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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菊-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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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道封的洞府内已经人去楼空,那些被无辜牵及的道童尸体开始发臭腐烂,爬满蛆虫,苍蝇乱飞,被毁的洞府内几乎没有完整的建筑,到处是残垣断壁,有老鼠等小动物在期间跑动,一些正在啃食尸体,这些老鼠体型较普通老鼠体型要大,黑色的小眼珠露出机警的神色,它们动作敏捷,仿佛不惧怕辐射,根本不受辐射影响。
地下突然传来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挖掘通道一般,老鼠齐齐四散奔逃,这时候才能看清它们有的身体会突然掉下一块毛皮,露出内里的血肉,它们也没能逃脱辐射的毒手。
轰然巨响过后,一栋建筑的废墟突然爆炸,爆炸过后,地面露出一个大坑,坑中徐徐升起一道人影,人影赤身裸體,脸上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脸上尤其难看,仿佛被火烧过后刚痊愈一般。深浅不一的伤疤布满整个脸部,鼻子奇迹般没有一点伤痕,倒是眼睛附近的疤痕令眼睛有略微的扭曲,两只眼睛高低不一,连形状大小都不一样,绝对是能令小孩止夜啼的无上杀器。
看到洞府的变化,人影并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也或者他根本没有表情,出来后就在洞府废墟内游走一番,找了套衣服套上,又将洞府内看去有些用处的物品收拾起来,用几张床单裹着,包了好大一包,扛在肩上离开洞府废墟。
宁安手里的鞭子快速舞动,将飞扑过来的野狗和辐射鼠卷起击打到一边,大强背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两把军用匕首跟在他身后。
同行的人不少,他们遭遇这些动物袭击是半个小时前的事情,老鼠虽然体积不大,但变得异常发达的门齿咬在肉上能把肉活活撕扯下来,人类将能够搜刮到的粮食都吃了,老鼠没粮,开始将目光对准其他动物,而人类,是数目最多的。
不断有人被老鼠成功袭击,发出惨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挂着五六只老鼠,老鼠在咬他血肉,他咬着牙,一边拼命跟上队伍,一手握着个网球拍将扑来的老鼠打网球一样击打出去,一手将身上的老鼠往下摘,老鼠死咬着血肉不松嘴,连带着血肉被少年扯下。恐惧和疼痛令他神智有些模糊。
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还能够紧跟在宁安和大强身后的,不足三十人。
“放下我吧,别拖累你们了。”中年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目间露出的坚毅令人动容,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去休息一般。
“跟上!”宁安怒吼着,一鞭将一头跃到空中的野狗劈开两半,野狗的血飞溅而出,扑了后面的人一头一脸,血腥气引起一阵骚动,辐射鼠攻击加剧,而野狗砸到地上的两半尸体,瞬间被辐射鼠围上,只能听到不断的咀嚼声,看不到野狗尸体。
片刻不到,野狗的血肉就被啃噬干净,留下一副雪白的骨架,而骨架也在不久后被饥饿的辐射鼠咬碎吃到肚里。
网球少年小腿上被咬了几口,跑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一头野狗从侧边撞到他身上,少年脚下一个踉跄,摔到了鼠堆中。
“啊——”少年惨叫着在鼠堆里翻滚,不断有辐射鼠被压得筋断骨裂,却有更多的辐射鼠扑了过去。
“韩林!”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却再也听不到回应,少年摔倒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形。
人形隆起逐渐塌陷,消失,吃饱的辐射鼠散开,眼睛露出满足的光芒。
队伍又少了一个人。
初升的阳光从楼房之间的缝隙穿过,气温逐渐上升,而天空,前所未有的蔚蓝,只是没有人再欣赏这彷如蓝水晶一般的天空。
平地一阵狂风起,霎时飞沙走石,辐射鼠吱吱叫着翻滚脱离队伍,宁安转身大叫:“趴下!”
