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有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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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和女儿一家都回来了？刘夫人喜不自胜，连忙从角门出去，回了自己的府里。
　　当年刘家分家时就隔了一道墙，由于大房供养着老夫人，二房的院子远比大房的小许多，刘夫人很快就到了正厅，只见刘思菱和兄长刘绮之两家已经坐着谈笑风生，还有三个孩子满地跑，而刘季柏笑呵呵地坐在堂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看到这一幕，刘夫人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若不是丫头扶着，走路也踉跄。
　　“娘！”刘思菱第一个看见刘夫人，连忙起身，看见母亲不停地拭着眼角，便知道她为兄长一家能回来高兴得落泪，便知趣地停在原地。刘绮之一见苍老了许多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连忙带着家小迎上去，扑通一下跪下了。
　　“是儿子不孝，多年在外，累得母亲多挂念，是儿子不孝！”说着，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他身后的几个孩子还懵懂着，跟着父亲一道拜了下去，而刘绮之的妻子李氏刚进门时还和刘夫人一同斗过沈姨娘，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同样含着泪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刘夫人立刻将两人拉起来，不让他们继续磕，红着眼睛道：“两个都是傻孩子，回来就好，说什么孝不孝的，快让娘看看，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刘绮之也是红着眼睛任刘夫人扯着左看右看，他长得与刘季柏极像，又是瘦长高个儿，刘夫人连连心疼说瘦了，又拉了李氏，说瘦得更厉害，一边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李氏连忙让几个孩子过来见过祖母，这才让刘夫人破涕为笑。
　　李氏悄悄松了口气，与刘绮之对视一眼，两人之间满是温馨的互动，刘思菱看得也是欢喜得掉泪，江令辰自然不会放过展示自己的机会，拿着帕子温柔地哄劝，一边说些勉励的话，听起来正儿八经，到底官阶比起来刘绮之差了江令辰不是一星半点，刘绮之依旧笑纳了，还开起了玩笑，让江令辰听着窝心极了。
　　这个大舅子很上道！
　　刘绮之在外并不是做官，而是做幕僚，是占据东域最南端一个小地方的西楚王，木磐镇也属于这位西楚王的。接着，刘绮之夫妇搀扶着刘夫人坐下，挑有趣的逗刘夫人高兴，一时间场景也是温馨感人，所有人都带着笑。
　　“祖父，您怎么不说话，平安陪您说话好不好？”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刘季柏和刘绮之的幼子平安身上，机灵的大女儿福儿连忙牵着弟弟的手上前牵着弟弟叫了声“祖父”，刘季柏顿时尴尬无比。刘思菱十分淡然地喝茶，垂下眼帘当做不知道，江令辰虽尴尬，也没有拂了刘思菱的意思，朝着岳父抱歉地笑笑。
　　刘绮之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妹妹对父亲的态度一向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他也不能怪妹妹不给父亲面子，可是……刘绮之很是疑惑，妹妹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还是对父亲不冷不热的？李氏很是会看脸色，连忙笑着让三个孩子上前去凑趣。刘夫人脸上的喜气也慢慢淡了，拉着孩子一个个地给见面礼，刘绮之有两子一女，女儿现在九岁，领着两个弟弟已经颇有长姐的风范，李氏眼中满是骄傲。
