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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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寄存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听她这么说，我安心地喝我的奶茶，“小艾，你……谈过恋爱吗？”
　　她吸着杯子里的珍珠冲我摇摇头。
　　“那你相信爱情吗？”
　　“当然啊。”她坚定地回答，甚至连想的瞬间都没有。
　　小艾没有怪我唐突。而是平静地吸着奶茶说：“喜欢一个人是爱上一种感觉，哪怕他不喜欢你也不重要，当然，心里有个愿望就是好的。”
　　“没谈过恋爱还这么爱说教，看张小娴看多了吧你。”
　　小艾没说什么，不以为然地笑了。
　　眼前这个脸上有痘痘的姑娘，她对我说有个愿望就是好的，我不断在内心重复她这句话。
　　我相信，小艾是个能给他人带来温暖的姑娘。肉麻一点说，她是我冬天的暖阳。
　　

光与影　8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年的圣诞节已经像举办春节晚会一样隆重而有意义。这一天，有无数人期待，也有人躲避，害怕勾起伤心的过往，无论如何，圣诞节还是如期而至。
　　“圣诞快乐！干杯——”四个女生捧杯，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啤酒。然后豪气地踯在桌子上。好像一副很能喝的样子，其实每个人心知肚明，这一杯已经临近界值。
　　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在桌子中央还有一块标注着“Merry　Christmas”的蛋糕。
　　比起学校的伙食，今天更像是一场盛餐晚宴。我们每个人也打扮得像棵装点过的圣诞树一样色彩缤纷，凑在一起眼花缭乱。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阿紫和yoyo提前两天在离学校不远的小饭馆里订了的一个包间，成了我们四个女生圣诞节的庆祝场所。
　　“现在该切蛋糕啦！”小艾激动地说。
　　“等等！不用许愿吗？”我阻拦道。
　　“许什么愿啊？你当过生日呢！”阿紫说。
　　“最少，庆祝我们还是单身吧。”yoyo说。
　　“得了吧，那还不如许愿赐我们四个帅哥呢。”阿紫又发挥了她的搞笑天赋，四个女生笑成一团。
　　“好，先切给你。”
　　我伸出手正要接过阿紫给我的蛋糕，一抬头，看向那张写满“阴谋”的脸。
　　“啪”的一声，蛋糕准确无误地扣向我的脸。
　　那块油腻的蛋糕成了有史以来贴在我脸上最厚重的面霜。多么粗鲁的行为！
　　“找死啊你！”我抹掉脸上厚重的奶油，毫不客气地甩在阿紫的脸上。
　　屋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顷刻，每个人从头到脸都涂满了油腻腻的奶油。
　　“别打了，别……”
　　连在旁边劝阻的小艾也没有放过。“我的新衣服……”小艾可怜巴巴地拿起纸巾蹭掉衣服上的奶油，出其不意地回击yoyo。
　　又引起一片尖叫声。
　　除了去年的春节联欢会玩雪仗被打得狼狈不堪以外，我想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疯狂的庆典了。
　　Yoyo先去了洗手间冲掉衣服上白花花的奶油，回来的时候打着哆嗦，衬衫上湿了一大片。我们随后陆续去了洗手间，因为饭馆里面开着暖风，衣服一会儿就可以吹干，如果脏兮兮的回家肯定还要挨骂。
　　最后从卫生间出来的是阿紫，她进了屋，一边整理湿漉漉的脑袋一边说：“刚才在卫生间有个老男人，他看了我半天，不可思议地说了一句：‘想不到这饭馆还可以洗澡……’”
　　“交换礼物的时间到喽！”
　　小艾遵守承诺，从门口抱进一个比我还大的熊宝宝。“包包，你可以把它放在床上。”
　　这顿时让我郁闷不已。尽管是个可爱的家伙，但我开始为晚上睡觉发愁了。
　　Yoyo和阿紫抱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看大小我猜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因为之前两个人透露不会送往常那些幼稚的东西，还说是从女孩转变为女人的成熟象征。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卸掉包装，里面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只不过尺寸略微小一些。我就像要中埋伏一样警惕地看向两个人。Yoyo和阿紫则摆出一副要礼物接着拆开看的表情，我硬着头皮拆了一层又一层。直到露出一个粉红色的香水盒，是我喜欢的许愿精灵。
　　“送给你啦！”
　　“哇！你俩好大方哦！”
　　“别废话，干杯干杯。”
　　“今天不醉不归哟——”
　　圣诞节的夜晚降临时，四个女生爽朗的笑声混杂在吵闹的人群里，交融成一片安逸祥和。
　　桌子被风卷残云，每个人面如潮红。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烧红脸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但还是碰了一杯又一杯。酒精在血液里扩散，舌尖早已感觉不到啤酒的苦涩，眩晕中的温暖竟让我有些贪恋。
　　对面的阿紫勾着小艾的肩膀，“艾，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艾轻声点头，脸颊仿佛烧得更红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模样。
　　“说说啊。”阿紫催促道。
　　小艾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初中的同学……我喜欢他很长时间了。”
　　“告白了吗？”
