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苏的物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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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钟娴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本想喊她，却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于是站在转角没有吱声，出于本能想偷偷地听她讲什么。
　　　　你怎么来这里找我？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身上没有钱了，想找你借点钱用用…刘兵抬起手掐住钟娴的下巴，蛮横地说，最好给我马上弄来100万，别怪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捅出你那点烂事，看你还能不能接近夏季，哈哈…
　　　　什么？100万！我没有这么多。
　　　　少给我哭穷，现在知道害怕啦，当初怎么就能狠下心叫我夏季女朋友啊…还拍了DV，你还真做得绝啊，我都佩服你啊。
　　　　夏季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气炸了，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握紧，甚至可以听到那些细长的手指关节咔嚓作响。于是沉着脸冲到刘兵面前就是一拳。刘兵捂着嘴巴，嘴角流出鲜红的血，钟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愣在那里，看着夏季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刘兵身上，刘兵的头发、衣服，连地上都是溅出的血。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肿得都分不清五官了。
　　　　夏季终于哭着吼出来的“你他妈是个人渣。”后，走廊上慢慢有人围过来，越来越多，大多一脸茫然的看着，谁也不敢劝夏季，蔷薇从人群里挤进来，扶起双手满是鲜血的夏季，然后让人拨打120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兵送进医院。
　　　　钟娴清醒了。
　　　　周围的人也清醒了。
　　　　整个走廊上乱作一团。
　　　　就在刘兵送进医院后，在街上巡逻的警察闻讯过来盘问。夏季坐在办公室里将刚才的情况大概的讲了一遍。当警察逼问钟娴的时候，由于惊吓过度，整个神经都崩溃了，对于自己精心策划的桑朵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违。
　　　　之后，刘兵在医院昏睡三天后，醒来也向警方承认了犯罪事实。夏季要求不公开审理此案，也对外封锁了消息。法院最后判决钟娴15年，刘兵12年的有期徒刑。
　　　　夏季走出法院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天空感觉世界总算清净了一些，阳光变得不再那么刺眼了，有种让心里很放松的感觉。炎热的夏天。却充满了力量。像是困在洪荒草原上的野兽终于被放逐了，那种想自由的奔跑，自由的想去拥抱的感觉。在夏季的心里开始泛滥了。于是他叫蔷薇马上帮他订一张去泰国的机票，他要接桑朵回来。回到他身边来。
　　　　飞机起飞。
　　　　夏季带着满心的欢喜来到曼谷。站在街头突然发现他不知道桑朵在哪里，他茫然了。掏出手机给蔷薇打电话，幸好桑朵有跟她联系，于是夏季挂掉电话前往桑朵工作的酒店。
　　　　酒店。光滑的地板。穿梭的人群。礼貌的服务生。夏季站在高大的落地窗边，望着大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位服务生走过来操练着流利的英语问他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夏季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用英语说，我是过来找人的。
　　　　请问先生找谁？阿金有礼貌地问。
　　　　哦，是你们酒店的工作人员叫做桑朵。夏季说。
　　　　请问先生您是？
　　　　我叫夏季。是她的朋友。
　　　　你就是夏季？…阿金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桑朵。当桑朵接到电话的时候，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像是头顶刚刚飞过了一群鸽子。嗡嗡地从远方带来想念。也许泪水代表不了什么，但自己的感情是瞒不了的。
　　　　那些在北京和夏季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很难忘。
　　　　闭上眼睛也能记得那条长长的弄堂的尽头就是自己住的四合院。有着苍老却有劲的大树。经常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片细碎的阳光。因为大都被树叶遮盖了。
