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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消得人憔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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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收拾好写字台,又拿笤帚清理地面上的纸屑。昨晚鼻炎又犯了,因为是过敏性鼻炎,温度稍有变化我就要流鼻,所以不得不时刻用卫生纸去擤鼻腔内黏黏的透明色液体。

  “你的鼻炎还没有好吗?地上全都是你擦过鼻涕的卫生纸,真恶心!”娜一边把纸屑扫在一起,一边不满的说。一只全身长满细小的腿的虫子从纸堆中匆匆爬出来,它的颜色有些发黑,很像蜈蚣。虫子迅速的像床下面爬去,娜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惊叫了一声,然后使劲踩了虫子一脚,虫子立刻就被娜踩成了一张相片,平铺在地上,它的身体留出了淡黄色的体液。

  “你这里太可怕了,这么多虫子,改天买瓶杀虫剂吧!”娜把垃圾堆在一旁,她转身向墙角走去,忽然她又回来用带着一丝温度的手背挨着我的额头说,“你没有生病吧?我一个人说了这么久话你也不吭一声!” 。。

(四)
病?昨天晚上好像娜也问过我是不是生病了的话,但是她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或许她根本就是随口问的。

  “你最近没有弹吉他吗?”娜帮我清理放在墙角的浅蓝色木吉他上的灰尘,折断的一弦已经有些生锈了,上面布满了暗黄色的斑点。

  这是上中学时买的吉他,已经有六年历史了,我很少弹它,因为它破旧不堪,琴身边缘到处都是我不小心碰坏的伤痕,并且琴弦很硬,弹起来手指会疼,但是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为了买吉他我遭遇了一次抢劫,那时我一个人去商场买吉他,去的途中我在一家商店买了根冰激淋,当时我还小,路边的一群不良少年看见我装了很多钱(当然只是凑合够买一把便宜吉他的钱,但是对未成年人来说也不算少),于是他们跟踪我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将我抓了起来。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拿走了我的钱,我当时很害怕,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拿着水果刀在我面前摇晃。

  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很伤心,她不相信我的遭遇,她以为我在骗她,直到现在母亲也不认为抢劫会让我遇上。过了很久母亲消气了才带着我买了这把廉价的吉他。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我很珍惜这把吉他,每天都要刻苦的练习,细嫩的手指不止一次磨出了血泡,直到不再有血泡,取而代之的是老茧。母亲很后悔给我买了吉他,因为我一有空就要使劲的扫着琴弦,母亲不仅觉得吉他声让她心烦,而且认为经常弹吉他也会影响我的学习。我却把它当作我的好朋友,每次搬家都要小心翼翼的带上,即使后来我攒钱买了电吉他,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对这把琴的感情。

  QQ蹲在墙角的纸盒里,探着脑袋观察着娜的一举一动,娜刚走到它的窝前,它就兴奋的摇着尾巴,前爪按在盒子边缘,伸长了脖子向上看着娜。

  “看QQ多喜欢我,每次见我都这么热情。呆在这别动,一会给你喂吃的哦!”娜伸手摸了摸QQ圆乎乎的脑袋,把旁边碟子里它吃剩的饭菜倒进垃圾篓内。

  “你多久没有清理过它的碟子了,小心细菌会让它拉肚子的。”娜一边说着一边去清洗QQ的饭碗。

  娜在洗干净的碟子里放了些牛奶和饼干,QQ激动的从盒子里面钻出来,甚至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娜,它一边吃着一边使劲摇尾巴,或许它过于饥饿了,最后一次给它喂食物还是昨天中午。

  我偶尔看一眼娜,娜的身影倒映在我的视网膜上,但又不能引起大脑任何反应。我觉得眼前一切都那么麻木,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每天醒来都是这样。以前愿意去听课,还会想着准备课本不要迟到,最近没有上过课,真不知道除了睡觉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

  “前段时间回家了,妈一定让我去考公务员,我不想去,但是又不愿意看见她在爸跟前埋怨诉苦,我只好去参加考试了。我只看了一个星期的参考书就上考场了,我肯定会不及格,那么多题目我都不会做。唉,妈也是想让我以后生活的好一些,反正我也不能通过,再说你也不想让我当公务员!”娜把地上所有的垃圾打扫干净了。

  她为什么还是去了?她不相信我吗?我说过我有能力在以后承担她的生活的,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连你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为什么要强求他人相信你呢?看看你目前的状况,谁还敢相信你?娜是一个好女孩,至少她没有离开你!”呓悄悄地说。

  “这次回家,我姥姥,舅舅,姨妈给我说了好多话,我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讲那么多话给我听。哦,我姥姥又提到你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回家她都要打听你,我告诉她很久没有和你联系了,她才会放心。”娜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我喜欢听的“don’t cry”,然后接着说:“我妈倒没怎么问你,这次她更关心我毕业后怎么办。不过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人还是得靠自己的!”