　　小艾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他有女朋友的，而且也不可能喜欢现在的我。我这么胖……”说完头低垂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Yoyo、阿紫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气氛突然变得很僵，就连空气里也蔓延着麦子的苦涩味道。
　　我想起小艾在不久前和我说的那些话。原来喜欢一个人得不到还是会痛苦，那句“有个期望就是好的”只是低落时安慰自己的话语，一句让自己变得坚强的魔咒。
　　“不许难过了，不然明年一整年都愁眉苦脸的。”我试着安慰她。
　　没想到三个人一块回击，“呸呸，乌鸦嘴。”
　　圣诞节过去了，这一年也快落幕了。从餐厅出来，踏着地上快要溶化的雪，我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更努力才行啊。
　　小艾送我的巨大的宝宝熊还是让我抱上了床，我睡前在手腕处喷洒了甜甜的许愿精灵。
　　

光与影　9。（1）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更冷，我对着湿润冰冷的空气呵气成霜。
　　每次上完体育课从室外回到有暖气的教室，都像是从死亡的边缘逃脱了一次，操场到教学楼不过十多米的路更像是从冬天步入春天的过程。小艾总是捂着冻得发红的鼻子，不停地唠叨：“包包啊，这鬼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啊。”
　　我不停地跺着脚，两只手土鳖似的插在袖口里回应道：“快了，快了，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么。”
　　过完了圣诞节，这个冬天再也没有值得期待的日子。我们没良心地盼着冬天早点过去。恨不得赶快放假，摆脱这寒冷的鬼日子。
　　结束了期末考试，整个寒假我都猫在家里看小说看影碟，开着暖风看窗外满天飞雪。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合我意的了。
　　我穿着白色棉织的睡衣裙半躺在床上，旁边摆满一堆零食，饿了就随意拆开一包充饥，床头柜上放着一桶2升装的可乐，以它代水。
　　大量的咖啡因导致我很多个晚上睡不着觉。于是我安心颠倒生物钟开始过夜生活。每天两三点前不睡觉，不到中午不起床。白天看书，晚上看恐怖片。优哉悠哉地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
　　生活变好了，身体也不能拉下。我的体重也随着生活质量的不断改善呈上升趋势。脸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包包脸”。前一秒对着镜子感慨万千，下一秒又飞奔到娱乐事业中。
　　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喜欢看恐怖片。爸妈都不喜欢我看这种东西。爸爸曾经拿着我的光碟，皱着眉盯着上面脸涂得死白、嘴唇鲜红无比、长着长长獠牙的女人，说少看这种东西，睡不着觉。然后没过几天，我就会发现那张印着我爸爸不喜欢的白脸女人的碟片不翼而飞了。所以我就把剩下的光碟藏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上面码放了很多书。
　　就像很多人花钱去鬼屋一样，非把人吓着才觉得钱花的值。于是我也开始小小投资，在车站旁买下一张张D版盘在夜里吓自己。
　　欧美惊悚片的血腥，暴力凶残。日韩制造的心理恐慌。
　　直到有天在看《咒怨2》的精彩处。日本女学生跌跌撞撞地上楼梯，母亲在身后叫她，一回头是一张没有下巴的狰狞面孔。此时院子里猛烈地传来一声猫叫，把我吓了一激灵。手刚好触碰到遥控器，画面就定格在血液沸腾的凶残镜头，我以最快的速度关了电视。
　　是小c吗？我竖着耳朵仔细听，半天过后，窗外依旧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么刚才……
　　回想如同鬼魅一样的凄厉叫声，还有《咒怨　2》里定格的恐怖镜头，如同吃了特效的“忘不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我才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疲惫地睡过去，从那以后我整个人收敛了很多，不敢再在晚上肆意猖狂胡作非为。所有的恐怖电影至今都失了去向，都放在了连我也找不到的位置。
　　偶尔我打开那台微微发黄的旧电脑上网。有时被父母看见，就默默地站在身后看我浏览的网页，并不说话，只轻咳一声，我就会自觉地断线。当天吃晚饭时的话题就免不了是网上谁谁被骗了，要小心。总结成一句就是：网上坏人多。
　　“哦。”我答应一声，迅速地吃完碗里的米饭，结束这次交谈。什么时候起，父母小心的嘱咐叮咛，无微不至的呵护，却换来了我的不耐烦和敷衍了事？
　　刚刚开始的青春像是素白的暴力熊，受了浮华的启蒙打开心中的枷锁，任由外界抒写庞大的诱惑。天空垂泻纷杂的颜料，画笔涂涂抹抹，早已绘成另一番景致。只是时光凋零，那种最朴素最本质的色彩——抹不去的淡淡温情，千古不变地刻录在心脏的位置。只需时间去体会。最漫不经心却是最庞大的。

光与影　9。（2）
今天，爸妈还没有回来，我又小心翼翼地登陆了QQ。
　　乱七八糟的群消息在瞬间炸开了锅，又一下子恢复平静。
　　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企鹅的图标变成了喇叭。好友申请框里没有署名是谁，只留下一片空白，我看了一眼习惯性地关闭。几秒钟之后再次收到请求，还是刚才的QQ号。照样一片空白，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啊？我开始怄气。
　　“你接受了不就完了么？”闪动的小喇叭上好友请示正在催促我。
　　“我又不认识你，干吗接受？”我没好气地回过去。
　　线上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呆坐在电脑前。哪怕有个人主动和我聊聊也好。可我对别人仿佛是个隐形人一般。QQ上照样还是一片死寂。
