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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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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包扎,一边道:“表哥,你撑住!撑住!”在场诸人眼见这一幕,一时俱忘了孰是孰非,谁善谁恶,感慨唏嘘。独冯践诺见妻子给情敌包扎伤口,脸色更加难看,数次又要冲去,却被一人牢牢抓住手腕,挣了几次没有挣脱,扭头去看,原来是倪云成。倪云成小声道:“这恶贼必死无疑,践诺,咱们趁机走罢,师父还有话给你说。”冯践诺道:“师父,那我妻子怎么办?”倪云成道:“师门之事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神色十分不悦。冯践诺喘一口气,道:“师父,你不明白的!”这话声音大了点,莫之扬等均转头向他们看来。倪云成只得松了手。冯践诺无所适从,走到莫之扬身边,道:“莫兄弟!”莫之扬叹口气,摇了摇头。冯践诺道:“我错了么?”莫之扬叹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人不是好人,杀了他也没有什么,可……”
却听盛君良苦笑道:“表妹,五年未见,想不到一见又成决别了。”齐芷娇悲声道:“表哥……你不会死的……”盛君良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死了……死了也不……不枉……”齐芷娇呜呜大哭。盛君良伸出手来,握住齐芷娇右手,独目之中的一丝乖戾之气渐渐变为柔和,轻声道:“你去叫冯践诺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齐芷娇哭道:“你不要怪他,他是个老实人。”盛君良叹道:“表妹,我已是要死的一个人了,还会怪谁?要怪只能怪命运了。”齐芷娇擦去眼泪,回头道:“践诺,你……你来,表哥……表哥有话……有话要对你说。”
冯践诺冷冷道:“我与这死贼与什么好说?”齐芷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失望之色,幽幽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冯践诺忐忑不安,终于走了过去,嘟哝道:“说什么?怕你怎的?”
盛君良此时本已气若游丝,见到冯践诺,独目之中却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苦笑道:“践诺兄弟,你恨我么?”冯践诺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盛君良道:“唉,表妹,你先到一边去,我要与冯师弟单独说。”齐芷娇点点头,走开几步,呜呜低哭。
盛君良招招手,苦笑道:“践诺兄弟,我是不……不成啦。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表妹,我在九……九泉之下也会心安……”冯践诺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晓得。”盛君良苦笑道:“践诺兄弟,好些事不能怨人,只能怨命。咳咳,我表妹是……是最好的姑娘,你好好待她就是。来,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冯践诺冷冷道:“什么秘密?跟我没干系的,我不想知道。”
盛君良低声道:“你连玄铁匮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么?”冯践诺睁大了眼睛,道:“什么?”盛君良低声道:“此事重大,你附耳过来。”冯践诺向四处望望,见没人能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低下身去,道:“说罢。”盛君良道:“师弟,你要听仔细了,那东西是在……在……”急促喘息,竟接不上气来。冯践诺急道:“在哪里?”
