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中宫-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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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昆应了一声，就对下面一挥手，之前给王嬷嬷掌嘴的两个太监上前将王嬷嬷一把拖起，直向外走，那王嬷嬷脸上被打得鲜血淋漓，正在地上发着抖，乍然一听慕如风的话，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竭力挣扎的道，”啊，饶命，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太后，太后您救命啊，太后，您说过只要奴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件事了，您就可以让奴婢出宫回家的啊，太后……”
慕如风就怒道，”大胆奴才，才诬蔑了皇后，这会子又来牵扯太后，难道说这些话都是太后命你编造的么？”
边上阿昆就向那两个太监喝道，”快拖出去了，若她再胡言乱语，就拿棍子将她的牙全敲了。”
那两个太监自然不怠慢，应了一声后，之前打人的那个太监也不用棍子，就将拳头捏紧了一拳下去，那王嬷嬷的口鼻里就鲜血直窜，啊啊的叫着，再说不出话来了。
太后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双目怒火喷涌，握着青瓷茶碗的手上隐隐只见青筋暴起，她死死的看向慕如风，点头道，”好，好啊，皇上如今英明睿智，行事雷霆果断，很好，是哀家老了，分不清事儿了，如此，哀家就不打搅皇上圣明裁断了，哀家还是去陪小皇孙去，”说着，她转头，似愤恨，更似警告的狠狠剜了我一眼，就起身扶了巧意，扬长向内殿走去。

第259章　反手刀　一

听她突然提到儿子，我惊得直要跳了起来，正要起身跟过去时，却听慕如风轻咳一声。叫道，”母后请留步，儿子还有事要向母后请教呢。”
太后脚下一停，转身看向慕如风，”皇后贤德，皇帝有事只管和皇后去商量就好，哀家老了，脑子里糊涂得紧，实在再当不得皇帝‘请教’二字。”
她这样的话。分明已是恼羞成怒了，慕如风却笑了，他摆手命将那韦清荷带到一边，就对太后笑道，”母后，昨儿晚上，有个奴才也曾在儿子的面前说过母后的不是，儿子才在想着，怎么这样巧？这几天尽有宫人在母后和皇后身上生事儿，别是谁设的圈套吧，”说着，他就对阿昆道，”将那个小太监带上来。”
我心里又是一惊，想着慕如风方才的话，竟完全不是他昨天晚上的意思了。难道，他要拿这个奴才的命来给太后当台阶下吗？
太后的脸自然冷了，喝道，”什么？”
慕如风起身，殷勤的去将太后扶了，回到位置上坐下，这时昨晚那个小太监已经到了，他虽有慕如风昨天晚上的话，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哆嗦着，太后看着这个小太监。她眼里分明就要喷出火来，向慕如风道，”皇上，就是他吗？”
慕如风点头，”正是他。”
太后的怒火已经压抑了许久，此时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她抓起茶碗砸向地上跪着的人，骂道，”大胆的狗奴才，敢在背后非议哀家，哀家看你是活腻了。”
那奴才显然想不到慕如风此时的态度竟这样的暧昧。他被太后的茶水泼了一头一脸，也不敢躲，只趴在地上打着哆嗦，太后指着他道，”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谁指使你的，”说到这儿，她将目光朝我脸上扫了一眼，眼中的意味清楚明白。
太后的这一眼让我突然想到，若说这宫中有谁要跟太后作对，显然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只怕她又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了？
那太监战兢兢的抬头，却还是先看了眼慕如风，眼里尽是惶恐，可是很快的，也不知道慕如风给了他什么暗示，他向慕如风看了一眼后，突然就镇定了起来，挺一挺身子直起腰，就将头天晚上在紫薇宫里回过的话，重又说了一遍，随着他的说话声，太后的脸色已涨成了紫色，她一拍桌子，”胡说，你是听了谁的指使，敢这样污蔑哀家？”
