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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洗徵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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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聿修看了许久,居然问:“你是什么人?” 
  容隐怔然,聿修这是—— 
  “他是我夫君。”姑射抱琴而出,站在容隐身边。 
  聿修看了姑射一眼,微微一笑,“夫人弹的好琴,聿修佩服。”他居然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看容隐,就这么一笑而去。 
  路人议论纷纷,容隐放下死马,深思地看着聿修轿子的背影。 
  “他存心放过了你。”姑射低声道。 
  “他还没有忘记我。”容隐冷淡的声音有少许激动。 
  姑射轻叹了一口气,为了她,他放弃了他的好友。这时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拉过路边的一个看客问:“这些大人是去做什么的?” 
  那看客显然有些稀奇,“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今天是容隐容大人的忌日,皇上派王大人前去拜祭,还有些大人是自己跟着去的。”说着,他摇了摇头感叹,“不是开封的朋友,谁都不知道容大人,可怜容大人正当年少,为了朝廷劳悴而死,真是可惜,老天无眼喽!” 
  姑射和容隐面面相觑。 
  姑射忍不住轻笑,“扑哧!” 
  容隐没有笑,他的眼中刹那掠过了太多感情。 
  “弄了半天,原来,你救了拜祭自己的官队……”姑射好笑。 
  “他们居然都没有忘记我。”容隐叹息,与姑射并肩往城外走。 
  姑射凝视着他,柔声道:“没有人会忘记你,因为你是那种——不能被人忘记的人。”顿了一顿,她低声问,“后悔和我走吗?” 
  容隐淡淡一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和你走。”他缓缓地道:“——今天,只是让我也不后悔——为大宋死。” 
  “我现在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肯为了大宋做那么多事情,皇上没有忘记你,聿修没有忘记你,连路人都没有忘记你——大宋江山——朝廷百姓,也许真的有值得可怜可爱的地方。”姑射微笑,“我替你高兴。” 
  “对,”容隐凝视着天,凝视着姑射,然后用他那冷冷淡淡的声音道:“容隐——生前死后,所作所为——终生不悔,也终生无悔!” 
  终生不悔,也终生无悔! 
  姑射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心中无限骄傲。放眼看去,满天晚霞如火,烧到了天的最边缘还一样绝艳,那灿烂的霞光,把和自己一起看天空的这个男子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可顶天、可立地——可以——撑起她的整个一生一世!   
第9章         
  中秋 
  ——《姑洗徵舞》番外篇 
  开封府的长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充满了“冰糖葫芦——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上好的胭脂花粉——”,“写字算命——”等等叫卖吆喝声。 
  长街的一头是个卖艺的摊子,一个十五六岁梳着长辫子的女孩正在舞刀弄枪,耍得虎虎生风,赢得许多喝彩。 
  “好!厉害!” 
  “丫头再来一个!” 
  “这是哪家的女娃,长得俊俏,身手也不错。”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今日闲职的禁军领班,叫做陆大户,他自己也有两下身手,看着这女孩拳打脚踢,连连点头。 
  正在满堂喝彩的时候,那女孩飞身上了一根搭在三丈来高架子上的竹竿,要在上面表演一个“鹞子翻身”。 
  这时,远远的有个正在冰糖葫芦摊子上看得不亦乐乎的人转过头来,“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看这公子哥约莫二十来岁,一身衣裳华贵灿烂,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外加一把折扇在腰,正是圣香大少爷是也! 
  正在圣香“哎呀”叫了一声的时候,那三丈高的架子似乎本来驾得不扎实,被女孩的重量一压,“咿呀”一下子,整个跨了下来,竹竿乱飞,木片寸寸掉了下来。 
  下面围观的人吓得四散奔逃,尖叫之声四起,卖艺班子的人纷纷惊呼,“四妹!四妹!” 
  “哎呀!”圣香左手还拿着一支冰糖葫芦,右手还提着一大袋子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个样子,叫他怎么救人?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呀”之后又叫了一声“哎呀”! 
  眼看那“四妹”就要从空中摔下来,摔在一地木片铁钉之中变成肉饼,突然她似乎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不但没有掉下来,反而翻了个筋斗,被向上抛去。 
  圣香咬了一个冰糖葫芦笑眯眯地吃着,站在一边看戏。他看得出那女孩被人用劈空掌力推了一下,有这样掌力的人,开封之中,就是聿修啦怀过,圣香看着聿修的轿子过去,似乎没有打算救人救到底。这么一掌把人推了—上去,就算救完了?他是不是忘了过一会儿人还是会掉下来的? 
  四下逃开的人的眼睛随着“四妹”的身体起伏,只见她往另外一边的街道掉落。 
  那街道原本也是热闹,但眼见这里出了事,路人也是闪避得比什么都快,不一会儿便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在走路,那女孩就笔直地落向其中的一个人。 
  那是个很特别的人,虽然只看到个背影,但是他看起来就是比别人干净,阳光映在他背上也像月光,有些清冷寂寞,他走过的地方,路人都会若有若无地闻到一股莲花的香气。 
  圣香这一看可就乐了,原来聿修把麻烦丢给了他!聿修怎么知道他会救人?圣香心里和聿修打赌,这个人会让那女孩直接掉在地上,摔成肉饼,并且——一滴血都不会沾上他的衣袖! 
