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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之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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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关上后,他甩开我的手腕,按下28楼。我往后退了两步,从他背后瞪着他。瞪到20楼时,已经觉得眼睛有点酸了,我眨眨眼,干咳了一声,说:“那天,我第一次来徐氏,不知道这是总裁专用电梯。”
“我知道,看过监控了。”徐锵没有回头,心不在焉地回应我。
“徐氏真可怕,处处都有第三只眼看着你。”我意有所指地说。
“所以不要轻易背后瞪人。”
“……”
跟着徐锵到了他的办公室,他随手把门反锁了,这是要干什么?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胸部。
徐锵没有理会我的反应,而是走到西侧正中间的书柜前,从第五层拿出一本《曾国藩家书》,塞进了第四层的左手边位置,听到“嘀”一声后,他又走到东侧北数第三个书柜前,把手伸进《全球通史》的上、下两册中间,之后轻轻一推,书柜居然像道门一样地被推开了!这时我才发现,这个书柜是双面的,两面完全一样,连书籍摆放都一样!这样一来,如果人藏在里面,即使有外人进来,也很难发现,真的没有想到徐锵办公室里的书柜居然有如此精妙的机关!徐锵回头看我一眼,之后侧身闪了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我应该跟进去还是要原地不动?这个时候的我,好奇心早已经战胜了一切,我咬咬下嘴唇,深吸口气,以一副慷慨赴义的姿态推开了书柜。
推开书柜后,一间宽敞明亮的密室出现在我眼前。“哗!”我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让我惊讶的不是徐锵居然将这样的密室轻松展现在我眼前,不是这间密室与办公室截然不同的奢华气派,而是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图书馆!足足三百平米的空间内,上上下下摆满了书!
“这……这些书都是你的?”我结结巴巴地问出一个可以用“废话”两个字来回答的问题。
果不其然,徐锵没有回答我,他神情肃穆地穿行在书架之中,随后在一排书架前停住。
我一边打量着这里的精致装饰,一边挪动到徐锵身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了抚书架上的书脊,一尘不染的结果显示出书主人对它们的精心呵护。
徐锵抽出一本《地藏经》,随手翻看起来。我好奇地一望,这本《地藏经》竟然是手抄本!蝇头小楷,密密麻麻。
“你有信仰吗?”徐锵出其不意地问我。
“嗯,目前没有吧。我觉得信仰这种事,一要看缘份,二要看慧根,强求不来。你有吗?”
“以前有,现在没有。”
“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徐锵合上手抄本,顺势坐在了地板上,之后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我也坐下。我顺从地坐在他身边,识相地不再说话。
第三十节 信仰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要比别人更努力。”徐锵缓缓开了口:“当别的小孩子去嬉戏玩耍的时候,我在努力读书,当别的小伙伴去野外露营时,我在努力读书,当别的朋友以各种方式触摸这个社会的时候,我还在努力读书。读了二十多年,留给我的除了这整间屋子的书以外,还有苍白无聊的人生。不过没关系,我认为这都是值得的。因为每当我考取了第一名,每当我拿到一个学位,妈妈就会非常骄傲地向他人炫耀。妈妈为我付出太多了,我小时候体质弱,妈妈为了我迁居到国外,甚至忽略了哥哥和爸爸,妈妈的全部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不想也不能让她失望,哪怕一丁点儿也不可以。”
听到这里,我轻叹口气,我和徐铿、徐锵应该都算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和自己的爸爸或者妈妈的情感会强于常人,所以徐铿执着于寻找二十年前的凶手,徐锵自虐式的好胜,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某一年的生日,妈妈才会带我回国,和一个我应该叫做爸爸的男人和一个应该叫做哥哥的男孩见面。那个人试图对我表现友好,我却总是无所适从,只能一遍遍地弹着钢琴才能缓解心中的烦躁。每当我们四个人尴尬地吃完饭后,妈妈和那个人就会关起门来说话,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妈妈哭得悲痛欲绝,那个人则满脸通红,他们把能摔的东西全摔了。而我和那个我应该叫做哥哥的男孩就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
十二岁那年,妈妈告诉我,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出现,我居然有些高兴,因为这样一个坏人再也不会来欺负妈妈,妈妈掉那么多眼泪全是因为他。可随后妈妈告诉我的事,却让我再也高兴不起来。妈妈说,徐氏是我的,等到我学成,徐氏就会属于我。我本来是很讨厌那个男人,可现在那个男人一手创立的徐氏居然是我的,我成年后甚至一辈子要做的事业,居然就是那个我讨厌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留下的事业!那时候我真的羡慕那个我应该叫做哥哥的徐铿,因为他可以远离徐氏,可以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画他喜欢画的人物和风景。”
怪不得他讨厌被叫做“继承者”,怪不得他的性子如此怪戾清冷,怪不得他和徐铿之间总是别扭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我只知道,我似乎在瞬间理解了他。
徐锵转过头,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仍迎着阳光努力分辨他的脸。他接着说:“你不是想知道owen说了什么吗?Owen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在我们走后不久,斯蒂芬周就停止了呼吸,自然死亡,他说老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没有遗憾。我想,这应该归功于你。”我低垂下眼睑,老人终于油尽灯枯,只是他真的没有遗憾吗?