不等那小太监开口，慕如风就向太后笑道，”母后息怒，他倒没有撒谎，阿昆去问过神武门上的人，确实有个大太监，拿了一锭金子哄过这个奴才，可是那个大太监竟是没有谁认得的。儿子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儿，竟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您和皇后之间挑事儿的，到时不管是母后您，还是皇后，总有一个人要落进这个套子里去，那时后宫不宁，在背后下套的这个人，就如了意了。”
说到这里，慕如风看着太后的眼笑得分外灿烂，”母后，您说是不是这个事儿？”
太后愣了一愣，若说不是，她自己就脱不了干系；若说是，我自然也就脱了干系，这都是她不愿意的，可是慕如风语笑晏晏的在这里，她这个”不”字，又怎么说得出来呢。
到底，她还是点了点头，虽是勉强，却也在脸上挤出了笑来，道，”要这样说来，竟真的是皇帝说的这般呢，呀，皇帝，你说这在背后下套的人，会是谁呢？”
慕如风将身子轻轻向后一倚，”是啊，儿子也在疑惑呢，要说朝中有异心的人，除了夏明强和陈正坤，就再没有别人了，嗯，难道，会是三哥？”冬庄华弟。
太后忙借着话转了过去，她凤眉一挑，”静宁王？”点了点头，”皇帝啊，哀家听说，那静宁王最近正紧着在练兵呢，你可不能大意啊，这个后患还是要除去了才稳妥。”
慕如风就点头，”母后放心，儿子已经布下防备了，如今天下齐心，尽归于朕，就算他真的要造反，朕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说到这里，眼光又落在我身上，”皇帝啊，哀家听说皇后最近脾气大的很，今儿连哀家派过去的人都给杖毙了。按说她是后宫之主，要打死个把奴才，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常此以往，只怕人心难顺，那时可怎么再母仪天下？”
我知道她没有这么容易放过我，慕如风听了，就”哦”了一声，回头看向我，”皇后，怎么回事？”
我忙低下头去，”回皇上，臣妾之所以将那个宫人杖毙，是因为她目无遵卑，胆大妄为的假传母后懿旨，臣妾唯恐乱了规矩纲常，这才命将她当堂杖毙，为的也是维护宫里的规矩，和皇家的体面。”
慕如风就皱眉，”她假传了太后什么懿旨？”
我就将她当时的话说了出来，”她说，太后懿旨是命捆了臣妾来慈宁宫，皇上请想，臣妾乃是堂堂一国之后，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是宗人府奉皇上的旨意查问，在皇上没有下旨废臣妾皇后之位前，谁敢来捆臣妾？她这样说，岂不是陷母后于不义？又将王法放在哪里？臣妾不将她杖毙，难道还真等着她来捆，还真等着她将皇家的威严踩在脚下么？”
慕如风一拍桌子，”她好大的胆，”说着，就转头看向太后，”母后，那个宫人真是您派去的？”
太后顿时尴尬，”啊，不，那个，巧意，真的是这样的么，这个宫人哪个屋子里过来的？”
巧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回太后娘娘，她确实是这样说的，奴婢当时也惊住了，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她是才慎刑司里调过来的，奴婢之前并没见过她。”
太后就咬牙，”皇帝啊，这看来还真的是有人要给咱们娘们儿招事儿啊，你瞧瞧，这胆大妄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就是要让人觉着咱们皇家没有规矩体统了吗？”
慕如风道，”是啊，母后，”说着，他一指地上跪着的那小太监，”这个奴才来一回儿子，儿子就觉得不对了，恰逢母后又唤儿子来，再看见她，”手指移向韦清荷，”儿子就觉得，这背后的人真是不简单啊，几年前就开始布局，立了心要让后宫里闹得鸡飞狗跳，他好浑水摸鱼啊。”
那韦清荷自从王嬷嬷被拖了出去，她就面如死灰了，此时一听慕如风的话，她两眼含泪，向上颤抖着喊道，”皇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就算……就算这个王嬷嬷救奴婢真的是有意图的，可是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她一指我，”龚明月真的要杀奴婢，真的。”
