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临次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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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发黑瞳白衣古剑。”

　　　　“果然是公主大人说的那个人。”

　　　　“快，快通知驻守大人。”

　　　　对于自己暴露叶然没有疑惑，他疑惑的是，对方认识他，并且从他们的眼中，叶然看不到敌意。他们也没有看到叶然如看到一个洪荒猛兽般四散而逃，反而立在原地，不住仔细打量着他，不时发出一阵轻笑。

　　　　眼神很怪异。

　　　　过了一会，远方匆匆跑来一名古稀老者，老者穿着一身翠白色的长袍，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他跑到叶然面前，擦了一下汗，用力睁开那已经不大的双眼，打量了下叶然。

　　　　“请问，是叶然大人吗？”

　　　　弯腰手臂撑着腹部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老者抬头望着叶然轻声道：“老朽是第二域域主望月公主所属。公主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随后看到叶然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不由再次偷偷擦了一下冷汗。

　　　　“走吧。”

　　　　叶然蹙眉再度巡望了一下四周，对于眼前的情景感到一阵疑惑，这份疑惑，恐怕只有希洛库玛能为他解答。

　　　　老者再次行了一次那个奇怪的礼节，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在叶然身边的结衣，随后带着两人朝着那个城市中心走去。

　　　　他没有带叶然两人一层层的往上传送，而是行走到一个偏僻的圆形房屋面前，对着站立在这个圆形房屋前的士兵说了两句，便带着叶然进入这个房间。

　　　　“这是公主大人为了不耽误事情所专门制造出来的紧急直达通道。”

　　　　房间内铺着一层淡褐色的石头，中央用极多的蓝色晶体排列成一个魔法阵一般样式的造型，仔细看去，那足足有五米直径的法阵上所用的材料居然全部都是回廊水晶。

　　　　太奢侈了吧！

　　　　即使是叶然这般对珂尔不太放在心上的人，也感觉到一阵无语，仅仅只是这些回廊水晶便值上亿的珂尔。

　　　　老者为叶然稍稍解释，便带着叶然在法阵中央停下，蹲下身子，在法阵上点了数下。

　　　　叶然感觉眼前一暗，重新回复光芒的时候，一个青翠色的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宫殿四周筑起的围墙中间大门前，一名少女正在静静而待。

　　　　宫殿称不上豪华，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但是望去却有一股淡淡冷意沁入骨髓，那是一股令叶然心生感应的意念。

　　　　“好久不见了，哥哥。”

　　　　翠色盛装的白发少女双手轻轻交叠身前，朝着叶然微微躬神，神色已经不复当初的微微窘迫，举手投足间荡出的便是强大的自信和迷人神彩。

　　　　成长了呢。

　　　　从叶然眼中接收到这股称赞的白发少女微微眯起眼睛，如弯月，这个世界上，现在能够轻易挑动她情绪的人原本就极少，叶然可谓是独一无二的一个。

　　　　以前的她憧憬着叶然，想要追寻叶然的背影而前进，但是却发现她决意踏上的路却是根本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她不曾泄气，反而更加努力。

　　　　那时的她站在叶然面前，有些彷徨，虽不复那份极为强烈的憧憬，但是却转化为更加凛然的情绪。

　　　　她想要得到一份他的承认。

　　　　而后，叶然败了，败给了所谓规则。

　　　　她不忿，她不甘。

　　　　然后继续努力。

　　　　现在的她，直面这个如邻家哥哥般的少年，没有局促，没有不安，所有所有追寻的一切都化为最深沉的思绪沉入心底，任其发酵。

　　　　发酵成一种酸麻的感觉。

　　　　“你也是好久不见了。”

　　　　希洛库玛青色的双瞳转向叶然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神色平静，似乎完全不认得她平静，但是她却明白，这是那个时候她所斩杀的神明所遗留下来的。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但是希洛库玛却未曾继续下手将结衣摧毁。

　　　　那个时候，只是需要神明陨落这个剧本而已。

　　　　现在就算这个神明重新回来，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叶然能切实的感受到对方瘦削的身躯内，此刻蕴含了多强大的能量，可以不客气的说，即使让现在的血盟骑士团全上，也无法从对方的手中逃脱任何一名。

　　　　但，叶然无惧，他所信的东西，从始至终，根本不会改变。

　　　　“那么，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第九十三章　记忆
　　　　带着叶然走进宫殿，一路上不时有翠白奇异服装的少女朝着几人恭敬低头，而希洛库玛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也是微微点头回应。

　　　　“哥哥的记忆还没恢复吧。”

　　　　忽的，从希洛库玛口中传出这一句话，让身后的叶然和结衣忽的一愣。

　　　　记忆？

　　　　叶然并不记得自己的记忆有什么缺失……不对，是有缺失。

　　　　关于他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那片记忆，叶然根本就没有。

　　　　即使是如今想起，除了被关禁闭之后的记忆到醒来之前的记忆根本就不复存在。

　　　　“果然。”