　　刘绮之不禁担忧起来，自己辞了幕僚，一方面是西楚王已是日薄西山，另一方面，父亲来信求救，作为长子，他自然不希望这个家散了，何况沈姨娘已经不在，他只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今日看娘和妹妹的态度，他突然没了把握。
　　刘思菱上前去挽着刘夫人说了什么，刘夫人又笑了起来，气氛这才重新回暖。
　　刘家二房从来没这么热闹，晚上一家子人不分老少地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桌上的江令辰没有什么架子，刘绮之的三个孩子都喜欢围着他团团转，可能是知道他和刘思菱注定没有子嗣，他对这几个孩子尤其宽容。
　　刘夫人一直对刘季柏的态度不冷不热，没有再说过要和离的意思，却也依旧让刘季柏担心，刘夫人什么脾性他最是清楚，越是冷静，越是暗藏风波。刘绮之见父亲不断地给母亲布菜，而母亲也不以为意，到碗里的都吃了，和李氏使了个眼色，李氏眨眨眼，立刻上前去给刘夫人夹菜，刘夫人喜笑颜开，也给李氏夹了好几筷子，眉眼间很是愉快。
　　刘季柏眼神一黯，刘绮之也是黯然。
　　父亲和母亲，终究是走岔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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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两更送到！
　　

一百十八　查塔尔

　“哦？江令辰亲自来了？”镜楼抬起埋在军务堆里的脑袋，有些茫然地看着齐远方，现在书易是王爷已成定局，镜楼也懒得捂着脸，齐远方几个亲近的早就看见过她的真面目，况冕直说她应该遮着。
　　齐远方也是这么认为，镜楼茫然的表情煞是惹人，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说道：“将军说准备先回刘家呆了几日，正好赶上异族来祭奠老王爷，说是缓缓再说。”
　　“他已经去拜祭过老王爷了？”镜楼指着下巴重新埋进军务文件中。
　　“来的路上去过了，”齐远方松了口气，看来看美人也是有压力的，清清嗓子继续说道：“王爷还让我来请大人回城，异族盟友已经来了两日，苏擎族长听说督军还拐带了他的族侄女，所以快请您回城一叙。”
　　拐带？！镜楼猛地抬头，眉毛直竖，“又不是我关着她，是她自己要来的！”
　　说着，被拐带的苏擎族长的族侄女从门外探出头来。
　　“大人，指挥使梁大人求见。”
　　“她已经像是你的内务官了。”齐远方笑道。
　　镜楼秀秀气气地伸了个懒腰，，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梁忠有事来报。”
　　“遵命。”齐远方抱拳，看着满脸不耐的镜楼，带着笑意转身离开了。他一直很奇怪镜楼的行为，和一群大老粗呆在一起那么久，她丝毫没有沾染上大大咧咧的习性，有时候说话带着点粗语，但是行为丝毫没有差池，骨子优雅端庄地像个小姐。
　　或许她本身出身就不错吧，齐远方如是想着。
　　梁忠是为了兵工厂的守备班底来找镜楼商量的。
　　“原先曹千户的人马就据守在兵工厂，为何突然换人？何况常是常三的侄儿，难免有抬举之嫌，恐怕不妥。”梁忠站在镜楼面前振振有词，原本就长得忠厚像，镜楼差点觉得自己是昏庸上司了。
　　说起来，到底是自己和齐远方资历浅，手下有些人不听指挥，自己也就算了，后台硬，齐远方着实吃了梁忠等人不少亏。
　　“梁大人，此事我已经决定，休得再提。”镜楼抬眼看了他，随即便埋下头。
　　“可是……”梁忠有些咬牙切齿。
　　“梁大人，你再如此咄咄要求，本军会觉得你是奸细的！”镜楼不耐烦地吼道。
　　梁忠像是被噎了一下，忿忿地甩袖离开。
　　镜楼抬头望了他的背影一眼，搁下笔思索起来。
　　“大人……”苏雅端着茶进来，脚步却犹犹豫豫，眼神也很是飘忽。
　　“你又怎么了？”镜楼哭笑不得，“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还是营里有人欺负你了？”说着还朝苏雅挤挤眼，还有几分像登徒子。
　　苏雅放松下来，她察觉到镜楼每次跟她说话时的轻松感，说明自己开始被她信任了，胆子顿时大了些，走