蓦见盛君良独目射出一丝凶光,狠狠道:“在阎王爷那儿,你去取罢,蠢才!”双掌猛出,“砰”的一声,正中冯践诺胸前,冯践诺一声惨呼,似一只纸鹞般飞起,在半空中喷出一道血箭。
……(本卷结束) ……
第十八回
悲旧友厄运相迫急 忧新朋虎狼窥
词曰:堪不破,一个情字,曾教多少英雄,失魂落魄。流泪何必是翠袖,慨叹何必是山河。长风万里,雁侣相对歌。也曾是,梦到初识处,双目起轻波,淹死痴情人儿,从此不是我。恨今生再难相见,活不得,死不得! 众人皆大惊失色,齐芷娇“啊呀”一声,冲上前去,扶起冯践诺,嘶声道:“践诺,践诺,醒醒,你快醒醒!”莫之扬上前帮他推血过宫,冯践诺低呼一声,睁开眼来,望着齐芷娇,嘴角慢慢浮上一层奇异的笑容,吃力地道:“我……我说……说过,那恶贼……信不过的……”齐芷娇泣不成声,悲声道:“践诺,是我害了你!”冯践诺双目游离,慢慢道:“芷娇,我……不……怪……你……”合上眼皮,头一歪,没了声息。
百草和尚骂道:“你们傻了么,快背到屋子里!”莫之扬抱起冯践诺,飞奔到屋中,由百草和尚给冯践诺推拿。蓦听屋外闹哄哄的,莫之扬出来一看,却是三圣教教徒护着盛君良抢路下山。莫之扬厉声道:“恶贼,还想走么?”掠身前去,只几个起落,已然追上。三圣教徒纷纷拔出兵刃,将盛君良围在中间。盛君良咬牙道:“英雄好汉,快来杀了我!”他此时浑身浴血,气息奄奄,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众教徒忙抢上扶起。
莫之扬一咬牙,缓缓吐口气,道:“好,今日我不杀你,待你养好了伤,我一定要为冯大哥报仇!”盛君良狂笑道:“我养好了伤,你就杀不了我啦!”莫之扬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喝道:“还不快滚!”三圣教徒如获大赦,急惶惶下山而去。莫之扬返回屋中,只见齐芷娇抱着冯践诺恸哭不已,百草和尚坐在一边唉声叹气,知道冯践诺没能救活。参加“金针大会”的众人见状,纷纷离去。智浑法师本不愿理会冯践诺之死这档事,但碍于百草和尚情面,吩咐寺里和尚搭起灵棚,莫之扬帮着收尸入殓,望着灵柩,默默拜道:“冯兄,你在世上是好人没好报,但愿到了阴间,再不受大小恶鬼欺负。”辞别百草和尚与齐芷娇,与狱中七友下山直奔酒馆而去。
狱中七友已有多日未聚,现下单江、卜万金已不在人世,众兄弟落座之时,人人脑海中闪过二人的影子,气氛并不欢愉。过了一会,班训师先道:“若是大哥在此,只怕也要让咱们兄弟好好吃酒的,来,喝酒!”众人皆响应,一时恢复了当年坐牢时的慷慨本色,大吃大喝了起来。不一刻,各人都有五六碗酒下肚,脸孔都发起热来。
快刀小妞张顺一向少话,此时多喝了几杯,话不由得多起来。拉着莫之扬的手,道:“七弟,咱们兄弟几个,论起武功,数你最高,不知你有些什么打算?”
莫之扬摇了摇头,叹道:“以前坐牢时,那是早晨盼着中午饭,中午盼着晚上饭,反而没什么烦恼。现下却觉得自己一无所长,真不知要做些什么才是。几位哥哥怎么打算?”
班训师笑道:“七弟,你倒过谦,怎么会觉得自己一无所长?就你今日在雾灵寺露的剑法,已是一流高手。会武功,这就是咱们的长处。妈的,弄好了,咱们七弟去得个武状元,弄不好,咱们兄弟几个占一个山头,开山立寨,当个打家劫舍的主儿!”
快刀小妞摇头道:“二哥,你是浑人臭主意。”班训师瞪眼道:“什么屁话?二哥浑么?”
莫之扬见他俩认了真,忙道:“两位哥哥,咱们高高兴兴喝酒,干嘛吵吵嚷嚷?”快刀小妞道:“我就瞧他不顺眼。就知道逞强,若不是他,单大哥怎么会死?”他这话一说,班训师顿时泄了气,怔怔望着张顺,喝了一碗酒,“咚”的将碗放在桌上,道:“六弟,我为这事都快恨死自己啦,我就知道,兄弟们再也不会原谅我!”