“第二件事,owen希望我可以放下和原谅。真是可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放下和原谅呢?”
我想了一会儿,极力搜索着合适的词汇:“孔子的学生子贡曾问孔子,老师,有没有一个字,可以作为终身奉行的原则?孔子说,那大概就是‘恕’吧。宽恕、饶恕、原谅、忘却这些词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做起来,有些人甚至需要一生的时间。只是不论你放不下的是什么,无法原谅的是什么,我想,徐叔叔他都是爱你和徐铿的,从周先生的讲述中就可以知道,徐叔叔他最终放不下的还是你们两兄弟,不管你们有没有生活在一起,不管你有没有原谅他。”
徐铿沉默了半晌,说:“你很会讲故事,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和尚跟一个屠夫是好朋友。和尚天天早上要起来念经,而屠夫天天要起来杀猪。为了不耽误他们早上的工作,于是他们约定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多年以后,和尚与屠夫相继去世了。屠夫去了天堂,和尚却下了地狱。”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为什么杀生的去了天堂,一心向佛的却去了地狱?”
“因为在佛祖的眼里,屠夫天天作善事,叫和尚起来念经,相反地,和尚却天天叫屠夫起来杀生……很可笑是不是?你做的事情一定是你认为对的,结果到头来却不一定是对的。就像你的信仰一样,一个人,一件事,都可以成为你的信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信仰不一定是对的,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类似于哲学高度的问题,只是沉默。
他又说:“我原本以为只有妈妈是爱我的,于是我只爱妈妈,我固执地认为凡是令妈妈伤心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后来我又发现,那个人其实也是爱我的,只是他爱我的方式不同而已。你们都以为我是放不下对他的恨,原谅不了他的错,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在没有搞清楚一些事情之前,无法做到去爱他。”
坦白说,我不太明白他的话,他的信仰是什么?他的信仰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他说他并不恨徐先生,也无法爱徐先生,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他又想搞清楚什么事呢?我努力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其实你和你哥哥有一点很像,你们都一样固执,固执地追寻心中问题的答案。”
徐锵轻笑出声:“看来你也有适合当记者的地方,理解能力不错。”
我白他一眼:“徐铿很心疼你的,他觉得你承担了家族的重担,你也应该体谅他,当你在承受缺失父爱的痛苦时,他也在承受缺失母爱的痛苦。”
徐锵靠向背后的书架,仰视着雕梁画栋的天花板,说:“我知道,只是他有时候太像那个人了。”
我也靠向后,抬头看向他望着的地方,不再说话。
良久。我说:“这间密室像座宫殿。”
徐锵“哼”了一声,头便骨碌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动不动,由着他沉沉的呼吸吹到我的脖颈处,生出一股股酥麻。他,太累了。
第三十一节 你们就装吧
周一我揉着仍旧隐隐酸痛的肩膀走进办公室,撞上了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的诺娅,没看清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冲冲。又和主编发生争执了吗?怎么总是在周一?我放下包打算去问她怎么回事,张副编开始催起水喝了:“小菡,换桶水吧。”
办公室潜规则三,部门里的副总藏龙卧虎,得罪不起。副总一般分成两类,一类是年轻的副总,这样的副总通常背景优越,获得重点培养,早晚会升迁正职或是其它部门的正职,万万得罪不起不说,还要尽量保持良好关系;一类是年老的副总,他们通常拥有卓越的学历背景或专业才干,但由于性格、机遇等问题到了一定岁数还没有获得提升,混到副职后就是准备养老了。曾经的心气被一点点磨平后,他们的性情通常都会产生变化,要么愤世嫉俗,尖酸刻薄,要么圆滑世故,虚与委蛇,这样的副总要和他们保持适度的距离,过于热情,他们认为你功利,过于疏远,他们又会认为你不懂事。张副编显然属于后者里的后者,虽然从来不迟到早退搞特殊,但也从来不主动对编辑部事务发表意见,完成他份内的要闻版块后就是炒炒股、看看报纸,霍帼英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掂着水桶往办公室走去,诺娅背着包大步从我身边走过,视我如隐身,一个“你”字还没有出口,gary也大步追了出去。最近总觉得诺娅怪怪的,不对,是诺娅和gary都怪怪的。
换好水后,我也想追出去看看时,霍帼英踩着高跟鞋“噔噔”过来了。她脸色阴郁,扫了一眼办公室,指了指我:“吕芷菡,你去楼下医务室领几份体检表格,今天上午集体去中心医院例行体检,这事儿你负责,有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说:“没有问题。”
中心医院只隔了条街,我们一行人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待我问清楚流程后,剩下的就是排队了。排队空儿中,我分别给诺娅和gary打了电话,又发了短信,但都没有收到回应。直到上午的主要项目都快检查完了,才见到gary一个人匆匆跑过来,他唇色发白,显出疲态。
“诺娅呢?她怎么没来?”我问道。
Gary喘着气,说:“她不来了,请了公休假。”
我惊讶:“这么突然?怎么说请就请?她怎么了?她的版怎么签?”
