主上……”

　　　　应无求看都没看她一眼，又倒了一杯酒，朝着那说书的老头道：“怎么停了，继续说下去。”

　　　　于是，老头又继续说了下来，气氛却始终凝固压抑，老头说书也断断续续的，思路不如之前那般连贯。

　　　　莫离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这些杜撰的事情，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一直到最后，应无求起身离开，她才连忙跟上，而长戎则牵着三匹马跟在后面。

　　　　莫离觉得自己要解释些什么才行，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多谢主上关心，属下无碍
　　　　夜色之中，街上灯火稀疏，来往的人也不多，道边摆摊叫卖的也很少，倒是着绵山县四周群山环绕，空气中升起了一股薄薄雾气，朦朦胧胧的。

　　　　莫离鼻子不通气，大脑格外的沉重，看着走在她前面的应无求，只觉得出现了几道虚影，连忙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

　　　　莫离随着应无求走过一个路口的拐角时，一个支着小摊子，衣着褴褛，却是道士模样的打扮，拧了拧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喊住了应无求和莫离二人。

　　　　“二位请留步。”这人声音似千帆过尽般，有些历经沧桑的透彻，那一双看似平凡的双眼好似一眼就能将人看透一样。

　　　　应无求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道士，冷着脸，睥着他，冷声道：“你要给爷算命？爷不信这套。”

　　　　老道似乎算到应无求会这样说，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带着大彻大悟的透亮，指着他说道：“这位爷身份尊贵，有朝一日终究会登顶，自然不信贫道江湖碎言。不过，贫道还是要送你一句话，强极必辱，凡事有度。至于你后面的这位女子……”

　　　　老道目光一转，落到莫离身上，长叹一声，怜悯的说道：“情深不寿，你好自为之。”

　　　　应无求本就不信这些，故而对于老道说的只是嗤之以鼻，而莫离则不同。

　　　　她因为那句‘情深不寿’整个人都怔住，好似魔怔了一样，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

　　　　应无求伸手将她扶正，大手拉着她的胳膊，蹙眉看了一眼摆摊的老道，拉着她快步走远。

　　　　长戎跟上来的时候，应无求接过缰绳，命令道：“回去！”

　　　　一直到了安顿的地方，莫离犹自出神，一张脸透着异常的红晕，应无求还没走近她，就感到一股热气，不悦的蹙眉：“你还在想那老道的话？”

　　　　莫离牵强的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你发热了？”应无求不知怎么的，看到她这副怏怏的样子，还有那带着苍凉的牵强一笑，心头莫名的烦躁，忍不住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都烫成这样了，你也不吭一声！”应无求冲着她咆哮了一声，让长戎去请大夫。

　　　　莫离振作精神轻笑了起来，将之前老道说的那一句抛开，沙哑道：“多谢主上关心，属下无碍。”

　　　　应无求看着她这幅恭敬的模样，冷哼一声，伸手按在她肩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一张冷峻的脸悬在她面上很近的距离，低声道：“莫离，你是否怪过本王，对你过于苛刻。”

　　　　“属下不敢！”莫离大惊失色，连忙要跪下叩首却被应无求拦住。

　　　　“本王自然知道你忠心不二。”应无求扶着她的双臂，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沉吟了几许，这才继续道，“你要跟着本王过来，可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今日你也看到了这梅谷关道的开凿情况。”

　　　　谈到正事情上面，莫离面色肃然，抱拳道：“属下和主上想法一样，去汝阳王府拜访。只是汝阳王避而不见，主上几次见而不得，属下以为，可以暗中去汝阳王府探个一二。”

　　　　“暗探汝阳王府。”应无求低低的念了一遍，倏尔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唇边染上笑意。

　　　　如今，整个大应的目光都聚焦在梅谷关道上面，应无争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南疆和江南一带连通，否则不会下了一道秘旨之后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汝阳王不准梅谷关道到江南一带。

　　　　他明面上去拜访汝阳王，汝阳王自然不会接见，至少明面上汝阳王不能抗旨不尊。

　　　　应无求脑中飞快的思量一番，豁然开朗，冲着莫离和煦一笑，朗声问道：“莫离，你可认识今日对你出手相救之人？”

