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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完整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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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起有些意外地看着阿麦,她苦笑一下:“还是你杀了我吧,不都是说斩草要除根吗?除了根也就踏实了。”
陈起沉默了片刻,伸出手仔细地把她的衣襟整理好:“阿麦,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杀过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甚至想过就把你抓回来好好地关着,就像笼中的鸟一样,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不怕,反正我早已经是一个卑鄙小人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可是——”他停顿了下,自嘲地笑一下,又说道:“我知道我的阿麦从来就不是笼中的小鸟,所以我不能关着她,所以我得放她飞。”
他整理好她的衣襟,抬头温和地笑着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阿麦,走吧,去哪里都可以,什么时候能下手杀我了就回来,只要你想杀我,我绝对不会还手。但是——别再回江北军了,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而且,在战场我只是个军人,北漠军的统帅,不管我心中对你有多歉疚,我都不会因为有你在对面就手下留情。”
阿麦没有说话,只是把剑丢到地上,默默地转过了身向门外走去。陈起在她身后动了动手指,却没有能伸出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他远去。
常钰青是在城守府后的小巷里找到的阿麦,她正贴着墙蹲坐着,用一个弱小者惯用的姿势,双手抱了膝,然后把头深深地埋在膝头,直到他都走到近前都没有动上一动。
中午的时候,手下的眼线回报说她成功的进入了城守府,他还在想这女人果真还是有点本事的,然后就又得到消息说她进府后根本就没有接近石达春,而是直接找了陈起。这一点,倒是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再等到听闻她安然无恙地从陈起那里出来,他不由得更是吃惊了。
常钰青站在阿麦的身前,久不见她的动静,竟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不等她反应,他自己反而受惊般地收回了手,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手。
阿麦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见到是常钰青,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轻声问道:“你是哪国人?”
常钰青微怔,不过还是冷淡地答道:“北漠人。”
阿麦低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自言自语:“是啊,你也是北漠人,可是我呢?我是哪国人呢?”
常钰青剑眉微皱,沉默地看着阿麦,像是在思考着一个很晦涩的问题。
阿麦又抬头看他:“我没能杀了陈起,怎么办?”
常钰青轻抿薄唇,没有回答阿麦的问话,只是突然伸手从地上拽起了阿麦,另只手一抄就把她抱了起来,这才淡淡开口:“那你这条命就还是我的。”
阿麦低低地笑了,把嘴附在常钰青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您那无比坚定的心志动摇了,您还是被我的色诱惑了。”
常钰青嗤笑:“是么?你就这么确定?要知道美人我见多了。”
“可却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是不是,将军?”阿麦用手轻轻地抚他的脖颈,修长的指尖划过他的颈侧,那里的动脉在她的指下隐隐地跳动着,只需要一个刀片,她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常钰青仿佛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最软弱的地方正在她的指下,仍镇定自若地抱着阿麦往前走,扬了扬剑眉说道:“嗯,的确是没见过,所以打算暂时先把你收在身边,当个侍妾可能也不错。”
阿麦手指的动作滞了下,突然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在常钰青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直好半天才停了笑,用手轻轻地扶了下有些散乱的发髻,眼中含笑地瞥一眼常钰青,问道:“让我给您做侍妾?我可是个杀手呢,难道您就不怕哪天一觉睡过去了?”
“不怕!”常钰青干脆地回答道。
阿麦又笑了,忍不住用手勾住他的脖颈,笑着把脸埋入他的肩窝……再抬首时,她的手里已经多了支闪亮的钢钗,锐利的尖抵在常钰青的颈动脉处,她仍是笑着问:“真的不怕?”
常钰青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低下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怕。”
阿麦看了他片刻,笑着把手中的钢钗拿开,顺手远远地扔了出去,淡淡说道:“那就成交吧。”
两人出了巷口,常钰青的那些侍卫早已牵了马在外面侯着,常钰青猿臂轻舒把阿麦举到马上,自己这才踩了马镫飞身上马,然后一手轻抖缰绳放马缓行,另只手却把身前的阿麦揽入了怀中。阿麦见他如此做戏,不由得轻轻弯了弯唇角,配合地伸出双手攥了他衣襟,把身体偎入他的怀中。
常钰青轻声嗤笑:“还真少见你这样高挑的女人,骨头也太硬,抱在怀里当真是不怎么舒服,闭上眼都不觉得是在抱个女人。”
阿麦轻笑不语,又听常钰青随意地问道:“你叫什么?”
“将军问得奇怪,杀手哪里有什么名字,有的只有代号。”阿麦轻声答道。
常钰青不禁扬眉:“哦?这么说你们还有组织了?”
阿麦一僵,自觉地闭嘴,过了一会后淡淡说道:“将军,行有行规的,就算您收了我做侍妾,我也不能泄露组织的秘密,不然我会活不下去。您若怜惜,就别再问了,随便叫我个名字就好,花啊草的都不拘。”
常钰青笑了笑,竟然真不再问,只抱着阿麦任马儿缓缓行着。天色阴沉了下来,后来竟渐渐起了风,夹杂着点点的雪片子吹了过来,把街边高挂的红灯笼吹得轻轻摆动着。常钰青像个温柔体贴的情人,扯过身后的披风挡在阿麦身前,柔声问道:“冷不冷?”
