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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海童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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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场里鸦雀无声,只余下骰子在盅内翻滚的声音。赌客们都想看看,这个想要追寻若山鹭子过去的青年,有没有可能,得到“鬼女太夫”那种如神赌术的庇佑。
  当暗盅的底部敲击桌面的时候,波动漾开来。继而,寂静。
  所有的视线,集中在观月的脸上。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出声的并不是观月,而是他拉着的那个一直没有出声,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少女——
  “三四五十二点,是大。”蓝紫色的眼眸中,平静之后,是成竹在胸的信念。
  开盅而视。三点、四点、五点,三个骰子安静却凿然地昭示着结果。
  只是……运气吧?
  
  接下去,情况依然如此。分毫不差的点数,让观月这一边始终保持着“完胜”的状态。
  庄家的面色有些不善,然后,带些狡黠。
  赌局继续。
  再一次的暗盅落桌。“三一三七点,小。”千寻的声音,平静得带上了无聊。
  庄家的嘴角翘了起来。藏在桌子下的手指开始翻动。
  “啪”的一声,一道划过视线边角的白影,停驻在暗盅后的桌沿上。一角深深地钉进木桌的扑克牌,兀自轻轻颤抖着。
  “你最好不要用棉线把一点拨成六点。”千寻的声音,带着冷酷的凛然,如同不合时宜的霜雪,覆压了赌桌,“出千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们清楚。”
  庄家的脸上,是凝固住了尚未解冻的钩起的嘴角。这状况变化得过于激烈,让他一时无法反应。他只知道,被偷偷压进暗盅准备拨动骰子的棉线,已经被切断了——就被桌上那张看似普通的扑克牌。
  那种透视出千的能力,那种推算点数的能力,都为眼前的少女,蒙上了一层名为“记忆”的面纱,真实得仿若当年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两人……难道真的,有若山鹭子的保佑吗?
  
  坂神刚在挂着门帘的拉门之后,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着手下的人们嘱咐了几句,他掀开帘子走出来。
  坂神刚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完全不符合流行的灰蓝条纹和服外褂,以及昭和早期曾流行了一段时间的同花纹裤裙。相对于普通人更深一些的肤色以及那双透出鹰隼般光芒的眼睛,让他看上去精明干练。
  庄家恭谨地向着坂神刚鞠了一躬,退到一边。
  坂神刚看着八乙女千寻的蓝紫色眼睛。同样如同鹰般锐利的视线交汇,迸发出无声的冷色火花。
  “最后赌一局吧。”坂神率先将视线移开去,然而他的话语却显然始终针对主导着赌局的千寻,“赌数字。盅由你来摇。”然后他看向观月,继续道:“你们赢的话,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输的话……把你的右手留下。”
  生死局。
  坂神刚仿佛回到了七年多前的那唯一一次的生死局。那一次的对象,是如同刹神一样的若山鹭子,为了筹措救人性命的巨款,而不得不做下的、非赢不可的赌注。
  而这一次,是谁?
  
  挥挥手,坂神刚的部下们一拥而上,将二至十八这17个数字全部押住。答案很明显,千寻与观月没有其他选择——三颗骰子,掷一点。
  几乎没有胜算的生死局,所有的胜率都在坂神刚的那一方。
  观月咬着牙,手按上了腰间的鞭子。
  “当年的若山鹭子就赢了这个局。”坂神刚的声音冷漠。仿佛是在告诫千寻:如果你赢不了这个局,那么你们便无权追寻“鬼女”的过去。
  
  观月的左手,依然攥着千寻的右手。
  感觉到右手指尖传来加重的力度。耳边是观月的呼吸:“我相信你。”
  抽出右手,握起桌面上的暗盅,举到耳边。千寻盯了坂神刚一眼,随后闭上了眼。“我会赢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骰子的撞击声在暗盅内凌乱地响起来。将所有的身心交付鼓膜和听觉的神经,分辨出每一面的撞击声带来的些微的不同。过去千百次听到的声音与感官,一瞬间涌向全身,指明她通向希望的窄径。
  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摇着盅的少女,想要见证,这个女孩究竟要如何去颠覆曾经“鬼女太夫”若山鹭子所创造的神话。
  
