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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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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她终于能有喘息的角落,再不哭出来,韩紫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夏日的夜晚原本是静谧的,然而这时也有几分湿意,唰唰地,细雨敲打在瓦片上。
  灯光跳跃了几下,是姑母临出去时把这盏琉璃罩子的煤油灯留在床头的多宝格上。
  这间屋子带着一个小小的院落,在高家算是僻静的了,房间里很刻意地布置了,新铺的桃木地板,磨边玻璃装饰的西式铜床,紫铜色的大衣柜,中间是檀木的壁橱,垂着璎珞的帘子,西洋人的沙发椅,磨花玻璃的茶几,姑母陪她进来时,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流光异彩的水晶灯,燕菊笑着说,带着艳羡的口吻,“妈,您不晓得这是城里最流行的,是稀罕物,一般有钱还不一定装得上,是爸爸特意请嫂子买的。”
  姑母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这间屋子令韩紫感到了刺眼和窒闷。
  推开门,是阴沉沉的夜色,雨丝飘零,韩紫仰起头,任凭那湿气肆虐在她的身上。
  “质本洁来还质去。”
  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头发都湿透了,顺着脸颊流进脖颈里的是泪还是雨水。
  父亲,母亲,你们从小就教诲,女儿不能软弱,可是,现在女儿想哭一场,你们听得见吗?听见女儿的委屈了吗?
  “扣扣”轻轻的,韩紫一怔,这么晚了,是姑妈吗?
  她抹了抹脸,穿过庭院,打开门,不由又是一怔。
  门外打着黄色雨伞的是高哲如,她的姑父。
  高哲如也有几分尴尬,一脚本已经跨在台阶上,又收了回来,推推眼镜,陪笑着说:“阿,我。。是听见这院子里有动静,你姑妈不放心,叫我过来看看,贤侄女,可还住得惯?”
  “是,让您费心了。”韩紫微微耸眉,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巴巴地等到这个时候想来不是为了这一句问候而来的。
  韩紫的目光顿时让高哲如想起了他那位舅兄,父女两个似乎都叫人无所遁形,他涌起了心虚,而且是不悦,现在局势未明,他接受了烫手的蕃竽,还不知是祸是福。
  “贤侄女,我是有事情对你说,昨天大少的侍从副官郭德明找了我,要我安排你进学校,白天当着你姑妈,我不好说,她为了你,唉,情绪一直都很不好,身体也…算了,不说她,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韩紫静静地,盛向东不会简单地放了她,可是,挟持住高家不就行了吗?多此一举了,“姑夫以为妥当吗?”高等学府,聘进盛向东的女人,一旦泄漏,会惹人非议,有损学府的清誉,姑父任着副校长,大约在同僚中就有趋炎附势的话柄,再沾染上她,岂不是…?
  高哲如心中为难的正是这个,盛向东的吩咐他还不敢不遵,可是真让韩紫进了学校,那班教授老头们眼里还少得了鄙视吗?