快刀小妞见他如此,也叹口气,道:“二哥,你不要怪我。”班训师道:“我怎会怪你!怪只怪我自己。”
莫之扬听得奇怪,又不便询问,便抬眼望着罗飞、方不圆二人。方不圆叹口气,道:“这事儿总得让七弟知道。”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日在铁岭老风口,南霁云与单江等按那梅雪儿所言,劫到了三圣教百宝堂所押的七车珠宝。那七车珠宝是明皇着罗而苏给范阳城安禄山的军饷及恤银,三圣教百宝堂风百向率堂下教徒将七车财宝劫走,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让南霁云率单江等人劫得。那风百向也十分了得,率众血战一场,发出黄色响箭。莫之扬发现树丛中隐藏着一个黄衫女子,疑是梅雪儿,追了出去。
南霁云等人杀尽了百宝堂所有教徒,赶了那七辆大车便走。一下子劫到如此多的财宝,众人都很兴奋,当夜舍了大路,专走荒野戈壁,向南行进。休息之时,众人商议这几车财宝如何处置,南霁云道:“这些财宝是众人所得,理应众人分了才对。可现在朝廷昏庸,睢阳一带守城将士已有十数个月未发军饷,眼看冬季将到,却既无御寒之衣,又无过冬余粮。至于军械用具破损不堪,倒还在其次。这七车财宝我打算带回军中,如何啊?”众人听了,一时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班训师道:“南大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兄弟一向不是良民,对朝廷官兵那是既反感又惧恨。嘿嘿,自古兵匪不两立,若非仰慕南大侠威名,咱们也不会跟南大侠来干这趟差事,这七车财宝么,须得留一车给我们兄弟。”
南霁云笑道:“一车财宝,不说一辈子花不完,买半个城池也足足有余,但江湖中人,何必将财看得如此之重?我看众位弟兄每人拿一百两黄金,够置办百亩好地几处房产,也就是了。”班训师瞪眼道:“我们不想当土老财,买什么田地?这其中的一车给我们,六车你拿走,就这么定啦。”眼看就要僵局,单江道:“二弟,不要如此莽撞,须知南大侠高人行事,立意深远。我看咱们拿六百两金子,已是不错啦。虽然兵匪不两立,可那些军爷们毕竟守卫着疆土,没让契丹、吐蕃占了咱们大好河山。咱们的那些带回老家开一爿店,从此娶妻生子安居乐业,岂不也好?”班训师对单江一向畏惧,听他如此说,便只好消声。第二日凌晨,车队赶到一处荒滩,南霁云吩咐将大车藏进一片树林,众人休息。不料三圣教行事果然诡秘,一路上早已盯上,调集附近分舵人马,包抄过来。南霁云等与他们一场苦战,三圣教众人见他着实威猛,打个唿哨,撤得无影无踪。
众人知道三圣教不会善罢甘休,均不敢大意。孰知当日并无事,至晚上时,众人又上路,南霁云道:“反正行踪已经暴露,咱们不必再躲躲藏藏,只消两日内赶到翁牛特城,差那里的守军护送,另差快骑通知张巡将军,各位兄弟就不必如此劳苦了。所立大功,在下一定禀报张将军。将来各位兄弟想来投军,只管找我南八便是。”众人心想:“花花日子刚开始,投哪门子军?”但也不好明说。
谁知班训师多了个心眼,他本来赶的是第二辆大车,却磨磨蹭蹭到最后去了。过了一会儿,南霁云叫歇息,发现少了班训师,正在疑惑,忽听班训师在后面大声呼救,单江、罗飞、方不圆、张顺等人与他都是过命交情,立即下车飞身去救。南霁云叫道:“不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可他们怎么会管这些,一齐向班训师呼救声处奔去。却见有七个三圣教的人正围着班训师打斗。见单江等人来救援,一声不吭,都围上来。单江等人死命抵抗,怎奈对手武功个个高强,不一会儿,罗飞、方不圆都受了伤。单江大声喊道:“南大侠,快来救人!”其时班训师已累得几近脱力,被一个三圣教徒一刀砍中大腿,摔倒在地,那教徒又挥刀向他脑袋砍去。班训师叫道:“我命休矣!”单江舍身扑在他身上,被那教徒一刀砍中后脑,当时便不行了。张顺等人眼睛全红了,一边拼命砍杀,一边大呼南霁云。南霁云赶来,将六名教徒杀死,留下一个活口。之后飞身掠回大车藏蔽之处,却见五六十名三圣教徒正围着车搬运财宝,见南霁云等人返回,打一个唿哨,分成两拨,一拨人断后,另一拨人将财宝装入马鞍囊袋,飞快逃走。