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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云泥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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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萎蔫的枝叶和花朵又重新舒展开来,仿佛比在雪地中还要鲜活。

花瓣轻轻一抖,夜光莲重新变成了先前的侍女,感激地跪在地上:“多谢星主救命之恩。”

“是我害你这样。”舒轸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黑色翅膀,眼看那个侍女又惊恐地瑟缩了一下,温言道,“不要害怕,我能镇得住它。”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说着,舒轸站起身,脱下了身上的长袍,露出赤裸的上身。

“星主受伤了?”侍女眼见缠绕在他胸前渗血的绷带,不由惊恐地问。

“嗯,已经无碍了。”舒轸索性将绷带也拆了去,俯身伏倒在榻上,向侍女吩咐,“床头有针线,你去把那对翅膀给我缝上。” 侍女哆嗦了一下,却又不敢违逆主人的命令,战战兢兢地打开摆放在床头的木匣:里面不仅有针线,还有锋锐的短刀、剪子、纱布和伤药。看来为了今天,舒轸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来教你怎么做。”舒轸反手指着自己的背脊道,“看到那两根肩胛骨了吗,你用刀把它劈出缝隙,然后把翅膀的根部插进去,务必缝得结实一些。”

“可是,可是……”侍女吓坏了,颤抖着捧起短刀,却移不开步子。

“放心,我给你注入了灵力,那对翅膀伤害不了你的。”舒轸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怎么,想让我自己动手?”

“是,哦,不……”侍女咬了咬牙,镇静下来,用刀背虚虚地在舒轸背上一拖,再一拖,“是这个位置吗?”

“没错,动手吧。”冰冷的金属让肌肤上泛起丝丝寒意,舒轸笑了笑,力图平淡地道,“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针线活儿,不是吗?”

对于心灵手巧的隐翼山侍女而言,在背上缝合一对翅膀确实不是难事,更何况舒轸的肩胛骨比一般人更为颀长,简直天生就是为了拥有一双翅膀而设计的。

等到侍女用剪子剪断最后一根线头.又用药膏将缝合处细细地涂满,舒轸方才舒了一口气,爬起身来走到巨大的铜镜前。

此刻,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体态匀称,就像雕刻大师崔坚创作出的精美绝伦的白玉雕像。然而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从他背后伸展开来,不安分地轻轻张了张,好像在试探自己究竟还剩下多少力量。

舒轸伸出手,揽住了一只翅膀,感受着手底下簌簌抖动的羽毛质感。在石宪的帮助下,他在从极冰渊从鸟灵首领恒露的身上砍下这对翅膀,至今已经两天了。若非他被舒沫所伤被迫在原地运功治疗,这对翅膀也不会因为离开母体太久而显出暗淡衰弱的迹象。

仿佛挑衅一般,他抬头看了看镶嵌在穹顶上的金色眼睛。那只眼睛明显地感受到了什么,虽然无法活动,却毫不避讳地射出了强烈的怒意。

舒轸笑了笑,轻轻地道:“你看了我们那么久,够了。”

屏退了侍女,舒轸盘膝坐下来,默默地调动全身血液,向着后背的肩胛方向涌了过去。

一下、两下……汹涌的血液终于突破了结合部位的屏障,顺利冲进了那对翅膀的血管之中!欢快的血流一直奔涌到毛细血管的末端,方才打了个回旋,重新流进舒轸的身体,返回他的心脏,完成了一个圆满的循环。

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装饰在穹顶上的金色眼睛爆裂开来,化为细小的粉末,纷纷扬扬地飘落在舒轸的身边。

舒轸轻轻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此时此刻,那对翅膀在云浮星主的鲜血滋润下,迅速地饱满起来,就连那些原本暗淡纷乱的黑色羽毛,也在一刹那间变得油光水滑,仿佛最上好的丝绸一般。而他的头顶,则只剩下了那对白金浇铸的翅膀,百年来悬挂在头顶上的视线,则终于消失了。