  “所以还是请贤侄女考量考量,看看能否…”高哲如咽住了话,韩紫心气高傲,绝不会是心甘情愿做了盛向东的女人,这话他到底不能说出来,看见韩紫秀丽的容色白了一白,“红颜祸水阿,她的母亲是,当年闹得韩家天翻地覆的,她也是。”他在心底里想着,又有几分不忍心了,可再不忍心也得交待明白,“这事情缓几天再想吧,你好好休息,你姑妈很担心,就先不要对她讲,最好不要跟她说是我告诉你的,你明白?”唉,夫人本就心里怪着他,觉得是他起的祸头,如果知晓,还不骂他为虎作伥吗?可他又有什么法子呢,在这乱世中,教授、学问听着好听,能抵什么用呢?他苦心经营多年,夫人又理解几何呢,他的同事们少了指指点点吗?“迂腐。”可他又不得不顾忌。
  “我知道了。”
  “还有,”高哲如犹豫了一下,看着韩紫,双眸间似乎被雨水冲刷过,细致的脸庞仿佛是象牙雕就一般,南方闺秀的清雅文静,真像她的母亲。“可怜的姑娘受到了这样的遭遇。”他触动了柔润。“大姑娘,”他按以前的称呼,“这城中风流韵事多如牛毛,你。。你不必太介意了,苦了自己,进去吧,虽说是夏天的雨水不凉,可还是得当心阿。”
  韩紫垂下眼帘,“是,您慢走。”
  高哲如车转身。
  “高家姑夫,可以请您帮我借几本书吗?”那柔皙的双手,递过来一张书单,柔和的眼神看着他。
  年轻的他新婚不久,前来问候岳丈,碰到了美丽的舅嫂,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碰见她,没有韩家兄妹在,他心里激荡着,腼腆地接过来,心里就好像是接过一封情书一样,而不是一张书单。
  他被自己的心思吓住了,他仰仗岳家许多,就不敢单独前往了,书还是妻子传递的。
  那个心中仰慕的女人死了,这一切该埋葬了。
  韩紫幽居在小院子里,想了许许多多。
  高家人都小心翼翼,主人吩咐下去,是谁也不能多嘴,更毋庸说是多舌了。
  第五天,韩紫出现在晚餐桌上,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韩紫把碗递给女佣,很从容地说:“我想找一份事情。”
  高哲如未敢马上接口。
  倒是高太太忙道:“这也好,整日在家里,燕菊又不在,也怪闷的,哲如,你总有些人头,看有什么合适的?”有事情能分散紫姑的心思,应该不坏,何况那件事算是结束了还是还有纠葛,都不好说,紫姑自己不讲,她哪里敢问?
  高哲如唯唯,“不知贤侄女想做些什么呢?”
  韩紫垂下眼睛,“只要僻静些就可以了。”
  第二天,高哲如找了一份极妥当的差使来,是美术学院一个附属学校,刚好少个管图书的,“那个学校就开了几个美术班,专门教女孩子画画的,教员不多,都是些稳妥的人,虽然只有你一人上班,是要自己动手洒扫的,可是那里最为安静,我都跟他们说妥了,不敢轻易打扰你的,侄女可否低就?”
  高太太欲言又止。
  丈夫昨晚就说了,紫姑一时不能离开济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丈夫的顾虑是对的。
  她从心底里叹息一声。
  韩紫已经点头了。
  

  陪着韩紫往一栋高平屋走去的庶务员,也从心里可惜。
  年轻秀丽,穿着一般,梳着圆髻,浑身都透着文雅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山里出来的女人家。
  可惜了,这个被称为紫姑的女人是高副校长的亲戚,还住在高家,上头严厉吩咐过的,他们这些人只有远观的份儿。
  当然,这会儿可都羡慕着他,能陪伴在佳人侧。
  韩紫停驻了脚步,打断庶务絮絮叨叨的解说,“就是这里吗?”
  庶务猛抬头,原来他们已经站在台阶前,一把生锈的大锁嘲讽地对着他的视线。
  “是是。”庶务殷勤地,从右手一大串咣铛作响的钥匙里找了一把出来。
  总算是费力地打开了锁,门吱嘎嘎地往里边打开,一股灰尘扑鼻而来,光线里蠢蠢涌动着的都是尘粒,庶务头皮发麻,捂着鼻子赶紧后退,反正撩不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庶务一丝怜香惜玉的劲儿褪得没了踪影,“紫姑,这就交待给你了,我还有事儿,就少陪了。”
  目送眨眼间从热心到撇清的庶务溜的飞快,韩紫摇摇头,心情好了许多。
  她走了进去,一步一个脚印。
  屋子其实挺开阔的,只是杂乱无章的书柜,横七竖八的桌子椅子,还有数不清的书籍胡乱堆着,才显得拥堵了,而且遮挡了窗台,昏暗不明。
  借着门外的光线,韩紫摸到了拉线,一拉,屋顶中央悬挂着的风灯灼然光明了。
  能看得见的墙壁,窗帘的角落,柜子、桌子,甚至窗玻璃,全都是灰蒙蒙的,厚厚积着灰尘,这里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手才一动,灰尘便漫天飞扬。
  这是一间废弃许久的图书室,高姑夫还真是煞费苦心,硬是找了个好地方。
  韩紫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摸上一排排的书。
  这就够了。
  再多的灰尘也掩盖不住它曾经的书香满屋,这么多的书籍,济州高等学院前身是旧朝的太学府,这里既然是开设美术班的,相关的书籍国画资料肯定不会少,运气好的话还能淘到宝贝,韩紫的眼里泛起了期待。
  灰,薄薄地匀在她的衣衫上、手上、脸上,韩紫弯起了眉毛。
  因为十多日和水、抹布泡着,她细腻的手粗劣了,头发上总沾着灰尘,连脸上也是灰蒙蒙的。
  高太太心疼侄女,要派人帮手。
  韩紫推辞了,她在学校里不就是个管图书的杂工,一个杂工还要带人帮忙,算什么呢?
