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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i-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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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怀宁闭着眼插嘴。
阮冬故吓了一跳,连忙数着怀宁的岁数。「原来再过两个寒暑,我就能明白了。」她松了口气:「还好,不算太久,不然冬故的头都要想破了。」
她放心了,他也暗吁口气。
她又一击掌,吓得二弟立刻提起精神,以防她再丢出莫名其妙的问题。
「对了,二弟兄,我跟凤春说过,下次别的师傅来教书,怀宁、我,还有你,一块读书,你的桌子就搬到我旁边,我不懂的你教我,这样子一来,就算我是笨蛋,也勉强可以像大哥一点点。」
他闻言惊喜万分,激动得难以言喻。
「我、我只是个家仆……也能读书吗?」
「为何家仆不能读书?」她又是一脸疑问。「既然喜欢读书,那一定要读书,二弟兄比我适合读书,说不定将来赴京赶考,为民谋福,就跟我大哥一样。」
这个小姐,真的很热中让他赴京赶考。二弟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能读书。
现在的他,就算跪上十天半个月,也心甘情愿,只求老天不要把这小小的福分带走!拜托!
四个月后
「二弟兄!二弟兄!」
二弟迷迷糊糊地张眼,看见有个小小可爱的姑娘爬上他的床。
是他的妹子吗?
以前,他小妹跟他没有这么亲的,她年纪跟阮小姐差不多,但怕极他的苍白跟白发……倏地,他瞪大眼,看见阮家小姐跪坐在床边。
他立刻坐起来,低叫:
「小姐,你到我房里做什么?」老天,这小姐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
本来他是跟佣人们同住一间,但自他成为伴读之后,必须把其它工作集中在下午跟晚上,往往一回房睡觉就惊扰到别人,凤春特例拨了间小小的房给他,虽然破旧,但能住人。
他不怕苦,只要能多看点书,就算让他睡柴房,他也甘之如饴。
她认真道:
「今天二弟兄的故事还没说完,我特地来听。」小脸意犹未尽,小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光彩。
「你是说……吕不韦的故事啊,咱们不是说好,『奇货可居』的典故,明天再说吗?」
「明天我要出门,新年才会回家,那时才能再听到二弟兄的故事,我会天天想天天想,不如二弟兄先告诉我吧。」
「小姐要上哪去?怎么一去半年?」
她张口欲言,然后又憋住,小脸胀得鼓鼓的。「我答应凤春不讲。凤春说,这是秘密。」
这个秘密让她忍得好辛苦。
「我讨厌秘密。」她咕哝,又笑着用力拍小胸。「我跟凤春说过了,等我离开后,师傅照样教你读书,以后你就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讲给我听了。」她喜欢听这个白发兄说故事,比师傅说的大道理有趣而且易记多了。
他激动得握住她的小手,道:
「小姐,谢谢你!」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紧的小手。
他连忙松手,恼自己的失态。「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冒犯的。」
「冒犯什么?」她挠挠头,傻笑道:「在府里只有凤春敢抱我。二弟兄,冬故在此道歉,你握着我的手,我却不能碰你。」
「小姐,你是千金之躯,怎能碰我这种下人?」
阮冬故想了下,小声问:
「二弟兄,上次你在祠堂是看过我力气的。你不觉得我力气很大很大吗?」
「还好吧,只是个木鱼而已。」一个小孩子就算力气再大,也绝不可能离谱到哪里去。
她皱眉。「二弟兄,切莫瞧轻我的力气,不然你迟早会受苦的——这是我爹说的。」她爬下床,东张西望,确定凤春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她才继续道:「二弟兄,今夜之事只有你我知道。」她攀上椅,用力击向桌面。
「小姐,小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厚重的桌面被她劈成两半。
他目瞪口呆。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气,然后跳下椅子,走到床边。
「不瞒你说,我并未用尽全力。以前我曾试过用尽全力推大树,大树竟然连根拔起。」又摊了摊手:「你瞧,我不敢碰二弟兄,就是怕不小心把你弄得四分五裂。」
「……小姐,现在你已经开始懂得控制力道,这是件好事啊。」他吞了吞口水,暗自注意她的举动,以免她突然扑上前抱他。
她诧异地看他。「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他鼓起勇气笑道。阮府的小姐,他不敢得罪。
她开心地咧着小嘴,小眼睛又充满光彩了。
「妳完蛋了。」冷冷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二弟受到惊吓,直觉看向发声处。不知何时,小姐的师弟竟然出现在床尾旁!怀宁何时来的?为何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笨蛋都看得出这里少了一张桌子。」怀宁冷声道。
阮冬故张大嘴,显然没有想到今晚的秘密会因为少一张桌子而破功。
「笨蛋。」怀宁面无表情。
「不、不碍事,就、就说我打破的。小姐,你别担心。」
「不,多谢二弟兄的好意。说谎是不对的,我领罪就是。」她垂头丧气,扫过这间简陋的小房间。「二弟兄,凤春说你有时半夜会读书,对不?」
「是的。」
「你都在哪读书?」
二弟默默睇向那已五马分尸的木桌,苦笑:「我在床上看。」
她转身跟怀宁说道:
「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我房里的桌子也用不着,你跟我回去搬!」
「等等,小姐……」
「你放心,待会我去领罪时,会跟凤春说好的!」一眨眼她就消失在门外。似乎忘记自己力大无穷,但个头太小,根本不能凭一己之力扛起大桌子。
怀宁闭上眼,忍耐地说:「笨蛋。」虽然这样骂他的师姐,他还是跟了上去。
跨出门槛的剎那,怀宁突然回头,冷冷盯他一会儿,才道:
「她是个笨蛋,你说什么她都信,不要骗她。」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二弟闻言,脸色微变。他、他不是骗人,只是……身为一个家仆,哄小姐开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不哄她,他怎能在阮府里生存下去?