　　于是我开始写博客。很久没有登录上去的博客仿佛都结了一层蛛网，难以隐藏萧瑟和荒凉。我的博客来访量很小，黑色的背景忧伤的曲调以及日志记载着种种的不愉快。没有鲜明欢快的音乐和甜美的生活记录，与阿紫的博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网上很有人气，有很多粉丝和她一起分享快乐。而我的访客或许都是误打误撞进来的，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沉重，然后毫不留情地关闭。也是，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找不愉快。
　　我用手机连上电脑，把圣诞节的照片全都传上去。照片上四个女孩显然是喝多了，涨红着脸对着镜头傻乐。那天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历历在目。我在博客上新建了一个圣诞节的相册，并上了锁。
　　这时候小喇叭蹦出来一个并不陌生的号码，还是一片空白。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我摇摇头有些好笑地接受请求。
　　不一会，有一只小熊猫的头像在不停晃动。
　　“怎么还不睡呢？”不是繁琐的你好，这句话让人觉得莫名的亲切　。
　　我打开他的资料，缭绕的火星文看得我犯晕。
　　“睡不着！”我回复他。
　　“有什么烦心事睡不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开了个小玩笑，调皮的吐着舌头快速地敲上：“我刚才和人吵架了，现在感觉心情很好。”
　　“啊！兴奋啊　！”字体改为了硕大的红字。
　　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小熊猫接着问：“你还上学呢吧？”
　　“嗯，　你不是么？”我反问他。
　　“我不是啊！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喜欢的是什么？”我止不住好奇。
　　“赛车，我已经通过赛车手的考核，发些照片给你看。”随后留下一个链接。
　　我迫不及待地复制网址，粘贴进入。一张张蓝色赛车的照片赫然于眼前，从各个角度拍的，还有几张局部的特写。用银色字母拼凑的SUBARU闪耀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有个男孩站在车旁，爆炸长发，看起来很张扬。照片上的他全是阴暗的侧脸或全身，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是感觉他很瘦。暴露在阳光下的神秘少年靠向一片炫蓝，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震慑力镇住了我的眼睛。使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看完了吗？”小熊猫的头像又在晃动，催促着问我。
　　“嗯　，看起来你好像不大。”
　　“我过完年18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他一下岔开了话题。
　　未成年怎么能开车呢？尽管我心里疑问重重，还是冷静地敲上：“你说。”
　　“我想见你。”几个字让我慌了神。没有丝毫的掩饰，说得又很突然。
　　我的心里犹豫不决，“别问我为什么。”屏幕上立刻显示这一行字。
　　瞧瞧，多么干脆啊。我没多做考虑，一个“好”字紧随其后。
　　互相交换了手机号，道了晚安。
　　躺在小床上，有些慌乱有几许期待见到那个一无所知的男孩。我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去和一个陌生人见面？佩服自己的勇气之余我不禁有些后悔之前的轻举妄动，可是我又无法隐瞒想了解他的冲动。复杂矛盾的想法反复交织，杂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光与影　10。
寒假结束了，我再也没有上过线。循规蹈矩地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去触及网络上如同万花筒一样缤纷繁杂的世界。
　　每天依旧在清晨出门，两点一线地徘徊在家和学校之间。
　　冬天的雪渐渐开始融化，气温却不见回升。
　　我趴在那张属于我的桌子上，听广播里教导主任李老师久违的声音。
　　上课时认真地记录，在笔记本上涂涂写写，偶尔配上一两幅插图。趁老师没注意在耳朵里塞上耳塞。偶尔从一成不变的课堂上抬头看窗外永远是铅灰色的天空。
　　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小熊猫的消息，在我快要把他淡忘时，他却偏偏从手机里蹦了出来，振响了我的桌子，通过英语老师敏锐的听觉，直接摆在他脸上的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委屈又有点惊讶，这个嚣张男很会制造惊心动魄的场面，一出现就送了我份大礼。“有时间么？约今儿？”　随意夹杂着几许傲慢，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回复：“抱歉，我要上课。”
　　手机又迅速在我手掌里振动起来，我做贼心虚地打开，手掌已经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知道，我说晚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天晓得回复他的短信我费了多大勇气啊！
　　我感到有片刻的呼吸困难，按压着肆意跳动的胸口，怕那弱小的心脏会经不住破膛而出。
　　犹豫不决是件多么伤神的事儿。我苦恼着，最终快速地敲上：“好吧，放学见。”
　　说真的，我怕我后悔。
　　见网友？这真是我长这么大做过最有勇气的事了。不，除了七岁那年和阿紫吵架飞了把剪刀过去，至今还在她小腿上留下一小块疤痕，这也成了她可以经常念叨我的把柄。
　　这次大胆约见网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或许我要先确定小熊猫是不是值得见，不然我想我会成为阿紫他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