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剑阁之少年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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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大嫂的来主持。”



　　杨雪莼讶然道：“伯母可是要将庶务都交由逸风打理？”



　　宋落花笑道：“你觉得他能打理？”



　　杨雪莼笑了起来，道：“只怕交给他不出半年咱们便断了粮。”



　　宋落花微微颔首，笑着道：“所以说还要等老二回来。”



　　杨雪莼道：“既然以后老二是当家掌柜，断没有我主持中馈的道理。等老二成亲了，还需交由他的媳妇。”



　　宋落花道：“那是后话。”说罢宋落花剥了橘子给杨雪莼，道：“过了年便着手操办你俩的婚事。”



　　宋落花身边的丫鬟夙玉在门外禀道：“夫人，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说是杨家老爷来了，请夫人过去商量事情。”



　　宋落花诧然的看了一眼杨雪莼，后者一副茫然未知的模样。宋落花道：“你且坐一会儿，我等下就回来。”



　　待到了书房，杨昱卿见了宋落花忙起身道：“嫂子，你可来了。”



　　宋落花问道：“可是要我来商量逸风的婚事？”



　　杨昱卿道：“日子定在三月初九，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迎娶我们嫁，热闹一天就罢了。请嫂子来是要商量一件别的事。”



　　“别的事？”宋落花讶然的挑起眉毛。回首去看司徒晗，只见司徒晗正眼神沉静的看着她。



　　杨昱卿轻声道：“扬州一事，我早就觉察不对。一路随着那关青梅去了关外，又辗转去了大漠。这才发现一件天大的事，二十年前金秀华根本没有殒命大觉寺。”



　　凌宸熙正调着香料，萧逸风便进来道：“老三，你给我些安神香。”



　　凌宸熙讶然道：“怎么？大哥近日睡不安生？”



　　萧逸风欲言又止，最后烦乱的挥挥手道：“你给我就好。”



　　凌宸熙依言拿了些过来给萧逸风，萧逸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凌宸熙兀自纳闷，随即追了出去。只见萧逸风脚下生风的一路下了山去，并未骑马。



　　凌宸熙摇摇头，想起去暖棚看看那些花。便一路去了金梧阁找乌巧儿，乌巧儿见凌宸熙来了，忙道：“三公子可是来看花？”



　　凌宸熙道：“是，月季可开了么？”



　　乌巧儿道：“开是开了，只是花朵不好看。”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道：“我听二爷说起过，他有些十八学士的茶花种子。等他回来我便央着他种一些看看。”凌宸熙笑道：“反正二哥一向宠着你，保不齐等他成亲了就能抬你当姨娘。”



　　乌巧儿闻言面色通红，跺脚啐道：“三公子胡说八道，我……我哪里有那个福气。”凌宸熙斜睇过来，笑道：“有没有的老天爷知道。”



　　乌巧儿一跺脚出了门去，迎面撞见进宝。进宝讶然问道：“巧儿姐姐这是去哪里？”乌巧儿气冲冲的道：“去花棚子！”说罢扬长而去。进宝疑惑的进了门，见凌宸熙在忙行了礼道：“三公子来了？”



　　凌宸熙笑道：“乌巧儿这性子够烈，我不过信口开了玩笑便惹得她这样生气。”



　　进宝道：“什么笑话？”



　　凌宸熙道：“我说二哥若是以后娶了媳妇儿，不如纳了乌巧儿做姨娘。”



　　进宝顿时神色大变，哎呦一声道：“可使不得。”



　　凌宸熙挑眉道：“使不得？如何使不得？”进宝登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凌宸熙见状心知这进宝许是动了乌巧儿的心思，又想起陆长安与关青梅一事。只得微微叹口气，道：“我不过信口开河，只怕二哥他……”



　　只怕陆长安如何也不会娶了别的女人。



　　凌宸熙心中烦乱，甩袖而去。他忽然很想下山，想离开家出去闯闯。萧逸风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在武当山上击败了玉虚子道长座下的三位弟子。陆长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接手了家中所有的庶务，把买卖做到了开封。他十五岁，只是躲在家里读书练剑，不曾与任何人切磋，也没有任何朋友。



