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有期-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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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吃苦呢！”顾颜朵忍住眼泪，勉强笑道：“人家穿越都是孤家寡人，我们两个还能作伴呢，至少不是孤零零的，死了都没人知道。”
　　戴陌寒直点头，看着自己和表妹满脸的风霜，双手也多处皲裂，头发干枯，他是男人不在乎外表，可是表妹，以前是急诊室的一枝花，到哪里都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料只是接诊了一个跳楼的病人，一睁眼，两人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开始，他们还用各种小说上的方式想要回去，直到开始吃不饱，两人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
　　镜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刘家的事情她也没有让赤虎卫继续观察，自从她让人偷走了江令辰在安积藏了许久的证据之后，估计长平王府和江家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吧。说她是看不惯刘氏被人蒙骗是假的，她只是看不惯江家母子那副嘴脸，这等功勋世家，多的是宅第阴私，可是说是为了个人的喜恶，图了个痛快罢了。
　　还是她迁怒？
　　

七十五　兵工厂

　那个人总是说她软弱，不足以成大事，一直以来，她学的不仅仅是坚强，更是强硬和手段，虽然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软弱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为了自己和书易之间的纠葛，她做错了，她还是收到了影响，如果这时候情况紧急，那很可能失去江家，就是失去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候，以书易的性子，还能容她？即使他还顾得上师兄妹的情谊，那么他的手下他的幕僚，如何能放过她这个为了私欲赶走盟友的举动！
　　“大人，齐大人求见！”小蝶在门外低声说道。
　　镜楼一下子惊醒了，懊恼万分，与其这样烦恼，不如赶快做些什么来弥补，她自然不会去刘家认错，那么，就要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果能不靠江家，那么，她得罪人家的失利可以忽略不计。
　　她整整神色，笑着看着一身雪花的齐远方，调侃道：“副督军，什么事情一大早就急匆匆来找我？”
　　齐远方脱下大氂递给小蝶，神色紧绷，等小蝶出书房门，才说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有主意了没？”
　　“上次？”镜楼一想，然后也紧张地前倾，问：“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但是关键人物出现了！”齐远方很是紧张地搓搓手。
　　关键人物？镜楼不解，之前两人在商讨是兵工厂的事宜，多年来长平未有战事，所以兵工厂十分落后，这次大规模地在山中扩建，也是为了书易的将来做准备，到现在为止，进展不错，从州牧的库府拿来的银子绰绰有余，加上顾家的慷慨捐赠，兵工厂的进展也十分顺利，难不成还有金主？
　　不等镜楼发问，齐远方兴冲冲说道：“北域对锻造和炼金这么方面十分在行，其中的大家就是杜家，他们就是康延王的走狗，可是，据说杜家内部发生了分歧，杜家的大公子杜炎州和杜家麾下首席的锻造师曹邕脱离杜家自立门户去了。”