  暗盅落桌,清晰的叩击声将迷醉的众人惊醒。
  八乙女千寻睁开眼,虹膜的蓝紫色冰冷了空气。“一点。”随着她昭示胜利的话音的落地,盅盖打开。
  三颗骰子整齐地叠成一柱,顶端那个红色的圆点,仿佛冷空气中的一点烛光,温暖地摇曳着。
  寂静之后的哗然。惊讶、颤栗,甚至恐惧,如同晨早的迷雾,蔓延,包围,裹卷住所有人的心跳。有人开始低语:“是她……是她,‘鬼女太夫’!” 
  坂神刚眯起眼,掩住神色中的讶异与犀利。
  这个少女,有着不输于若山鹭子的气势。她所经历的,知与不知的一切,都已经让她的羽翼,成长得足以抵抗风雨。
  “你们赢了。”他的言语依然淡漠,却早已不是刚才那种不近人情,他将眼神投向八乙女千寻,看到她眼底的那一份坚持。“那个姑娘在哪里我可不知道,不过鹭子的坟墓上,可是一直都有人敬奉花束。”
  观月的眼中,燃起兴奋的光彩。
  
  出了坂神家赌场,观月在第一个拐角处停下脚步。
  “你……到底是谁?”没有回头,他的话中,是些微不确定的颤抖。她的秘密太多,多得让他感到恐惧——纵然知道她绝不会如同葑铘一样绝然而去,却又在心底,有那一份濒临失去的慌乱。
  八乙女千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之前打开暗盅的每一刻,那样浸着无聊的平淡:“我?我只是我自己,有什么可以怀疑呢?从血肉、到骨骼、到灵魂,都只是‘八乙女千寻’罢了。”
  观月转身,看见她的目光,投在了不远处坂神家赌场的招牌上。
  一抹淡淡的微笑,从蓝紫色的眼底,渐渐浮起。
  信诺……真诚得仿若天女降临。
  
  坂神刚走出赌场的大门,看着并不热闹的午后的小巷。已经重修过的石板路面上,土黄色的灰尘轻轻地扬起,在阳光照耀下的、舞蹈的精灵。
  空洞地看向远处,犀利被辽淡所取代。如同鹰隼一样的眼睛,混合着些许温馨、些许怀恋、些许慈爱、些许无奈。
  喃喃自语。
  “小千……若山千,是你又回来了吗?你回来看望鹭子了吗?”
  
  6'  濛濛的细雨,柔和地覆盖着祗园上方的天空。雨水,混合着落樱花瓣的香气,从木格子窗外濡湿进来。观月撑开手中的折伞,穿过花见小路的尽头,向着花见陵园走去。他听说凡是花柳街的艺伎们,去世之后都会被埋葬在花见陵园里。
  百合子是这样,若山鹭子也是这样。
  
  花见陵园并不在祗园里面,而是在更靠近交通的地方。大约是因为陵园中安葬的不仅是艺伎,还有一些普通的民众,所以要方便大家祭扫吧。
  雨水把陵园周围的松柏清洗干净,荧荧发亮;湿重的水汽也让陵园中的哀伤弥漫得迂回缠绵沉重压抑。观月走过一排排微微凸起地面的低矮石板,每一块上面,都刻着一个名字,生卒的年月,以及或多或少的墓志铭。有些有照片,有些没有,还有些照片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模糊不清。每一块石板下面,都沉睡着一个不一样的灵魂。
  肃穆,安详。
  观月站在若山鹭子的墓前,双手合十。石板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墓志铭,只有“若山鹭子”四个字,甚至连亲人的名字都没有刻上。观月初安静地伫立在那里,想象着“鬼女太夫”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矢车菊的香味,透过松散凌乱的雨幕,透过来,清清浅浅,若不是因为雨水让空气的味道变得干净透明,或许还无法闻到。
  鞋跟叩击石板地的声音。熟悉得无法言喻。
  于是,在来人说话之前,他决定来主导这次的对话。
  “你终于来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说,并且接受,“……千寻,或者,若山千?”
  