慕如风看向韦清荷，脸上淡得看不见半丝情愫，”韦氏，你怎么知道皇后要杀你？””是……是王嬷嬷说的，她说……说龚明月如今正被皇上宠爱，她不想事情败露，所以要她来杀奴婢，”韦清荷边说，边恨恨的看着我。”除了王宫人说的这些，你还凭什么判断皇后要杀你？”慕如风语气依旧淡然。
韦清荷一愣，继而道，”皇上，龚明月为了独得皇宠，唯恐当日的欺君之罪败露，她想杀奴婢是理所当然的啊，否则以奴婢当时的情形，王嬷嬷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救奴婢。”
慕如风微眯着眼，”要说你这话也行得通，只是，你既然拿不出证据来证明皇后真的做过这样的事，那这一切，就只能说你是污蔑，韦氏，朕怜你只是被人利用，诬蔑皇后的事朕也就不追究了，”说着，他向阿昆吩咐，”将她送回永巷，对那边的管事说，从今以后，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永巷和获罪宫妃相见。”
阿昆点点头，就命人将韦清荷拖下去，韦清荷本是抱了满腹的希望的，此时一见君心依旧如铁，她终于绝望了，骂道，”昏君，你是非不明，黑白不辨，你不得好死……”
我看见慕如风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忙道，”皇上息怒，由她去吧，明天就是傅家妹妹进宫的好日子了，可别为了这个罪奴坏了喜兴。”
慕如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皇后，你真是这样想的？”
我垂下头，”是的，从昨儿夜里到现在，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臣妾心中其实心寒无比，都说家和才能万事常兴，如今有人试图挑唆分解臣妾和母后的感情，一但臣妾和母后之间真有了芥蒂，那时定会有人乘虚而入，兴风作浪。皇上乾坤初定，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后宫不宁，势必会影响到皇上的大业，那时，说会影响到天下大众，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我这样的话，让慕如风沉默了，眼瞧着奴才们将韦清荷拖了出去，太后却”哧”的一笑，”皇后这话说得很是贤惠，只是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天下人都瞧着你呢。”
当着慕如风的面，我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站起身来神色恭敬的道，”母后说的是，臣媳谨遵母后教诲。”

第260章　反手刀　二
”罢了，”太后端起茶来轻抿一口，”皇后平日里也够费心的了，哀家的话你记不记得。都没有什么。”
慕如风就笑道，”皇后，母后也是为我们担心，只是母后年纪大了，不能太过劳心，以后后宫里的事你自己定夺就好，不许再来烦母后，”说到这儿，他无视我和太后惊异的眼神。就话锋一转，”来啊，把太子抱出来，朕也好几日没有见到太子了。”
边上的姑姑不敢怠慢，忙就进了里面，太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对，然而她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转眼间，烨儿就被奶娘抱了出来，满屋子人里，他和太后最亲，一见到她就张开小胳膊要抱，太后眼角微瞟我一眼，脸上就有了得意。然而才伸手去接时，却被慕如风拦腰一带，裹进了怀里。
慕如风边亲着烨儿边笑道，”好乖乖，几日不见重了不少呢，在皇祖母这里都吃的什么好东西啊？”
太后伸出的手就有些僵，她愣了一愣，才手一回，在鬓发上掠了一掠，笑道。”太子前两天受了些风寒，每晚都要哀家抱着才肯睡，好容易这两天才好了，哀家不放心，就命捡那强壮身子的补药让奶娘吃，太子喝了她的奶。果然有效呢。””母后劳神费心了，只是母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若为了这小孽障累坏了母后的身子，叫儿子怎么安心呢，”慕如风语气诚恳的道。说话间，却在不经意的一个转头时，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会意，忙就起身向慕如风道，”皇上，明儿就是傅贵妃进宫的大好日子，臣妾想着，贵妃进宫，非比寻常，为显皇家重视，臣妾在库房中选了一百零六样小聘之礼，直等着皇上和母后过了目，立刻就命人送进傅府去。”