　　镜楼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边笑着与异族的众人打招呼，一边打量着书上去放下茶，替镜楼撤走了大叠的纸张，道：“异族的长老和族长们都来了，大人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你对他们也有大恩，我们异族人啊，最是注重投桃报李，你不去，他们可是杀过来的。”
　　“这可是军营重地。”镜楼嘟囔着，带着一些不甘心，在苏雅看来，还有些撒娇的成分在，想到帕彦长老告诉她的话，随即眼神一暗。
　　她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吧，皇室血统，异族公主的母亲，却如此身份不明地跟在王爷身边，而且那个王爷还冒用了她的身份！苏雅想起追贤族的族长查都君扬来，他似乎对瑾瑜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连认下她的意愿都没有！
　　想到这里，苏雅更是觉得气愤难平。
　　“有谁给你气受了？”镜楼看着苏雅一脸愤慨，直觉是有人欺负她了。
　　苏雅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有。”接着又想想问道：“大人，你不觉得梁大人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镜楼一愣，随即笑了，说：“现在还有用他的时候呢。”
　　“哦……”苏雅不是很明白，也没有问下去，挑了些异族族长来长平后的事情来说，镜楼也逐渐轻松下来，半躺在一边的炕上闲聊着，苏雅则是坐在一边替镜楼整理文案，听说查都君扬来的时候便想和书易切磋切磋，被书易拒绝了，不禁笑了起来。
　　书易是不愿意透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会答应才怪。
　　话虽这么说，镜楼也猜测起查都君扬为什么突然要和书易动手，她不认为查都君扬是个逞凶好斗之人，反而很冷静，处事也很成熟。
　　于是第二天，她一大早被挖起来被迫去了长平郡内拜见五位长老和五位族长之后，才终于堪堪地体会到查都君扬的用心。
　　书易的坐姿不是很好看。易别扭的坐姿。
　　今天说是宴请异族众人，地点被设在前院的花园内，现在已是日落时分，凉风习习，也倒觉得舒爽。
　　异族五族各来了族长和一名长老，苏擎养好伤并没有回蓬莱，直接留在这里等众人过来，现在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晋升为大长老的帕彦，镜楼看了看苏擎，只觉得他多了许多白发，神色也不如从前一般精神。此次长平之围的罪魁祸首固固族的族长换成了察蒙哥的孙子查塔尔，看起来年纪才和书易差不多大，眼眶很深，鼻梁高挺，在异族中也是少见的俊俏，身形高壮，和书易的清隽温文完全不同，他身边坐着一名古稀老人，并不见元提，见镜楼打量他们，两人同时朝着她笑笑，意味深长，惹得镜楼起了鸡皮疙瘩。
　　查都君扬依旧是一副深沉摸样，一袭白衣衬得他原本不俗的样貌带了些许仙气，他身边坐着的是一名从未见过的老人，两人自顾自喝茶，并没有理会她。西拿族的族长早已不是华黎，换成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穆耶鲁族的族长霍幹则是朝着她礼貌地笑笑。
　　一一见过礼，镜楼还是没有把异族的所有来着认全，装成很是熟络的样子和大家寒暄，又说起异族的见闻来。
　　镜楼很显然带着异族的血统，发色和眸色很淡，由于梳着未婚女子的发式，波浪般的卷发散着整个肩膀，关于异族的话题，日常和习俗其实镜楼都不是很了解，后来委婉地表示自己在汉地长大，所有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带着异族口音，每个人还不一定能听懂在场所有的话，也就不以为意。
　　查塔尔突然说道：“我听闻督军事迹，深感佩服，正巧随行的一位姑娘与督军有一面之缘，因仰慕督军便想留在督军身边侍奉，不知督军意下如何？”
　　书易的脸微微一沉，随即笑了笑，道：“有一面之缘，那是哪家姑娘？”
　　“是元提家的庶女，曾经为督军大人送过信。”查塔尔的语调没有其他老者那么奇怪，若是不看他的身形，一定让人觉得是个翩翩佳公子。
