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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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这句似问非问之中，已经自己给自己判定了死刑，这次他又要完败，一个徒弟都不会跟他修习炼器术。他已经不带一点希望。

　　　　“不，老师，我要炼器！”洛白平静地看着陆运，平静地说道。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字字果断清楚，铿锵而坚定。

　　　　文静翻翻白眼，觉得洛白这小子的眼光有很大的问题。

　　　　洛白也是苦于无奈。自己久久无法感知到天地中游离的灵气，便无法修行。本来，他对于自己是否可以修行并不是很在乎，但又怕老狐狸觉得他一事无成，便任其自生自灭，不再给十花冰丹的缓解药。

　　　　基于此，他也只好另辟蹊径，跟着陆运走走炼器之道，看看是否能有所突破，让老狐狸觉得有留下他必要。

　　　　至于是否有命活到明年，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经过一阵愕然，陆运终于反应过来，面sè红润，大笑出声，很得意的样子。

　　　　终于，他还没有输的一塌糊涂，至少还有一个洛白愿意炼器。走过来拍拍洛白的肩膀，鼓励道：“好，还是你小子有眼光，为师一定好好栽培你！”

　　　　洛白连连点头，心中说道：“老师，你可要说话算话，咱的身家xìng命就压在那把锤子上了！”



………【第五十七章：师徒生隙】………

　　　　“炼器的要旨这半年已经讲得很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一步，锻兵，也就是打铁。”陆运讲完这句话，就把洛白独自关在山洞之中。

　　　　“什么老师啊，第一天就当甩手掌柜，看来上错贼船了！“洛白望着陆运悠闲踱出山洞，一脸黑线。

　　　　“锻兵乃炼器之始，良兵方可承受浩淼天地灵力之冲击。”洛白口中念叨着这一句，开始了他漫长的打铁生涯。

　　　　“锻兵之火，化分八味，铸凡兵三味足已。”

　　　　锻兵所用的火焰分为八种，称为八味真火，越往上温度越高。这些火焰都要通过真力打进锻炉中驱动，越强大的真力才能驱动越高阶的真火。

　　　　真火由于温度奇高，将掺杂在材料内的杂质煅烧干净，因此能使兵器的品质更上一层楼。

　　　　那次陆运锻造鬼头刀时，所用的便是三味真火，这种火焰的温度比起凡火要高上许多，打造一块凡铁已经绰绰有余。

　　　　洛白就没有这个本事，他如今无一丝真力，连三味真火都无法驱动，锻兵只有靠凡火。因此，他所用的材料也只能是凡铁。不过对于他这个初学者来说，正好合适。

　　　　“若能用凡火锻造出jīng铁长刀，就算你过关！”

　　　　陆运的话语让洛白瞪眼，jīng铁刀一般都是用凡铁在三味真火中灼烧去除其中的杂质锻造而成，若用凡火恐怕无法烧尽里面的杂质。

　　　　当然凡火并非就不可能锻造jīng铁刀，这就要看炼器师的砸锤子的手段了。好的炼器师在将兵器打造成型之时，一样能够将里面的杂质敲打出来，使得兵器品质更为上乘。陆运此举自然是为了考验洛白对于锻造术的运用。

　　　　以洛白现在的能力，将兵器打造成型都是个问题，要凡铁化jīng，是更加无可能了。他没有放弃，拎起陆运特意为他准备的五十斤重的锤子，艰难得开始了第一次锻造。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透过睫毛，落进眼睛之中。洛白第十五次停下手中的锤子，用已经被汗水浸透的毛巾擦拭了一把满脸汗水，继续他的锻兵之路。

　　　　飞溅的火花不时撞到他坦露的上半身，在皮肤上留下一处焦黑，被咸涩的汗水浸泡，赤辣辣地疼。

　　　　两只手都已经在不停颤抖，拿钳子的那只手被铁片强大的反震之力砸得发麻，几乎快要拿捏不住。拿锤子的那只手已经磨出了一手的血泡，每一次举起，吃力得如同撑起万钧大山。洛白咬咬牙，找来一片纱布，将一手的血泡裹起，大喝一声，继续奋力而勇猛地打铁。