　　　　他是不是会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衣出现在黄昏的余辉里。
　　　　他是不是依然喜欢一个人不说话默默地坐在庭院中发呆。
　　　　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笑的时候眼睛会变得特别的好看。
　　　　夏季，我好想你。
　　　　夏季坐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心里琢磨着等下看见桑朵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好。
　　　　当桑朵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时候，那一刻，夏季的眼眶湿润了。本来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脑袋里只剩下空白一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燃烧起来，带着强烈的热度，穿破高空中飘着的白云。
　　　　那句“你还好么？”从桑朵嘴里讲出的时候，夏季觉得好熟悉但又有点陌生。他伸出手想握住桑朵的手，却被桑朵躲开了。
　　　　我…结婚了。
　　　　夏季猛地站了起来，身体有点晃了晃，像是没有什么力气支撑着。他抬起头，强忍着眼眶的泪水硬是不让它流下来。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夏季不想太狼狈。
　　　　什么时候结的婚？你的…你的丈夫是谁？
　　　　他就是我的丈夫，我回来没多久就跟他结婚了。桑朵一把抓着阿金的手，暗中用劲地捏了他一下。于是阿金很自然的伸出手，搂着桑朵的肩膀，对夏季有意的点了点头。
　　　　夏季在那一刻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突然之间从高空落下来，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然后在心里变成一把把利剑刀刀刺进中心地位，钉住了所有的想法，甚至还没来得及讲出口的，“我爱你。”
　　　　那是痛吧。不，那不是单单一个痛可以形容的。
　　　　“你回中国去吧。好好的生活着。要比现在过得更好。”桑朵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
　　　　“够了，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会觉得自己很恶心。”不想听下去，心里已经洪水泛滥了。
　　　　“不要恨我，一定不要恨我。”桑朵抓着夏季的手哭出来。
　　　　“我…不会恨你，我只恨自己，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不到你，我是个没有用的男人。告诉我，你现在嫁给他，觉得幸福么？”连夏季都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桑朵擦了擦眼泪，她看着夏季，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他很好，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终于夏季笑了笑，上前抱了抱桑朵，说，“那就祝福你们吧。再见。”
　　　　看着夏季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面，桑朵靠在阿金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骗他呢？”阿金说。
　　　　登上飞机，夏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见一片蔚蓝的天空。那些各种各样的事情纷乱的出现在脑海里，关于桑朵的声音，桑朵的笑脸，甚至桑朵身上的迷迭香的味道，他都很清晰的可以感觉出来。把帽子压得更低，遮住了眼睛，涌出来的泪水没有人会看见。以前跟桑朵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觉得会有这么分开的一天，因为桑朵在任何时候都会拉着他的手，说一辈子都不分开。
　　　　夏季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了，可是，那些画面源源不断地冲脑海里冒出来，所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甚至可以听到桑朵靠在自己怀里的呼吸声。夏季紧闭着嘴，怕哭得太大声，影响周遭的人。
　　　　那些在脸上淌着的热泪，是这一生里最难忘的事情吧。
第六节。金色的向日葵，是我沉默的爱。
　　　　桑朵似乎忘了那个下午的对话是如何发生的，又是如何结束的。桑朵只是记得夏季揉红的眼睛，那是她见到过最让人心痛的哭泣。甚至比在自己身上割一块肉更难受。也许是黄昏的余辉将气氛印上了别离的悲伤，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泪流不止。