众人闭眼扑倒在地,狂风持续时间不长,停歇的时候,众人突然发现再也听不到辐射鼠和野狗的叫声,也没有再遭到袭击,纷纷睁开眼睛,附近一大片地方躺满辐射鼠的尸体,在街道尽头,逆光站着一道高大的人影,阳光在他身上荡开淡淡光晕,将人影衬得犹如天神下凡。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不知不觉居然91章了,感觉时间没过去多久么。
的确拖沓
不知道亲们对这章还满意么( ⊙ o ⊙ )
92
92、东篱菊第92章 。。。
人的大脑构造很奇妙;负责学习和记忆的的区域叫海马体;因为形状和海马相似;因此被称为海马体。日常生活中的短期记忆都储存在海马体中;如果一个记忆片段,比如一个电话号码或者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被重复提及的话海马体就会将其转存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
人们都爱把初生婴儿称为一张白纸,因为他们需要经过学习才能有各种技能;学习的过程就是海马体记住所学东西,一段时间没有遗忘就会将信息转到大脑皮层,大脑皮层记住的东西往往能够保持比较长久的时间;只是太久不用,也会忘记的。
大脑也是人最复杂的器官,至今没有科学家能够用科学完全揭密大脑,凡人修真者虽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还仍然是人,修真者的一些手段看似极高明,比如说能够抹去人类记忆。人类也能够通过破坏海马体的一部分或者全部,令人失去一部分记忆或者全部记忆。后者更彻底,只要海马体没有恢复的可能,那些记忆也就完全不可能回来。
修真者抹去记忆就跟拿橡皮擦擦去白纸上的字迹一样,擦得再干净,也始终还有痕迹留下,或深或浅,如果记忆深一些,留下的痕迹也深。
当我们将白纸按一定角度置于光线下时,就能够看到上面原先的书写痕迹。或者用仪器分辨,很浅的痕迹也能够看清楚。
当我们不想看到某些字迹的时候,用橡皮擦的时候就会格外的用力,然后刻意地遗忘它们,然后真的就忘记了。
这些哑巴都知道。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记得该记得的,他着急却不急躁。当宁安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摇摇头;宁安邀请他同行,他默不作声同意了。他没有地方可去。
出了道封洞府,哑巴对外界的记忆还保留在地球科技高速发展,人类社会欣欣向荣的时候,他被道封掳走后,一直被囚禁在洞府内,对外界的变化无从知道。其他道童也跟他差不多,他是最后一个进入的,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一些,这些道童最晚一个也是在十年前被道封带到那里的。
离开道封洞府所在的深山,哑巴一直在这片面目全非的大地上游荡,对世界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很吃惊,有时候也会顺便救一些陷入险境的人,比如说宁安那个队伍。
宁安当然不用他救,宁安只是带着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离开那个城市,自身真正有危险的时候,他会酌情选择先自救。但宁安还是感谢哑巴,知道他是个哑巴后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毁容的男人心地不错,能力也很卓越,末世之中,人类还是需要抱团才能够渡过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劫难。
少年死去的地方只余下一堆破烂而沾满血污的衣物,和一个满是辐射鼠齿痕的网球拍。他的亲人或者朋友,将那个网球拍拿回来抱着,流出了一直没有流的泪水。
有人离开辐射鼠堆的时候顺便捡了许多辐射鼠尸体,这些恶心的小动物还是可以吃的,人肚子饿的时候,即使是毒药,也可能会把毒药吞吃掉,肠胃互相摩擦极度空虚的饥饿感,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忍受的。
他们将辐射鼠割去脑袋四肢,剥了皮摘除内脏,寻找柴禾准备烧烤着吃,携带的水很少,喝都不够的,没法煮。
