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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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推他：“我们出去走走。”
　　雷雨也不多话，换了鞋两个人轻轻带上门下去了，出了小区大门沿街没有目的的慢慢走着，大年初一，时间尚早，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雷雨勾着夏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你读研，我工作，没得商量。”
　　夏天无语了好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雷雨得意的笑：“哼，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
　　“可是，你那专业，本科毕业根本就不好找工作……”
　　雷雨打断他：“你不用操心我，反正就这么定了，我说过要对你好不会让你吃苦的。”
　　夏天看着被雷雨握得紧紧的手不说话了。
　　“夏天，你说，要是以后你遇上更好的人了你会不会离开我？”雷雨看着天空突发其想。
　　“这个不因该是我担心的问题吗？”夏天跟着抬头看着有些阴阴的天空，没有蓝天，没有白云，阴阴的灰灰的混沌一遍。这是这个南方小城市冬天最常有的样子。
　　两个人望了一会儿天空同时笑了起来。
　　“得，刚才我们俩都脑残了。”雷雨去撸夏天额前的头发：“我才舍不得放开你，”手上又上了点劲：“我要抓得牢牢的。”
　　“真酸。”夏天斜他一眼，手里却也用上了劲牢牢的握住雷雨的手，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剩下的寒假还有十来天，雷雨和夏天在这十来天里都尽量的不在两家父母眼皮子底下碰面，虽然说算是变相的同意了他们，但是当面的冲击还是能少就少吧。实在想得不行了，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出门到外面晃荡去，这种小把戏大人怎么会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雷爸爸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晚上他钱包没有忘在家里，或者是他手气好一直赢牌没有回家拿钱包，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是真的会不一样吗？不一样的大概也只有知道的早晚的时间问题了吧。雷妈妈哭着问他儿子已经这样了，你是要儿子还是要面子？
　　他哪里是要什么面子，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这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过激反应吧？好吧好吧，诚如自己老婆所说，对方是夏天的话，他没什么好说的，那早就是自己半个儿子了。如果讨着个脾性不好的媳妇儿还不如夏天呢！雷家爸爸现在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至于夏家家长的反应，夏爸爸是何许人也，他早就有点怀疑了。从上次看到的系鞋带开始他就在观察，于是对于这后面的事他是最没意外的一个。倒也不是他有多开明，而是因为他曾经有个学生就是个GYA，他还记得第一次撞到那孩子的事到后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那孩子说过，如果不是还能抓着夏老师这根救命稻草，他大概已经死了几十次了。那样冷清的一个人，掩藏住的居然是这样无比的绝望。
　　这个社会太冷漠，如果家庭也对他们这群人同样冷漠，他们大概就真无路可退了。
　　夏天是自己儿子，他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谅解，为什么不能谅解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他非得要逼死儿子才甘心？他当然不要这样的结果。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想得远一点，以乃假设以后可能遇到的阻拦挫折伤害。
　　这就是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狗血事件（二）

　　有了目标后似乎时间就过得极快起来，夏天和雷雨两人决定大二完了后的这个暑假不回家留在这个城市打暑期工，提前锻炼一下与社会的适应能力，至于订到的奥运会门票就奉献给两家父母让他们去了。
　　但是这个安排却被一场忽如其来的灾难打乱了。
　　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发生地震，震中汶川县情况严峻。夏天老家离四川不算远能感受到明显震感，打电话回家确认父母安全后夏天一直烦燥不安。雷雨一直不见，打电话就总是占线，好不容易有一下接通了他却跟忙得什么似的只说了声晚上去找他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九点雷雨到夏天他们宿舍找他，告诉他他们医学院决定组一支小队去汶川，他报名了。夏天不同意：“你们去干嘛，没毕业也算不上医生。”
　　“也不是说非要去救人啊，能帮上什么忙就帮什么忙呗。”
　　“可是那边还在余震。”雷雨这个白痴究竟明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啊！
　　雷雨笑着，真想去摸夏天头，不过看看他们宿舍那几个埋头打游戏的人还是放下自己的手：“我会小心的。”
　　夏天的不安比白天更强烈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这没源由，却还是有点恐惧了。
　　“我也要去。”他最后这样说。
　　雷雨有些犯难：“我们是经过学校批了的，去了不算逃课。你去怎么办？”
　　“不管他怎么办了。”夏天淡淡的：“反正我就是要去。”
