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之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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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规定三十六度才能用，继续热下去就继续开呗。”

“睡觉时候再开！”完全没的商量的口吻。

我撇撇嘴，丢下西瓜皮决定去找小澄，她家有空调又有冰激凌，只要带着亲爱的笔笔（笔记本）一切就都瞬间从地狱变成人间仙境。

到小澄家的那会儿我整个呈现脱水状态，瘫倒在她凉丝丝的卧室里就不想再动弹。这也不是我太虚弱，抗炎热能力差。眼下是放暑假的第四天，全国正式进入最热的一段时期，连天气预报大叔都开玩笑说再这么折腾下去就没人敢出门了，加上日本的楼房普遍低矮，于是你走在马路上，压根连个遮蔽物都寻不到，只能迎接太阳老爹火辣辣的热情，不脱水我只能说你比一般人都耐热。

小澄用脚尖踢踢我的手臂，本就冷傲的眸子此刻更是透着一层危险的光泽。她这一定是在嫌弃我的臭汗弄脏了她的地板，却连告诉我都不屑。我接受到后表示压力很大，赶紧爬起来用屁股磨蹭来毁尸灭迹。

小澄哼唧一乐，随意地抓起一大把长发甩到脑后，跟着在我身边坐下，“喏，我想你会喜欢。”

她丢给我两张票，我接过来看了后便直接扑倒她大叫，“我爱死你了！”

小澄推开我的脑袋，取过装满冰块的乌龙茶大罐几口才淡淡道，“没什么，就当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哦！”我乐的完全失心疯，方才的炎热感早就烟消云散，“你是怎么搞到它的？A06号，这简直就是最佳的席位啊！听说网上抢票都抢疯了，才开始预售网站就直接瘫痪，搞的很多人就算买到，也是非常后排或者二层的。”

小澄放下杯子，眉心微皱，似乎有难言之隐。我见状也很识相的闭嘴，低头专心研究起这珍贵的我想供起来当家传宝的票。

小澄给我的正是我所钟爱的《祭—空色之染》声优见面会的票子。我从很早之前便惦念这场活动，因为听闻有西川古寺的CV加入。

可惜票价太瞎眼，一张六千日币，差不多等同于烧完了我一整个月的零花钱。再加上这种活动大多爱趁机捞取周边的钱，各种让你不得不激动的挂饰，海报，CD都会在场地外边兜售，到时候，哪怕你再有自制力也难逃一劫。票价尚算小事，周边才是让钱包快速缩水的抢匪啊！

小澄很无奈的叹息一声，疑惑地询问我，“你是喜欢这部动漫的剧情，还是喜欢某一个人物，或者，为了CV才追的？”

一提到我感兴趣的话题，我整个人都像脱了轨的列车一样，语调激昂，行为难以控制。我一把抓住小澄的手，紧紧捏住，回答她说，“都喜欢，但最爱西川古祀！无论CV还是性格！”

小澄扶额，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他的CV，椎名置夫？”

“哎？原来你知道？”

“不……”小澄翻翻白眼，“他是我老爸。”

这一个瞬间我的灵魂直接装穿了天灵盖直飞九霄云外飘荡啊飘荡，我简直是怀疑我的耳朵和我的脑袋一并出了问题，虽然它们貌似总也不正常，但这一秒，我发誓我完全不再需要冷静和理智，也不需要形象和气质，我只想破开嗓子尖叫，我甚至想哭。

我深呼吸，努力压下一股乱窜的气流，我不敢真的尖叫，那样小澄铁定掐死我，我只能可能的做到让自己不癫狂，颤抖着指尖指着小澄，“你……再说一遍……”

“椎名置夫，真名松田置。”小澄的淡定将我的神经对比的更加神经，“我一直都觉得很丢脸所以没能告诉你。”

“丢脸？怎么会丢脸！”捂脸，奔放地承认，“我……我……我简直都快爱死他了……”