  何况她从小握画笔,虽然不粗糙,但也不能算纤纤素手。
  那双曾是柔腻的手,是在那三个月里养出来的。
  韩紫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在忙碌中,时间已经到了夏末。
  而且这段日子里,没有人来找过她。
  她应该是弃妇了吧。
  其实她是连弃妇都不能算的,可是能被遗忘总是好的。
  济州城里的事情她并不是完全漠不关心的。
  盛家四位少爷的风流韵事时常翻新,昨日还是新人,今晨就已是黄花。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有关盛家老爷子,盛家的继承权,内讧愈演愈烈。
  已经弥漫着擦枪走火的味道。
  人们似乎和往常一样,但神色间都有一丝紧张,熟悉的人,也不敢随意招呼。
  已经听说派系间动了杀气。
  学校也难以置身事外,高姑夫回家时神色凝重,住校的燕菊也回家住了,怕是有学潮或是暴动,晚上不安全,姑母甚至说,燕菊和她都不要去学校了。
  韩紫并不害怕。
  盛向东即使没忘记她,应该也顾不上她了吧?
  争权夺势才是首务,那么也不会找高家的麻烦了吧?
  或许,他早就真的忘记有她这么个人了,昨天报纸上还言之灼灼,传闻盛大少趋大同里侍疾还不忘置美人在卧榻旁,好色至此,遭老父痛批。
  盛向东不会糊涂至此,那些以为他真的好色的人,才真是猪油蒙了心。
  盛向东肯定包藏了祸心。
  这个人有极强的狂妄,有极强的野心。
  想到这层,韩紫又有些踌躇。
  现在,是否是回家的好时机呢?
  想到能回到惠州去,她已经能闻到小楼的芬芳了,她的心有几分雀跃。
  盛向东应该忘记她了吧?
  
 
第 3 章 
  可是,韩紫没有想到,盛向东根本没有忘记她。
  似乎也无法忘记她。
  车子驶过侧门时,盛向东突然睁开眼睛,看了身旁的郭德明一眼。
  郭德明顺着他的目光,于是敲了敲窗户,车子适时地停在了路旁。
  夏日的黄昏,天还是亮的。
  韩紫脸上是温和的表情,微微点头,走过了门房。
  走路的姿态不急不徐。
  右手拎了个帆布包,略显宽松的蓝条纹布旗袍子,头发中规中矩地盘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的珐琅镜。
  这个女人还真是懂得如何遮掩自己。
  盛向东嘴角有一丝笑意。
  这样的女人放在闹市里,很少会有人再多看一眼。
  他的女人,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是不同寻常的。
  南方世家的外孙女儿,新锐的画坛天才。
  只有他深深地铭刻着她的秀美和优雅。
  她朝着瑞福祥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她回高家的必经之路。
  “开上去。”盛向东心情很好。
  车子经过韩紫五米远时,停了下来。
  盛向东下车,迎向韩紫。
  这一瞬间,他看见韩紫清澈的眸光一闪,诧异,随即黯淡下来,脚步停滞,方才还神态轻盈,弥漫着那种花季女子恬静的气息无影无踪了。
  心中有一根恼怒的弦被拉扯了起来。
  他回头走上瑞福祥的台阶,“过来。”
  韩紫犹豫了一下,周围的行人有几分侧目,可是,全副戎装的郭德明冷冷地站在车门旁,眼睛一扫,众人赶紧低头,匆匆走过。
  韩紫跟了进去。
  最会察言观色的莫过于掌柜,盛向东只身一个人,穿着一声普通的中服,其气势和威严,掌柜赶紧迎了上来,这不是一般的人哪,“为您效劳,请到雅房宽坐,冯师父,拿料子…”
  “不用,就这件。”盛向东一指玻璃柜里的素底兰花锦缎丝袍,“眼镜摘掉,你马上换了。”这后一句是对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韩紫说的。
  冯师傅欲言,这是东少夫人定做的旗袍,掌柜岂敢怠慢,动手打开捧了出来,这个体貌特征,是东少阿,东少亲自光临,他瑞福祥还怕以后接不到生意?
