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上)彩云散-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说,不过,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嗓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笑笑,清清嗓子,收起刚刚批改好的孩子们的作业本,说,情妇一事,已经传了好久了吧?
  王林笑笑,说,你愿意跟我说说这段过去吗?
  我想了想,说,好啊,不过……不是现在。
  王林说,姜老师,没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
  我笑道,其实吧,我觉得黑社会大佬的情妇这种事情……纯粹是电影里的情节,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的。让你们失望咯,我不是。以后同学聚会的时候,你一定得替我好好洗白一下。
  王林坐到办公桌上,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怎么读书的时候,关于你是某黑社会大佬的情妇这件事,在你们同学中流传得那么广泛?
  我说,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很无聊啊,然后女孩子都怀春啊,电视剧、言情小说看得又很多。
  王林说,她们说,总会有人按季节把很多漂亮的衣服送到你的寝室。
  我说,可是,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父母呢?
  王林说,她们说,经常会有一辆轿车幽灵一般,悄悄地跟在你身后,里面坐了一个戴黑墨镜的男人……
  我微微一愣。
  程天佑曾答应过我,给我四年的时间,他绝对不参与的四年时光,等我想起归路。
  难道之前那四年里,他其实曾默默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过?
  往事有时候真是莫大的讽刺啊,当时有多感动,此后,就有多讽刺。
  我从回忆中脱身,转而笑道,拉着二胡唱《二泉映月》吗?
  王林想了想,说,还有咧,有人追你,你却从来不接受。有这么强的禁欲感的女生,不是修女,那一定……
  我替他补充完整,说,一定就是黑社会大佬的情妇。
  王林说,你看看,你承认了吧!
  我说,是啊,我承认了,那都是我花钱雇来的临时演员,纯粹为了体验戏剧人生呢。
  西南山区是个神奇的地方,冬天北方飘雪的日子,这里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而这雨甫一落地,便结成了冰。孩子们告诉我,这是冻雨。
  窗外下着冻雨,夹杂着雪花。这个诡秘而冷寂的大山里,堆积着未融化的雪,银装素裹。
  王林将自己屋子里剩余的木柴与一小撮煤炭给我带了过来,说是这大雪封山的天气没法出门捡柴了。
  我问他,是不是没给自己留?
  他笑笑,说,我一男人……
  我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因为这个湿冷刺骨的季节,一把火,就是深夜的希望和支撑,无论是备课还是批阅作业,它们就是你漫长夜晚的伙伴。
  最终王林还是将柴火与煤炭留在了这里,他搓着手,呵着气,说,姜生,是我将你带出来的,我得照顾好你。
  我说,王老师,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打断我的话,拍拍我的肩膀说,姜生,我是你的老师。
  我没再说话。
  他说,我去看看宋栀。
  我目送王林离开,将火塘里的火尽量拨小。我伸手轻轻地去靠近它们,它们却幻化成那年的烟花,那日的河灯……
  最终,烟花离乱,河灯破碎……
  宋栀抱着被子进来时,我愣了愣。
  她不是千田格的支教老师,她是个独行侠,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她与我们交往并不多,平时总有些冷冰冰的,除了对着孩子们的时候,那时发自内心的微笑,会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说,姜生,今晚我和你一起睡。
  那语气冷冷的,拽拽的,就跟一个山大王深夜闯进一压寨小妾的屋子里说,姜生,今晚我睡你!
  王林缓缓走进来,说,我一男人……
  原来,他将自己的柴火和煤炭分给了我和宋栀。
  宋栀对我说,姜生,我们俩这几日挤一挤,给王老师留一些。
  然后,她转脸看着王林,依旧满脸冰块的表情,这里的冬天不是闹着玩的!你冻成冰坨事小,我没法搬一冰坨去给孩子们讲课事大!
  王林走出门的时候,冲我笑道,哎,瞧见了没?她还挺关心我!
  说起宋栀,就不能不提一件事。那大约是国庆节后的一天。其实,确切说起来,故事,应该从国庆节那天开始的。国庆节的时候,全校举行了隆重的升旗仪式。
  本来王林将主持升旗仪式的伟大使命交给了我,大约是想治疗我的沉默;可我不争气地感冒了,于是,重任落到了宋栀那里。
  宋栀一直是千田格之外的人员,用王林的话说就是“游兵”,他一直想收编了宋栀这个美好的女青年入千田格,但是人家宋栀一直都不理他。
  在王林看来,宋栀是个谜一样的女孩。她独来独往,听老校长说,她已经在这里支教七年有余了,很爱这里的孩子,也常会照顾一些老人,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国庆节这天,被王林私下称作谜一样的宋栀在大喇叭前,念着王林写的主持词,说,同学们,我们的国旗是烈士的鲜血染成的!我们热爱我们的国旗,就像热爱我们的国家!
  念到这里,宋栀将手稿扔到一边去,她问道,同学们,你们爱自己的国家吗?
  孩子们仿佛是被上了弦的闹钟一样不差分秒道,爱!