　　自立门户，果然是他们拉拢人家的好时机！镜楼坐直了，又问了些细节，原来杜家现任的家主也就是个平庸的人物，而且极其**，男女通吃，发妻早早地气死了，子女更是不计其数，家里每天都像是战场，名声臭得远近驰名。奈何家底雄厚，整个北域的冶炼都握在他们手里，律法规定所有矿产都为国有，由尚书省统一管理，冶炼是伴着开矿发展起来的，其利益也是相当可观，如果欺上瞒下和尚书省一起私吞，这财富就不是卖地皮能得到的了。杜家的财富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所以杜家庶出的子女卯足了劲争抢这块肥肉，其嫡子杜炎州倒是一直默默无闻，整个杜家像是没这个人一般。
　　结果这个默默无闻的杜公子先是退婚娶了一个民女为妻，后来这杜老爷垂涎杜少夫人的美貌，趁着嫡子不在强占了去，这杜少夫人羞愤之下上吊自杀，杜公子料理完丧事，一怒之下与杜家脱离了关系，与此同时曹邕也因为利益冲突脱离了杜家自立门户，齐远方得到这好消息后立刻来商量，毕竟长平不远处的梨山镇，有一个刚开采没几年的铁矿，在异族的地盘上，煤矿铜矿还有其他矿产一应俱全，现在兵工厂，就差有能力的师傅！
　　镜楼思考了半晌，有些迟疑，道：“现在招兵买马的在多数，锻造武器都排在了后面，但是外洋的战场都靠着火炮，康延王那老匹夫跟外洋人打不过，反而送了许多金银财宝买了一堆火炮回来，这时候偏偏杜家的师傅跑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曹邕是被人挖走了！”齐远方一捶桌子，“我们晚了人家一步，那时候听闻了外洋的火炮，应该立刻采取行动的，真是可惜……”
　　“那时候闹着时疫，也没时间和财力，这康延王似乎对火炮非常执着，花了这么大的精力。”
　　“你是没见过这火炮的威力，肉体凡身根本挡不住，两方交战，能胜利的一定是有火炮的一方！曾经我们也有这样的炮台，可惜威力不够，本身太过笨重，不及骑兵有威力，久而久之，技术就失传了。”齐远方有些感叹，想起来，这火炮火药，都是他们汉人的祖先造出来的，那些外洋人不过是在其基础上改造罢了，改造难，发明更难啊。
　　镜楼点头，她对火炮也是志在必得，长平看似富足，可是实力到底欠缺，若是有火炮，就不一样了，“这就奇怪了，为何人家洋人能造出精良的火炮，反而我们自己却弄不出来，汉人又不笨。”反而聪明得很呢。
　　齐远方哪里想到这些，他满心都是曹邕被康延王外墙角的事，兀自懊恼着。
　　“我稍后要去西拿族一趟，人家族长请道姑娘医病，我去看看西拿族的煤矿，听说这是造火药不可缺少的，顺便，我让赤虎卫的人跟好杜家的这两人，曹邕这样的若是墙头草，要了也无用。”在这个世道，不是有能力就行的，有能力没节操，就是个祸害。
　　“行，若这曹邕真的被康延王带走了，我们就另寻高人，赤虎卫有没有弄到外洋的火炮来？”齐远方压低了声音问。
　　镜楼摇头，这件事她交给乐正和谷梁做，谷梁力大无穷，而乐正身材瘦小，对于火炮这样略为笨重的未知数，这两人的配合是最佳的。
　　“我此次去西拿族毕苏要有些时日，你把兵工厂的事情看好了，若有其他地方的探子，不用审，直接毁尸灭迹。”
　　“明白了，你一路小心。”
　　说完，齐远方举起右拳贴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末将告退。”
　　镜楼摆摆手，当做没看见他眼中的戏谑。
　　西拿族邀请医仙道沐璇为他们的族长夫人治病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长平，所有的长平百姓都幸有荣焉的样子，对异族人，汉族还是有些骄傲在。各家听到这个消息，也纷纷来送礼，一般给出远门的人送礼，成为平安礼，越多越说明此人将一路平安，虽然镜楼和沐璇不能算是真正的远门，毕苏距离长平不算遥远。
　　平安礼铺天盖地，但是王府的主人书易却依旧整天忙在外头，当有人提起世子爷时，镜楼尴尬落寞的神色没有逃出沐璇的眼。
　　不过别人又如何能插手？
　　沐璇要去毕苏，长平王的幕僚不满意了，毕竟长平王不是还在病中，需要照料，被镜楼嗤之以鼻，长平王的病众所周知，是需要调养的病，怎么就离不开大夫，更何况扶源堂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养身的一把好手，才离开一个月，除非有人动了手脚。一番争论后，幕僚们才堪堪败下阵来，第一次镜楼觉得，书易手下应该要有个极有能力人来管住、统领这些幕僚，省的这些人闲闲没事做，总是插手王府的私事！
　　刘家安分了几天，在临出门前几天，江令辰才派人来请镜楼过府一叙，镜楼没理会，第二天又有投贴，也没有言明要请医仙，私下问了沐璇，沐璇是表示刘家人来过几次，因为之前江家的无礼，她一点没理会。
　　难不成，这些人还以为她会把沐璇带去？