  他还没有把嘴巴里的山楂籽吐出来,就哀叹了一声,他输了!只见那人连头也不回,袖子微微向后一挥,那本应该摔成肉饼的“四妹”突然像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挂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已经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功力!圣香这时才吐出山楂籽,咬着第二个冰糖葫芦。这是功力加妖法!他嘻嘻一笑,提着他大包小包的东西追了上去。 
  这时,旁观的路人不约而同“啊”地惊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四妹慢慢定下神来,惊异至极地看着她自己四周。 
  花! 
  那棵原本不会开花的树,突然之间开了一树粉红粉白的花,满树落英,随风飘零,一点点的粉白粉红,一点点悠远的花香,零落满地。 
  “天啊!”路人不禁又敬又畏。 
  “姑娘,你有福遇到神仙了。” 
  “什么神仙?那分明是菩萨!” 
  “神仙!一定是吕洞宾!你没看见?刚才那人明明是个读书人!” 
  “菩萨!你不知道观世音菩萨本是男身,化为女身是为了普渡众生?说不定,这次菩萨以男身出现!” 
  “真的是菩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升官发财,事事顺利,多子多孙……” 
  一边站着的陆大户却有些奇怪,那个“菩萨”,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不是菩萨吧?他在哪里见过?苦苦思索,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喂!巫师!巫师!”圣香拿着一大堆东西,要在这街道上追人本就困难,而他要追的那个人却又根本不理他,眼看就要追不到了,圣香索性大叫一声,“巫婆!” 
  叫“巫师”没有反应,叫“巫婆”,那个人终于回过身来。 
  他一回过身来,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种水云山的寂寞,还有着一层孤意如月的莲花的香气。那整个的神态,就似他站在人世之外,看着来来往往劳劳碌碌的凡夫俗子,这世上的俗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认识他的人,也许真的当他是神仙,是吕洞宾二世,但是圣香却知道他不是。 
  他就是宫中专职观星相、预测吉凶、祀风祈雨的星官,通微。 
  “巫婆,在大街上看到你,就像在大海里面看见一只公鸡一样稀奇。”圣香笑眯眯地走过去,“不是聿修把人丢给你,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会在这里。” 
  通微只是笑笑,“我只是路过。” 
  “我当然知道你路过,难道你还会来买冰糖葫芦?”圣香顺手把袋子递给他,“帮我拿着。”他专心致志地对付冰糖葫芦,“真没想到你会救人,我本来以为你除了躲在西风观里面练妖法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 
  通微有意思地一笑,“妖法?”他替圣香提着袋子,顺便往里头望了一眼,只见里面有干豆腐四串,金银铃铛各一个,一个纸风车,居然还有一包八宝鸡腿和三两五香蚕豆。看了那一眼,他摇了摇头,依然用他点尘不染、孤意如月的眼神看着圣香。 
  “当然是妖法,你用袖风把那丫头掉下来的方位逼偏了,但是她掉下来的势头那么猛,就算本少爷去接,那也可能会让她掉个头破血流什么的。你消去她落下来的力量把她挂在树上的那些,不是妖法是什么?”圣香吃完了最后一个冰糖葫芦,“不过显然你还没练到家,否则那棵树也不会开花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后多少人对着那棵树磕头?妖法没练好就不要拿出来卖弄,害人不浅啊!” 
  通微和他并肩走,似笑非笑,“你就不能说得好听一点?” 
  圣香正色道,“不能,巫婆就是巫婆,妖法就是妖法,我看到鬼都不拜,何况你这个假神仙?” 
  通微莞尔,他很少和人交往,平时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静静坐在西风观里面,修炼妖法?也许吧,他是偶尔修炼道术,至于是不是“妖法”,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自从则宁离开开封,上玄跟着配天出走江湖,六音出去寻找他徒弟,他就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开封有了圣香,却是从来不会寂寞的。“圣香少爷这么远追上来,不会就是要通微替你提袋子吧?” 
  “聪明!”圣香从通微手里的袋子里摸出五香蚕豆,边吃边道,“我想请你明天吃饭。”他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道:“我前天和人打赌,说你也是会吃饭的,可是别人就是不信,一口咬定你已经练成什么‘辟谷’之术,说你会吸取日月精华,所以我一定要证明给人看,你是会吃饭的!”他眨眨眼睛,“只是请你吃饭,不是要你做法,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吃饭?”通微诧异。 
  “对对对,就是吃饭!”圣香像没有听见通微这一句是疑问句似的,就当他已经答应了,笑眯眯地拿过他的袋子,“明天晚上,从皇城向西三十里,穿过一片树林有一个不长草的地方,我会在那里烧一堆火。” 
  “圣香——”通微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答应吃饭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要你一个人付钱的,”圣香一掠而去,遥遥地道:“不过你最好带银子来,我虽然请客,但是要大家一起付钱!吃亏的事情我是不干的——” 
  请人吃饭——还要人自带银两?通微啼笑皆非。 
  他慢慢往西风观走去,等他推开观门的时候,习惯地望了一下月亮,天,已经黑了。 
  月圆—— 
  通微推门的手突然停了一下,明天是中秋。 
  明天是中秋,团圆佳节。 
  圣香是因为这个才请他的?怕他——寂寞——? 
