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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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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谢睁圆双目,大声道:“小师叔,为救我爷爷,我还有什么顾忌?”向石门走去,莫之扬魂胆皆飞,大喝道:“慢着!”秦谢转脸望着他,道:“小师叔,还有什么法子?”
莫之扬此时真可谓头大如斗,道:“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石壁上的文字,看到最后一段时,不禁骂道:“你们心愿难了,死亦遗憾,却将这憾事让别人受苦么?阳独夫,夏茵遥,枉你们武功盖世,却终不过是愚顽不化!”何大广、鞠开、秦谢渐渐抗不住药力,均觉胸肺都要炸开来,喘息粗浊,声音大得可怕。
莫之扬望着石壁文字,念道:“心愿难了,死亦遗憾,心愿难了,死亦遗憾!”忽然电光一闪,猛然击掌,道:“正是如此!我让你们无憾便是!”脚下一点,已到了那男像边上,扳住石像双肩,奋力一掀,“咯”的一声,“阳独夫”移开几分。莫之扬大喜,叫道:“都过来帮我!”何大广、鞠开、秦谢一齐到来,均不明所以。莫之扬道:“原来那药雾是让咱们长力气好干笨活的,抬到那边去!”他下颌一扬,余下三人已知究竟,四人一起用力,阳独夫的石像离地而起,抬到夏茵遥旁边。莫之扬笑道:“阳前辈,夏前辈,我们助你俩了却心愿!”四人用力一推,男像右掌合到女像左掌,“咯”的一声,两具石像成了携手并肩之状。
却听“啪”的一声响,阳独夫石像背部翻开一个小盖,露出一张羊皮纸来。却在同时,轧轧响处,石门洞开,洞内露出亮闪闪的幽光,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一股清凉之气传出来,四人觉得胸腑一清,先前那股灼热之感一扫而空,均欢呼起来,连赞莫之扬聪明,能解得了这百年秘密。
莫之扬取下羊皮纸,展了开来,道:“你们瞧瞧,正是如此。”三人看时,却见那羊皮纸上写道:“我二人一生赌气,虽彼此倾慕,却从难和睦。来者甚知我俩心愿,从此神仙联袂,逍遥永极。石门洞开,再无闭时。汝可往洞中学我二人神功,壁上漏刻文字,尽在此处记补。”下半段写了七十几个字,什么“反”、“督”、“纳”等等,字旁各注有第几行第几字。
何大广喜道:“恭喜帮主,这羊皮纸可是件真正的宝贝。这宝物藏在石像背后已有二百年,好容易等到帮主来取了!”鞠开道:“不错,我看洞中石壁上的武学刻记故意漏刻数十字,旁人纵然进了石洞,也会练入岔道。帮主神明!”莫之扬摇头道:“这两人差劲得要命,他们的武功有什么希罕?”何大广道:“帮主有所不知了,这两人虽然人品低劣,练武却是奇才,他们的武功若是没什么稀罕,老帮主焉能……”说到这里,忽听洞底深处传来秦三惭的呼喝劈掌的声响。莫之扬惊道:“惭愧,咱们快去找师父。”四人抢进洞中,向秦三惭的方向奔去。
但见洞中石壁上刻满了斗大的字。每个字金光闪闪,竟照得石洞物事清晰可见。四人虽极力不去看那些文字,奈何字迹闪亮,分外抢眼,不经意间,四人已各将几行记到心中,略一思索,均知壁上所刻果然是武学绝技,简直妙不可言,不禁再看一眼。凡学武之人,无不痴爱武学,方能忍受练武时的痛苦,武功越高强,越是抵挡不住武学绝技的诱惑,此时见了石壁上的武学,许多费解之处立即茅塞顿开,哪能忍住不看?其中莫之扬最是心痒难搔,边奔边看,不自禁比划起招数来。鞠开、何大广、秦谢都是好手,一见莫之扬如此,再也难以忍受,驻足不前,看着壁上文字,当即呼呼喝喝练习起来。鞠开更奔回去,要从头看起。