阿麦摇了摇头,含笑看向常钰青:“将军,您别做戏了,这没用,我想您误会了,我能从活着从城守府出来不是因为陈起和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因为——我压根就没敢向他动手,所以,他并不知道我是个想要取他性命的杀手,只当我是个送糕点的侍女而已。”
“哦?是么?”常钰青淡淡问道,“那你为何不敢向他动手?”
“因为我怕死,”阿麦自嘲地笑了笑,“更发现将军在糊弄我这个弱女子,我杀了陈起是死,不杀陈起也是死,只不过差别于死在谁手里而已。如若落在将军手里,怕是还能多活几天。”
常钰青面色不变,轻声问:“难道你杀石达春就不会死么?”
阿麦答道:“可能会,但是还有逃生的希望,而杀陈起就没有了,陈起和石达春不一样。”
常钰青低头看了阿麦片刻,突然笑了,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个女人高看一眼么?不只是你的狠劲对我的胃口,而是因为你就是满嘴瞎话的时候也能说得这么坦率和真诚,这——挺有意思。”
阿麦眉头皱起,终于笑不出来。
常钰青嘲讽地说道:“就算你是来联系的石达春的南夏细作又如何?就算你能和石达春联系上又能怎么样?他不过是一介叛将,在这豫州城里虽然还挂着个官名,可你觉得我们会把他真得纳入自己的将领体系么?他又能知道多少你需要的东西呢?呵呵,如此看来南夏朝廷还真是白痴。陈起不杀石达春,不是因为看重他,只不过给其他的南夏军官做个姿态罢了。所以,你是做什么的,陈起并不关心,因为你根本取不到他看重的东西。而我,之所以关心也只是因为最近闲得无聊而已,而且我比陈起更看石达春不起,我不用在意什么大局为重,能找个借口除了他,我只觉得开心。”
阿麦心中虽惊,但混乱了几天的心绪却渐渐地清晰了,脑海中似乎有一道光线渐渐粗亮了起来,只是还没能彻底照亮她所有的疑问。她平静了一下心境,淡淡问道:“既是如此,那将军为何还让我去杀陈起?”
常钰青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你竟然都不知道么?在这豫州城,我第一看不上的是石达春,第二看不上的就是陈起了啊!能逗着他玩也蛮有意思的啊。”
阿麦默默地看着常钰青,第一次有一种想扑上去咬死一个人的欲望。
常钰青却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低声说道:“不过,我现在却觉得更有意思了,虽然我看不上陈起,不过他的本事我还是略有佩服的,他能放你出来必然有他的理由,而现在,”他低头瞥一眼阿麦,“我对这个理由很好奇。”
正说着,就见后面一骑疾驰追来,那骑兵绕过常钰青身后的那些卫士,在常钰青马前停下,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后高声说道:“启禀常将军,元帅有令,请将军速往城守府议事。”
常钰青点了点头,俯身在阿麦耳边低声笑道:“你看怎么样?戏没有白做吧?”
阿麦抿着唇并不应声,常钰青冲她笑了笑,伸手招了身后的侍卫上前吩咐道:“你们带姑娘先回府,好生照顾着!”
阿麦闻言想要下马,却又突然被常钰青拉住了,她纳闷地转头看向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钰青用披风劈头盖脸地盖住了,黑暗之中一个温热的嘴唇就压了过来。阿麦大惊,伸拳打向他腹部的伤口,常钰青闷吭一声,也没怜香惜玉,手用力地捏了下她肩头尚未痊愈的箭伤,痛的阿麦咧嘴抽气。
宽大的披风遮住了其中的一切,只不时传来闷吭与类似于呻吟的声音,把街上的众人都看得傻了,不论是常钰青的侍卫还是那前来传令的骑兵,都直直地呆坐在马上忘了动弹。好半晌,常钰青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来把披风甩向身后,露出满脸怒红的阿麦来。这下,傻子也知道刚才披风里面是怎么样一道风景了。
常钰青毫不在意地添了添唇上的血渍,不顾阿麦几欲杀人的眼光,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根本就没有药囊。”
阿麦一愣,随即怒火蹭地一下子冲向脑门,不顾一切地抡起拳头砸向常钰青的脸颊,却被常钰青一把攥住,手一抻一托,阿麦的身体已经从他马前飞了起来,径直砸向他旁边的侍卫。那侍卫也是副好身手,手一迎一收间已经消掉了阿麦砸过来的势道,顺势把阿麦横放到了自己的马前。
“带她回去!”常钰青冷声吩咐道,说罢就调转马头往城守府方向疾驰而去。
第二卷:险中行悬崖百丈冰 挑衅
身后的大多数侍卫都随常钰青拨转了马头驰向城守府,只留下了带着阿麦的那个侍卫和另外一人停在原地,等其他人都走远了,那侍卫才不卑不亢地对阿麦说道:“姑娘,失礼了。”说完便抖了抖缰绳往前而走。
阿麦俯身在马背之上,有些困难地说道:“这位军爷,还请你把我扶起来,我肩上箭伤未好,已经裂开了。”
