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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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出去了。”趴趴在门口换鞋。女人回头看一眼，转过脸沉浸在金贵的保养中。
　　我只看到她脸上昂贵而又惨白的面膜，但我的窘迫却被她尽收眼底。我于是低头快速地换上鞋子，心脏跳个不停。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
　　“你带女孩回家，你妈不管吗？”我看着他专心开车的侧脸，忍不住说出我的疑惑。
　　“她不管我，我爸也不管我。”他竟然没有一点表情，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心里不由得难过，对于这个男孩，我又了解多少？
　　一路上的沉默不语，直到车安稳地停在家附近的路口。
　　“再往里走就到我家了，里面太窄开不进去，就到这里好了。”我打开车门。　。　想看书来

光与影　12。（3）
“我陪你过去吧。”趴趴迅速拔掉车钥匙，下了车。
　　狂风吹在这个寒冷寂寞的季节，把我的头发吹得像肆意生长的杂草一样。干涩的空气中掺杂着走在前面的男孩味道。浓烈的野性的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我伸出藏在袖口里的手，刚刚暴露在空气里就迅速冻结，剥夺了仅存的温暖。我用手拢起头发，把它们扎成一个随意的马尾。要缩回袖口的手被中途阻拦、拉起。然后被一双大手包裹塞进一个陌生的口袋里。
　　一股力量拽着我，惊愕的表情瞬间紧贴着他的后背。那股并不陌生的味道变得浓烈，包裹席卷了我的嗅觉神经。
　　心如乱撞的小兽一样狂跳不已。趴趴回转过头，露出那副痞子模样的坏笑，“怎么，这种天气就受不了？”
　　我收回目光，不敢再正视他的脸，我承认他并不是很帅，只是有些桀骜不驯的气质罢了。但我还是微微上扬目光越过他的头顶——那被风吹得混乱一片的爆炸头。
　　苍茫一片的天空，耳边只有风吹过呼呼的嘈杂声响。
　　“乖，快进去。”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人已消失不见。
　　有些神情恍惚地越过胡同大门的石栏，走过窄小复杂的过道，小c又窜出来跟在我身旁身后叫个不停。我拍拍她的脑袋就迅速地掠进了屋。
　　爸妈不一会儿就下班回家了。
　　我只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心虚得躲在房间内不敢出去。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吃晚饭的时候，班主任打来电话，是父亲接的。班主任在电话那头问陈思嘉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没来上课。
　　“什么？”我听到父亲难以置信的声音，然后回过头看向我。
　　我迅速地低下头。
　　班主任估计婉转地说了这一整天旷课的情况。我能感受到父亲一直忍着怒气。“嗯”、“好”、“是”勉强地答复着，然后狠狠地摔了电话。
　　我的眼睛再一次噙满泪，我知道谁都不怪。是我不够安分守己。
　　那个晚上父母训斥了我，骂到很晚。“你说你不回家就算了，怎么能不去上课呢？”两人喋喋不休。接着痛哭流涕地说你再不回来，家里就打算报警了！我的心里一片五味杂陈。
　　关在房间里独自发呆，阿紫回到家抱着我哭说一直找我还以我被卖到了菲律宾。让我的心被揉皱了一样难受。
　　我是一个好学生啊！怎么在情迷意乱的时候，就把一同生活了十七年的阿紫给忘记了呢？亲爱的原谅我如此不懂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床头点燃一支蜡烛。看着火舌孜孜不倦地燃烧寂寞。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全无一点睡意。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充上手机。
　　这一天究竟是怎么了？蛰伏在心里大起大落的心情。
　　想起那个叫趴趴的男生。
　　一路狂飙的极速体验，暧昧的灯火，醉酒后的身体叛逃以及整夜未归、逃课无一不刺激着我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神经。我只是一个灰暗又有些懵懂的平凡女孩。
　　可是趴趴呢？如同来自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给我的生活穿插注入这么多离奇色彩，像是让我忘记我的无知灰暗，融入到缤纷异彩的世界里。仅仅一天，属于我的生活被彻底颠覆，黑白颠倒昼夜不分，颇带着一股侵略与毁灭的气质。我怕我会沦陷一发不可收拾。
　　手机振动了一下，提示我充电已满。我拔掉电源，打开了手机。刺眼的光亮让我眯起眼睛。不一会“嗡嗡”的振动声传达短信提示。
　　短信的发送时间从昨晚的*点开始，到今天一直没有间断。
　　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发颤，我把头埋在膝盖，低声呜咽。
　　阿紫不停地问：“你去哪了？告诉我，别让我着急好吗？”
　　甚至有她在凌晨三点的信息：“知道你今天不回来了，我替你撒了谎说你去小艾家了。千万要小心。明天上学可不能迟到啊。”
　　最后一条是今天：“你又骗我，早点回来。”
　　眼泪早已把衣领浸湿。我想到刚才抱着我失声痛哭的阿紫。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面目可憎的混蛋。这晚的夜太过漫长。长到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铭记，也许是一生。刻骨铭心的内疚感刻录在我十六岁的“华丽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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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与影　13。（1）
事情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我睁着一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去了学校。低着头怕看到旁人诧异的眼神和老师不信任的目光。我怕抬起头亲眼证实自己的猜测。在一夜之间失去的所有——光荣与骄傲。