我这番话，让太后分明极是意外，她先是愣了一下，狐疑的道，”一百零六样小聘之礼？你选的？”
她有这反映并不奇怪，任何一个才瞧见我和太后剑拔弩张的宫人都有这反映，我只做不知，轻轻点头，”臣媳前儿看那宗室记录时，见太祖年间，也曾以正二品妃位迎进过一位妃子，上面立了规矩说，皇后之下，三品以上位进宫之妃，在进宫的头一天，皇家要发小聘之礼，以示郑重，那位二品妃是八十四样小聘礼，傅家妹妹是贵妃，比妃位高了一级，以此推来，正是一百零六样。”
不等太后再开口，慕如风就笑道，”既是如此，母后，儿子就陪您去瞧瞧吧，皇后不知表妹性情，选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让表妹喜欢呢。”
他一口一声的表妹，将自己家人的情分抬得高高儿的，果然就哄得太后欢喜起来，她又梭了我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算你识相！
我垂下头去，只做看不见，慕如风起身时，却并不将烨儿放下，反要阿昆在给自己系大氅时，将烨儿严严实实的裹住，边笑道，”太子也去瞧瞧，看母后给傅母妃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傅母妃就要进宫了哦，以后就要多一个人疼烨儿了呢。”
太后皱了皱眉，”皇上，外面风那么大，他受风寒才好呢，可不能出去，”说着就命奶娘，”还不将太子抱进去。”
就见慕如风一摆手，”哎，母后，小孩子就得经历些风霜，若是护得太紧了，跟棵一折就断的小树似的，将来可怎么安邦定国，君临天下呢，”说着话，他已大步向前了。
我不明白慕如风卖的什么葫芦，心下担忧烨儿，想劝时却又终于没有开口，我知道，慕如风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我就堆起满脸的笑来，上前扶住太后的手肘，”母后请。”
此时慕如风正背对我们，太后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将手一甩，”不劳皇后了，”回头时，慕如风已经到了门口，她想再叫奶娘抱回烨儿已是不可能，只好扶了巧意的手，急忙追了出去。
我稳稳的站在殿中，看着眼前这一前一后的背影微微冷笑，这对母子看似亲密无间，其实他们每人的心里都有个小九九，而我之所以能够逢凶化吉，是因为我恰好就处在这份夹缝中间，之前因我制约了夏明强和陈正坤，现在，我制约的是太后和傅家，就是这样。
不紧不慢的跟了出来，慕如风的銮驾已经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太后的鸾轿也起了，青绫正紧张着，一见我出来，忙拿着大氅过来给我披上，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我微笑着摇头，只一句，”没事了。””真……真的？”青绫不想竟这样简单，倒有些不敢相信。
我边上轿，边对她眨了眨眼，用一种最轻松的笑对向她，”真的。”
说完手一放，轿帘缓缓落下，瞬间将外面的风雪阻住，到此时，我才敢深深的嘘出一口气来，喝道，”起轿。”
轿子一起，稳稳的追上前面的太后和皇帝，我却知道，我已经度过了这极凶险的一关了，从现在起，无论我是顶替进宫，还是我和韦清荷交换身份，这两条足以让我全家死一百次的欺君大罪，都仿佛天上的浮云，让慕如风的手一挥，就过去了。
是的，我对慕如风还有用，他此时此刻一定不会让我出事，所以，既是他说我是被人诬蔑，我就一定是被人诬蔑。
此时的慕如风已不是半年前的慕如风了，他的话，就算是太后，也不敢深追！
帝王的金口玉言，真正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用再怕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老天爷还真是厚待我，总在这样适合的时候，将我的心患去除掉。
回头一定要多给老天爷上几柱香，我这样想。
说是我精心挑选的一百零六样小聘礼，其实不过是我只捡贵重的随便一指，慕如风却逢每件都说很好，他一说好，太后自然就不能说不好，不过粗粗看了一遍，慕如风就摆手命人运送去傅府，和太后又说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