  —→*←—→*←— 
  所谓“从皇城向西三十里,穿过一片树林有一个不长草的地方”,原来就是祭神坛。 
  请人吃饭,就在这样鬼气森森的地方?通微远远看着,心里那一股荒谬至极的感觉到现在没有消退。 
  祭神坛上燃着一堆篝火,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 
  平日正经八百严肃认真的聿修,今夜也换了一身便服坐在火堆边。不过最令圣香叹服的是,聿修连烤鸭子都那么严肃认真,看鸭子的眼神,和他看什么无头冤案的眼神一模一样!圣香不得不怀疑,日后聿修娶了老婆,他看老婆的眼神,是不是也和看烤鸭子一模一样? 
  岐阳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一块一块地往火堆里面丢柴火,他在练准头。 
  守在火堆旁边的,还有个若有若无的人影,更正,鬼影。降灵在火堆的热气上飘来飘去,极度无聊,他已有千年道行,所以并不怕火。 
  “来了。”聿修一边烤鸭子,一边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聿修果然是聿修,好耳力。”火堆外的黑暗中有人轻笑一声,像踏着清风白云般走了过来。 
  聿修顺手把一个东西推给了他,简单地道:“这个给你。” 
  通微一怔,只见递到手上的是一只风干的火腿,他呆了一呆。 
  “聿修要你考火腿。”圣香闲闲地躺在地上,两只手枕在头下面,“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干活,不可以偷懒哦。” 
  真正最偷懒的不就是正躺在地上休息的这位大少爷?通微苦笑,无可奈何地从地上拾起一支削好的竹签,开始烤火腿。不过,虽然荒唐,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荡漾着一股温暖的味道,比起冰冷的西风观,是要舒服多了。 
  “今天天气真好,可惜,容容不在,则宁不在,六音也不在,连和我吹胡子瞪眼的上玄也都走了,好无聊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九个人还可以重新在一起?”圣香躺在地上感慨。 
  岐阳耸耸肩,“只要你想,就可以在一起,只怕你懒,不怕你见不到。” 
  “难道你要我满江湖去追他们?”圣香瞪眼,“本少爷有心病的,很容易就死的,你居然出这样伤天害理的建议?” 
  “伤天害理?”岐阳翻白眼,“自己懒就承认,居然还怪得到别人身上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闯江湖也是挺好玩的,我想到容容啦,则宁啦,六音啦,他们有这么大的名气,不借来风光风光好像很可惜——”圣香少爷闭上眼睛开始计划他的江湖行。 
  另一边,在火上飘来飘去的降灵破例开口和人说话,他好奇地看着通微,“你身上有灵气。”他告诉通微,“你和他们不一样。” 
  通微微微一笑,“是啊。”他也就答了这两个字。 
  “我是鬼。”降灵继续告诉他。 
  “我知道。”通微停了一下,依然微笑。 
  “你被封印了吗?”降灵继续问,他不知道要看人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已经问了通微不欲让人知的秘密,“你身上有很强的灵气,但是被封印了。” 
  通微放下了火腿,扬了扬眉头,“你还知道什么?” 
  降灵向他靠近了一点,似乎有点畏惧,“花——你身上有花的香味——莲花?”他摇摇头,“不,不是莲花,是很像莲花的——很像莲花的——很熟悉的——”降灵陷入了苦苦的回忆,“我活着的时候一定闻过的,不过我已经死得太久了——” 
  通微原本目中有杀气,但是看见这个魂魄毫无恶意的神态,不知不觉狠不下心来,叹了口气,“你很敏感,”他叹息,“多数的人都以为是莲花的香气。” 
  “不是莲花,”降灵摇头,“莲花没有这么清,也没有这么——”他很困惑地才吐出了“残酷”两个字,“这么残酷的味道。” 
  “是婆罗门花。”通微低声道。 
  “婆罗门花?”降灵陡然被骇了一跳,“你不是祀风师,而是诅咒师?” 
  通微微笑,笑得惘然,“不错,我不是祀风师,我是诅咒师。” 
  “怪不得你的灵气被封印了。”降灵也沉默了。传说,从遥远的洪荒时期,人还没有文明开化的时候,有一种特异的人,他们的祖先是氏族的巫师,充满着神秘,可以和神鬼沟通的巫师。巫师血脉的人,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了最后只剩下诅咒师一脉。所谓诅咒师,就是可以以诅咒夺取人命的巫师。这种诅咒,是一种强烈的凶杀的意念。诅咒师的诅咒,通过血脉相传,每一个拥有诅咒能力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因为只有不断的杀人,才能缓解他们心中那些千百万年遗传下来的怨恨和凶残的杀机。诅咒的本身,其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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