  韩紫走出来时,众人的眼睛都一亮。
  掌柜心中叫到:“这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东少夫人富贵少奶奶,好是好看,可穿不出这份灵气来。”
  盛向东灼灼地盯在韩紫的脸上,点头道:“很好,就是稍微宽松了些。”
  冯师傅忙说:“可以立即改的。”婀娜清秀,这个女子气度不凡,当初东少夫人指定他做这件旗袍时,他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衣服也须认主人,可是傲然权贵的大少奶奶,不是他一个布匠裁缝得罪得起的。“只要几分钟就可,劳烦这位夫人到成衣室。”他老辣的目光一扫,便知瑕疵。
  盛向东皱眉,掌柜忙陪笑道:“这是裁缝师傅们的规矩,手艺不可外泄,冯师傅是个中行家,有专门的成衣室,您放心,冯师傅做这一行快二十年了,最是稳当不过了。”
  韩紫听得快二十年,心中一动。
  盛向东点了点头。
  韩紫伸展双臂,让冯师傅修裁,目光所及,是右壁的美人香烟月历。
  是这里,没有错。
  拜当年韩府敌意所赐,母亲带着她曾长时间地在瑞福祥消磨,一个粉妆玉琢的讨喜小姑娘,在瑞福祥里穿堂入室,是被纵容的。
  这间屋子有一个门,一个暗门。
  如果没有被封死的话,出门就是一个夹壁,正好连着瑞福祥的后院子。
  后院出门,是同丰里大街,和瑞福祥的前门庆丰里正好隔了前后。
  “好了,您瞧一瞧,还有什么不满意得?”
  镜子里的女人明眸若水,亭亭玉立。
  韩紫心有所思,微微一笑,“谢谢您,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您。”
  冯师傅感叹一声,好个女子,可惜了,沦落成富贵人家的外室。
  郭德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了后座的两个人。
  韩小姐非常出众,因为东少的缘故,他鉴赏过南北的姚黄魏紫,各色佳丽,他不得不承认,韩紫的确是与众不同,一件衣服就可以把美丽和气质挥发得淋漓尽致。
  可是东少突然带她去那个地方,以她的身份合适吗?
  前几年南宫夫人去清园,是吃了闭门羹的。
  南宫先生至此再不回正宅,可见外室或是妾的意思在清园是犯忌的,这种节骨眼上,大少会不会…?
  大少对待韩小姐有些出格了。
  他强要了韩小姐,迟迟不放,今日又在半途下车,居然亲自挑选了衣服。
  大少他在想什么呢?
  原以为韩小姐已经被打入普通的名册上,可是今天看来,这不寻常还未结束。
  他虽然可以缓颊,但是到底…郭德明皱眉。
  那件事情他该有个说明了,否则如东少所说,会伤了夫人慈爱的仁心。
  车子稳稳地停住了。
  盛向东从右侧下车,走到左侧,打开门,伸出手。
  韩紫迟疑。
  她的手被抓起,感觉到那个人手心恣意的气流,她走下了车子。
  抬首碰上周遭人们的诧异。
  一个穿着长衫的汉子站在门前,恭谦地:“先生正在等您。”
  韩紫被抓着手,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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