　　　　汗水和血水啪啦啦滴落，在赤红的铁片上发出嗤啦啦的沸响，就着刺耳的打铁之声，一次次在山洞之中回响。

　　　　一rì的时间就在这样的煎熬之中度过，傍晚之时，陆运终于从外面回来检查洛白一天的修行成果。

　　　　望着那条黝黑的七歪八扭如水蛇一般的铁片和满脸脏兮兮眼神中透出无尽期待之sè的洛白，陆运摇摇头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还打不出一片像样的刀片，唉！”

　　　　陆运装着很失望地转过头远去，嘴角却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很少人能够支撑下这样一天，看来对这小子的毅力没有看错。

　　　　不过要想成为一名器匠，这点毅力还远远不够。陆运没有夸赞洛白，而是继续打击他的信心。若这小子无法忍受接下来所要受的苦，那么还是现在放弃比较好，至少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没关系，这只是第一天而已！”洛白望着老师失望的背影，自顾说道。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懈坚持，将来肯定能够让老师满意。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洛白依旧卖尽自己的力气修行锻造之术，而陆运仍然每天带着无比失望的背影离去。

　　　　洛白的脸sè从最初的渴望变成了期待，又从期待变成希望，再从希望变成冷淡。陆运每天的摇头叹息已经让他心中塞满了委屈和怒火，随时都可能爆发。

　　　　哐当一声，洛白手中比半年前好看一些的长刀落地，发出刺耳又突兀的尽是交击之声，闷热的山洞之中，气氛陡然间绷紧压抑了无数倍。

　　　　两人都没有说话，洛白死死盯着陆运。陆运也没有回避，带着嘲笑的目光与他对峙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洛白古铜的脸颊侧面滑落，在下巴上交汇，然后垂直向着地面罗落去。

　　　　“老师，你究竟要怎样才满意？”洛白勉强压着自己心中挤压的无数怒气，平缓开口问道。

　　　　陆运带着淡淡地嘲讽之sè看着洛白，笑道：“难道你认为这样的东西也能叫刀？”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洛白依旧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一出口便有滔天洪水似地。

　　　　“你若不想继续，现在为时不晚！”陆运冷冷说道，声音之中未带半丝感情。

　　　　“哼，你分明是看我不爽，存心找茬，老子不干了！”洛白冲着陆运咆哮起来，半年来的压抑和委屈全部在这一刻吼出。随手扔下手柄被他磨得又光滑亮的铁锤，闪过陆运身旁，跑了出去。

　　　　陆运闪开一条道，并没有阻拦洛白的离去，只是等到他跑远了，才轻轻叹道：“若是经不起大风，又怎能翱翔于苍穹！”

　　　　洛白很失落得离开了山洞，他怀疑自己半年前的选择是错误的，若是跟随师娘修习青檀功，或许现在已经有所突破。

　　　　“明天去师娘那看看吧！”洛白心中如是说道。他已决计不跟随陆运学什么狗屁炼器术，那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洛师弟，今天如此清闲，竟不用随老师打铁！”余猛大嘴巴隔着老远就吼道。

　　　　“猛哥，你们这是去哪里？”洛白尴尬笑笑，连忙岔开话题。

　　　　“我跟韩师兄去静心居观看师兄们比斗！”余猛一指旁边的韩平。

　　　　静心居也是陆运一脉的外门弟子居所。明心居为初入门庭不懂修行之法的弟子而设，意为明心悟xìng。而静心居则为立锋阶初层和第二层的弟子所建，其义所指为静心无杂。

　　　　余猛此时还远未突破进立锋阶初层，故韩平过来邀他一同去观摩师兄的战斗，以期从中得到启发。

　　　　“既然洛师弟闲来无事，不妨与我俩一同前去。”韩平笑道。经过上次餐厅斗殴事件，此人已经跟洛白四人成了莫逆之交。

　　　　“如此，也好！”洛白心中郁闷，正好可以借此舒解一番心情。



………【第五十八章：侯正生猛】………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去老爸那吃饭，回来迟了，抱歉抱歉！）