  娜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想让我知道她不相信我,她得考虑自己的出路,靠我根本靠不住?她不想和我一起构建美好蓝图了吗?她会不会认为我的理想只算是幻想,或许她根本没拿理想当回事看?是啊,我又怎么敢奢求理想的实现。还有那首音乐,是在安慰我吗?

  轻柔而悲伤的旋律缓缓的播放着,失落顺着我的血液慢慢流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
“真拿你没办法!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少了,或者你根本就不想和我说话。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吃,还是一块出去吃?”娜说话显得很无奈,她玩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并没有认为我会回答她的话。

  吃饭?好像很久都没有吃饭了,肚子忽然感到一阵空虚,就像放了气的轮胎。四肢酸软无力,头也晕的厉害。昨天到现在已经二十个小时没吃饭了,其中十六个小时在睡觉,然而睡梦中我却完成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许消耗了很多体力。现在真的感觉饿了。

  “吃什么呢?”我自言自语。

  娜忽然抬起了头,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惊异,同时又带有感激,她没有想到我会开口说话,而且是因为吃饭我才开口,她知道平时我最讨厌吃喝的话题。

  “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在乎身体,时间长了会病的更严重的。”娜关心的说道。

  “给我一杯牛奶吧,我昨天吃剩的半块面包也给我!”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吃什么。

  “那半块面包被我扔了,都已经干了。”娜一边去拿牛奶一边说。

  “那就再拿一块吧,记得多放些果酱。”想起酸酸的果酱,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你就吃这些吗?一天都快过去了,你就吃这么一点东西?你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再吃点别的吧!”娜正在往面包上涂果酱。

  “对我来说这只是早饭。”我拿着娜给我的面包大口吃了起来,但是今天的果酱却没有味道。淡黄色的果酱让我想起楼下不远处的超市老板,他带着茶色的眼镜,就和这果酱的颜色差不多。他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毛发很旺盛,一脸络腮胡子,鼻孔里面的毛又黑又浓,有一两根鼻毛伸在鼻子外面。他说附近的大学生都在这里买果酱,因为他这的果酱总是最甜的,不仅在这里买果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买。他问我学的什么专业,我说是通信工程,他高兴的说他的一个亲戚的孩子也是学这个的,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在一家手机公司上班,月薪很高。我笑了笑把钱付给他,他找钱的时候又说现在的大学生很浪漫,放着宿舍不住却出来和恋人租房子住,他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同居的生活。我说我就在后面的石榴园住着,他又赶紧说其实在外面生活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受干扰。

  娜看着我吃完最后一口面包,问我还要不要,我摇了摇头,娜低下头小声对自己说“又不说话了。”

  外面的天空阴沉的要死,房间的光线很暗,土黄色的天空散发出的光芒,经过绿宝石玻璃窗户到达房间就只有巴掌大的一片光亮了。娜要去开灯,我说灯光太刺眼了,先不用开灯,反正现在没事可做。

  床头紧挨着窗户,我靠着床头,从窗户的侧面望去,楼下的石棉网上蹲着一只花猫,它一动不动的盯着墙角的一个小洞,我想它可能是在等待老鼠。我打开了窗户,学着老鼠的叫声,花猫循着声源站起来,机警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轻轻的蹲下去。我曾不止一次观察这只花猫,它的年龄看起来很大了,每天都要盯着老鼠洞好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想它的耐心为何如此之大,难道是生活所迫才产生出的坚韧意志吗?外面的风吹得我鼻子发痒,我关上窗户,连续打了七个喷嚏,水一样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娜赶紧递给我一张卫生纸。

  “你怎么跟个老头似的,那家医院也真是的,收了那么多钱做的手术,结果你还是老样子。说起来你这鼻炎也够怪的,温度稍有变化就要发作,你也够难受的。”娜唠叨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

  我使劲擤出一大推清色的液体,鼻腔内顺畅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些痒,我用力揉着鼻梁。娜从她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化妆盒,打开化妆盒,里面有一面小镜子,镜子下面是五颜六色的眼影。娜对这镜子摆弄着眼前的刘海,又拿很小的刷子往眼睑上抹了些谈蓝色的眼影,她来回照着自己,好像在寻找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像在欣赏自己认为美丽的地方。 。。

(六)
“陪我出去转转吧,你不要总是闷在房间里,你现在连灯光都不喜欢了,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娜对这镜子里的我说。

  房间更加阴暗了,四周变得朦胧起来,墙上海报的格瓦拉的轮廓依稀还可以看见,他的目光充满忧郁与迷茫,他在看什么呢?理想,希望,美好?也许没人知道。

  我摇了摇头,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的暖黄色光芒让整个房间变得温暖起来,打火机熄灭了,房间又暗下来,只有烟头像一只昆虫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

  “出去走走吧,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呢!”呓忽然对我说。

  我掐灭了烟头,穿上一件纯黑色的外套,这是胸前印有一个很大的“无政府主义”标志的外套,我在市场上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最后无意间在网上看见才买了下来。