  八乙女千寻擦过他的肩膀,俯身,将手中的一捧蓝色的矢车菊轻轻地放在若山鹭子的墓前。呼吸平静,合起双掌。
  飘零的雨点,在她黑色风衣的肩头,留下深色的印记。
  “鹭子娘,小千来看您了。”
  观月没有说话,只是将伞撑到了她的头顶上。
  
  “我就是若山千,若山鹭子是我的养母。”千寻站起来,拍净膝盖上沾到的草根,“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伎。”
  ……她太优秀了,以至于无法养育我……
  因为一个艺伎,想要在祗园生活下去,要付出的……太多了……
  “你……想去看看我的母亲吗?”
  观月看到,她的臂弯中,还有另一束花——不当季的金菖蒲,“信者之福”。
  
  在花见陵园最深处,稀稀落落矮石板,死亡的孤寂和宁谧,在这里,淋漓尽致。
  墓碑上的名字,是“八乙女敬子”。照片模糊,只能看清这个女子,有着一双明亮而温柔的蓝紫色眼眸。外显的同样的明亮,内蕴的同样的温柔。
  在这个墓碑的最底部,刻着亲属的名字:八乙女千寻。
  “自始至终地守望幸福”,就是这座坟墓的主人,给予自己的墓志铭。
  
  “守望……幸福?”观月不解地默读墓志铭。为何一位艺伎,要给予自己,这样一段不明所以的墓志铭?
  “因为她始终都在期待父亲的归来,纵然直到她的死亡,都没有再见过一面。”千寻的话,绕过参天的松柏,回荡,“她所守望的,不过是贵族许诺下的不值钱的爱情罢了……”虚幻得如同泡影,转瞬即逝,却烙入生命的爱情。
  
  空落的墓园,只有脚步的跫响,在石板间来回荡漾。
  不急不徐的春雨,洗刷着过客的足迹。一如生命到来之前,这里的灵魂,继续着它们的安眠。没有人来打扰。
  惟有一束金菖蒲,在低矮的墓碑上,孤寂地盛放。
  如同那些美到极至的生命,在病魔的吞噬下,刹然的惊艳,然后凋零。
  那一瞬间的生命火花,在每一个见证者的眼底,恒久地绽放。
  
  7'  连接祗园花见小路和花见陵园外的马路的,是一座有着斑驳了红漆的扶栏旧式木桥——栀子桥。宽度一致的褐色木板,在细雨的冲刷下褪去了尘色,留下一片湿滑的清凉。
  雨已经渐渐小了。观月收起伞,与千寻一前一后地向着祗园另一边的二条城走去。
  走过栀子桥的时候,千寻突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桥下青碧青碧的流水。
  观月看见,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被映照成青青的蓝紫色的泪。
  他从来都以为,这个坚强的少女,永远都不会流泪。
  所以,当他看到那滴泪时,震惊,以至于,无言以对。
  “……她本来可以活得更久一点的……”八乙女千寻扶着红色栏杆上的黑色桃形装饰物,黯然神伤。或许是无意识,或许,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听她从来都埋葬在意识深处的痛苦。
  “你的母亲……”观月本来想问死因,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太过残忍,终究只是徘徊不前。
  淡然的声音,在雨点之间迂回,或许是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经完完全全地接受,所以不再感到不可遏止的悲恸与困惑:“肺癌突然恶化引起的急性呼吸衰竭。”
  