　　　　静心居比起明心居要大上许多，里面大约有两百间房子。据韩平讲，这两百间房子只住了一百五十来人，皆是陆运文静一脉的立锋阶初层和第二层弟子。这些弟子在此修行，等达到了第三层就进入内崖修行。

　　　　洛白算了一下，青锋崖在老狐狸下面设有一个长老位置，由文泰掌管。还有一个副崖主位置，由吴道得的顶头上司司徒南执掌。文泰和司徒南手下各有三个护法，文静和吴道得便是其中之二。

　　　　文静一脉由于多年未收徒，在六个护法中外崖弟子最少。按此算来，其余各护法人数皆在一百五十人以上，合计千余外崖弟子也差不多。

　　　　两百间房子环绕成半圆，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平时是各位弟子早课或者修行之地，此时空地上却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人。连绵不断的叫好吆喝之声从里面传出。

　　　　洛白三人走的近了，可以听见里面传出金铁交击之声，应该是有人在交战。

　　　　洛白三人不断往前面挤，余猛随意的跟各位师兄打着招呼，显然他经常来此，已经与这里的人颇为熟识。

　　　　“现在谁跟谁？”余猛拍着旁边一个师兄的肩膀问道。

　　　　“王鹰跟刘元。”那师兄将脖子伸得老高，答道。

　　　　“肯定是王鹰师兄胜，这里有人能打得过他吗？”余猛果断说道。

　　　　“可不是吗，他已经连胜一月，娘的，害我连裤衩都快输光了！”那位师兄很没好气地骂道。

　　　　“嘿嘿，那你为何不买他赢呢？”余猛奇怪问道。

　　　　“一赔一跟一赔一百，要是出现一次意外，我就发了！”那师兄翻翻白眼，丧气叹道：“可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意外出现啊！”

　　　　刘元和王鹰都是立锋阶第二层的弟子，但第二层之中也有高下之分，比如王鹰，就是第二层之中的顶尖者，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进第三层。

　　　　“要说这位王鹰师弟，还真不简单，来了四年，就马上要突破进立锋阶第三层，进入内崖了！”韩平叹道，顾影自怜。他拜入青锋崖五年，如今也才第二层而已。

　　　　三人终于挤到了前面，见到两个对立准备大战之人。

　　　　王鹰一双冲霄剑眉很惹人注意，俊朗的脸上挂着几缕轻笑，似乎看不起对面之人。

　　　　刘元直接无视王鹰的轻视，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后脚一蹬，身形一闪，剑尖已经出现在了王鹰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洛白惊叹。此人的身法颇快，若不转化成赤眸，还真不能完全看清他的招式。

　　　　王鹰剑眉又向上努力一竖，手中长剑同时出鞘，哐当一下将刘元的长剑挡向一旁，同时反手将手中的长剑向刘元的胸口刺过去。

　　　　王鹰的速度实在有些快，比刘元的还要快上一丝，以至于刘元已经及时反应过来阻挡，可惜还是很狼狈地节节败退。

　　　　如此不出百招，刘元终于顺理成章地落败。

　　　　“唉，又输了，看来这里真的没人能击败王鹰，下次绝对买王鹰赢，不会有意外了！”数人如此叹道，想必他们也如方才那位师兄一样，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来试试！”一个温厚的声音平淡说道。这声音之中带着丝丝沙哑，洛白很明白这样的沙哑是常年少与他人说话造成的结果，当年他在大风关也是如此受人冷落，少有机会说话。

　　　　人群中挤出一个矮小青年，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矮上了半个头，若跟余猛站在一起，恐怕只能到他的胸口。

　　　　这个矮小青年有两横粗厚的眉毛，平平地摆在眼睛正上方，令他的一张圆脸显得颇为和善。正好与王鹰的两条冲霄剑眉形成鲜明对比。

　　　　“此人是谁？”余猛扭头看着韩平。纵使他来过此地多次，将这里的弟子全部熟识了，也不曾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物。