　　书易看向镜楼，镜楼想起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朝着他点点头，查塔尔说的，应该是聆恩没错。书易皱眉，难不成看到苏雅天天跟着镜楼，他们也想弄一个出来？
　　“虽说苏族长的族侄女一直跟随督军，督军还有两名贴身服侍的丫鬟，可是以督军的身份，多个丫鬟也无妨，在下已经准备了卖身契，人也带来了，任凭督军处置便是。”查塔尔很豪爽地一挥手，让镜楼也皱了皱眉。
　　她很不喜欢这种把庶子庶女不当人看的行为。
　　查塔尔身边的老者笑着岔开话题，谁也没有再提起有关聆恩的事情，很快就有一群侍女蜂拥而入，开始撤下茶果上冷盘，书易一边笑着谈起异族和汉人的吃食。
　　东域异族并不像北域和西域一般粗鲁，反而是野性中带着精致，从食物上便可知，异族人尤其喜欢海味，做出来的海味不禁美味而且极为精致讲究，今天镜楼看到自己的桌前摆了几道不知为何物的海味，好奇的同时碍于面纱，顿时觉得无处下口，生怕吃相太难看。她突然想到遥轩的面具，从来没挡着嘴巴，真有先见之明。
　　“这是蟹肉，用勺子直接吃就是了。”一边的查都君扬提醒道。
　　镜楼顿时懊恼地放下筷子，亲舅啊，重点错了喂，她是觉得面纱碍事……随即哀怨地看了查都君扬一眼，依旧没动筷子。
　　查都君扬看了她一眼，像是明白了，没再理会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几道灼人的视线时不时朝她看来，其中一个就是查塔尔，让她更不自在，恨不得上去戳了他的眼珠子。
　　在场能够信任的人都见过她的脸，书易继任后，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督军大人，你的面纱似乎很碍事，为何不将它摘了？”查塔尔状似随意地问道，“有几道菜是异族的名菜，做得很地道，不尝尝很可惜。”
　　镜楼看向书易，他神色淡然，接过话题道：“戴面纱是瑾瑜的习惯，只是吃起来不方便，并不是不能吃罢，我们也不能勉强。”
　　查塔尔并不买账，举起酒杯朝着镜楼的方向一举，脸上的笑容带着轻佻：“那好，我敬大人一杯。”
　　镜楼也举起一杯，遥遥地朝着他的方向一抬，轻轻撩开面纱喝完，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看。查塔尔也灌下一杯，眼神中带着火热，虽然带着面纱，但一双美目露在外头，盈盈生辉，可见面纱下的脸定是极美的，他可不想放过。
　　

一百十九　戏弄

　坐在主位上的书易察觉到了查塔尔毫不掩饰的目的，而所有的长老像是没看见似的，很是支持他的失礼。
　　于是，这顿饭自然是吃得不欢而散，由于接近宵禁，镜楼也不好再回去，苏雅被安排在了王府中，她总不可能还没眼色地挤到沐璇家中去住吧。为了防止还有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发生，还没散席镜楼便离开了。
　　接着是查塔尔几人，书易和苏擎、帕彦等人最后钻进了书房。
　　王府的隔壁正好衔接着一片空地，前几年被王爷收下改建成了客院，完全不像是王府的部分，大多数男客都会被安排在那里，查塔尔等人也不例外，让镜楼安心的是，她住的清友园距离客院一南一北，让她心安了不少。
　　另一头的书易亲自关上门，脸色很是不好看，“这个查塔尔是怎么回事，太不孟浪了！”
　　帕彦和苏擎对视一眼，帕彦开口道：“我们也不过是想试试两人的态度，查塔尔也是异族的族长，不会太过分的。”
　　书易闷闷地坐下，看着查都君扬，他是羽妃之子的说法在东域已经不是秘密，他是想看看查都君扬对他的态度。查都君扬也抬头望向在场的三人，说：“不管如何，作为女子，瑾瑜嫁给查塔尔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一边的苏擎和帕彦赞同地点点头。
　　书易如何不知？先不说汉人贵族中对镜楼的风评不好，她的身份给了书易，一开始碍于真相，没有认作妹妹，现在给了身份，不过是贵族中管用的掩饰手法，人家如何看得上？而异族不一样，崇尚武力，女子也没有汉人女子那么低下，而且蓬莱府被“附身”一说，异族人民对镜楼更是推崇至极。嫁给异族，还有比族长更尊贵的吗？更何况固固族是个大族，现在又因为前任族长的胡来，正需要蓬莱府和长平的支持和认可才能得到发展，相对来说，对镜楼确实是个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