仿佛感激一般,两扇翅膀轻轻合拢过来,亲密地包裹住了舒轸赤裸的上身,带给他舒适的温暖。舒轸盯着和自己身体的颜色殊不相衬的黑翼,眼光流转,说不清是喜是忧。

可是无论如何,他终于拥有了一对翅膀,从此再也不用背负云浮世家传承了百年的使命。

肉体上的负担,只为了摆脱心底更为沉重的枷锁。那无孑L不入的窥视,是从童年时代就一直萦绕不去的梦魇。

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走过在冰崖上曲折盘旋的游廊,一直走向了隐翼山最高的山峰。

“星主是要离开吗?”夜光莲变成的侍女怯生生地在路边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舒轸笑了笑,没有回答。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云浮世家是从生活在南迦密林的隐族中蘖生的旁支,而隐族,乃是千万年前飞升为神的翼族和凡人混血所生的后代。从若干年前开始,云浮世家的家主就会从隐族中挑选他认为血缘最纯正的异性,带回隐翼山结婚生子。他们确信,只要这样一代一代地繁衍下去,他们终究能够培育出血统纯正的翼族后代。他拥有祖先们引以为傲的双翅,飞上九霄之外的云浮城,拯救他遗落在云荒大地上的同胞。而在那个拥有翅膀的后裔产生之前,创建云浮世家的首位星主发誓说,云浮世家的传人都不能与凡人发生血缘的混合,否则那个凡人必将在一切发生之前死去。

那长长的肩胛骨所表明的,正是这样隐秘而高贵的身世。

可惜这一次,舒轸遇见了舒沫。那个女子非同一般的执著让他不可能再像父辈们所做的那样,和这个女人生下更为纯血的后代,继承云浮世家的星主之职。

于是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舒轸就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可以用别的方式获得翅膀,他就可以摆脱悬挂在头顶永无止境的窥视,破除它设下的禁制,让云浮世家的使命在自己手里堂堂正正地结束。那样他就不会再纠结在责任与血统的困扰之中,也可以让舒沫永远地摆脱与凡人男子相爱的罪孽。

既然从未告诉过舒沫云浮世家传人不得与凡人结合的禁忌,那么她所不知道的诅咒,就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刻终结吧。

他为她破除了通往幸福之路的屏障,剩下的路,就要靠她自己去走了。

至于他自己,不能不说,对于那个获得了舒沫至死无悔的爱恋的朔庭,含着说不出口的羡慕。可惜他只要身为云浮世家的星主,就注定只能离群索居在一尘不染的隐翼山上,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摆弄星盘,以期再度前往南迦密林时,可以再找到一个血缘最接近正朔的女子,把她带回来,取代舒沫成为自己的妻子,然后生下后代。

旁人眼里超凡人圣的云浮星主,其实在他祖先们布置好的棋盘里,不过是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

除非,他自己就能拥有一对翅膀。不管是什么翅膀,都可以打碎悬挂在云浮世家头顶的命运之眼,不必再为首任星主大胆狂热的念头而耗费自己全部的生命。

怀着这样的心思,舒轸走遍了云荒的每一个角落,只为了寻找一对适合自己的翅膀。直到他在空寂之山的山顶上,遇见了那个中州来的术士石宪,还有他苦恋着的鸟灵首领恒露。

“我可以帮助你让恒露摆脱妖魔道,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他对石宪说。

石宪同意了。于是舒轸用地泉之水荡涤鸟灵充满怨愤的灵魂,自己则收获了那对形状完美的硕大翅膀。只有这样的翅膀,才能承载他飞上天空。

有了这对翅膀,或许他真的可以找到那一直盘旋在云荒上空的云浮城。可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他的祖先们的栖息地,他们居住在云浮城中,与天地同在,祥和高远,博大圣洁。而他,身上背负的却是无数怨气凝结的黑羽,怕是连靠近云浮城都没有资格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里,迎接他的恐怕只有毁灭。舒轸这样想着,却始终无法抑制寻找云浮的念头。或许这是他从出生起就不断被灌输和浸淫的意念,哪怕他可以狠下心终结云浮世家,他也无法真正摆脱这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方式。打破了一个囚笼,势必会落入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可是,这样至少能获得更多的自由空间。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云浮,也好。这样的心念,不牵涉任何功利之心,不考虑任何个人得失,就像一个人经历了穿越沙漠的艰险,只为了饱览海上日出的绝美景色;就像登山者舍却性命,也一定要征服前面的山峰。他们的行为,不能用世俗的价值来评判,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海在那里,山在那里。