那侍卫闻言犹豫了下,把阿麦从马背上扶起,让她坐在马前,自己的身体尽量后移不去触碰阿麦。阿麦道了声谢,腾出手来整理了一下早已经散乱的发髻,因为头上固发用的钗子被她扔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别的来束发,只好又轻声求那侍卫道:“还得麻烦军爷,看看能不能找个铺子帮我买支发簪。”
这个问题却着实让那侍卫有些为难,将军只交代把这女子带回去,却没想到这女子事情如此麻烦,不过看她现在蓬头散发的确也有些不是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和旁边的另个侍卫对视一眼,心中均道自己这里好歹两个军中汉子,对付这样一个女子倒也不怕,两人点了下头,在一家首饰铺前停了下来。另个侍卫翻身下马,径直来到柜前随意买了几支发簪,回来后交给阿麦,阿麦接过去,挑了两支插入发间,剩下的又小心地纳入了袖中。
三人两骑又继续前行,前面街口便是豫州城内较为繁华的街道,带着阿麦的那个侍卫心思较细,只怕途中生变,拨转了马头便想从旁边的小巷穿过,谁知刚拐进去没多远,碰巧遇上个推着满满一车酒坛的老汉从里面出来。那老汉突然见有北漠兵士迎面而来,吓得立刻乱了阵脚,越是想躲越是避错了方向,慌乱之中,车子撞到了墙上,碰破了酒坛,酒水连带着破瓦片子从车上稀里哗啦地流下来,一下子就滚满了大半个路面。
战马有些受惊,往旁边惊跳而去,马上的阿麦一时坐不住,低呼一声便往马下栽了下去。那侍卫见状来不及细想,一手勒了缰绳控制住马匹,另只手连忙去抄阿麦,强强把她拉入怀中,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觉得颈间一痛,想张嘴已是不能出声,眼前一黑便带着阿麦栽下马去。另外一个侍卫大惊,知是中计,抽出长刀就向那推车的老汉俯劈下去,那老汉慌忙团身滚过,动作虽然显狼狈却十分利索,分明与他的年龄不符。
阿麦仓皇地从地上爬起,使劲摇着地上的那个侍卫:“军爷,军爷?”见他已毫无反应,她惊慌地抬头冲着那个还在马上的侍卫喊道:“军爷,这位军爷——他,他——”
那侍卫已调转马头打算再次劈杀那地上的刺客,听阿麦如此惊慌失措喊叫,便知自己的伙伴已经遇害,生怕阿麦再遭不测,便先舍了那老汉,急忙向阿麦这边冲来,在马上向她伸出手喊道:“上马!”
阿麦急忙抓住他的手,被他一带飞身落在他的身后,然后顺势用手臂往他颈中一揽,掌中暗藏的细簪已经刺破了他的喉咙。
“你!?”那侍卫不敢置信地看向阿麦手中的簪子,再没能多说出一个字便栽下了马,直到临死,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他替她买的发簪,为什么会带上剧毒了呢?
阿麦面色冷静地勒住马,对正欲举着刀冲过来的老头说道:“二蛋,快些将这两个人拖到里面去,把军装换下来!”
张二蛋怔了,摸了摸贴在下巴上的胡须,有些呆地问:“伍长,你认出我来了?”
阿麦又气又好笑,从马上跃下来,走到一边把另外一匹马也牵住,没好气地说道:“少废话,快点,刚才这边动静太大,不一会就得引人过来,赶紧把衣服换了,我们出城!”
张二蛋不敢再问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连忙与阿麦一起把那两个北漠侍卫拖入小巷深处,然后把两人的军装衣甲都扒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等张二蛋把那两个侍卫的尸体胡乱掩好,回来时见阿麦已经利落地把头发在头顶打了个髻,正在戴北漠人的头盔。见他回来,阿麦把另一个头盔扔给他,低声说道:“戴上,然后把你那几根胡子扯下来。”
张二蛋一愣,急忙把粘在下巴上的胡子都扯了下来,跟在阿麦身后翻身上马,往西城门疾驰而去。到了城门口,阿麦一晃腰间令牌:“奉军令出城。”说罢不等守城士兵细看,火大地抽了那士兵一鞭子,怒道:“闪开,耽误了要事,砍了你们这群废物!”
那些士兵急忙闪避,阿麦用力一夹马腹,带着张二蛋扬长而去。出得城门,两人不敢停留,一个劲地催马快行,直跑出了几十里才停了下来,不论人马均已是大汗淋漓。张二蛋回首望了一下早已经看不到了的豫州城,有些后怕地说道:“伍长,想不到我们真的就这么闯出来了,我连想都没敢想过。”
阿麦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没有说话。张二蛋偷看了阿麦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伍长,你是怎么杀了那两个鞑子的?我没看见你手里有刀啊!”
阿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混入城内?”
张二蛋吭哧了一会,说道:“我怎么能撇下伍长一个人逃命,那不是大丈夫所为,那日我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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