到了此时,四人已忘了要进洞干什么。忽然洞外琴声转急,似是千军万马金戈齐鸣掩杀过来。莫之扬惊醒回神,大声道:“咱们快去!”石洞之中回声甚响,他这一喝,直震得何大广等三人耳鼓作响,围到莫之扬身前。壁上刻字如有魔力,何大广、鞠开、秦谢忍不住偷偷看。莫之扬自己也是难以忍受,狠狠咬一下舌头,痛得滋滋吸气,沉声道:“这壁上所刻的武功邪门之极,咱们低下头走路,切不可再看!”伸手握住何大广手腕,四人依次拉成一排,低头向深洞前行。
那石洞是天然形成,地势忽高忽低,更兼左拐右转,有时一转弯,面前的石壁上斗大的字就直撞进眼中,莫之扬紧咬牙关,只管前行。这看起来甚为平常,其实四个人实是咬牙苦撑,方能支持得住。
四人步履维艰,渐进洞中深处,只听秦三惭的呼喝声愈来愈近。忽然间洞口一转,隐隐现出一人影来,只见他纵跳如飞,拳打掌劈,声音大得惊世骇俗,动作快得犹如鬼魅,秦谢大呼道:“爷爷!爷爷!”奔上前去。莫之扬等三人也快步上前,呼道:“师父!”“老帮主!”那人听到喊声,猛然顿住身形,转过头来,但见他须发皆乱,双目血红,面容却枯槁灰暗,正是秦三惭。秦三惭似是认不出四人来,凝神道:“你们是谁?”莫之扬已有两年余没见到恩师,其余三人已有六七年没见到他了,陡然见他这等形貌,不由悲喜交加,一齐流下泪来。
秦谢悲声道:“爷爷,你不认得谢儿了么?你再看看,我小师叔、何副帮主、鞠副帮主都来找你了!”秦三惭歪着头想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们过来。”秦谢飞扑上前。莫之扬见恩师神智尚清,喜不自禁,忽见他双目中射出一股凶光,惊道:“秦谢,回来!”话音未落,蓦听秦三惭冷笑道:“正好拿你试试这一记新招!”右手双指疾伸,“哧哧”两道劲风射出,正中秦谢右胸,一股鲜血喷溅出来。秦谢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惊极傻笑,道:“爷爷,怎么会?”痛入心肺,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两人相距至少有两丈远,秦三惭遥点一指便射穿秦谢右胸,乐得哈哈大笑,道:“好,好,这神仙指又被我练成了。”不再理会四人,转头看壁上文字,口中念念有辞,忽然以手代足,爬上石壁,身子横在空中,竟似有物托住,回头笑道:“你们看,这叫蟹爪功,比鹰爪功、龙爪手如何?”
莫之扬、何大广、鞠开三人惊得手足都硬了,半晌才醒悟过来。莫之扬飞步上前,抱起秦谢,见他牙关紧咬,胸口伤处血流如注。莫之扬运指如风,连点他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秦三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之扬,忽然笑道:“好个小子,倒有两下子!”双手一拍,已离开石壁,五指成钩,向莫之扬抓到。鞠开、何大广惊道:“老帮主!”分左右抢上,各出双掌挡在莫之扬身前。“砰”的一响,鞠开、何大广倒飞出去,秦三惭的内力犹自余势不衰,卷起石屑沙土,直扑莫之扬、秦谢。莫之扬情急之下,抱起秦谢,借势跃起,落在何、鞠二人身边。秦三惭却未追来,摇头道:“这‘蟹爪横行’还有点不对!”
莫之扬见他骨瘦如柴,却有如此神威,但偏偏连亲人都认不出了,心登时凉了,转头问鞠开、何大广道:“你俩怎样?”鞠、何均闭过气去,答不出来。莫之扬忙放下秦谢,给二人推血过宫,两人回过气来,痛得冷汗直冒,原来两人的双臂都已给秦三惭震断。
鞠开一醒过来,吃吃道:“老帮主走火入魔了,认不得我们啦!”莫之扬也没了主意,道:“这如何是好?”高声道:“师父,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么?”