　　　　“这人叫侯正，也是当年与王鹰一起进崖的，可惜两人的天赋天差地别，王鹰像是天上的星星，而他则是地上尘土，甚至于比这里的每一位都要差。”韩平摇摇头，颇同情这个叫做侯正的人。

　　　　“比我还要差吗？”余猛指着自己问道。他这人大大咧咧，却从不觉得自己天赋差是一件羞耻之事，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他娘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要羞耻也是我爹娘羞耻，与我有什么关系？”

　　　　“额，与你不相上下！”韩平真是为余猛汗颜。

　　　　洛白见到此人，也是眼睛一跳。这人他也认识，是负责每天给山洞旁的那口大水缸装满水之人。

　　　　那口水缸有半个房子那么大，是陆运为打铁用水特地放置的。洛白曾经看过那缸的底部，有一个破洞，将装进的水全部漏掉，也曾经提醒过此人。

　　　　可这人只是对他笑了一笑，依旧每天风雨无阻地从山下背数十趟往哪个破水缸中倒。

　　　　“为何此人会来挑战呢？”余猛挠了挠头，不解问道，既然此人的天资如此之差，又怎敢挑战王鹰这等人物。即使如他余猛这般脑袋不怎么好使，也应该知晓两者之间的差距。

　　　　“这人因为天资太差，文静师娘教他不耐烦，将其扔到了老师那里。”

　　　　韩平的话令余猛将脖子缩了一缩，深怕自己步了侯正的后尘。

　　　　“侯正，你真的要挑战王鹰吗？”这些师兄各个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仿佛眼前的不是侯正，而是奇异的外星生物。

　　　　“是的。”侯正轻轻点头，平淡说道。

　　　　“侯正，你真的要挑战我吗？”王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道。

　　　　王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对待刘元的淡淡嘲笑，而是锁着眉头，一脸的厌恶。这个当年的天资倒数第一之人竟然要挑战自己这个天资正数第一之人。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令人发指的侮辱。

　　　　“是的。”侯正依旧平淡而缓和说道。

　　　　“那么，各位下注吧！”那位庄家师兄吆喝起来：“王鹰胜，一赔一，侯正胜，一赔一千！”

　　　　转眼之间，赔率翻了十番，原因便是这侯正的天资实在是差，没人认为他会取胜。

　　　　“唉，再输下去连内裤的没了，这个侯正不可能有任何赢的希望，这回压王鹰赢吧，能捞回多少是多少！”那位一直在买王鹰输的师兄这回总算是“觉悟”了。

　　　　众闲家压定离手，庄家师兄的脸就绿了。只有洛白的一两银子买侯正赢，这简直是明摆的亏本买卖。

　　　　其实洛白也觉得侯正这回非输不可，这一两银子算是当做对侯正的鼓励。乞丐出生的他，对于弱者有一种天生的同情。更何况当年乞讨之时，那些大富一见到他，就生出王鹰此时面上的那种厌恶之sè，仿佛吃了一只厕所里飞出来浑身泛黄的臭苍蝇一般。于是，王鹰便被他下意识中列入了那些混蛋大富的行列，厌恶更甚。

　　　　“哼，我让你知道并非什么人都是你可以挑战的！”王鹰鼻孔冷哼，被这个“废物”挑战让他气极，一条长剑轻挑，以最快的速度直刺过来。

　　　　侯正看着王鹰攻过来，也不慌忙，竟还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

　　　　“不自量力废物蛋！”王鹰再次被侯正轻视，已经动了盛怒，长剑狠狠朝着侯正的喉咙刺来，竟然要置他死地。

　　　　“王鹰，你干什么，都是师兄弟~~~”韩平眼尖，惊吼起来，若在这里出了人命，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话语还未完，场中已经出现了变故。

　　　　侯正突然身影变得飞快，侧身躲过王鹰的长剑，闪到一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用力，将其长剑震落，又将那只拿剑之手推向王鹰的胸口，一掌将他震飞。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中正刚猛，真力浑厚。

　　　　场中片时寂静，众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