　　　　脚步声微不可查的一顿，没有接收到后面回应的希洛库玛声音带着点点悲伤，随后，她便甩去这份悲伤，声音重新恢复淡漠，她轻声道：“既然哥哥的记忆还没恢复，那么关于哥哥身上的事情，和哥哥自身的变化，还是需要哥哥自己去探索呢。”

　　　　叶然眉头紧皱，一股莫名怪异的情感以及奇特的思绪在他的心底深处不住翻涌，似乎即将突破一种界限，但却又被深深压死。

　　　　剑气转，剑意生。

　　　　叶然停下脚步，剑意在体内不停渗透着，寻找着位于脑海深处的那份枷锁。

　　　　“爸爸？”

　　　　结衣怯怯的叫声让希洛库玛愣了一下，她带着不好的预感的回头望去，脸色蓦然一变。

　　　　只见叶然此刻紧闭双眼，希洛库玛可以感受到，他的体内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散发出一种凌厉至几乎冻入骨髓的可怕而诡异的气息，那就是希洛库玛以前就接触过的气息。

　　　　但是她却未曾料到，仅仅只是一年时间，这份气息却是已经化作如此的恐怖。

　　　　少年脸色平静，但那脸上不时的抽搐却代表他此刻的脑海中是如何的不平静，他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中。

　　　　“哥哥，你这样强行冲开的话！！”

　　　　一眼望去，希洛库玛便明白叶然意欲为何，她现在有些后悔，果然不应该这么早就告诉叶然关于他记忆的事情，她急声道：“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的意识源的，哥哥，快停下来！”

　　　　闭目的叶然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希洛库玛的话，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越来越诡异。

　　　　听不进去吗？右手一招，五柄透亮的翠色长剑陡地在身后浮现，素白小手轻轻拈住其中一把，高高举起。

　　　　“魔剑。”

　　　　银牙一咬，翠色长剑上面青光扩散，一圈又一圈的青色光圈撑开后迅速收缩于其上。

　　　　乱神！

　　　　轰！

　　　　斩下的长剑，汹涌而出的澎湃能量化为极重的力量朝着叶然直压而去，而后化为纯粹的精神攻击，想要以这种方式将叶然逼出那个境界，产生的剧烈风暴将结衣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出十米外才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叮！

　　　　希洛库玛双眼圆睁，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浮在叶然身前的那柄长剑，那是属于叶然的剑。

　　　　银白色的剑身悬浮在叶然手掌之前，剑与剑之间的接触点，一道极其暴乱的风四处散逸。甚至这由特殊晶石构成的地面都被这股极为锋利的剑气组成的暴风刮开数不清的浅浅沟壑。

　　　　少年抬手，古剑妖月悬在他的手掌上，眼神依然紧闭，任由这股强烈的暴风刮开，荡开衣袂。

　　　　围观的侍女都双眼暴瞪，面前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少年居然如此轻易的接下了他们公主的一击。

　　　　哥哥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么！

　　　　削瘦如玉的左腕一转，抽过另一把翠色长剑，双眼蓦然一眯，低低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魔剑。”

　　　　翠色长剑陡然化为白色，从其上大量符文被点亮，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从其上荡开，在场的侍女都急忙再度后退，脸色惶惶，似乎对他们公主的攻击极为惧怕。

　　　　但，未等希洛库玛斩下左手的长剑，叶然右手蓦然探出，握住剑柄，后退，转身，剑尖回旋而上，

　　　　冰冷的渺渺剑意随之扩散而开，而此刻的白衣少年双眼紧闭，根本不用判断，带着凌厉无比剑气和剑意，朝着少女的喉咙间直接刺去。

　　　　夺命十三剑。

　　　　十一剑！

　　　　砰砰砰…希洛库玛的心脏陡然急促跳动起来，那是被剑意紧迫的压力，尽管她听西尔德斯说起过叶然这份独特力量的成长，但直接面对这一力量，还是那之后的第一次。

　　　　那个时候叶然的剑意可没有这么恐怖啊，

　　　　魔剑，诸山！

　　　　白光蓦然一敛，沉重的深褐色光芒蓦然占据其上，剑身交叉，防守！

　　　　叮！

　　　　比刚才那一波交锋更加锋利的风暴刮开，不仅给地面带来了更深的伤痕，而且两人所立之地，淡淡的冰晶开始蔓延，那是剑意。

　　　　退。

　　　　希洛库玛的身影在这一次攻击之下，借助着这份力量，绵绵飘开。那份从容似乎已经克服了重力般，在不远处摇摇荡下，再微微退后两步，便止住身形，抬头，惊愕的注视着白衣少年那依然停在原地的身影。

　　　　没有追击？

　　　　少年的身影依然立于原地，身上的剑意一波又一波的卷开，带着他脚下的地面逐渐被一股极冷侵袭，透明的冰扩散开，最后停留在约莫三米的范围。

　　　　希洛库玛没有继续进攻，因为她发现，如果要强行中断叶然的行为，恐怕她要出到三剑以上的力量，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在确保叶然的安全下同时将他逼出那个境界了。

　　　　她只能等待。

　　　　但是，这股力量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曾听西尔德斯说过，叶然的力量虽然是极为强大而诡异的攻击，但是无法长时间保持着，这份信息从他们的战斗中就可以取得判断。