哑巴一直扛着他的布包,也从来没有看见他打开过,众人进食喝水的时候也不见他从布包里拿出吃食,都以为他没有吃的,纷纷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吃食让给他一些,哑巴摇头拒绝了。他根本不用吃东西。
队伍中的人陆续道别各自离开,只是一个临时组起来的队伍,离开城市的目的已经达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分开是必然的。
一行四人,宁安,大强,哑巴,加上那个中年人,大强喊他班长,是两人刚进部队时带他们班的教官。
宁安说他们要去栖龙市,那里有他哥,他儿子也在那里。
哑巴一路上都极少和他们交流,有一天他突然跟大强借了纸笔,问宁安:【你见过我吗?】
宁安有些疑惑,他怎么可能见过哑巴?如果见过,这样的人物,他肯定不可能忘记。
哑巴在纸上写写划划,片刻将一副画像给宁安看:【这个人呢?】
画像有些失真,但宁安还是分辨出来了:“燕昶年!你找他?他跟我哥在一起,现在应该还在云隐村吧,很快就要到了。”
他并不清楚燕陶之间的事情,只知道两人交情很好,离开云隐村之后一直没有回去,现在还以为燕昶年一直待在云隐村。
原来我叫燕昶年。哑巴在心里默默念着,又问:【能告诉我一些他的事吗?】
“燕昶年啊,他跟我哥关系很好,似乎原先是S市人,挺有钱的,人还不错……跟你一样。”宁安笑笑说,“很抱歉我在云隐村待的时间不长,就知道这些。还有几天就到云隐村,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这个人和我哥救过我的命。”宁安说,“我哥不是我亲哥,不过假若我有亲哥,肯定比不上他。我哥对我很好的。”
【你哥叫什么名字?】哑巴又写道。
“十一,不过很多人都叫他景明。”宁安说,“你找燕昶年做什么呢?你是他的朋友还是亲人?啊,对不起,我忘记你已经失忆了。”
“景明,景明……”哑巴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两个字出神,他感觉这个人就应该是一直想记起的那个人,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记不得跟这个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那些他死也不能忘、死也不该忘的事情……
到云隐村后就能够弄清楚了。
可是这张脸——哑巴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莫名地抽痛起来,那个人,肯定也跟宁安一样不会认得他了。
宁安说他和景明关系很好,他变成这样,暂时还是不要让景明看见的好。
元婴严重受创,修为也因此降低,再过段时间才能够恢复伤势,但是想见到景明的愿望是那么迫切,他几乎一刻也等不了。
栖龙市。
栖龙江天坑依然漠然存在着,只是注入坑中的江水已经变成涓涓细流,下游的河床长满各种野草灌木,偶尔有各种小动物出入其中,辐射鼠是数目最多的,它们在河床中打洞,储存粮食,夜晚经常能够看到人们带着各种工具挖掘它们的洞窟,将它们的存粮搜刮一空,或者运气好,还能将洞主也收归囊中。
民以食为天,动物亦是以食为天。
人还没有被逼到绝境,辐射鼠们却已经没有活路,它们有些开始攻击人类,以人类为食物来源之一。
人们应该庆幸它们很多时候都是各自为政,而不是群起而攻之。
哑巴靠近天坑,他感觉他应该来过这里,还是和景明一起来的。可是这天坑太大太深,他怎么会和景明来这里?他完全没有印象。那时候他应该没有能力进入里面才是……
宁安他们在岸上等着他。
哑巴没有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天坑。
越接近云隐村,他内心的兴奋和不安感都同时上升,哑巴撕了布将头脸蒙住,宁安和大强都看着他。
【别吓着孩子了。】
宁安了然,片刻笑道:“难得你心思还挺细的。不过景明和燕昶年不会看不起你,他们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哑巴点点头,略有些局促地将布包换了肩膀。
闻哥正在打坐,蓦然睁开眼睛,双眼精光湛然:“有元婴期修真者接近村子!苏解,速速告诉十一他们,小心为上!”
停到屋顶的大金展开双翅,羽翼扇动,飞上天空。
十一和陶修磊站在院子中,十一说:“似乎有大金认识的人。”
闻哥沉声说:“宁安回来了!他带着另外三个人,那元婴期修真者也在其中。这灵魂波动——有些熟悉。”
大金不断在群山上空盘旋,越来越接近村子。
“快到了!”