云浮在那里。

看到云浮成了舒轸现在唯一的心愿,这跟以往云浮世家的传人所秉承的所谓修炼所谓净化所谓拯救都毫不相关,他也不期待其他人能够理解。舒轸扯断了祖先们给他套上的笼头缰绳,然后继续按照原先的道路走下去。这看似相同的选择,却有着天与渊的差别。

如果这个征途一定有一个终结的话……舒轸摸了摸那对黑翼,他会在无法抵御鸟灵的戾气之时,将自己淹死在从极冰渊的地泉里,让虞渊之水还给来世一个一尘不染的灵魂。

正是怀着这份永远不会回来的念头,他才没有追究淳熹帝擅自闯入从极冰渊的罪过,还慷慨地将虞壤赠送给他;正是因为这份即将远离过往的留恋,他才将舒沫的安危都拜托给了石宪,连同自己想做的事和想说的话,都一并遗留在了从极冰渊。

诚然,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潜伏着恶毒的种子,只要适当的时机就会开出剧毒的花朵,舒沫的转变也并非仅仅因为噬魂蝶的啃噬而磨损了灵魂。可是舒轸必须让石宪那样说服舒沫,一个人只有相信自己本质的善良,才舍真正变得善良。至于往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此刻,舒轸站在隐翼山的最高峰,无所牵挂,也不再惧怕。

他跳下了山峰。

黑色的双翅自然而然地在他身后展开,就像天生就属于这具身躯一般,那么纯熟地随着他的心念扇动。

一日心期千劫在,万里西风瀚海沙。

舒轸就这样一个人,在云荒辽阔的大陆和海洋上空飞翔。他偷偷地返回过从极冰渊,看见舒沫仍旧在朔庭身前的冰原上沉睡,摆脱了噬魂蝶的侵扰,她的睡相终于回归了小时候的酣畅甜美;石宪依旧守候着恒露沉没的地泉,用他永不磨灭的热情,等待最后一朵莲花的盛开……每一个人都怀抱着自己的梦想,舒轸想,我也是。

他向着更高的天界飞去,寻找那只存在于缥缈传说中的云浮城。虽然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只要锲而不舍地如同篦子一般在七海的尽头来回穿梭,总有一天,他可以瞥见它隐约的身影。

反正他漫长的生命里,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拾陆 不辞冰雪为卿热

若是说到伽蓝帝都最著名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建立在城中俯瞰整个云荒的白塔。塔高六万四千尺,历经六千多年而不倒,是空桑帝王之血世代传承永治云荒的象征。

此时此刻,一只白色的风鹞在风中摇摇晃晃地向着白塔飞去,却最终虚弱地跌落在白塔外的石板地上。忠诚的鸟儿撑起精疲力尽的身子,翅膀奋力一扑,终于跃上了白塔底层一座石砌的窄小窗台,在一扇紧闭的窗户前永远地倒了下去。

窗户打开,一双洁白如玉的胳膊伸出来,将风鹞的尸体捧进了白塔。“真可怜。”胳膊的主人低低叹息了一声,将系在鸟儿脚爪上的皮囊取下,将鸟儿的尸体埋葬在白塔地砖下的泥土里。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身穿白塔内供奉女官服色的女子拉好斗篷,遮住了自己亮蓝色的头发,却遮不住她鲜花般娇艳的面容——正是傅川的鲛人女奴璃水。此刻她垂下眼睛,用一个托盘将沉甸甸的皮囊端起,沿着阴暗的石砌台阶走向了白塔底部的地宫。

台阶旁每隔一丈,都点着狷首图案的铜灯。每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下,都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武士。他们紧握着手里的长矛,在无人之处也站立得如同矛杆一般笔直。