  “走吧!”我对着正在观察着我的举动,而又不明白我的意图的娜说。

  出了门口,一个黑影“嗖”的一声与我擦肩而过,黑影站在紧挨着我的房间左边的门口,急匆匆的摸着钥匙,他并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只是想尽快打开房门。门被打开了,淡淡的白光洒在门外,借着灯光我看见黑影手上拿着一盒饭菜。

  黑影大声说:“宝贝,我回来了,你还能坚持吧?”,同时“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这个人我遇见过好几次都是这样,虽然我们是邻居,我也和他说过一两句话,但是他整天在家忙些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我总是好奇什么原因会让他这样忙碌。

  “有什么好看的,走啊!”娜拉着我的胳膊向楼下走去。

  我们接着昏黄的灯光下了楼梯,楼梯很陡,每次下楼的时候我都格外小心,但是娜穿着高跟鞋反而比我走的自在。房东的母亲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她的牙齿掉光了,走路的时候晃晃悠悠,让人总有认为她马上就要跌倒的错觉,但是老太太上下楼梯从来不用人扶。老太太和几个妇人坐在楼门旁,看见我和娜出来了,老太太口齿含糊的说:“你姐姐来看你了?”,我并没有去向她解释一个无所谓的问题,我对老太太笑了笑。

  娜捏了一下我的胳膊,摆出一副极不满意的样子。她很不喜欢别人说她长相成熟,尤其和我在一起,经常会有人把她当成我的姐姐甚至阿姨。

  黑夜已经来临了,穿过一段不长的水泥路,路两边是石榴树,我住的地方完全被石榴树包围着,学校周围几乎也是石榴树。小街上的灯火明亮,狭小的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路边的小贩挂出他们引以自豪的最时尚的文胸和内裤,也有几个当地的农民蹲在路边等候着有人光顾他那还没卖完的水果。饭店里的学生不是很多,也许这时候大家都吃过饭了。迎面而来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有说有笑的缠绵在一起。我和娜默默的并肩行走在这条街道上。

  拥挤的人群和周围的灯光让我头晕目眩,我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穿过街道向右,又是一片石榴园,石榴树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四周,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让人行走。远处传来狼狗的叫声,回荡在山谷后面,很久才会消失。风吹着树枝上刚长茂盛的树叶,沙沙作响。我和娜虽然被树林包围着,但是还有些空荡荡的感觉,这是一种神秘感,我喜欢这种感觉。娜有点紧张,她把我拉的更紧了。

  “我不喜欢这里,要是还有地方住我一定不住这里。”娜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就到了山脚下的公路,公路两旁燃烧着淡黄色的路灯,就像一盏盏点燃的蜡烛。

  “你们学校可真讨厌,建在山脚下,出来进去都不方便。那辆小汽车真漂亮,我喜欢它的样式!”娜抱怨的时候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飞驰过去,赶紧指给我看。

  公路上不断有过往的车辆出现然后消失。它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七)
车头的灯泡像两只燃烧的眼睛怒视着黑夜,一辆大型卧铺客车缓缓的行驶着。车上的人大都睡着了,也有几个刚刚醒来,司机为了不使疲惫的眼皮合在一起,一口气喝了半杯浓茶。一个瘦女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伸直了胳膊使劲打了个哈欠,她翻身转向车窗,透过蓝色的玻璃可以看见公路两旁淡黄的路灯,还有茂盛的大树,树下放着一个垃圾箱,两名身穿醒目的橙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把最后一点垃圾装进垃圾箱内。他们看起来十分疲惫,虽然在夜里,但是隐约还是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那就是等待换班的人。瘦女人似乎没有了睡意,她点上一根女士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目光随着烟雾飘向车顶。

  “喂,安,我们到哪了?还有多久才到啊!我都睡醒了,你今天开得很慢呀!”瘦女人大声喊着正在开车的舅舅。

  车厢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一个扎辫子的男人也大声喊叫:“几点了,安?”

  舅舅使劲砸了一拳快要休眠的脑袋,看了一下手表。

  “四点整,再过一个收费站就到了。”

  “哎呀,以前这时候都到了,你怎么搞得?今天我的事情可多着呢!”瘦女人说话有些埋怨。

  “别催了,保证不会错过你和情夫的约会时间!”舅舅转过头对瘦女人开玩笑。

  “去你的,你就不能正经一些?”瘦女人不满地说道。

  “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你家陈先生的。”扎辫子的男人在一旁继续开玩笑。

  我不懂得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好笑。母亲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像一团火焰将我围住,我觉得十分温暖。

  “天亮了以后他就会来接咱们,你要听话,你现在是大男孩了,你要讲礼貌,知道吗?”母亲轻声对我说,她显得有些不安,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

  我蜷在母亲的怀里,看着她憔悴的目光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面对的将会是怎样一个男人,我以后该如何处理与他的关系,但是我和母亲需要依靠他,或者是大家彼此依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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