　　念及至此，凌宸熙不由长嘘一口气。



　　他仗着胆子去找司徒晗，在司徒晗疑惑的面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司徒晗瞧他这个样子，不由蹙起眉头道：“有事便说。”



　　凌宸熙这才结结巴巴的道：“爹，我今年都十五岁了……如今大哥承袭了您的衣钵，剑法与日俱增。二哥在外潜心学艺，只怕也是突飞猛进。我……我也想出去闯闯……想和哥哥们一样给爹娘争光。我虽然本事不好，可想磨练自己……”



　　司徒晗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灵秀的少年，把目光停留在他那张如女子般清秀的面容上。司徒晗忽然意识到，他又错过了一个孩子的成长。当时萧逸风名立武当山，他懵然不知。直到玉虚子亲自来君山与他盛赞萧逸风的剑法，他才惊觉萧逸风已不是那个只会满山跑的黄口小儿。陆长安也是在沧州养马发了一笔闷头财，他才发现那个不好好练剑成天总喜欢看书被他斥之为不务正业的少年已然成长。他虽不能承袭自己衣钵，却也能为这个家出力谋财。



　　如今凌宸熙想要出去闯闯，这个一向喜欢躲在宋落花身后说话有些唯唯诺诺的少年已然成长。



　　司徒晗心中喟叹一声，道：“如今不太平。你知道你大哥二哥都出了事情，我不想把你放出去。”



　　凌宸熙顿时懊丧的道：“是。”



　　司徒晗瞧他一脸的沮丧，思忖片刻道：“不如这样。等过了年你大哥成了亲，你便去一趟登州。我那里有个老朋友名唤许良义，他是登州府的知府大人。我在年少的时候与他相识，他那时不过是个赶考的书生。我许久未见他，原先还有些书信往来，只是近两年没了来往。你替我走一趟，给他送些东西过去。”



　　凌宸熙听了顿时神色光亮了起来，笑道：“好。”



　　司徒晗微微颔首，道：“你且去吧。”



　　凌宸熙这才行礼出了门去。今古堂的院子十分宽敞，因是靠近山顶处便显得十分幽静清冷。这是陆长安扩院子时特意为司徒晗建成的书房院子。



　　凌宸熙忽然想到在扬州时司徒晗想要陆长安为他在院子里栽一株槐树。



　　凌宸熙面色坚毅，微微眯了眼睛。
第四十一章　举头望明月
　　萧逸风坐在春来客栈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少女，良久才叹气道：“子珺，我这就回去了。”



　　莫西子珺涨红了脸，忽然凑前抓住了萧逸风的胳膊：“阿哥……”



　　萧逸风叹口气，蹙起眉头道：“子珺，我很快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你来喝一杯喜酒。”



　　莫西子珺扬起布满泪痕的脸，喃喃道：“成亲？要和谁？”



　　“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早已是情定终身。”萧逸风扬了扬胳膊，挣脱了莫西子珺的束缚。“日子定在三月初九，到时候你来喝酒吧。”



　　说罢，萧逸风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门外，杨雪莼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三分讶然和七分高兴。



　　萧逸风怔忡，忽的兴奋起来叫嚷道：“好啊，你跟着我！”



　　杨雪莼哈哈大笑道：“你小子！”



　　萧逸风看着杨雪莼清澈的眼眸，读懂了里面溢出来的情意。他心里喟叹一声，忙扯了杨雪莼进屋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莫西子珺姑娘。子珺，这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叫她杨姐姐便好。”



　　莫西子珺忙站起身来，慌乱局促的道：“杨姐姐。”



　　杨雪莼仔细打量了一下莫西子珺，上前握了莫西子珺的手道：“妹妹，多亏你救了逸风。凭这一点，我们俩就该一辈子好好谢谢你。”