　　雷雨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撸他头发：“我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这样任性。”
　　夏天挥开他手白他一眼：“你爱看不看。”
　　雷雨笑笑，坐着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没再说夏天要去的事儿。
　　不过到了要走的前一天雷雨告诉夏天他可以跟他们去了，队里有一本地哥们儿让家里绊住了去不成，雷雨就替夏天把名字报上去了。
　　夏天抿紧嘴唇笑笑，雷雨去戳他脸：“还不快谢谢哥哥。”
　　“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夏天懒得理他的无赖之举。
　　“嗯。就是一套换洗的衣服牙刷什么的，越简单越好，说不定拿了也派不上用场。那边的情况很糟糕。”雷雨认真的说。
　　夏天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了，这两天在网上看到的新闻都是触目惊心的。其实也不是说他就有多么伟大的爱国情操什么的，应该说他只是很自私的要跟着雷雨罢了，如果雷雨不去他是断然不会想到要去的。支援灾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身到前线，但是雷雨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能尽到自己的每一分的力气就应该要供献，他是个很认真生活着的人，这从那次夏红鸾打胎事件他的气愤就能看出来了。
　　夏天想，这是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爱人。他忽然骄傲起来。
　　他们坐的火车过去，17个小时后到了汶川，一开始没让他们进去，那块儿已经封锁了。后来领队的打了个电话，大概十五分钟后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来接他们这才进去了。到简易房放下东西后他们分成两队由另外两个穿迷彩服的人领着往两个方向去了，雷雨和夏天被分开在两个队里，走的时候雷雨窜过来跟夏天说了声小心点就又窜回去了，夏天还没来得及说声你也是。
　　后来他想，他当时就应该怎么样也要冲过去说这一句话的，似乎他说了这一句话，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会不一样似的。
　　余震发生在下午五点十五分，有人慌张的朝正搬递着砖块的他们吼：“那边有人被埋下面了！！”
　　夏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成一遍空白了，跌跌撞撞就朝那边跑去，雷雨！雷雨在那边！千万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过去看到跟他们一起来的好几个人被穿迷彩服的士兵扯住在一边，在他们前方是刚因为余震而倒塌的建筑物，已经分不清是住房还是什么了。
　　“雷雨呢？！雷雨呢？！”夏天晃了一圈没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焦急的扯住跟他们一起来的一个人问。
　　那人脸上扭曲得让夏天已经分不清那是什么表情了：“他……他……”
　　“他什么！！”夏天几呼是吼出来的了，然后他看见那人颤抖着的手指向了那一堆废墟。
　　夏天疯了一般冲过去，什么都没想的就开始死命的拿手拨拉，雷雨你个白痴！！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一定不能有事！
　　“那个是谁！！捣什么乱呢！！这他妈还在余震呢！！”
　　不知道是谁在吼，也不知道是谁在伸手来拉他，夏天挥开了继续挖，指甲裂开了，流血了，他也不管不顾，像是已经没有了痛的神经。
　　“夏天！夏天！让开，他们用机械挖！”有认识他人的终于冲上来架着他离这里。
　　“没事的！雷雨肯定没事的！”有人在旁边安慰。
　　夏天呆站在一边看着那些挖掘机器轰隆作响，他的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的呆着，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厌恶过自己过于准确的第六感。
　　晚上七点四十二分，雷雨和另外一个同学终于从那堆废墟中被抬了出来，雷雨情况很不好，他脑部有凝固了的血块，据后来那跟着抬出来的另一个同学醒来后说雷雨脑部的伤是为了替他挡倒下来的屋架才受的伤。
　　夏天给家里和雷家都打了电话，坐在医院的走廊望着手术室亮着的灯交握着双手祈祷，一定要没事，千万要没事。
　　两家的父母在凌晨四点到的成都军区医院，那个时候雷雨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可是并没有醒过来，送去了加护病房。夏天趴在玻璃窗一动不动的上看着加了痒气罩的样子目不转睛。
　　夏妈妈环住儿子的肩，雷妈妈眼睛肿得已经不成样了，却还安慰夏天，没事的没事的，安慰夏天也是安慰自己。两个爸爸坐在走廊里沉默的抽烟。
　　到下午五点正医生宣布雷雨脱离危险，可以转去一般病房，夏天不信，因为雷雨还没醒。医生的解释是这可能是头部的伤造成的，也许没两天就醒了，也许要一两年才会醒，也或许再不会醒了。夏天冷静无比淡淡的问你在拍电视剧啊，医生倒也没生气，拍了拍夏天的肩没说话走了。
　　夏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坐在病床上寸步不离，就怕万一雷雨醒了没人怎么办。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夏爸爸吼他我们四个大人全来了流守着哪里会没人！他还是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雷妈妈抹着眼泪说算了，让天天在这里吧。
　　说白了点，夏天和雷雨现在是一对正相爱的情人，他们的感情与一般的异性情侣没有任何分别，正因为是这样，那冷静面具下的悲痛不会比他们做父母的少一丁点。
　　雷雨是在第三天中午醒过来的，夏爸夏妈雷爸雷妈出去吃饭了，夏天一如既往的没有动，他们也习惯了，等吃完饭再替他带饭回来。