　　阴暗的走廊尽头是班主任的办公室。除了班主任坐在靠窗的那张办公桌上，其他三张桌子的老师都去上课了。
　　班主任老孟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孟把一张单子递给我，“把扣分单拿回去签字，下课送过来。好了，回去上课吧。”紧接着轻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从身边走开了。
　　握在手上的白纸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从身体里抽干，暴露在空气中灰飞烟灭。
　　老孟满脸写满失望的表情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如此疼痛。我不仅让太多人失望，也为彻夜未归的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垂头丧气地回到班里，女生阵营里的姐妹们围着我。
　　“包包，体质那么差当心了啊。”
　　“要注意身体哦。”
　　我笑得很惨白又开始愧疚了。看着窗外堆积着厚重的雪，教室内却温暖得快要融化开来。我托着腮帮用铅笔在纸上肆意图画。笔尖传来“沙沙沙”地忙碌不被倾扰的声音。画出了桀骜的男生轮廓。张扬得如同爆炸开的发型……然后肆意地被铅笔覆盖，肮脏得胡乱成一团，划破纸张。
　　心里又泛起了一股酸涩。昨天仿佛跌入爱丽丝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吗？那张乖巧却又嚣张的脸。那个在深夜飙车的人。那个拉过我的手放在他口袋里的人。都忘记吧，不要再见了。
　　“听你姐说你居然没回家，外面玩去了。可以啊你！让我们担心了。　说！怎么赔偿？”下课铃一响，yoyo的脑袋就从教室门口冒出来。
　　我泛着苦笑。瞧！我多么没良心。
　　我拉着yoyo的胳臂，“亲爱的，下次不敢了。放学去缸瓦市挨家吃好不好？”
　　“说定了！噢耶——”我看着yoyo跑远的身影冲她喊道：“和阿紫说啊！”
　　最后一节的餐服课上，看着桌上码放着一叠厚重的空盘，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开始咕噜噜做响。我期待着赶快下课，这时手机在我口袋里振动起来。
　　“放学我们组做值日，你先去吧。”发件人是yoyo。
　　“嗯。”
　　放学我沮丧地收拾好书包，和同学打过招呼一个人先走。
　　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不过几米。校门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响。我抬起头向外张望。
　　“有好戏，快去看啊。”从校外回来一个男生拽住另一个男生，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
　　“切，有什么的。”不屑的声音。
　　有两个审查的老师也走出去看情况，校领导站在教学楼的楼梯上向外张望。
　　或许又是有人打架了吧？我无奈地摇摇头，对于男生靠打架来争权斗势的行为一直保持冷漠的态度。就像青春期潜藏的旺盛荷尔蒙与要命的自尊一样，在每个嚣张跋扈的男生身上都能体现，尤其在这样的职高里。最后除了有人像我一样挨了一张扣分的处罚单，斗殴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声马达强劲的声响，像一头野兽低声的呜咽。是我的幻听吗？
　　“你看那破车，瞎显摆什么啊？”一个男生啐了一口痰。
　　一股不好的预兆笼罩着我，密密麻麻的冷汗迅速布满了全身。
　　头顶光秃秃的枝丫上一只乌鸦掠过，它空荡干瘪的叫声响彻天际。
　　我没有了窥探究竟的勇气，拔腿跑回教室。门已经被上了锁。于是我惊魂未定地穿过走廊那一头扎进了阿紫的班级。

光与影　13。（2）
“哇塞。”三两个人惊呼。视线从我和阿紫的脸上来回穿梭。
　　我们都不爱这样当焦点的味道，于是阿紫凶狠地盯着我，“来干吗？不是让你先去吃了么。”
　　“我……我等你呀。”我撒了谎。
　　“好了，差不多可以走了。”yoyo拍掉手上的灰尘。
　　“等等。”　我阻拦道。
　　“干什么？”
　　“嗯……。哪天再去吃吧，今天在学校聊聊天。我跟你们说啊，我们班最近发生好多好玩的事。”
　　阿紫轻描淡写地说：“一边走一边说吧。对了？你干吗慌慌张张的？”
　　“没啊！”我辩解。一定是眼神泄漏了心底的慌乱。我对走出教室的两个人无计可施。
　　Yoyo和阿紫俩人无比兴奋地商量着要吃什么。我躲在人行道的最里面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怦怦乱跳。
　　“你看那都干什么呢？”阿紫指着马路对面的人群。
　　“不知道呀。”
　　我不安地抬起头，看到狭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蓝色的改装车，不偏不倚地对着学校的大门。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yoyo和阿紫发现了我的异常。
　　她俩对了个眼色，一块朝对面跑了过去。
　　再折回来的时候，“帅啊！”“哇！停咱们学校门口，真他妈抢眼。你认识他？”我迅速摇头。
　　“门口一帮人，都轰动了，老李和小吴都过去了。看谁会那么倒霉。”两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的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看见她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无法解释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阿紫拿胳臂肘捅着木然的我，“说话啊！傻了吧你，你该不会认识他吧？”yoyo也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哦，天啊！这太疯狂了！”手机这时候徒然振动起来，那个该死的趴趴！
　　“喂，”我尽量让声音平静些，但还是止不住微微发颤。
　　“喂，放学了吗？”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这无疑就是一句废话！　“嗯……有事吗？”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然后毫不悬念地挂了电话。