　　　　可现在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十分钟，以叶然的战斗力，足够将西尔德斯他们斩杀几个来回了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叶然脸色从最开始的平静中带着点抽搐，到现在的完全平静下来，但是身体却渐渐开始不时的颤抖起来。

　　　　希洛库玛只能苦笑，那个枷锁，果然没这么简单呢。

　　　　叶然脸色蓦然化为苍白，一抹刺目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糟糕，开始反噬了。

　　　　希洛库玛脸上浮现起焦急，不停的在原地反复踱步，原本淡漠的双眼也开始逐渐茫乱起来，此刻再插手的话，叶然遭受攻击，很可能那股反噬的力量会将叶然从根本上摧毁。

　　　　那样的话，又要再来一次吗？

　　　　少女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最后还是颓然松开。
第九十四章　希望
　　　　记忆，情绪，感情等一系列极为复杂的东西交织而成的虚幻事物，名为灵魂。而灵魂所在的位置，就是精神海，一个人的精神海若被摧毁，那么整个人便会成为植物人。

　　　　精神海是一个极为飘渺的定义，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一个人的身体中，只是非修炼者不足以观看罢了。

　　　　精神海中，叶然的剑意在无声前进着，正常来说，一个人的精神海大小取决于精神力。但是叶然却发现，他的精神海却是极为庞大，庞大到摸不到边际的地步。

　　　　叶然修剑，并且已经催生出剑意，这份剑意在精神海中运行的速度是极快的，但就算是服了丹药以后，也只是扩大数倍的精神海此刻却是化为连他也不熟悉的庞大领域。

　　　　过于庞大的精神海，让叶然寻找起那份所谓的记忆枷锁也是分外的困难。

　　　　在逃避吗？

　　　　但是，这是叶然的精神海，尽管发生了变化，但叶然从未怀疑这个是否是自己的精神海。无论是那份发自本能的安心感，还是那份和剑意的契合度，都告诉叶然，这的的确确是他的精神海。

　　　　找到了！

　　　　剑意一顿，在这片分不清上下左右的精神，叶然剑意一转，朝着刚刚感应到的东西急速冲去。

　　　　嘭！

　　　　尽管是无声的地方，叶然也感觉自己陡然撞到一个如屏障一般的东西，就算是附身剑意，此刻他也有一种怪异的眩晕感。

　　　　退后点，这片黑乎乎的世界蓦然一亮，映入叶然感应内的是，一个巨大的菱形晶体。

　　　　这个是？

　　　　叶然瞬间想到了自己胸口挂着的那个晶体，除了大小之外，其他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仔细探查，却能看到那个晶体中，一团明亮的光芒正在不停的闪烁着。

　　　　记忆吗？

　　　　剑意起，叶然的剑意在这片空间横掠而过，以虚幻之身施展着十三剑。

　　　　第一剑。

　　　　无功而返，反震力甚至带起剑意一阵波动，晶体的坚硬度在叶然意料之中，精神海中根本不用调整姿势，下一剑随之递出。

　　　　第二剑。

　　　　细微的痛楚袭上脑海，但是叶然的剑意依然义无反顾的朝着晶体轰击而去。

　　　　第三剑。

　　　　……

　　　　一剑比一剑沉重，晶体似乎也感受叶然那剑意上汇聚的压迫感，一股股灰色的雾气在如触须般从其上散开，朝着叶然的剑意弥漫而去。

　　　　雾气纠缠上叶然附的剑意，拉扯着，以期阻止叶然的攻击，叶然根本就未曾想到躲闪，他只是坚定的，一剑又一剑的挥出。

　　　　第十一剑。

　　　　见到这种小动作未能阻止叶然，雾气彷佛也怒了，不再拉扯着叶然，蓦的凝聚，化为一道极为巨大的触须，朝着叶然拍击而下。

　　　　而此刻叶然刚好在十二剑和十三剑的交递处，便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被击中的剑意瞬间散开。

　　　　血气由心底涌起，通过食道，漫上口腔，从嘴角缓缓溢出。

　　　　有根棍子在脑海中搅拌是什么感觉？叶然亲身体验了这种极致的痛苦。

　　　　剑意再度凝聚，沉默了一下，叶然继续从第一剑开始挥舞着夺命十三剑。

　　　　晶体似乎料不到叶然仍未放弃，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直到叶然重新挥到第十三剑时，那弥漫而开的剑压，恐怖席卷而开的剑意，它才倏然惊醒般，灰色雾气仿若无穷无尽的淹没叶然的剑意。

　　　　剑意散。

　　　　再次遭受打击的叶然，重新凝聚了剑意后，并没有立即开始攻击，只是呆在晶体的不远处，剑意不停的翻涌着。

　　　　良久，才缓缓挥出了一剑。

　　　　十三剑。

　　　　……

　　　　希洛库玛看着叶然脚下的冰越来越冷，越来越厚，直到将叶然整个身体都包裹住才停了下来，透过冰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叶然此刻的神态。

　　　　闭眼，敛息，宛若陷入沉睡。

　　　　她只是看着，然后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