　　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商量两个爸爸先回去，毕竟学校的假请久了不好，两个妈妈留下来和夏天一起照顾雷雨。
　　拎着带给夏天的快餐盒回到医院，上了三楼就看到夏天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发呆，大人们愣了一下，夏天怎么从病房出来了？
　　“天天，怎么了？”夏妈妈急忙问。
　　夏天转过头来看他们，幻散的眼神半天才对上焦距，他涩涩的开口：“雷雨醒了。”
　　“啊！”雷爸雷妈冲进了病房。
　　夏妈妈觉得不对劲：“那你怎么在外面坐着呢？”昏迷的时候不是半分钟都舍不得离开的吗。
　　“医生要做检查。”夏天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上面早已经污垢不堪。
　　“究竟怎么了？”夏爸爸也查觉自己儿子不正常了，医生检查病房也不至于站不下他一个夏天。
　　“雷雨，失忆了。”夏天飘忽忽的开口。
　　多么狗血又八点档的桥段。

　　关于失忆

　　雷雨在医院呆了五天后返回学校，夏天坚持跟队里其它成员一起返回，雷妈妈和夏妈妈照顾雷雨到出院，所以雷雨是跟两个妈妈一起回学校的，两个妈妈把雷雨送到学校才又从学校回了家。
　　学校早就听说了雷雨的事，两个妈妈一走就上来许多人把他围住了，一个一个嘴里问的都是认得我吗认得我吗还记不记得我啊，雷雨只好傻笑着应付。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叫夏天的发小，站在床尾安静的看着自己，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里没有一点情绪，他想他是不是跟这个发小关系很烂，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大难不死这家伙一点表情都没有。
　　人是都不认识了，不过也无所谓，就当新生重新开始认识就好了，雷雨怕的是课业上的阻碍，之前在医院的医生也说了，这种失忆没人知道会是什么程度的，也许对智力有影响，也许没有。返校后的第一节课他上得认真无比，不过还好，没有任何影响，以前的课程也并没忘记。
　　夏天在雷雨返校一周后也回了学校，拉下的十天课程他需要时间补回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想雷雨的事，也或者他自己也不想去想。
　　雷爸在雷雨醒来后的那个晚上回的家，临走前和夏天单独谈了话，其实当雷爸说有话要对夏天说时夏天已经猜到那大概会是什么内容。
　　雷爸爸说，可不可以让夏天不要告诉雷雨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算是做为一个父亲的请求。当然，如果雷雨在后来还是会喜欢上夏天他们不会再阻止，可是，就当这是个给做父母的一个机会，在雷雨失忆的现在，夏天可不可以放弃？
　　雷爸爸说：“我知道对你不公平，我也知道我和你雷阿姨很自私。可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做父母的心情。”
　　夏天点头，没什么情绪的点头：“好。”
　　雷爸爸眼中有明显亮晶晶的东西停留在那里面，拍拍夏天的肩：“算是雷叔和你雷阿姨对不起你了。”
　　“您不要这样说。”夏天还是一脸平静，似乎答应这样的事情不过如此。
　　夏天想，之前的幸福果然是从神那里偷来的。
　　“夏天！夏天！”
　　夏天回过头：“是你们，有事。”是雷雨他们宿舍的三人，因为之前夏天常去他们宿舍所以认识了。
　　“你发短信让我们不要告诉雷雨以前与你有关的事是为什么？”老大严肃的询问，如果夏天是想趁这个机会蹬了雷雨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
　　夏天微微笑了笑：“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想离开他吧？”
　　难道不是吗？三个人一脸疑惑。
　　“这是他父母的要求，我答应了。”夏天淡淡的说：“所以，也请你们帮我一起尊守这个约定。”
　　“这对你公平吗？”
　　“没什么公不公平，他们是做父母的，能有这样的挽回机会换了是我也不会放过。”夏天很平静，朝他们点点头：“我去自习室了。”
　　“这难道是个悲剧？”老大一脸深沉的表情。
　　胖子和老三一起鄙视他：“拉倒吧你。”
　　“不过。”老三摸了摸下巴：“我们应该要好好提醒提醒雷子才是真。”
　　失忆后的雷雨异常活跃，校篮球队和足球队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他打球的时候，场外围了一圈女生替他加油。篮球队和足球队的队长都很奇怪，想这砸到脑袋了还能把运动神经给砸出来不成？
　　夏天偶尔在没事的时候也会去看他打球，隔得有点远，看得并不真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那种沉浸在运动中的喜悦。夏天反省，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自私了，总是拉着雷雨陪他上自习或者做这做那，好像是很少像高中时那样雷雨打他的球夏天看他的书。可是他也不想想，如果雷雨不自愿谁能拿他怎么样。
　　替雷雨准备毛巾矿泉水的女生不少，夏天扭头走了，其实吃醋并不是最心酸的，最心酸的是你连醋都不能吃。
　　日子一下过得单调起来，像是回到大一的第一学期，夏天十天半个月的看不到雷雨的影子。如果说从来不曾得到过那还能静得下心沉得下情来，而曾经拥有过，现在还是搁在你面前却不能去碰，能生生的憋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六月底夏天生日那天白皑回了学校找他，下午六点，夏天正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手机响了，白皑在电话里说：“别排队了，我请你吃饭，出来吧。”
　　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食堂门口的人影，他背着光，五官看不真切但夏天知道那是他。挂了电话从队里出来：“我要吃鱼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