　　这件事情也有镜楼做过的手脚，刺激到了刘氏，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若是没捅破这层，兴许人家还能过下去。
　　所以到了第三次投贴，镜楼才收拾了一番，带着小蝶去了刘府。
　　“其实大人没必要觉得内疚，本来就是事实，有胆子做，为什么就怕别人拆穿？”小蝶坐在马车里，有些愤愤不平。
　　尚在闭目养神的镜楼轻笑一声，说：“你自然不懂，别人的想法，顾及那么做做什么。”她自然知道是江令辰太过在乎刘氏的缘故，情爱最是伤人不过，自己懵懵懂懂的，不也被伤了一次？
　　小蝶点头，安静了一会，镜楼很是把握这些时间，毕竟小蝶不聒噪的时间很少。
　　到了刘府，她们依旧被请到了刘氏的小院内，但是，明显人少了许多，不一会，带路的人眼神闪烁着，请她们自己走去，让镜楼警惕起来。不一会，院里传出了几声尖叫，隐约还有女子的哭声。
　　镜楼神色一凛，匆忙赶过去。
　　院子里站了几个神色担忧的丫鬟，其中两个正是晚云和晚丛。
　　“大人，您终于来了！”晚丛眼尖，一下子就扑了上来，吓得小蝶紧紧扯住镜楼。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镜楼安抚了小蝶，神色凝重。

七十六　靥症

　晚丛立刻把那天离开之后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那天镜楼带人离开后，老夫人立刻把欺主的老嬷嬷拖到刘府外乱棍打死，所有参与过的下人全部发卖，包括在刘家的那些，也全部交给刘家管家的二夫人发落，只留下那两个妾室，江老夫人说是让刘氏亲自处置。想到自己被最信任的嬷嬷蒙骗，为了妾室的位置如此不择手段，回到别院过了一夜就病倒了，而江令辰则是陪着刘氏说了一夜的话，但是第二天醒来，刘氏依旧是疯了，从此除了娘亲刘夫人，谁也不认，见人靠近就哭叫个不停，请了医仙也请不到，江老夫人一听刘氏疯了，险些晕死过去，醒来后独自坐了良久，让人四处贴告示，说是江家有媳贤惠却得病不孕，但江家绝不休弃刘氏，也不会为江令辰纳妾，原先两名妾室还籍，并将江家二房江令武膝下幼子过继给江令辰。
　　原来还有这些事？镜楼摇头，自己也太疏忽了，长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有所耳闻，却根本没注意，也没仔细去了解，对于江令辰，已经没有办法得到他手上的军队，镜楼也懒得花心思再去，即使打算，也不是立时立刻的事情。
　　屋内的哭叫安分了下来，所有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刘夫人红着眼睛被扶了出来，从身形看已是疲惫不堪。
　　“瑾大人，您……”
　　“夫人不必多礼，”镜楼扶住了刘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进去看看大小姐，医仙正准备出行，不便过府。”
　　刘夫人点点头，张口欲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冲着镜楼一行礼，匆匆带着下人离开了。
　　镜楼有些纳闷，等进了门，四处看了几眼，才发现床上半躺着发鬓凌乱的刘氏，和紧紧抱着她坐在床边的江令辰，刘氏面色潮红，似乎还有些呼吸急促，嘴角淌着血，神色虽然闭着眼，但是镜楼发现她神色中的凶狠之意。
　　没错，是凶狠，像只野兽一般，现在的样子，更像是累了然后暂作休整。
　　看来刘氏，真的是疯了。
　　江令辰依旧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和衣衫，神色宠溺，手臂上全是咬伤，有些结痂，有些还在流着血，镜楼突然发现，是江令辰故意敞开双臂，让刘氏直接咬在肉上的。
　　似乎察觉了镜楼的目光盯着他的伤口看，江令辰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的衣料都是思菱亲自选的，她说我平日里要操练，不适合穿细软的料子，容易弄破，所以都是一些厚实的衣物，思菱咬上去，会疼。”
　　像是说给她听，其实镜楼知道，是江令辰在说给自己听。
　　虽然镜楼很想跟他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人家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去参和。