　　“喂！喂！”我呆站在原地，身边刮过一股萧瑟的风。
　　旁边的两个人一脸揭穿真相的表情，“行啊，小样的。难怪一晚上不回家呢，换品味了，这个档次高点。”
　　他？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气愤地从通话记录调出了号码拨了过去。
　　“说。”
　　“老师校门口看着呢，我不太方便。”我的声音依旧怯生生的，这让我很反感自己。于是我故意提高嗓音大声地说，“你停前面那个路口，我马上过去。”
　　“嗯”，电话那头依旧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却简单得不留任何猜测。
　　几分钟后，我走到那辆车子前。
　　趴趴下了车。冲我撇了撇嘴算是打过招呼。
　　于是呈现出这样一幅场景。
　　我望着这个仅仅见过两次的家伙，心里万分感慨。
　　我平静似水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让我的生活瞬间风起云涌，掀起重重波澜。
　　真有这样的人？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
　　如今已经得到肯定。而且这个人还站在我的面前。
　　于是我阴沉着脸有些警惕地问：
　　“为什么来找我？”
　　“没有什么为什么。想来就过来了。”
　　“……”
　　“……”
　　“我受处分了。”我垂下头，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一股委屈，想找个人诉说。哪怕是他。这个危机制造者。
　　趴趴轻视一笑，“那有什么，又不会开除。开除了再换一所学校就完了。”
　　我错愕。整个人呆若木鸡，就像小时候在玩1、2、3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过这一次，我确信自己不是笑着收场的。我脑海里有一个问题反复再问：陈思嘉，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想了很久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就像是数字天才遇到了一个棘手无法攻克的难题，很不恰当的比喻。因为我不是一个智者。不然我不会和眼前的人纠缠不清。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混乱可怕，像是梦中杀人，怎么抽自己巴掌都醒不来。只有一点点接受现实。最重要的是接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光与影　13。（3）
头脑里不着边际的想象快让我抓狂。很长的时间过后，我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
　　“以后……不要再来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清的缘故，他把脸凑了过来，一副*的样子。
　　这个动作激怒了我，让我备受屈辱。像是一股力量要把我整个人推进黑色领域，永远见不得光。
　　“我说，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没你这样的朋友。”几乎是吼叫出来，眼泪也仿佛跟着身体摇摇欲坠。
　　心里的委屈不满就像逐渐膨胀的气球一样。不分时间地点，“嘭！”一声炸得四分五裂。
　　我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接着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和我不一样。你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你根本不会懂得我们的生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时光仿佛静止不动。我看见他空洞的眸子更加暗淡了。
　　“我明白了。”他钻进车厢，飞快地从我视线中逃离。
　　风呼呼地吹个不停。远处的那簇蓝迅速消失不见。我望向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定格永远。
　　对不起，伤害了你，请原谅。
　　我无法忽略隔在我们之间的距离，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彼此的差距，鸣起橙色预警，警备地在你我之间划分了界线，成了无法逾越的距离。
　　“啪啪啪啪”挂着的牌子跟着风吹的方向摇摆不定，有节奏地在壁上打着拍子。
　　头顶阴郁的天空，还会放晴吗？
　　或许我们都一样，怕被对方剥夺自己仅存的骄傲。所以先转身的那个固然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其实我又何曾了解他呢？他喷BOSS的香水，一件普通的衬衫顶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他可以花钱买朋友，买快乐，买别人的阿谀奉承，但是我从来没觉得他真正幸福过。虽然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朋友，但我觉得他始终都是孤单一人。当然，我没有资格评价他的一切。我只是他生命中众多闪现的过客之一。
　　那么，包包你呢？穿着廉价朴素的白衬衣。身边的朋友不多，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知心朋友足矣。日子过得朴素而简单，喝一杯奶茶，看一部好电影都会觉得幸福。所以，我和趴趴相识的可能，只会出现在无奇不有的互联网上。
　　睡觉前突然想起什么，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一团温暖的灯光一下子笼罩在身上。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了日记，认真地在书桌上补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种新奇独特的体验脱颖而出。使这本不断重复的灰暗生活日记更像是一个秘密。
　　3月11日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上帝似乎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