　　莫西子珺忙摆手道：“不不不……”



　　杨雪莼道：“你从巴蜀一路过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么？”



　　莫西子珺涨红了脸道：“我想来看看萧阿哥，不想嫁给巴罕老爷。”



　　杨雪莼与萧逸风闻言一怔对视一眼，原来这莫西子珺竟是逃婚出来的。如今只怕是不能再回巴蜀去了。萧逸风沉着脸，偷偷拽了一下杨雪莼的衣襟道：“先让子珺好生歇着，明日我们再来看看她。”



　　待二人出了门，杨雪莼当即仰天大笑起来，道：“你这人……”



　　萧逸风讶然道：“怎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杨雪莼道：“我听老三说你去要了安神香，就知道你最近一定心中有事让你睡不好。可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照样睡得好吃得香。如今突然要安神香，只能是有让你吃不消的诗。你一向看得开，唯有这儿女情长之事让你烦乱。想来是你不知道该如何向我解释，又怕说深了伤了这小姑娘……”



　　萧逸风笑着挠挠头，道：“正是如此。”



　　杨雪莼撇撇嘴道：“我看着这姑娘心地单纯无邪，是个好姑娘。不如老二回来了让他们见见……”



　　萧逸风一怔，旋即苦笑道：“这如何能行？”



　　杨雪莼斜睇过去，道：“怎么？舍不得？”



　　萧逸风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能。”



　　杨雪莼道：“他一心在那关青梅身上，现如今关青梅是别人的夫人又坑了他。只怕他恨也恨死了，即便是还心有爱意也不能再在一起了。他一向听你爹娘的话，若是司徒伯伯提一句，也未尝不可。”



　　萧逸风沉默许久，才道：“不错。”



　　转眼过了年，陆长安准备启程回云州去。沈妍婕为他收拾了衣物行李，陆长安见了便道：“家中还有些衣服，不必带那么多走。我大哥成亲后我便回来。”



　　沈妍婕应了一声，定定的看着陆长安道：“你多呆些时日再回来也好。”



　　话虽如此，陆长安却听出沈妍婕的舍不得。便笑道：“我昨日去向三爷爷辞行，三爷爷让我早些回来。”



　　沈妍婕微微一怔，道：“他怎么说？”



　　陆长安道：“他说我的剑法还需提高，不让我耽误时间。”



　　沈妍婕晃神道：“既然他这样说，那你便早些回来吧。”



　　陆长安坐过去揽了沈妍婕的肩膀道：“沈姨，定是三爷爷知道你不舍得我去太久才这般说的。”



　　沈妍婕苦笑一声，道：“你此去多加小心。你原本就有些名气，扬州一事恐怕人人都知道你。别人说什么，你也不必恼火。若是你小小年纪就能修得豁达从容，那便是了不得的事了。”



　　陆长安笑道：“沈姨放心。我若是一辈子都听别人说我什么，那我跳河只怕也洗不干净自己。”



　　沈妍婕看着陆长安清俊的面容，笑道：“你这孩子。”



　　沈妍婕握了陆长安的手，道：“你的确该早些回来，你三爷爷身体不好……”



　　陆长安神色一凛，想起在塞外时听见沈妍婕和金三爷的谈话。心中一惊，道：“如何不好？”



　　沈妍婕思忖半晌，道：“一言难尽，他当年家中遇难他也身受重创。我与三省尽力救治才保了他的性命……只是他身有旧疾如何也不能除根，只看天意吧。”



　　陆长安微微颔首道：“那我尽量早去早回。”



　　待陆长安三天后上路，沈妍婕将一枚红绳拴着的白玉平安扣给陆长安带到项上。“这是我在峨眉山时开光加持的平安扣，我带在身边三十年现在送给你，只求它能保你平安归来。”



　　陆长安肃然颔首，道：“我这就去了。”