不骗她,难道要坦白说,她的力气真的很吓人,请她学会控制力道后再接近他……如果他实话实说,这个小姐一定很难过,所以,有时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大早,他起床准备洗脸上工。
一开门,凤春竟然已经在等着他了。
「凤总管,我、我——」
「没事。」凤春微笑:「晚点小姐要出门,在她出去前,我想跟你谈谈。」
他心里紧张,回头看了眼那贵气十足的桌子。
凤春笑道:「那不干你的事。小姐做事一向冲动,下午我差人把桌子搬回去,换另一张来。」
「是。」他连忙跟在她后头,不敢越前。
「我记得你家有个兄长,还有弟妹,是不?」她问。
「是。」
「三年结束后,你还想做下去吗?」
「想,当然想!」除了阮府,没有人要他了!
凤春回头看他一眼,柔声道:「你打算何时衣锦还乡呢?」
「我……没想过。要衣锦还乡也很难,而且我家乡……并不能容我……」阮府里有凤春压着,日子一久,大伙都习惯他长相,明白他不会害人,但回到家乡……
「那,你想不想永远留在府里呢?」她试探地问。
他一怔,停住脚步。
凤春道: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栽培下去太可惜了。现在你只是家仆,就算读了再多的书,身份依旧低人一等。你想不想成为我的义子呢?」
他还是傻着眼,呆呆地瞪着她。
「我不打算成亲,也不需要你来养老,就纯粹是个义子。将来你有能力,也可以坐上阮府内外务总管的位置。」顿了下,她意味深长:「也许,到头来你选择的是其它你不曾想过的路子。」
「……凤总管收我为义子,是为了小姐吗?」他低声开口。
她柔声笑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收你为义子,以后你不必在府里工作,只要当小姐的伴读就好了。她不笨,只是性子直,是非对错分得很明白,再加上她十分崇拜卧秋少爷,所以……总之,我不是要你随时教她,只要能潜移默化点,我就万谢了。」
他够聪明,就该立即答应!
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啊?从家仆跃升为凤春义子,以后他想读多少书都行!甚至,只要他想读,小姐也会帮他找来!
他的野心愈来愈大了。从一开始,他只求有个工作就好,现在他却渴望能过更好的生活,凤春开的条件,他求之不得,这是一个错过就不再有的机会——
「你好好考虑吧。在此之前,你跟我去送小姐出门吧……对了,小姐离家的事,你别跟外人说起。」
外人?那意思是,小姐离家是秘密,而他已经被凤春视作亲信了吗?他总觉得凤春对小姐的态度充满异样,严厉督促她读书,却又心疼她读书,她读的也不是风花雪月的东西,而是扎扎实实的道理。
见凤春暂时结束这个话题,他脱口喊道:
「我愿意!我愿意!」天知道下一刻凤春会不会改变主意?既然能过好一点的日子,为什么他要拒绝?
接下来他沉浸在老天爷赐的美梦里。他隐约听见小姐在叫:
「凤春,你要收二弟兄当义子?那我留下观礼!现在他是不是奇货可居了?」
「奇货可居」不能这样用,以后要当小姐的伴读,恐怕是辛苦了点,但他不怕吃苦,真的。
阮冬故兴高采烈在旁观礼,跑来跑去像是自己被收养一样。
「从今天起,你姓凤,就叫一郎吧。」凤春笑道。
等他敬过茶水,行跪拜之礼后,阮冬故冲上前,抱拳作揖道:
「二弟兄,不,一郎兄,恭喜你喜事临门,认凤春当娘。上次我叫凤春娘,她还打我呢。」语毕,开心地想要上前抱住他。
凤一郎回神,脱口惊叫一声,狼狈地退后数步。她的力气吓人啊!
剎那间,一片死寂。
厅里的家仆个个噤声,有看好戏有同情有讥笑的,还有怀宁的冷眼,全往他这里看来。
阮冬故迷惑地望着他,小脸隐约有抹受伤。
凤一郎急中生智,勉强笑道:
「小姐是千金之躯,虽然一郎已是凤总管的义子,但小姐抱我,总是不妥。」那声音带点微颤。老天爷……不会故意给他一个美梦后又狠狠砸碎它吧?
