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明月归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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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的双眼终于闭上，洛林嘲弄的笑了笑，陆宸还同那时一样，逼得人走投无路，却总是会用上敬语，仿佛是对他人的恩赐。
　　陆宸抽着烟斗，烟雾缭绕，居高临下的看着昏死过去的洛林，“送回去吧！”上位者的口吻淡淡的吩咐。
　　身后传来响动，移门被推开，瑰红色的长裙曳地，拂开杯盏，雪肤红襟的妖娆女人就是那天的月娘，她似醉非醉的眼眸捻起一泓戏谑，红菱薄唇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真的要送回去吗？你可是花了不少力气，这么容易就放了他了？”
　　“现在总要给叶衍一点面子。”陆宸口吐烟云，话锋一转，冷冷一笑，清冷的像是窗外的月光，“不过心魔就是心魔，就是我这么容易的放走洛林，他还是会迷路的。不过，洛林能不能很快的清醒过来，就要看他身边那位狐狸小姐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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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白院长


　没有人知道在第九黄昏的少年经受着怎样的绝望，街道少有行人，格桑行省的气候湿润，入冬以后的雪不似漫天撒盐，而是那种鹅毛大雪，状似柳絮因风起，绒绒的铺了一地，树枝、房屋、车辆，落雪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韩教授。”
　　韩宣脸色有些难看的转头，这声殷勤的称呼吓得他三魂七魄离体。
　　远远看去，一个白色的球颠颠的“滚”了过来，双手一伸，拦住了韩宣的去路，大口的喘着气的球，呼出一口口白气，氤氲的水汽让人看不起他的真容。
　　但是韩宣十分清楚眼前说话都带喘的“白球”，就是中州私立学院的艺术院院长，这位身高和体重数值相等的老教授，传说年轻的时候是名噪一时的少女杀手、白马王子。
　　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晚年依旧偏好白色的老头，被穷极无聊，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州莘莘学子赋予更加贴切的雅号。
　　——行走着的高尔夫球。
　　韩宣一直琢磨，要是老头偏好一身黄，应该就成了行走的网球。
　　看着老头脸上的褶子，还是行走的倭瓜更贴切。
　　“韩教授，”老头大喘气，肥硕的肚子跟着一颠一颠，韩宣简直怀疑，会不会掉下块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吸点灵气？”老头笑容亲昵，原本就不大的绿豆眼直接眯成一条缝。
　　大喘气并不妨碍韩宣听懂老头话里的内容，若是换个夜黑风高夜，老头换成二八芳华，妖媚窈窕的狐狸精，说不定能能谱写一曲人鬼情未了的佳话
　　但是现在是这颗高尔夫球……
　　韩宣觉得写成一本有关高尔夫选手的励志故事来的比较实际。
　　“明天可就要抽签了，我已经连续三年被院里的学生砸玻璃了。”
　　韩宣挑眉，怕什么来什么。明年开春就要送旧迎新生的日子，自然又到了分配宿舍的时候，由于某些人力不可及的历史原因，东西南北四片宿舍区条件差异天上地下，条件最好的东苑前年刚被修葺一新，粉刷干净，设备齐全；西苑、南苑次之，时常会有蛇虫鼠蚁跋涉千里，直上四五楼自荐枕席。
　　而北苑，你难道不知道，每逢刮风下雨，都会有人高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吗？
　　宿舍的分配一向是老大难问题，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的校董笑眯眯的让各院内部协调，从三年前开始，宿舍分配就由艺术院、城建院、经管院和异能院四大院的院长抽签决定。
　　眼前的这颗球——艺术院的白院长人品奉欠，吃饺子从来找不醋，连续三年抽中北苑这只下下签。