小妹一手抱着宁自在,另一手托着他胖乎乎的脚丫子:“宝宝你爸爸回来了!高兴吧!来,笑一个——”
宁自在趴在她肩膀上,两条小短腿在她手上蹦着,含糊地跟着说“爸爸”,笑得口水都流了下来,亮晶晶地滴落在小妹衣服上。他又长牙了,唾液分泌特别多,很喜欢咬东西,此刻就伸手去抓小妹固定头发的发簪,小妹手低了低,宁自在够不着,哼哼唧唧的。
“就在前面——竹林里那栋两层半的小楼就是,大金停在屋顶了。”宁安给哑巴指着,“有人出来了!看见了没有,最前面那个就是景明!”
哑巴呼吸一滞,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男人,长相很顺眼,高矮胖瘦都和猜想的差不多,表情不太多,可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实际上没有表面上这样冷漠。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反正他就是知道。
心脏在砰砰乱跳,那是种离乡游子回家的感觉。渴望却又有些胆怯。
哑巴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一口气憋了老长,虽然没有窒息的危险,但仿佛随着这一口气,所有的郁卒之气都吐了出来。
宁安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第一次见到他,皮肤皱巴巴面目还没长开;带着他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实验室时,才几个月大,还不足周岁;如今相隔一段时间再见,已经长成很漂亮的小孩儿,算算才一岁多,会站会跑,会笑会跳,眼睛很黑很亮,一笑露出几颗小牙,嗨,他还流哈喇子!吃手指!
这是坏习惯吧?得改!
十一从小妹手里接过宁自在放到宁安怀里:“抱抱他吧。”
宁安手足无措,别扭地托着儿子,手臂肌肉有些僵硬。
当初离开实验室他第一次抱他,但那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味感受,现在怀里的小孩儿柔软香嫩,个头小小的,手和脚更小,那小手和小脚,对比自己粗糙的大手,真是脆弱而令人怜惜。
或许是对陌生人有戒心,宁自在扭动身子,宁安害怕他掉下地,又怕自己用力不当伤着他,正要让小妹帮抱着,宁自在身子不动了,呲,一股尿液兜头兜脑浇到宁安头上脸上。
众人笑得直打跌,小妹笑着忙将宁自在接过,宁自在用尿给他爸洗了脸,自己身上也落了不少尿液,小妹抱他去擦洗换衣服。
宁自在讪讪然用手抹了把脸,陶修磊舀了点水来给他洗脸,十一笑道:“洗什么!那是他儿子的尿,也该洗洗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怪不得儿子不认你,这是给你的惩罚呢。”
小妹倒了茶洗了水果,宁自在让奶奶抱着,球球见家里来了生人,也不害怕,吃力地要给他们搬凳子,家里往日就很热闹,如今更是热闹起来。
宁安他们早就渴了,三个人一口气就喝了满满一暖水壶的茶水。
哑巴一直没有说话,也不喝水,宁安对十一说:“对了,哑巴说要找燕哥,怎么没有看见他?”
“你是谁?”得到闻哥提前的警告,事实上十一自哑巴出现后就一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今听说要找燕昶年,心里就激动起来。
“我们跟他是无意遇到的……他说他失忆了,到处问人有没有认识他的,也问了我……那画像我看着像燕哥……就带过来了。燕哥呢?”宁安转头看哑巴,“哑巴,你画像的那张纸呢?给景明看看是不是燕哥!”
哑巴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宁安让他拿画像,他却有些迟疑,宁安催他,他才从衣服口袋里慢慢拿出来。宁安并没有注意他的不对劲,倒是十一注意到了,将那张纸接过去。
画像有五六分像燕昶年。
纸上还有哑巴写的字,熟悉的字迹,即使烧成灰他也认得!
十一突然站了起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跟我来!”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一直走到竹林里。
哑巴跟着他,答案就要揭晓,他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只能握紧了放在衣服口袋里。
十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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