秦三惭皱眉道:“我怎么不认得?你叫莫之扬,他叫秦谢,嗯,这两个是何大广、鞠开。”莫之扬喜道:“师父,你……你能认出我们来,这可真是好极了。师父,我们是来接您老人家出去的,洞外还有三百多万合帮同门,都在恭候师父。”何大广、鞠开伏地道:“请老帮主与我们一起出去罢。”
秦三惭扬起头来,正色道:“你们瞧,这壁上的武功,哪一样不是绝妙之极?我苦练了多长日子,总算快要悟透了,干么要出去?”莫之扬道:“师父,您已是武林第一高手,还练这些武功做什么?”秦三惭仰头大笑,须发飞扬,道:“不错,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当世第一,并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练成这些武功,那才称得上绝世第一,之扬,你知道么?”莫之扬从未见过师父的目光如此吓人,颤声道:“那就可以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孙儿、弟子、属下都要下手么?”
秦三惭哈哈笑道:“来来来,之扬你看。”指着壁上一段文字道:“世上之人,皆顶星宿下凡,假托母胎,转而为人。星宿本孤,为人之后,却无有亲属。”莫之扬也跟着看去,道:“这又怎的?”秦三惭道:“还用问怎的?这即是说人本孤独,无有亲属。我拿你们练招,有什么不对?”莫之扬惊道:“可秦谢是您的孙子哪!”秦三惭苦笑道:“你还是没懂,他是顶星宿下凡,假托母胎,转而为人,虽是吾子之子,却跟我没一点干系,便是我之亲子,也是顶星宿下凡,假托母胎,转而为人,你看,人跟人之间可有什么相干?”
莫之扬当真不知说什么才好,望望何大广、鞠开,相对瞠目结舌。鞠开虽相貌粗鲁,却深有学问,仔细看着石壁上“无有亲属”那段字,忽道:“帮主,快拿出那张羊皮纸来对一对!”一言提醒莫之扬,忙拿出“阳独夫”所留的羊皮纸来,看一看石壁,见那段文字上注了“七百一十一行”六个小字,在羊皮纸上找,果见有一个“不”字下注了“七百一十一行第六字”,注上一对,“却无有亲属”变成“却无不有亲属”,喜道:“这就是了。师父,你练的武功全错了,那阳独夫、夏茵遥用心险恶,在紧要处故意漏字,让人练进岔路,走火入魔。”持纸走上前去,道:“师父请看,漏字全在这里。”
秦三惭凝神道:“你说什么?”手掌一挥,一股吸力呼啦啦卷起,莫之扬手中的羊皮纸飞出,落入秦三惭掌中。莫之扬见他武功已出神入化,寻思:“师父才是武学奇才。旁人若练这壁上的武功,恐怕早已不支而死,他却能将错的武功也练得这般厉害。”肃立不语,只盼秦三惭能印证之下,清醒过来。
秦三惭看一眼羊皮纸,望一眼壁上文字,脸现惧色,浑身发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莫之扬知他心中必定冲撞不休,大气也不敢出,额上的汗珠滴下,掉到石板上。何大广、鞠开强忍疼痛,为秦谢包扎伤口。两人均想:“只盼老帮主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不然,不然……”不敢想下去。
过了足有盏茶工夫,秦三惭颓然道:“不错,这石壁上的武学,确实每到紧要处就漏了一个字,然而却不留下空字处。唉,我以往虽觉得不对,可总以为是没有练到境界。之扬,这羊皮纸是从哪里得来的?”莫之扬简略说过,秦三惭闻言半晌做声不得,良久“嘿嘿”冷笑,叹道:“阳独夫、夏茵遥,你们这两个妖魔阴魂不散,真是害苦了我!”鞠开听他说话愈来愈对路,忙道:“老帮主,莫帮主得到这皮纸漏字,不敢私吞,献给老帮主,如此一来,老帮主再练功就不会走岔。现下帮中三百弟兄在外相候,还请老帮主出去相见!”何大广迭声道:“是啊是啊,越快越好。”
秦三惭眼睛陡地一亮,沉声道:“鞠开,你说什么?什么莫帮主,老帮主?”莫之扬“咚”的跪倒,禀道:“弟子该死,师父在范阳大狱时,万合帮同门推举由弟子暂代帮主之位。弟子深感不安,只要咱们一离开这里,弟子立即卸去帮主之位。”秦三惭肃立不动,淡淡道:“不必啦。”莫之扬叩头道:“弟子万万不敢。”秦三惭笑道:“万万不敢,以往怎么就敢了?”脸色一变,不理四人,转头对照羊皮纸看壁上文字,口中念念有词。