　　他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院长顶个球！
　　而韩宣的人品，在食堂打份素菜都能附赠肉汤，每年他都会代异能院院长抽签，百发百中，年年都分配东苑。在学生圈子里，他被奉为灭奶奶，而教师圈中，他被称为狐仙大人。
　　白老头来沾点灵气也理所当然。
　　白老头搓手，笑的殷切，“你看，凭我们三四十年的交情……”
　　韩宣抬手阻止他因为老年痴呆而混淆的记忆，“我昨天刚过完三十岁生日。”
　　“需要我送你生日礼物吗？”老头眨了眨眼睛。
　　韩宣斜睨着老头，“高尔夫球杆。”一杆子打不跑你。
　　“……”要不是校董抠门，他能这么心酸吗？
　　乘着老头愣神的功夫，韩宣急忙迈开步子，步子越走越快，白老头捧着肚子，在后面追的辛苦，直到韩宣早妇联办公室门口向后望，老头已经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韩宣松了一口气，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萧肃，背影萧瑟，手里却抱着一个粉粉的小萝莉，粉艳艳的小萝莉的乖巧的坐在萧肃的臂弯里，一黑一粉形成鲜明的对比，小萝莉砸吧着嘴巴，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宣，依依呀呀的深处小肉爪子想要抓着韩宣的风衣，萧肃握着小萝莉的另一只爪子，朝着韩宣招了招。
　　韩宣深吸一口气，看着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消除存在感的流苏，顺手抽了凳子打算做下，“她不是狗。”
　　“汪。”小萝莉开心的拍手。
　　“……”凳子粗鲁的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响，韩宣面不改色的推了推眼镜，坐在凳子上看着眉开眼笑的小萝莉。
　　他收回刚才这句话。
　　想想，萧肃偏爱洛林是有原因的，一样清俊秀逸的容貌，一样冷静自持的性格，就连癖好也相似的非同小可。都是“妇女之友”，也都是萝莉控，看着可爱的小女孩就会假发父爱光辉。
　　虽然他们都矢口否认，称自己“较为怜惜年幼可爱的小女孩而已。”
　　流苏私下里和韩宣深刻的讨论过这个问题，“萝莉控和‘较为怜惜年幼可爱的小女孩’有什么区别？”
　　韩宣翻了翻成绩单，冷笑了一声，“你考六十分过和考一百分过的区别。”
　　所以，她浪费了四十分，就像萧肃和洛林浪费了九个字的口水。
　　“来和叔叔打个招呼。”萧肃面瘫很久，为显示自己的亲和力，这么一笑，可谓倾城倾国，至少险些晃花了韩宣钛合金的双眼。
　　“汪。”小萝莉一向惜字如金。
　　萧肃充当翻译，“她说，韩老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你带这条白色的围巾真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带黑色的围巾更称你的肤色。当然了，韩老师天生丽质，带什么都好看。”
　　流苏颤抖着双手为韩宣泡茶，自从韩宣为了躲避前来沾灵气的各院院长而辗转于此，流苏这个留守人员就战战兢兢，他们这间庙小，容不下韩宣这尊狐仙啊！今天竟然连萧肃也来凑热闹，还带了只小萝莉。
　　韩宣面无表情，但接茶的双手一颤，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汪”怎么可以有这么丰富的内涵？
　　“蜀黍，我想吃满坨屎。”小萝莉眨巴眨巴眼睛，对着萧肃放点，流苏仿佛看见周围无数粉红色的旗袍和玫瑰花瓣。
　　“好。”萧肃一口答应，走出了妇联，“我们去买。”
　　“……”沉默良久，流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韩教授，刚才那个小萝莉说什么？”
　　韩宣喝着茶，头都不抬，银边眼睛上浮现一层雾气，“曼妥思，一种糖。”
　　她当然知道曼妥思是一种糖，而且味道不错，但问题是，“以小萝莉的发音，萧教授的常识，他能知道曼妥思是一种糖吗？”
　　韩宣不以为意，一挑眉，丹凤眼“反正他们的方向不是去厕所。”
　　“……”