“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COSPLAY还不说，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念着博取十七八岁姑娘欢心的台词这还不够丢人？”小澄摇头，揉着太阳穴好像真的非常苦逼，“外人是不会觉得的，但如果有一天你无意闯入老爸房间看见他穿着奇装异服还对着镜子说‘啊……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男子’我想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感受。”

呃……
确实有点惊悚。

我抽抽眉毛，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道，“古祀他不说这种台词……”

“那是他配的另一部动画，主人公是自恋狂。”

“好吧……不过这也不能改变我对他的爱！”我吞吞口水，恬不知耻地微笑，慢慢挪近小澄，抓住她的手臂一脸讨好的死样，“呐呐，我以前一直说，我对椎名sama的爱，已经到了哪怕他有婚姻我也愿意当第三者的地步……”

“所以？”小澄挑眉。

我握拳，扭曲了声音道，“让我做你后妈吧！”

小澄果断地一巴掌挥打上来，免费送我一句，“你去死=　=”

从小澄家离开的那会儿，我又入手了另一张票。这张票原本是属于小澄的，按她父亲也就是我家亲爱的椎名sama的话来说是，“女儿你也太沉闷了，做爸爸的看不下去。呐，给你一次机会，用着张票好好的收买个朋友，我想这不管给哪个女生哪个女生都会高兴的，百试百灵，绝不失败。”

小澄却觉得，要她看自己的父亲在台上又蹦又跳无下限的卖萌，还不如直接拿枪崩了她，那样死总比膈应死来的爽快。于是她把机会留给了我，又将他父亲的原话改成，“给你个机会，想是找谁都行，但我推荐切原少年，他也是漫迷，一定手到擒来。”

我回家后就蹭到难得出现在饭桌上的老爸身边，抓袖子，抬眼，万分诚恳地告诉他，“父亲，请您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工作是可以，但如果累坏了，做女儿的会担心……”

老爸一个抽搐，筷子掉在了桌上，边抖着嘴唇边惊恐无比地瞪着我，他说，“冷礼……你中暑了？”

“不，这是做女儿应尽的孝道！”我义愤填膺，脑袋贴着老爸的手臂蹭了两下，继续抬眼，“父亲，您为了女儿，辛苦了！所以我将来一定要变成热爱无私奉献的日本之奇葩！不辜负您的一片厚爱！”

老爸听后抖的更厉害，惊吓过头干脆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完了完了完了，我女儿毁了……”

老妈不屑地哼哼，“她这样子，是在要钱呢，你没看出来么？”一句话点明了老爸，于是松了口气，于是重新落座，于是斜眼看我，“说吧，这次又想要多少？”

我竖起一根手指，摇摇头，“不多，一万。”

“一万？还不多！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老妈尖利的嗓音特具穿透力，嚷嚷地我跟老爸默契的同时闭眼，过后，我还没来得及解释，老爸就淡淡地笑了，“算了，我想冷礼也是有自己的事情，暑假嘛，就让她出去疯疯也好。”

一万块飞出钱包，落入我的掌心，迸发出灰色的光芒，一圈一圈，简直要闪痛我的泪腺。

“老爸，您是为最大的老爸！”拿到钱，立即飞奔回房间，留下身后老妈的抱怨和老爸的沉默。

其实父母之间微妙的变化，我从很早以前便察觉，每天相处，没道理这点猫腻都看不明白，SEN又告诉过我，无论家庭变成怎样，你的父母永远爱你，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的婚姻，危机四伏。不过我始终相信爸爸他不会做出对不起老妈的事情，毕竟他曾经这么爱过她，连她给予了他一个全色盲的女儿，在爷爷竭力否定妈妈否定我的时候，都能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说，“这不是一桩婚姻，而是一辈子的责任。”

这样的老爸，又怎么可能在不过才数十年后，就要推翻了自己曾经的誓言，自己抽自己耳光呢？就算是感情淡了，没有共同话题了，腻歪了老妈的任性了，我也认为他能很好的调整心态。所以如果说他们的婚姻有问题，那绝不会是第三者插足，我毅然决然地相信着这点。