凤春适时化解厅里尴尬的气氛,开口道:
「小姐,将来你可就有个伴读了。」她笑着抱起小小的身体。「你老爱学卧秋少爷的语气,这可不好,别再叫一郎兄了,以后叫一郎哥好不好?」
阮冬故点点头,看了凤一郎一眼,接着,心无城府地喊道:
「一郎哥!」
《感情篇》凤一郎的冬天 3
三年后
十四岁的少年,饱读诗书,已非当年那个瘦弱卑微的孩子。
一头银发与雪白的肤色,在人群里依旧格格不入,但他已经学会表面功夫,以微笑来面对无知百姓的眼光跟脱口而出的「老头」。
他的五官还带点稚嫩,但因长年沉浸在书香里,气质逐稳,几次府里出了点事,都是他在第一时间拿主意渡难关,仆人们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尊敬了。
他想,他是聪明的吧。
这些年来习得的知识如同一把钥匙,逐一开启他的智慧。时常,他不经意想到的法子,外人啧啧称奇,外人心里所想的,他轻易看穿,从无例外。
凤春为此而无比欣喜,为他找来各式各样的书籍,甚至动用她私钱,同时请上好几个师傅教他。
凤春这么栽培他,背后定有原因,只是她迟迟不肯说。
唯有一次,他听见凤春低喃:
「但愿,你的未来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他还能去哪儿?
不管是阮府或者凤春,对他简直恩从再造。卖身契在认她为母时,已经撕毁,但每逢过年遇节时,她还是送给他一个红包,他不愁吃穿,所以将红包原封不动地寄回家乡。
只是,这几年阮府的运势不佳。阮老爷与外务总管在经商途中客死异乡,接着,阮卧秋遭人毒瞎双眼,他不笨,自然明白那是阮卧秋为人太过正直之故。
正因正直,所以阮府想要东山再起,绝无可能。
正直的阮卧秋,为官铁面无私,不讲人情,如今双眼皆盲又辞官,谁还会念旧情?现在府里权力最大的是凤春,但她毕竟是女子,小姐又太小,将来的阮府……
他已有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弃阮家而去。
「一郎哥。」书房的门口,一颗可爱的小头探进来。
他回神,面露惊喜地搁下书,上前道: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上回来的,刚去看大哥……」笑颜略敛,她沮丧说着:「大哥没发现我。」
「少爷眼睛还没复原,当然不会发现小姐。你喊他一声,他就知道你在场。」
她摇摇头。「大哥现在一定心烦,我还是不要吵他好了。」
「怀宁呢?」
「他肚子饿,先去厨房吃饭。凤春说,有名医来看大哥,我在秋院不方便,所以,要我过来找一郎哥。」
哪来的名医?凤一郎暗自纳闷,随即暗叫一声——东方非来了!
自阮卧秋目盲后,每到秋天,朝官东方非必会带着名医来阮府。
凤春叫她过来,定是要他留住这个莽撞的小小姐。
思及此,他不动声色地微笑:
「既然小姐还不饿,那就让我说几个故事给你听……小姐,为什么你这样盯着我看?」她应该早就习惯他的异貌才对。
阮冬故偏头打量他一阵,搬了张凳子到他面前,当着他微疑的神色,跳上凳子,与他平视。
「一郎哥,半年不见,你变高了耶。」真不公平,明明一郎哥以前比她高一点点,现在她站在凳子上,才能跟他同高。
凤一郎撇开视线,很想笑出声,又不想让她伤心,遂抱起她小小软软的身体,放到书桌后的椅上。
他早就注意到了,从他认凤春为义母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主动抱过他了。
「我高是理所当然,今年我快十五了,若是矮个儿,要怎么照顾小姐?」
「那我十五岁,也会跟一郎哥一样高吗?」
「也许。」顿了下,他笑问:「好了,小姐,你想听什么故事?」
她开心道:
「我想听一郎哥上次说的那个家家户户敞开大门,也不会有小偷的故事!」
凤一郎也不意外,笑道:
「好,小姐,那你记得上次我教你背的《礼记·;礼运》里头的那段话吗?」
「记得!」她精神十足地背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归……」背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
「小姐能背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赞美道。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道:
「一郎哥,我是笨蛋,这你是知道的。我讨厌读书,师傅讲得我都不懂,连我写一篇文章,我都写不好。如果我有一郎哥的聪明才智有多好。」她很羡慕,语气也隐有骄傲。
他保持温柔的笑,道:「像我有什么好?」下意识地抚上白发,又说:「小姐生在阮府,足抵我的聪明了,再者,小姐不是笨蛋,只是时常心不专而已。」
她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专心倾听她百听也不厌的传说故事。
他特意放慢速度,花了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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