　　　　“主上是说瑾瑜？”莫离不解的问了一句，似乎没理解应无求这句问话的精髓所在。

　　　　应无求见莫离这副神情，唇边笑意更深，没有继续说那遇到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气度不凡，应无求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调查清楚，倒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汝阳王世子苏青彦！

　　　　他几次三番没能见到汝阳王苏志友，反倒是先遇见了世子苏青彦，这倒是令人玩味。

　　　　应无求神色不变，语调一转，又继续上一个话题：“本王要督促梅谷关道，不便前往汝阳王府，你若身体无碍，替本王暗中探他一探。”

　　　　他说完这句话，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是长戎带着大夫过来了。

　　　　莫离因为今日淋雨染上了风寒，此时发了高热，大夫开了几贴退热药，让莫离连续服三日即可。

　　　　等到莫离身体好了，她便启程去了江南一带。
小二：今日是花灯节
　　　　从绵山县到正在开凿的关道那里，倒是容易，主要翻越女娲峰，莫离清减了行李，轻装上阵，饶是这样，也足足折腾了她七八日才从翻越过来，期间好几次因为山势险峻差点跌下深渊。

　　　　偏偏翻越了女娲峰也是大片大片的荒芜，她浑身上下都是泥泞，弄得狼狈不堪，又行走了整整一日这才折腾着走出了山林遇到了人烟，向村民打听好路线，又买了一头牛，赶到了镇上换了马，策马奔腾了三日，这才到了汝阳王府所在的临安城。

　　　　江南一带共有四省，建德省、江州省、锦州省、江宁省，汝阳王封地为临安城，临安城为建德省主城。

　　　　其中四省有三省与南疆相接，被梧桐山峦隔开，唯独建德省是整个南面都与南疆相邻，北面是横穿整个大应的潮江，东邻江州省，西接锦州省，地理位置很特殊。

　　　　这里的繁华的确是南疆之地无法匹敌的，甚至连应京都要逊色几分。

　　　　车水马龙，衣香鬓影，四处都是来往的车辆人马，络绎不绝。

　　　　尽管热闹，却不匆忙，所有人都带着一股悠然，吴侬暖语，听着很舒适。特别是这里的女子，红唇粉面，给人如水的柔和娇俏。

　　　　临安城内有不少河流，河道里一叶扁舟，悠悠穿行，就像一副朦胧的水墨画，喧闹中有一份玲珑飘逸。

　　　　莫离被这座城市的气息感染着，牵着缰绳，慢慢的走上一座拱桥，情不自禁的伏在石栏上，看着桥下的风景。

　　　　不少房屋临水而建，水水相连，几乎家家户户门都停了一直扁舟，是这江南之地特有的韵味儿。

　　　　她一路的行走的疲惫也在这温婉的水乡间驱散开来，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身影，在这样钟灵毓秀，水乡秀美的地方会不会遇见那个温润柔和，谦谦如玉的白衣男子，瑾瑜。

　　　　最后，她来到临安城的第一天，竟然拖着疲惫的身子整整赏玩了一天！直到她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找了客栈安顿下来。

　　　　要暗探汝阳王府，必须要潜入才行，这样打探到的消息才够准确，她养足精神后，在客栈里来回踱步，也没想到适合的办法。

　　　　况且，她做事向来喜欢速战速决，这次却拖延了三天都没有一丝头绪，光顾着去欣赏山水美景去了。

　　　　房门响了几下，小二的声音传来：“客官，今日是花灯节，晚膳免费，您要不要送进来？”

　　　　莫离打开门，冲着小二淡淡一笑，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花灯节？”

　　　　“嘿，听客官口音就知道不是江南人，这花灯节啊，可是江南特有的节日，大伙儿都会跑去河里放花灯的，祈求河神保佑平安，更有不少痴男怨女接着机会表倾相思爱意呢。今儿街上可热闹着，客官您不妨去看看，保准让你玩个痛快。”小二笑眯眯的说着，甩了甩肩上的抹布，“给客官送了晚膳，我也去放个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