“你是谁?”觉察到这次前来的女官不同以往,为首的黑衣武士伸手拦住了她。

璃水不语,沉默地将腰间所悬的金牌递上。黑衣武士仔细地审查了一阵,找不出任何破绽,便道:“在下面不可停留,放下东西就上来。”

傅川主人的安排,怎么会出差错呢?璃水恭顺地应了声“是”,继续奉着托盘往下走。走完陡峭狭窄的石梯,便是一个宽阔平整的大厅,天花板雕刻着云朵和仙女,地面铺着贵重的织锦地毯,而墙壁上挂满的名家字画,虽然力图表现出主人清雅的品位,却还是处处显示着皇家贵气。

璃水穿过大厅,绕到一个多宝阁后,推开了一扇隐蔽在那里的小门。

门里的装饰,显然又和外面截然不同,实际上,她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小巧的神殿。在一袭半垂的帘幕后,一个身穿银白色丝织长袍的女人静静地躺在神龛卜的软榻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她是那么平静,以至于一开始会让人错觉这不过是一尊雕像。

璃水轻轻地将托盘放在供桌上,大着胆子碰了碰女人的手指,居然冰冷僵硬得没有一丝活气。她又俯下身试了试那个女人的鼻息,虽然微弱至极,却仍然一息尚存。

原来外界的传闻是假的。璃水暗暗地想,空桑的皇后白蘋,虽然多年来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却并没有死。那么这些年来她究竟在做什么呢?如此怪异的状态,难怪主人傅川怀疑她如同蛰伏的虫蛹,不知何时就会破茧而出,翻天覆地。

鲛人女子碧绿的眼珠四下转了转,最终看中了神龛侧面一个小小的角柜,正想轻轻巧巧地钻进去,不防身后白蘋皇后交叠的指尖忽然轻轻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谁?”一道清冷的声音陡然在神殿里响起,将璃水吓了一跳。

“回皇后陛下的话,奴婢是来送血的。”眼看完不成主人交代的任务,璃水无奈地跪下来,恭敬地回答。

似乎缓了一会儿神,白蘋皇后终于从榻上坐起来,目光落在用托盘盛着的皮囊上。她挥了挥手,璃水赶紧叩头离开,不敢显露出一丝一毫沮丧的表情。

待到鲛人女子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石阶尽头,白蘋皇后站起身,打开神龛上一个金质的长匣,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瓷的莲花瓮,一只毛笔。

解开皮囊的系绳,她将囊内的液体都倾注到莲花瓮中,顷刻间,整个小房间内便弥漫了血的腥味。然而白藏皇后却似乎并无所觉,她放下空掉的皮囊,用毛笔在莲花瓮中搅了搅。

随后,白蘋皇后走到神殿角落的圣水池边洗了手,用毛巾仔细擦干了,方才重新打开神龛上的金匣,取出一卷画轴。

画轴顺着她的手势展开,渐渐显露出画面上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尺寸与真人无异,穿着黑色的神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银白色的滚边,正是空桑最高神职——大司命的服色。然而他并没有佩戴大司命繁复高耸的羽冠,只是随意地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倒有几分飘逸不羁之意。

画上这个人,正是十七年前被淳熹帝烧死的大司命淳煦。可是,这幅不知是谁画的像,竟然逼真到分毫不差的程度,以至于几乎让人感觉下一刻,那画中人便会迈步走出,活生生地站立在面前。

白蘋皇后将画轴轻柔地放置在宽大的供桌上,手指慢慢抚摸过画中人每一处轮廓。然后她卷起衣袖,提起饱蘸了淳熹帝帝王之血的毛笔,重重地对着画像落下。

她每一笔都落在画中人的身体上,似乎是想要把那些新鲜的血液全都灌注到淳煦的身体内。奇异的是,画纸果然慢慢将那些血液吸收进去,到得莲花瓮中的鲜血用尽,画纸上也再不留一滴血迹,而淳煦大司命的画像,也越发鲜活生动起来,甚至连原本苍白的嘴唇也透出了血色。

“第一百次了,你可以听得见我说话了吗?”白蘋皇后将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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