  我当时还没啥感觉,只是不停地抽鼻涕、咳嗽,王林却已经站起来了。
  宋栀说,你们知道该怎样去爱吗?
  这个突然而来的提问让孩子们愣住了。
  宋栀继续说,你们该有独立的思想。爱?也要明白为什么爱,知道如何去爱。爱不是老师教的口号,是发自肺腑的爱,是困境中依然要看到的希望之光,是支撑自己奋斗的精神信仰!孩子们,你们今天的条件是很苦,几十里山路、煤油灯、寒冷、贫穷……可是,你们有无限的希望,还有这世界上无数支持你们、爱护你们的人。即便成年之后,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不公平,我仍然希望你们有一颗平常而温暖的心,去爱生活,爱这个世界……
  宋栀这段即兴发挥的讲话,让在场的很多人沉默良久。
  当天晚上,我跟宋栀坐在一起批改作业,看着灯光下她朦胧的侧脸,想起她今天说过的话,我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看着她,缓缓开口,像是在说自己的成长经历一般,我说,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叫魏家坪的地方,那里……很穷……我的父亲……残疾……嗯……母亲……体弱多病……
  宋栀转脸看着我,表情很微妙。
  我说,乡里的人……有照拂,嗯,也有欺负……我有一个哥哥……他从小就……很照顾我……不遗余力地给我,他仅有的一切……麦芽糖啊、水煮面啊……家里的芦花鸡下蛋的话,我的面条里会藏着两只大大的荷包蛋……
  我低下头,笑笑,说,那时候,我们家很穷很穷,反正……是你不能想象的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两眼泪呢。呵呵。
  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以前会觉得,那些欺负,那些轻视,会给我的心种满了仇恨的种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却是这么的柔软和平静。我想到的不是昔日那些贫穷带来的痛苦滋味,不是白眼,不是颠沛流离,而是我哥哥,给我的所有的爱和温暖。
  那一刻,我突然想念极了小时候。
  白色的月光下,我,小咪,还有凉生,家里的石磨,墙外的枝丫,甚至父亲辗转反侧的声音,母亲偶发的咳嗽声……都如同梦一样静谧。
  当初我在这种环境里时,会觉得此生不堪;如今回首,却只记得有人曾在那些难熬的时光里赠我美好。
  宋栀看着我,很久,没有说任何话。
  我回到自己的房子,只见屋外的窗台上放着一捧青草,青草下面,藏着两只鸡蛋。鸡蛋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铅笔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字——
  老师,你要早点好起来。
  我回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一下就躲开了。
  生活越多磨难,那些微小的感动越令人心酸。
  我拎着两只鸡蛋去找王林,想转给他,让他补充一下营养。
  我进屋时,他的室友刘瑞和贾冉都在。刘瑞老师说他又去砌房子了!
  然后贾冉酸不拉几地补了一句,他准备金屋藏娇呢。
  我找到王林的时候,他果然在砌房子。
  王林看见我,指了指身后这座砌得几乎差不多的石头房子,问我,怎么样,我的手艺?
  我笑笑,咳嗽了一声,说挺好。
  他说,我这是给我心爱的姑娘砌的房子,明年开春送给她。
  我说,没想到,自己动手砌房子这么浪漫的事情你也能做出来,跟你比起来,那些送女人商品房的土大款们真的是逊毙了。
  他说,姜生,你居然能说这么多字儿了?不玩自闭了?
  我低头,问,男人都喜欢送女人房子表达爱吗?
  他笑笑,说,房子能挡风遮雨吧。古代不是有“椒房之宠”吗?那是帝王表达爱的方式。现在有钱的男人可以送豪宅,我没有,我只有一砖一石一木,技术还不好,盖差了还得拆……但觉得,她一女孩子,独自在异乡,不希望她总感觉寄人篱下,希望她能有一个自己温暖的窝。
  那天,王林告诉我,这房子,是送给宋栀的。
  他说,这是秘密,姜生!
  然后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小崽子,你得保密!
  我说,别拍!会被拍傻了的!当年就是你拍多了,我差点儿大学没毕业!
  他毫不介意,又拍了我一下,才将鸡蛋收好,说,小姜生,为师去为你师母造房子去了!
  我说,人家都没同意和你好。
  他说,别闹了,悟空!那是为师还没跟她表达爱意!
  王林一直是个特别放得开的人。当时在学校里,我们都很喜欢他。他和其他的老师不同,给我们带班的时候,他正在读研二,不拘俗套,会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做事。
  我们敬他,却也亲近他,很多人视他为“知心大爷”。
  他是我们肆意挥洒的青春篇章,永远珍藏于记忆之中。
  国庆节之后,我和宋栀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多少,尽管我们说了那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
  宋栀依旧冷冰冰的,王林喜欢称呼她为“冻豆腐”。
  而我,依然多数时间在沉默,沉默地倾听,沉默地微笑。和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起小绵瓜。
  哦,王林喜欢称呼我“姜呆瓜”。
  所以,当这个冻夜,宋栀抱着被子走进我的房子里时,我突然有些不习惯。
  宋栀上床前,倒了半茶杯酒,问我,喝不喝?