我邀请了赤也少年，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果断地选择他的号码。

＇星期一有时间吗？出来玩好了，我这里有两张LIVE的票，你会感兴趣的…　______；…＇

邮件发出去后，我才觉得自己貌似更像个男人。我忐忑不安，说实话如果他回复的内容是拒绝，我的兴致八成会去掉大半，搞不好连去的欲望都会丧失。我承认自己很想要见他，哪怕打打闹闹或者又弄些尴尬的画面出来。啊……好羞涩……

大约三分钟后手机有了动静，我迫不及待地开打看，跟着彻底松了口气。

＇没问题呀，是什么的票（　⊙　o　⊙）？＇

＇祭空色的。你应该喜欢吧？上次好像见你在听主角那货的CD。＇

＇哎哎哎哎？真的假的？那票超级难搞哎，你怎么弄到的？＇

果然，连反映都跟我一模一样，我看了邮件的内容后，止不住的想要微笑。我松弛了一下僵硬的嘴角，告诉他说见了面聊详情，又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并且威胁他，这次决不能再放鸽子。赤也少年一大串的抱歉，跪地的符号让我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从周四到周一的这几日，对于我来说无非是掐着手表等时间，因为我期待着LIVE的当天，更期待着与赤也少年真正意义上的单独游玩。人一旦有了期待的事情，那么时间似乎就毫无概念可言，时快时慢，心情也是又煎熬又带着些许的紧张。

好不容易到了约定当日，天空却给我来个晴雨，日本经常性的会出现晴雨，明明有着大太阳还不放过雨伞。我对着窗外叹气，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心说我难得搞的淑女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出门，打伞，等电车。有微微的风卷动过来，握着手机的少年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敲打短信。天空敞开在隔离栏外，囤积着厚重低矮的云朵，像是触手可及，太阳被围在中间只露一点点。新干线与JR迅速的擦肩而过，声音大的听不清晰耳机中的音乐。

一切都是文艺的，于是出门前稍稍烦躁的清晰也奇异地平静下来。听着古祀的歌，想着待会儿就能见到真人了就一阵莫名的激动。拿出手机给赤也发送邮件，我必须得随时确认他的状况以免他又被人抓去当壮丁，还是从横滨到东京都这么遥远的距离。

邮件才敲到一半，赤也的电话便进来。我一愣，接起后下意识地朝身边的楼梯看去。有人走上来，穿着颜色不明的兜帽T恤，手机贴着耳朵，两秒后视线与我触碰。

“哎？赤也？”我握着电话，对着来人道。

他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慢慢走近我，手机上的挂饰一晃一晃。

“我怕在那边等不到你，所以直接过来找你了。”声音从听筒切换到耳边，我点头切断通话，他垂眼，跟着抓过我的手机拨弄挂饰，笑着问，“已经用了呀？”

“嗯，我超喜欢的，谢谢你啦。”我回答，注意到他手机上挂着同款的挂饰，“一组的？”

“嗯。”笑容增大，“我的是黑色，你的是红色。”

小挂件是赤也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枚开了口的松果，印着夸张的表情，非常精致可爱。我拿到的当天夜里就换上了，却没料到他也挂着一模一样的东西。我有点羞涩，于是抓抓鼻尖笑了笑后就移开视线。

JR入站，我和赤也一块儿上车，车快到站时，原本各想心事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话题却突然被赤也的一句，“暑假打算怎么过？”扯到了网球部集训的事情上。

“啊……想到就觉得好累。”

“是啊，一星期都要与你亲爱的网球作伴。”

“打网球倒是不会累啦，不过因为曾经的集训的太过严苛，有点……”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估计觉得我没体会过再怎么都不能感同身受，于是举例，“有一次，副部长带着我们跑圈，一座山，来回，没有休息，所有人基本都跑吐了。”

我抽搐嘴角，不可置信，“一座山？来回？还没有休息？我去，这完全不是人类能完全的任务，我连爬上去都累趴下，别说跑了。”