　　　　我…结婚了。
　　　　怎么会那样说呢。明明不是那样的。本应该在看见夏季的时候就紧紧抱住他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不过，是要离开夏季的时候了。只是，桑朵有点担心夏季回去之后，会变得怎样的消沉起来。无法估计。因为预测不到。夏季应该很绝望吧。只是，夏季不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被保护的谎言。不能被公开，不能告诉他的谎言。其实，桑朵还是爱着他的。
　　　　夏天是一个干燥的季节。有时候，在中国很久都不会下一场雨，但是在曼谷隔那么几天就会有雨。尽管下雨会给行人带了不便，但是停雨之后，会闻到新鲜的空气，甚至能够闻到舒坦的心情。站在大树下会有残留的雨滴一不小心掉落在脸上。湿漉漉的感觉还是让人感到有雨天的存在，尽管已经出太阳了。
　　　　夏季，你知道么，那个时候我在曼谷遇见你，在当你的翻译之前，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当你送我手链的时候，我好感动。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那是从地壳的岩浆所散发出的热度。你相信么，即使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了，即使以后的生命里不会再出现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了，我依然认为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美好，让我不再感到孤单。
　　　　桑朵。
　　　　大海在夏天的时候，会变得格外的波澜壮阔。颜色由深变浅，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天边。那时候，会看得见海豚从海水里跳起来，然后动作优美的在空中转一圈再跳回水里，还会发出一阵阵的声响，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
　　　　海。
　　　　悄悄地，我走在无人的沙滩上，
　　　　轻轻地，捧起一把细细的银沙，
　　　　看见这一切的，只有天边的一缕星辰。
　　　　夜幕下的大海开始偷偷地歌唱，
　　　　没人听懂大海在唱什么，
　　　　纯净的灵魂才能感应海的呼唤。
　　　　悠扬的旋律随着海草起舞，
　　　　水底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
　　　　施了魔法的海边陈列着往日的情怀。
　　　　有时候宁愿是一朵晶莹的浪花，
　　　　用风的力量来倾诉自己的心声，
　　　　一碰即碎，没有心痛的滋味。
　　　　我不忍打扰这片宁静，
　　　　悄悄地挥别夜幕下的星海，
　　　　轻轻地擦干泪湿的霓裳，
　　　　不让月光带走一丝淡淡的哀愁。
　　　　似乎很多天了，桑朵每一次醒来的时候眼角都会挂着泪水，梦里边永远都有看不到结局的梦境，哭着喊着，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让自己在绝望里沉沦。沉沦在一片黑暗的的沼泽。四肢无力的挥动着，声音微弱的撕喊着。桑朵听见自己往下掉的声响，一步步地滑了下去，粘稠的泥浆慢慢地灌进嘴里耳朵里，最后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黑忙忙的一片。
　　　　如果那一年没有遇见，是否永远都不会遇见。在钢铁的城市，每一个丢弃的回忆里，月光也会慢慢地扑向暗淡，然后迈向死亡。匆匆掠过去的翅膀，是覆盖灰暗的岁月，是为青春流失的悼念。
　　　　夏季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北京的，只觉得脚下软塌塌的，没有什么力气。回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像是很久都没有睡觉一样，沉沉地睡了下去。梦里面，格美站在远处，朝他挥手，说，这里不属于你，快回去吧。
　　　　这是哪里？夏季想走过去。
　　　　不要再往前了，前面不是你的世界了。
　　　　格美…
　　　　夏季，你要开心哦，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必须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会带你一起走。
　　　　…
　　　　夏季睁开眼睛，发现蔷薇站在床前。疑惑的说，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我打电话给你不接，所以就过来看看，结果才知道你病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两天？
　　　　是啊，把我着实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已经把汗闷出来了，应该没事了。快去洗个澡，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