“呃,我也不太清楚,还没有告诉主编呢,回去再说吧。”
我心想,你不清楚,追出去这么久说什么了?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我就不再多问了。我说:“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Gary说:“哎,熬夜看球了呗。”随后也不知是对我说的,还是自言自语:“这谈恋爱呀就跟足球比赛一样,甭管双方赛前怎么样,开场哨一响起,就得全情投入,一不留神还得被红牌罚下,真是郁闷。”
我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就知道你们有问题,行,对我还保密呢,看你们装到什么时候。”
Gary挠挠头,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因为报社来了不少人,所以本来就为数不少的体检项目被分在上午和下午两个时段,有的结果当时就能拿到,有的结果要等到下周才能拿到。拖拖拉拉检查完,也就到了下班时间。我给诺娅打电话,说明想去看看她。她懒洋洋地说,来吧。
提了两箱饮料上去,才发现她家变化不小。诺娅在本市A大读完本科后,就留在了本市,据她说报社的工作是她的第三份工作,但却是待遇最好的,所以异常珍惜。诺娅在生活中比较节俭,按说住了四五年的出租屋内应该有些摆设了,但她永远都是几只大整理箱和两个简易衣柜,她说这样东西少,搬家容易。可是现在我却看到了一只精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可爱玩偶散落一床,粉色墙纸贴满床头。
我随手拿起一只小黄人玩偶,意有所指地说:“这不像你的风格哟。”
诺娅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剪着她头发上的分叉,说:“是吗?”
我坐到她对面,说:“你这一段是怎么了,怎么总和主编吵架,今天你走后她看起来也不高兴。”
她轻描淡写地说:“唉,没什么,我想发的内容,她不让发,我气不过,就争执了几句呗。”
“什么内容呀?她为什么不让发?”我追问道。
“谁知道她呀,净说那些大道理,我也听不懂。对了,你喝什么?”诺娅站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给我。
我接过酸奶,诺娅说:“今天你来,咱们别谈工作了,晚上在我家随便吃点,好好聊聊。”
我点点头,说:“好,要不咱们就吃水果沙拉得了,天热,不想吃饭。”
诺娅笑了,说:“那太好了,省得做了,家里有西瓜、黄瓜、西红柿和桃子,够不够?”
一边洗切水果,一边和她聊天。
诺娅属于比较健谈的那类人,无论你说哪个话题,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她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我和她算是关系比较亲密了,也只是知道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当初为了要这个弟弟,她父母不惜辞去工作,远走他乡。她大学时谈过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后来因为男方劈腿富二代,所以分手了。之后她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一直讳莫如深,有时候还表现出对男人的不屑一顾。我和彦钧恋爱时,忍不住和她分享心得,她也是大唱衰歌。不过事实证明,她当初对我们的预言都实现了,我和彦钧的确没好过今年。
“上周徐氏审稿,你去见着徐总了吗?”诺娅冷不丁地问我。
第三十二节 一根头发
我不由得又揉了下肩膀。
“见着了。”我老实地说。
“那……他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关于什么的?”我好奇地问诺娅。
“呃,没什么,就是他下一步计划什么的?”
“没有。这次主编不是想从生活的角度报道他嘛,所以写了一些与徐氏无关的内容。”
诺娅笑了,说:“看,你们现在发什么我都不知道了。不过那期关于徐氏的你确实写得很好,比我做得好。”
我谦虚地说:“都是主编帮我后期润色,我这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笨鸟先飞嘛。”
我总觉得诺娅这话说得有问题,但又反应不过来要怎么接话,只好嘿嘿一笑。
不知不觉到了九点,诺娅把我送到楼下,我说:“诺娅,其实今天我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诺娅一愣,说:“你说吧。”
“你……是不是和gary有进展了?”
诺娅松口气,笑了,说:“你说田丰那个傻子吗?有什么进展?”
“我觉得他这一段对你似乎特别特别特别紧张,还有,你俩之间的气场有些特别特别特别不对。”为了强调,我一连用了几个“特别”。
诺娅捏捏我的脸,说:“我觉得你是特别特别特别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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