南霁云大怒,指挥班训师等人厮杀,那些断后的教徒,组成一个刀阵,死死纠缠。直打了小半个时辰,所余的教徒死了七八人,其余人发一声喊,逃之夭夭。南霁云追上去,又杀了两个,但其余的还是都跑掉了。他回来看那个被点穴的活口,却见那人已咬舌自尽。众人检点财物,七车已所剩不多,勉强合并了不到一车。南霁云面色铁青,一声不吭,挖了一个坑,和张顺等人将单江葬了,将大车收拾好,道:“众位兄弟,六百两金子,我也不给啦。南八自从出道,头一回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唉,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才能成事。各位请记住南八这句话!”就此而去。
莫之扬听明白其中原委,觉得好不窝囊,心道:“咱们这七个人,都多少有点毛病,还是大哥最好,却为何这么早便离开人世?”好一会儿没有言语。班训师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怪我。”大碗大碗地喝酒,不一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众人见状,便付了账,扶他出了酒店,寻了一家客栈休息。
到了住处,快刀小妞等人问起莫之扬这些日子来的情形,莫之扬简略说过,众人听了,均又惊又叹。快刀小妞道:“怪不得我见七弟的剑法那样出神入化,原来有这般奇遇。”他对武功很痴迷,待罗飞等人都告乏休息之后,拉莫之扬走出客栈,到了镇外一个僻静之处,道:“七弟,潇湘剑法是绝世之宝,你有这个机缘,我绝不敢说要学这套剑法。但六哥想请教你一个疑问,七弟可要大方些。”莫之扬谢道:“六哥说哪里话?我学武功的根基全得自于六位哥哥所授,其实已有师徒之实。但有所知,无有不言。”
快刀小妞笑道:“甚好。”走开几步,道:“七弟,我将自己这套刀法从头至尾演练给你看看,到底哪些地方使得不对,七弟可要看仔细了。”当下刀尖一摆,丁步开气,练出一套刀法来。
张顺早年行走江湖之时,人称“快刀小妞”。一来是张顺人生得白净清秀,二来是他手中一柄缅铁软刀快得吓人,别人往往一招未使完,他三招刀法已攻出。现下这套刀法舞出,真是瞬息万变,刀风呼啸,水泼难进。莫之扬头一回见他舞刀时是在狱中,当时张顺手中拿了一根芦棒,教他刀法基本功夫。后来几次一起作战,知他刀法不俗,但直到现在,才见到他完完整整地演练这套刀法,因事先张顺说过要看哪些地方使得不对,莫之扬便睁大双眼,仔细寻找刀法中的破绽。
张顺刀法极快,不一刻,一套刀法已经练完。略略平息一下,道:“七弟,可看出这刀法哪里不对?”
莫之扬沉吟一会,摇头道:“不是小弟给六哥戴高帽,这套刀法并无破绽。不然,六哥‘快刀小妞’之号又从何而来?”
张顺摇头道:“不对不对。若这套刀法天衣无缝,我应该是江湖好手才对。可我每次应敌,只要对手武功稍强,比方说那三圣教的风百向,就感到力不从心。更不要提在南霁云大哥手下走上个十招八式。我看你今日单剑挑下三圣教十名教徒的手法,那是何等了得?七弟万望不吝赐教。”竟要行跪拜之礼。
莫之扬慌忙还礼,道:“六哥这是怎的?折煞小弟了。”两人在一段枯木上坐下。莫之扬道:“六哥这套刀法并无破绽,只是缺了一样,刀法的威力才大打折扣。”
张顺脸露喜色,急道:“缺的是哪一样?”莫之扬道:“六哥所缺的,是内力。”张顺站起,又行了一礼。莫之扬急忙拉住他,道:“六哥今日怎么三番五次折煞小弟?”
张顺正色道:“七弟本是良民,只因遭遇到我们,才落了个牢狱之灾。说起来若不是七弟,我们几人还在范阳大狱之中。能遇上七弟,实乃张顺生平欣慰之事。七弟,说句实话,原先在狱中我也不觉得,可出来以后,我却不愿与二哥他们在一起啦。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想去睢阳投南大哥,并非是条坏路。七弟,你以为如何?”
莫之扬喜道:“六哥心意,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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