　　韩宣捧着杯子，镜片上的雾气消散，茶烟袅袅，“流苏，你一直在申请去玫林行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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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初次见面


　玫林行省，原来叫做瀛洲，取义仙山。后来，圣亡灵帝国同联盟迎来了百年和平，联盟为表诚意，将对抗圣亡灵帝国的天堑——瀛洲，撤州设省，并入中州管辖，在圣亡灵帝国和联盟两地公开招募行省的新名称，要求新名字中西结合，学贯古今，而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所以，本着大俗即大雅的信念，瀛洲成为了——玫林行省。
　　对于联盟，玫林行省就是美丽行省，多么百搭的名字。
　　而对于圣亡灵帝国，玫林的谐音梅琳是帝国女子最普遍的名字，在大街上喊一声梅琳，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牙牙学语的婴儿，都会回头。
　　这个名字的确博采众长，
　　韩宣捧着杯子，镜片上的雾气消散，茶烟袅袅，“流苏，你一直在申请去玫林行省。”
　　流苏点了点头，“成为院生我就每个星期一份申请书，九十九封都被驳回，再加上这个……”两根手指夹着一封粉红色的信纸，顺手塞进满是信纸的抽屉，“正好一百封。”流苏朝着韩宣苦笑，“我都有种想挟持联盟总长的想法了。”
　　学院虽然因为骸魔事件，提出各种丰厚的条件，但申请书的批复是上级国防部门签署，学院也爱莫能助，韩宣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流苏这么执着。
　　“你要是真的挟持成功，圣亡灵大帝一定会给你开道，八抬大轿请你去玫林行省。”韩宣很中肯的点了点头。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是不是还有可能十里红妆迎娶我入圣亡灵帝都？
　　韩宣叹了口气，“流苏，我可以推荐给你一份很好的工作，收入，低位都不缺，但不可能在玫林行省，知道吗？”
　　流苏当然知道，玫林行省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哪里的清洁工也比别的地方精贵。
　　玫林行省是对抗圣亡灵帝国的天堑，那里的设备较之帝都都不遑多让，联盟议会的抠门声名远播，但对于玫林行省的开始绝不敢克扣，即使撤州设省，但本质不变，官员的待遇依旧，编制犹然。
　　中州理论上是圣亡灵帝国和联盟“共同治理”的地段，但在中州徘徊的都是低等的亡灵一族，在玫林行省周围进行骚扰。玫林行省不方便出动军队，就授权雇佣兵，配合工蜂出勤。流苏想要加入的，就是这些雇佣兵队伍。
　　玫林行省由于性质特殊，是军方往上爬的敲门砖。就算是雇佣兵编制，只要猎杀亡灵一族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被调入联盟军需部门，并且玫林行省不限制人种，无论是半兽人还是纯种人，来者不拒，能者居之。
　　所以，一职难求。
　　韩宣突然笑了笑，看着窗外，像是阅览从空气中抖落的过去，“我理解你的执念，十年前，我给学院呈上整整一千封申请书，要求重回联盟，教书育人。”
　　教书育人？或是换一个环境，流苏一定会嗤之以鼻韩宣的“高风亮节”。
　　“在联盟时，我和你的年纪相仿，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人，而且是那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后来混不下去了，被赶到中州。”轻描淡写的叙述，涵盖了韩宣十年的青春。
　　她真的很想看看韩宣年轻时的风华，韩宣保养的很好，萧肃也说韩宣融化依旧，历届毕业生的合影上，他还是那个高傲博学的灭奶奶，仿佛时光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后来，我就放弃了。”
　　果然，就算容貌未改，心境也变。她想看看在联盟时，那个嚣张张扬的韩宣，看看那个凛然傲骨的韩宣，也想看看忍气吞声，默默的将心中膈人的沙石磨成珍珠的韩宣。
　　“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流苏的答案，流苏也猜不到答案，“当年同我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教师，他有点像现在的洛林，温润谦和，不像我那般张扬，他来中州完全是因为他想来这里，支援这里贫乏的教育资源。为皇家私立学院的建设添砖加瓦。”