  “如果我可以在坚强一点……如果我可以保护自己的话,母亲也不会走得这么早……”风绕过青碧青碧的山林,带上了生命的色泽。温和的清澈,环抱住沉入回忆的少女。因为孤独,因为脆弱,所以无所保留,向着天地倾诉过往。
  “我曾经说过吧——在温泉的时候——溺水的事情。”千寻把目光投向栀子桥下的流水,桥栏的红影在水中投出一片明丽,“就在这里,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绑匪拿到了钱,把我从桥上推进了河里。”
  观月初一惊,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延伸到河面。平静得只有雨点敲击才出现涟漪,清澈得可以看见最深最细的水草的摇曳,却深得足以几乎夺去一个孩子的生命。“因为经历过……所以才要成为赏金猎人吗?”
  “因为我从那时开始,再也不能相信警察!母亲卖掉了所有的首饰和和服,还有鹭子娘为了钱差一点丢掉了手……只为了可以凑到赎金。但是最后警察做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到!”八乙女千寻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桥栏,“当我在冰冷的河水里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们却在监听根本不存在的电话!”
  “那么……你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痛苦坚强的活到今天?
  “是坂神家的大叔,恰好路过的时候把我拉了上去。”
  
  观月手中的折伞,滑出了掌心,落在了桥面上。
  他甚至有些觉得滑稽的讽刺——千寻的秘密,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他所见到的人们,或许都在为她掩饰着什么。仿佛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每一个人的证词,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他只是觉得自嘲,却没有一丝一毫怨怼千寻的隐瞒。这样的童年,对于任何人,都太过痛苦,太难接受。即使她想要全盘颠覆,都无可厚非。
  她现在却全全然然地告诉了他。他不在意,她究竟是在对他倾诉,或者是对着某一个不知名的对象倾诉。他很乐意,作为一个她的秘密的分享者,和她一起,背负过去。
  他走到她的身后,揽过她的肩膀,不带有任何的私心杂念,只是说:“我的肩膀,借给你靠。”我不介意能否成为你的Somebody,只希望你能知道,在忧伤徘徊的时候,我的肩膀,或许并不宽阔,却坚强得足够给你温暖的依靠。
  
  远远的,栀子桥的另一边,一道颀长的身影,蓦然矗立、颤抖。
  凤长太郎,在经过栀子桥边的那一刻,仿佛刹然失去了全世界。没有温度的空气,凝固了他的时间。他的眼中,只余下绿水红栏间,那抹朴素却耀眼的黑色身影。
  谁的忧伤,谁的思念,谁的痛苦,在飘摇的雨丝中,纵横交错。牢牢地裹住银灰发少年的心脏,沉默,沉重,沉没。
  支离破碎,覆水难收。
  爱情,是最锋锐的双刃剑,在不经意之间,将灵魂割裂得体无完肤。在分离之后,才知道邂逅的完美,和无能为力的沉醉。
  他顿足,徘徊,却只余下良久的叹息。当那两个身影消失在栀子桥尽头的花见小路的重重屋影之后,他才茫然若失的离去。
  因为不知名的恐惧,所以不由自主地懦弱却步,所以只能用无奈,来结束,来接受,所有的结局。
  三个人的爱,三个人的错,三个人的痛。
  伤害了谁才得来的痛苦,又该如何弥补……
  
  坂口艺伎馆的几个见习舞伎,大约是相约去舞蹈家元那里学习吧,穿着各色的和服,从观月和千寻的身边说说笑笑地走过。千寻似乎有些痴迷地看着其中一个年纪稍长、大约是“姐姐”的女子身上,那身浅红镶白的樱花图案和服。
  “我的母亲……曾经也有这样一件和服,她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千寻喃喃地道,“可是她把这些和服都卖掉了……为了凑赎金。她去世之前,我和鹭子娘给父亲打电话,想请他来看看母亲,但是……他一直没有来,我在艺伎馆等了好久……从天刚刚亮的时候,一直等到所有的艺伎们都赴宴归来准备休息,他也没有来……然后那一晚,母亲就去世了。”
  “……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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