“不，冷礼跑步很厉害！”赤也少年纠正我说，我看向他，他抓抓头发接着道，“田径队有段时间，不是一直要挖你走么？”

“唔，是这样没错。但我只能冲刺跑，慢跑绝对不行。”我耸肩，表示我其实完全就一没有特长的废物，赤也少年听得心不在焉，点点头便没再接上话，只是不停抠着手机上的小松果，一脸严肃和深究。

半晌过去，赤也少年抬起头，张开嘴蹦出一句，“冷礼你今天……今天……很……”

滴滴滴——

车到站，我起身下车，赤也上年跟上来，垂头丧气的模样叫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他背后大片的黑线。我边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妥边问他，“啊，你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QAQ。”

会场前果然设置了许许多多的周边摊位。不惜丢掉脸皮跟老爸要钱果然是正确的，我见到那些排着队穿着空色之染里头制服的少男少女们就一阵激动，抓着赤也少年的袖子就往摊位里冲。他倒也随性，不推让，在不久后基本也和我成了一个状态。

这个好，那个也不错。啊啊，这个是绝版的，我擦列那个卖到断货啊。啊这个好便宜，哦买噶那个不买简直对不起自己。就是这样的，我和赤也少年完全没有约束自己的能力更别提约束对方了。臭味相投的两人在一起，只会将那个共同的趣味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一圈下来，我两身上基本只剩车费和一罐饮料的钱。

心满意足的抱着满出来的塑料袋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等待开场叫号码，赤也少年跟我聊到一半突然跑开，回来后手里多了MC的两支甜筒，边叫着，“糟了，快化开了。”边笑着递给我一支。我眼瞎了，啊啊啊，纯洁过头了少年。不过我心里这股子甜蜜劲是怎么回事？

捂脸，我果然是不可抗拒赤也少年的属性。接过甜筒后谢谢说的都有些颤抖，赤也少年笑的灿烂无比的回答我不要客气，嘴唇上沾到了奶油。

看到这一幕，我发誓真的快跟着甜筒一起化掉了……谁来……救救……水深火热邪恶念头频频冒出的我……

我忍，忍到最后还是对不起各位观众的伸出了手指，“沾到了。”我尽量笑的自然，指尖沾到赤也嘴角的瞬间，他整个僵硬掉，我也差不多硬的快成尸体了。赤也愣愣地盯着我，机械地用舌头舔去残余的奶油，一句抱歉完全用错了地方。

过后我两都低着头迅速解决甜筒，谁也不再开口，我抬头，琢磨着这会儿如果发生某件事来化解我对自己行为的后悔就好了。才想着，头顶上的天桥处，就走过来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男人将手搭在女子的肩上，贴着她的耳朵低声细语，微微翘起的嘴角，眼神柔软似蜜。女子低声轻笑，将头搁置在男子的臂弯内，有着风韵余存的美丽。

我的心里霎时凉了大半，惊愕过渡猛地站起，放在腿上的周边散落了一地。

切原少年紧张跟着我站起来，关切道，“怎么了？”

我呆滞许久，而后噗嗤一乐，讽刺地笑出声。

原来我对爸爸的相信，对他对于妈妈爱情的相信，对我们全家亲情的相信，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无比可笑的幻想。它不存在，可能从很久之前就消失，只有我这个傻子，才会天真的以为它不偏不离，它仍停留在美好的岁月里头，永远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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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冲上前去质问，或者静观其变，其实这两者无论选择做出哪种反映，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爸爸就是婚外情了，就是背叛了妈妈了，就是违背他自己立下过的誓言了，就是不再对家庭不再对我也不再对自己的良心负责任了。他输给了一种叫欲望的东西，输给了自制力，他让它们沉寂多年，最终还是让它们爆发了。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习惯在这个国家平凡地好似吃饭睡觉一般的婚外恋。我可以非常客观的看待别人家庭的伦理剧，却无法坦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