  我说,喝啥?
  她说,交杯酒啊。
  我说,交杯酒?!
  她说,对啊!一会儿还得洞房呢。
  我说,啊?
  她扯嘴一笑,好了,逗你呢!怪不得王林私下里老喊你呆瓜呢。
  她说,喝点儿酒,血液循环快,不容易生冻疮。这是你在这里的第一个冬天,没经验了吧?
  她将酒杯递给我,说,喝吧!
  我咕咚一口饮下,顿时觉得嗓子火辣辣的,跟小刀割了一样,然后不住地咳嗽。
  她说,这酒六十度啊!姜老师,你慢些抿……
  我一面咳嗽,一面说,那你不早说!
  我说,对了,王林说你在这里已经快七年了,为什么会这么久?
  宋栀挑了挑眉毛,说,好狗腿!
  我愣了愣,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说,什么?
  宋栀说,夸你!
  我说,哦。为什么这么久?
  她皱眉,问,必须回答吗?
  我自知多嘴了,就摇摇头。
  她说,以后多喝酒,少说话,尤其少替那个王林打听事儿!
  我说,他人很好,是我大学辅导员……
  宋栀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夜晚,微微摇曳的塘火前,我和宋栀像往常一样,一起批作业,而宋栀批改完作业后,还要写一份节日策划书。
  宋栀突然问我,姜老师,你有什么节日愿望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群远在另一座城市里的我的朋友。
  我们曾一起过的每个节日。
  飘的雪,热腾腾的涮羊肉,雪王子,红苹果……心酸而又美好。每一个看似平常的节日,却让你对其充满了希望。这是一个个团聚的日子。
  我们会在每年特定的节日,期待着小九的归来。
  就如我们相信,我们思念的人,我们想要做的事情,都会在某个节日得以实现。
  我曾以为他们是我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人……
  我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心里却不免幽幽地叹息,随即微笑道,对我来说,节日大概是一种希望吧。
  这时,响起了急促而谨慎的敲门声,我拢了拢衣服,走过去,小声问,谁啊?
  门外的声音很小,说,老师,是我。
  我一听似乎是自己的学生,赶紧将门打开。屋檐下,已经冻起了根根冰棱。门外站着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红红的脸蛋,肩上背着大大的筐子,身后还拖着一捆柴。
  他们是我的学生。
  雨水在他们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们淋湿的头发上冒着身上不多有的热气。我的心猛然一揪,将他们迎进房子里,问,你们这是干吗了?
  大一些的男孩叫孟浩然,九岁,我的学生;小一些的是女孩,叫孟洁,七岁,是他的妹妹。他们两个是一对留守的小兄妹,父母远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睛的奶奶在照顾他们。
  孟浩然小心地靠后,生怕自己身上的泥水弄脏了屋子,他说,奶奶说这几天会是冻雨天气,雪封住了路,我怕老师不习惯,就去捡了一些柴火。
  孟洁吸了吸鼻涕,跳出去将门口的柴火全都抱进来,生怕淋湿了。
  孟浩然就冲她大声喊,你把老师的屋子都弄脏了!
  孟洁慌乱极了,小鹿一般无措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俯下小小的身体又将柴火抱起来,想要抱出去……
  我连忙拉住了她的小手。
  那双本应该纤软的小孩子的手,此刻通红、粗大、皴裂,关节处有几处冻疮,冰凉冰凉的……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小时候,少年的凉生,为了我能去春游而去偷偷挖煤,那时候他的手也是这样,通红、肿大。他曾说,姜生,女孩子一定要有一双漂亮的手,男孩子没关系的。所以,他和母亲,那么多年,只要他们在,就从来不让我做任何体力活……
  在我握住孟洁那双冰冷得像是胡萝卜一样的小手时,心酸就这样一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脏。
  宋栀走过来,看着他们兄妹俩,又是感动难过又是气急败坏,声音有些大,你们这样,家长会多担心啊!山路那么不好走,你们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孟浩然噤着声音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泥泞不堪的鞋子和裤脚。
  孟洁是个女孩子,天生胆子小,宋栀的声音一大,她就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道歉,我……我们……怕姜老师……冷……呜呜呜……
  那个夜晚,我让王林去孟家告诉老太太,两个孩子留在我这里,我来照顾他们一夜——我怕他们着凉感冒,而老人却因目盲难以照顾周全。
  他们两个喝过了热姜汤,历尽山路上的黑与疲惫,已经双双在床上睡着了。宋栀将火调得旺旺的,火塘里的火映着他们长着冻疮的小脸蛋。
  宋栀在一旁烘烤着他们的衣裳,她回眸看了看地上的柴火和煤炭,眼睛微微湿润了,她倔强地抿着唇角,不说话。
  她回头给两个孩子掖被子,喉咙间微微抖动着,隐忍的声息轻得像羽毛,不愿被人听到。
  我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