　　沈妍婕颔首，转身离去。陆长安见她瘦弱的身子步履轻盈的越走越远，心中喟叹。他沉着脸，策马离去。



　　再入江湖，已非昔日长安。
第四十二章　谁言寸草心
　　陆长安归心似箭，途中也未曾歇脚。马跑累了就去驿站换马，人累了就窝在石头旁打会儿盹儿。就这样一路北上，不过十日的功夫就到了云州。



　　既见云州，恍如隔世。



　　陆长安下马缓缓而行，用眼睛把所有的熟悉景色看了个遍。



　　他看见洪庆戏楼，忽的想起花黛眉来。心想待回了君山再来拜访不迟。于是他上了马打马而过，不多时便到了君山脚下。



　　君山脚下有一溪流，名唤忘尘。溪上一弯白石拱桥，名曰留俗。



　　过到了桥的这边，就要忘记前尘往事留下世俗纷扰，一清二白的才可上君山鸣剑阁。



　　点翠堂里正吃着饭，萧逸风吃了一半便似有心事的放了筷子。宋落花诧然的看向他，问道：“可是不合口味么？”



　　萧逸风愣怔半晌才道：“娘，我好像听见长安的脚步声了。”



　　还未待众人回过神来，萧逸风已然推了碗筷奔出门去。他一路奔赴山门，只见山腰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向山上来。那身影他看了十九年，再熟稔不过。



　　萧逸风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千万种与陆长安打招呼的方式，最后定在他准备给陆长安肩膀一拳。



　　陆长安显然也看见了山门处瘦削的身姿。



　　他驻步而立，定定的看着山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正在看着他，任由风雪呼啸在山林巨石之间。



　　陆长安拔步上山，萧逸风却岿然不动。待走到面前，萧逸风也没有出那肩膀一拳。而是定睛看了陆长安许久，颔首道：“回来了？”



　　陆长安颔首道：“回来了。”



　　“走吧，家里都等着呢。”萧逸风扯了陆长安的手，轻声道：“雪莼和冰芙也恰好在家里吃饭。”



　　陆长安只觉得温热从掌心阵阵传来，将他刚才按捺不住狂乱的心霎时稳了下来。陆长安忽然想起小时候来，他与萧逸风满山跑崴了脚。萧逸风忐忑不安的背着他回家，杨雪莼在一旁唱山歌给他们听。



　　萧逸风道：“今日你好好歇息，明日我约你喝酒。”



　　陆长安笑道：“好，我有一肚子话要与你说。”萧逸风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我也有一肚子话要与你说。”



　　等到了点翠堂，凌宸熙登时叫嚷了一声二哥便飞扑过来。陆长安把住他的肩膀，笑道：“长高了，你让宋宋说给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凌宸熙哭道：“二哥，你怎么才回来？”



　　陆长安心中酸苦，亦步亦趋的行至司徒晗宋落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沉声道：“爹，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司徒晗道：“你起来说话。”宋落花忙下了台阶去扶他，连声道：“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地上凉，别冻坏了膝盖骨……”



　　司徒晗眼神落在陆长安手中的青铜剑上，不由长叹一声旋即便欣慰的笑了起来，道：“想必金三爷的剑法都被你学了来。”



　　陆长安正色道：“三爷爷授我剑法有一教一。长安愚钝，未能取其精髓。”



　　司徒晗笑道：“若是你只学皮毛，只怕金三爷如何也不会将这把剑传给你。”陆长安肃容道：“长安不想坠了爹的名声……”



　　“你自己成才，只能为我添光。”司徒晗微微颔首，声如洪钟的道：“都进屋去吧，外面这么冷。”



　　众人这才进了屋去。菜肴未冷，几人重新落座。陆长安刚端了碗筷，宋落花与杨雪莼便同时夹了菜放进他的碗里。



　　宋落花柔声道：“我瞧你风尘仆仆的，可见你为了赶着回家也未曾睡个好觉吃个饱饭。你慢些吃，待会儿去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什么话都留在明儿个说……”



　　陆长安哽咽了半晌，才道：“儿子知道了。”



　　待吃过了饭，陆长安便洗了个澡换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