　　刘氏嘤咛一声，睁开眼来，骤然看见江令辰，立刻挣扎起来，但是却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镜楼。
　　江令辰也感到刘氏的异样，抬头望向她。
　　“你先离开，我跟她说两句话。”
　　“她现在不听别人说话……”江令辰抱着刘氏不放。
　　镜楼微微叹息，说：“你现在没有选择。”
　　江令辰犹豫了一会，不舍地放开刘氏，穿上外套，镜楼对小蝶道：“你也出去。”小蝶摇摇头，镜楼拍拍她的脑袋，说：“没事，我的本事，怎么伤的了。”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了，镜楼才走到刘氏面前，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刘氏虽然面色潮红，大那是人却是更瘦了。
　　“对不起。”看着依旧怔忪的刘氏，镜楼更是内疚，若不是她硬是要拆穿江令辰放任母亲如此对待她，刘氏也不会变成这样，即使现在江令辰痴心不悔又有何用？如果真的爱到了骨子里，之前做的那些，又是为何？
　　一瞬间，她越看刘氏越感觉自己和她的那张脸在对调，那个躺在床上脆弱地奄奄一息的人，正是自己，这样真实的预言感让镜楼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到她你感觉到熟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
　　“谁！”镜楼厉声喝道，为什么声音在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没发现他的存在？！
　　一个着玄色破旧袍子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刘氏看到老人十分害怕，坐起来扑向镜楼，紧紧抱住她，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老人。
　　老人一点也不凶相，反而慈眉善目，略佝偻着身躯，却依旧看起来十分高大，拄着一根枯木拐杖，一双眼睛闪着琥珀色，丝毫不见浑浊。
　　是异族人？！
　　镜楼眨着同样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老人。
　　不对，老人的五官和汉人不同，和异族也不同，一双眼睛极大，像是能看穿世界万物一般。
　　“不用怕，我是来自西方的和尚，是江老夫人找来的，”老人挥挥手，在榻上坐下，说：“不过我看这位夫人一眼就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镜楼安抚地拍了拍刘氏，这样的神人仙人算命的，一般都是招摇撞骗的。
　　门嘭地一声被大力撞开，江令辰冷着脸走进来，看见刘氏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攀着镜楼，软化了神色走近她，却被刘氏躲开了他伸来的双手，江老夫人不安地跟了进来，看见老人连忙迎了上去。
　　“大师，我儿媳可还有救？”
　　江令辰喝道：“娘！你找这样的人来做什么，思菱又不是……”撞邪什么的话终究被咽了下去。
　　老人咳嗽了一声，看着江令辰说：“你是一颗将星，注定有从龙之功，是为了成全你前世的雄心。”
　　江令辰别开脸冷哼一声，“这样的话自从我从北域回来就听了不少，你别耍什么花样。”
　　老人没有在意，安详地看着刘氏，说：“她是你前世之妻，因为婆婆不喜，小妾成群着和她斗，结果被你的一名贵妾下药毒死，而你，则是被两个妾室轮流下药，身体被掏空不慎坠马而死，这一世，她因害了你无数子嗣而注定终身无子，而你，则是欠了她一世情缘而陪伴她终身无子，所以有因必有果，凡事天注定，你不得强求。”
　　这个故事，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镜楼皱眉，接着豁然开朗，是前朝的大将军王连远！有部小戏讲述的就是连远和他的原配妻子江氏的传奇，最后是江氏被毒害，连远坠马而死。这出戏是贵妇圈子里最流行的，曾经跟着路丝辰时看过一次，来了长平也看过一次，镜楼还算是有些印象，这老人也真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