　　皇家私立学院，韩教授，您刚才说了吧，皇家私立学院！我们学校叫做中州私立学院！
　　内心咆哮，流苏面上不露，“那个人是萧肃教授吗？”
　　韩宣淡淡一笑，眼中没有笑意，“校董。”
　　继曼妥思事件之后，流苏再次不啻惊雷。
　　“你看，很不可思议吧！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韩宣的目光十分温柔，像是想通过流苏，看到那个时空同她年纪相仿的自己，半空中，年轻的韩宣和校董志同道合，而今却只留下一个人的影子，“人都是会变的。他的谈吐像洛林，性子却比萧肃还要刻板，而且是没有萝莉控属性的萧肃。一开始一穷二白，两袖清风，现在翻云覆雨，八面玲珑。十年，长的不是广度，而是深度。而他改变的开始，就是一趟联盟之行。他去联盟的理由是为了我，想完成我偏执的心愿。”
　　可是……后来，你看，就是没有后来了。
　　“你说，你的执念，会不会影响江易？”韩宣笑着看着流苏，“你相信江易，那么相不相信未来？”
　　夕阳下的流苏身上染着淡淡的金光，梳子般的睫毛上也沾上夕阳的色彩，韩宣每届都会带十来个学生，就像萧肃第一眼看到洛林就像看到自己一样，他一看到流苏就很亲切，这个女生聪慧但不贤惠，淡定却也让人蛋疼，却很容易让他在她身上看到年轻时执着的自己。
　　年轻时总以为伟大的是坚持，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真正的成长是放下。
　　“我不是为了去联盟才想到玫林行省的。”她是狐族人，不可能进入联盟的，除非她能立下除掉圣亡灵大帝那样的功劳。
　　“方便说理由吗？”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单纯的想要完成自我价值？
　　“治病救人。”流苏身上散发着堪比审判之眼的光辉。
　　“救圣亡灵帝国的人？”
　　“或者教书育人。”因财施教，顺便毁人不倦。
　　“你自己应该先学学怎么读书做人。”
　　关于做人的话题，韩教授，您确定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终端机诡异的铃声响起，韩宣抿了口茶，便是话题的收束。
　　如此诡异的终端机铃声自然是流苏的杰作，来电先是的是陌生号码。
　　“喂？”
　　“是流苏小姐的终端机吗？我是陆宸。请你到校门口一辆牌照为XX3300的轿车来一下。”
　　

第四十二章　请多指教


　终端机内的声音最是谦和有礼不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流苏甚至隔着终端，都能看到对方行着标准的脱帽礼，单手抱肩鞠躬，彬彬有礼的请她下地狱。
　　非常符合洛林的描述，任性霸道，自私妄为。也带着没有个瞳术者的通病。
　　最坏的结果总是在为避之不及时，悄然而至。流苏对着韩宣眨了眨眼睛，眼睛干涩的不行，偏生雪后的阳光明媚耀眼，反射在纤尘不染的积雪上看的双眼生疼，流苏牵扯着嘴角，她都佩服自己，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好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满是轻松明快的语调，“我会到校门口接洛林的。”
　　“洛林喝醉了？”韩宣只觉得流苏眨眼的频率甚是诡异，却不疑有他。
　　“嗯！”推门而出的那一刹那，灌进领口的风，让流苏簌簌发抖。
　　遇到你开始，就麻烦不断啊！洛林先生！这样的你可一点都不符合言情小说中高富帅男主的形象。
　　要在校门口寻到车牌为XX3300的轿车并不困难，这辆黑色的加长型布迪前，不少人驻足围观。布迪豪华车不管哪一款，都被誉为“奢侈品中的战斗机”“行走的ATM取款机”。
　　洛林曾经报过一串销魂无比的数字，吃过一次亏的江易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保养费吧！”
　　“这倒不至于。”洛林淡淡道，“只是首付而已。”
　　然而现在的流苏没有心情细致观察其线条设计是不是符合流体力学的美，按下车窗、在驾驶座上的是秦时，无精打采的衣冠禽兽如今打扮得人模狗样，他从跑车里扶出洛林，对着前方的空气，“下次让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