　　　　哦。
　　　　浴室里一直响着哗哗的水声。
　　　　夏季躺在浴池里，热气腾腾的泡着，突然想起刚才梦里边格美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然后回想刚刚自己大病一场，居然还昏睡两天，不会这么巧吧？梦里去的地方，难道是…夏季不敢往下想。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泡完就出去吃饭。肚子好饿啊。
　　　　蔷薇问夏季是在家喊外卖还是到饭店吃，夏季想了想说，去饭店吃很麻烦，万一又碰到记者，还是在家吃吧。又省心又省力。
　　　　好吧。
　　　　你跟桑朵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结婚了。夏季一边啃着鸡块一边很随意的说。
　　　　结婚了？怎么会这样！蔷薇的强烈反应是夏季预料之中的。
　　　　算了啦，以后呢，我就努力工作，多赚点钱。自然就有女孩子喜欢了啊。呵呵，吃饭吃饭…今天的牛腩饭很好吃哦，你尝尝…
　　　　夏季…
　　　　夏季转过头就看见蔷薇居然哭了，他笑了笑说，没有事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又不是世界只有一个女孩子。好啦，把眼泪擦干，我们为以后更加美好的生活，干一杯吧！
　　　　蔷薇拿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手一伸，拿起酒杯跟夏季碰的咔嚓响。
　　　　为更好的生活干杯！
　　　　干杯！
　　　　眼泪掉进酒里喝进肚里，然后开出叫做坚强的花。等花颓败了，就会结出幸福的果子了，味道甜甜的，会让人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年尾的电影节上，夏季得奖无数，再一次成功击败强劲对手成为大赢家。如日中天的他浑身散发出的成熟魅力让记者抢拍不停。甚至因为争抢独家报道而大动干戈。
　　　　坐在后台，夏季准备上台发表感言，眼角的余光偶尔掠过蔷薇，看着她伏在桌上，头歪在一旁，灯光在额前投下阴影。应该是累坏了吧。这几天简直就是马不停蹄地在不同的城市里赶着通告，因为接近年尾了，会变得更忙起来。
　　　　夏季走过去，顺手帮她盖了件自己的外套。结果蔷薇睁开睡意兴浓的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好想睡，所以…
　　　　睡吧。等下再叫你。
　　　　没事，已经睡足了。
　　　　这个是今天最后的行程么？
　　　　嗯…我看看，哦，还有一个，是一个晚间电台的，跟观众谈心交流的节目。
　　　　哦。轻轻地答道。
　　　　你也很累了吧？蔷薇低声问。
　　　　嗯，还行。念完这些话就可以了。
　　　　今天得了几个奖？
　　　　5个。
　　　　哦，等下要请客的。
　　　　好。
　　　　结束电台的节目后。已经凌晨2点多了。四周静悄悄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人了，就连行驶的车辆也只有偶尔的零星几辆。北京不比上海，上海的夜晚就算是寒风凛冽的冬天也灯火通明。北京的夜晚很冷，冷到骨头都痛，像是非要把那些陈年的伤痛都钩出来一样。
　　　　白色的奔驰很快的掠过周遭的建筑，把那些冷冷的路灯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谁微微的叹气，融化了湖上结成的薄冰。
　　　　车的后座很宽敞舒适。夏季躺了下去没过多久又坐了起来，他打开窗户强劲的冷风灌了进来，蔷薇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小心等下又冻着了。
　　　　蔷薇…
　　　　嗯？
　　　　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啊，就是老公啊。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痛苦么？
　　　　我想应该是开心要比痛苦多一点吧。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兴奋呢，当年我老公追我的时候啊，你不知道有多浪漫…哦，对不起，我好像说的太多了！蔷薇抱歉的说。
　　　　没有，你说吧，我喜欢听你说，这样就不会太闷。夏季笑了笑。
　　　　夏季，你什么时候回家看看父母，都快过年了。
　　　　那，过几天跟公司交代一下，我就回意大利吧。
　　　　好。
　　　　…
　　　　意大利。
　　　　夏季提着行李，回到家。看见久违的父母。那一瞬间，眼泪就像黄河似的奔流不止。秦文搂着儿子跟老公说，你看，我们家的乖宝贝还是长不大。
　　　　爸，妈，我好想你们的。
　　　　傻儿子我们也想你啊，多吃菜，今天听到你要回来，你妈亲自下厨帮你做了一大桌的菜，这个多吃点…还有这个…夏玉麟看着已经快一年没见的儿子心疼死了。
　　　　…
　　　　当中国的新春到的时候，虽然意大利没有什么庆祝活动，但家里还是布置得很有新年气氛。身为设计大师的夏妈妈，做了一个很大的中国结挂在院里。夏爸爸托人从中国买了一张财神到的年画贴在大门上，让周围的黄头发碧眼睛的邻居们好奇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