莫之扬心下忐忑,咽了半天唾沫,终于硬着头皮道:“师父,众同门都在等候。”秦三惭恍若未闻。莫之扬不敢再说,回头望望何大广、鞠开,三人一齐叹口气。
猛听秦三惭大叫道:“老天!老天!我秦三惭为恶不多,行善不少,你为何要这样待我?”将羊皮纸撕得粉碎,扬出片片纸蝶。莫之扬惊道:“师父,你怎么……这些漏字难道不对么?”秦三惭须发皆张,恶狠狠道:“正是对了,我才恨为何现下才见到。如今我练岔武功,若要改回来,须将全身武功尽皆废去方可,这是为什么?”双目炽焰闪烁,在石壁上看来看去,忽然纵声长笑,以掌击壁,震得石屑纷飞,有如癫狂。
莫之扬、何大广、鞠开魂飞天外,相顾失色。鞠开低声道:“老帮主已病入膏肓,莫帮主,咱们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莫之扬膝行后退,探一探秦谢鼻息,寻思:“秦谢再不快快救出,恐怕性命有虞。可是难道就任由恩师走火入魔,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头上汗珠滚滚落下,当真不知如何才好。
却见秦三惭癫狂了一会,停了下来,望着三人,嘿嘿冷笑。三人生怕激怒他,低下头去。秦三惭笑声久久不绝,半晌淡淡道:“我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何大广颤声道:“老帮主想的法子,必定高明之极。”
秦三惭哈哈大笑,道:“不错,那肯定高明之极。我只消杀了你们几个,再苦练数月,凭我的才智,就算这些武功错了,我也能练成,你们说,这主意妙不妙?”
三人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未来得及说话,秦三惭已一掌拍出。莫之扬嘶声道:“你们快走!”双掌推出,向秦三惭挡去。只听“啵”的一声,洞中风动沙走,莫之扬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回头一看,何大广、鞠开已向外逃去。秦三惭大叫道:“哪里走!”追了过来。
莫之扬看准时机,奋力跃起,死死抱住秦三惭后腰,叫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醒醒!”秦三惭“呵呵”怪笑,“砰砰”几记肘锤撞出,莫之扬运起神功,死命抵住。何大广、鞠开回过头来,嘶声道:“帮主!老帮主!”莫之扬高声道:“快到石门那里,大声喊永王,叫人砸门进来!”鞠开大声道:“帮主,你顶住!”与何大广奔去。
秦三惭连撞数锤,未摆脱莫之扬,忽然跃起,半空中翻过身来,“砰”的一声,莫之扬撞在石壁顶上,痛得眼冒金星,恶心欲吐。可他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神力,死不松手。秦三惭身子不停,却还未能摆脱莫之扬,累得呼呼大喘。忽然叫道:“你这分明是混元天衣功,我都没练成,你怎么练成的?”
莫之扬此时已懵懵懂懂,咬牙道:“这是朱百晓、侯万通两位师父将功力传我的。师父,你练功中邪,快快倒运气息,废去邪功!”秦三惭骂道:“我还用你教训么?你多好的福分,有人传功力给你,我就只有练邪功!”猛一仰头,正中莫之扬脸面,莫之扬鼻管一热,两股血流了出来。秦三惭见还未将他撞死,气得大声怒吼,忽地仰天躺倒,将莫之扬压在身下,叫道:“我活活压死你!”他身负绝世武功,使个“千斤坠”,莫之扬顿感一座大山压在身上,气都喘不过来,几欲晕厥。听得何大广、鞠开正在大声叫喊,而琴声犹未停歇,知道石门厚重,何大广、鞠开内力不够,声音传不出去。心想:“恩师一生谦和慈善,却因练错武功,变成了这样。难道我就这样被他活活压死,难道上苍偏要如此待人?”眼泪倒流,和着鼻血涌出。他想叫喊,但知以此时情形,李璘必定听不到,只觉一股悲怆之气憋得胸腑生疼,比秦三惭的压力更要沉重百倍。
忽然之间,他见到秦三惭的乱发中夹了一小块羊皮纸片,上面写了一个“督”字,并注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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