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象牙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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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抬杠
很久没有运动了，水牛觉得浑身痒痒的。恰在此时，在南昌念书的表哥给他寄来了一个足球，水牛就更加按捺不住了。这天是星期三，下午只有两节课（通常都是四节），下课之后，水牛便抱着足球站到了讲台上，扯开嗓门喊道：“同学们，邮电局对面的运动场见，不见不散！”

　　没有人响应，所有人都闷着头在看书。水牛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便又喊了一遍。

　　“你*啊，要踢球你一个人去，不要影响大家学习！”志心居然跳出来抬杠了！

　　水牛心想你都站在这喊了几百遍了，难道你就不影响大家学习？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水牛不禁冷笑了几声。“志心啊志心，不是我打击你，你就是24小时不吃不喝，那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还不如跟我去锻炼身体，免得到时候大学没考上，还弄个神经衰弱！”水牛眯缝着眼睛对着志心就是一阵猛批。

　　“水牛，你给我滚蛋！”欧阳菲菲竖起了柳眉。水牛吓得灰溜溜的找低年级学生去了。

　　三天过去了，这天正好是周六。所以课都上完了，水牛正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志心站到了讲台上，威风凛凛的举起一个褪了皮的足球。“同学们，邮电局对面的操场见，不见不散！”

　　“呼啦”一声响，一大帮学生都站了起来，就连八百度近视的王云也抖出了一双足球鞋。王云的成绩在年级一直都排第一，他从不参加体育活动，现在怎么也和志心搅一块了？

　　水牛觉得十分纳闷，纳闷过后是一种深深的失落。

　　“志心，你不是不踢球吗？你怎么又跑讲台嚎叫去了？”

　　“今天是周末，你懂不懂什么叫劳逸结合？”

　　志心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然后快步走出了教室。同学们先后都跟出去了，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水牛一个人。透过厚厚的镜片，透过沾满灰尘的窗玻璃，水牛看见校花抢过了志心手里的皮球，志心索性把球鞋也塞给了校花。校花半推半就的样子真是恶心极了。

三　万事开头难
俗话说，白纸上面好画画。志心就是一张白纸，他没有任何基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是他并不觉得他这张白纸上面能抹上什么绚丽的色彩，能描出什么样的蓝图，相反，他学得非常吃力。

　　志心常常都感觉自己是一个高一学生，而他却要和高三的学生一起竞争。竭尽全力，一堂课下来，他常常只能收获几个陌生的、令人费解的词语。无奈之下，志心只好从高一的课程学起。该从哪门功课学起呢？想来想去，志心最终还是选择了化学——有问题他随时可以去问金梦，而且可以反反复复的问。

　　金梦永远都是那样耐心。在他脸上，从未有过一丝的烦躁。每次解答完毕，他总要说上这么一句：“懂了吗？不懂你随时可以再来问我。”

　　表面上，志心是在问问题，实际上，他随时都在观察着金梦。倘若金梦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比如一个皱眉，一声叹息，那么他就会彻底的放弃！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敏感的、脆弱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打击都会令他的信念产生动摇。幸运的是，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志心懂得一些东西了，他也有了些许炫耀的资本了。他觉得应该往别的科目发展了。这一次，他选择了数学。

　　教他们数学的还是郭老师。自从上了高三之后，郭老师就再也没有看见志心上课打瞌睡。如今的志心啊，眼睛瞪得溜圆的，让郭老师心里特别舒畅。

　　毫无疑问，郭老师是一名优秀的教师，但是再优秀的教师都难免会有口误和笔误。或许是因为吃他粉笔吃多了，志心总是没完没了的找茬。

　　在水牛看来，那些都是小儿科的事情，就连白痴都知道，可志心偏要把它拿到台面上来，水牛甚至怀疑志心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但是郭老师却一直都对志心抱着赞赏的态度。

　　“同学们，学习就应该像志心那样精益求精，要学会质疑。老师讲的就一定对吗？不可能的事情。教材上还有不少错误的地方呢！”郭老师这样说道。

　　找茬的人，便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欧阳菲菲就是公认的后起之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忠言逆耳
转入文科班之后，马虎常常都会来高三（2）班，送一些补品、点心给志心。偶尔，志心也会到文科班找马虎，但马虎总是爱理不理的只顾闷着头做题。

　　“马虎，你不能这样蛮干啊，要注重效率。”志心常常这样劝他。

　　“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途径，我们不可能一样的。”马虎却固执得像一头蛮牛。

　　志心只好给马虎家里打电话。志心说，马虎应该多休息，坚持锻炼，但还未等他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五　　拒绝作弊
这几天水牛的思想斗争异常激烈。马上就是会考了，该如何来拒绝志心呢？

　　这段日子志心和校花成双入对的，让他伤透了心。他想这一次就是志心叫他爷爷他都不帮了。见了志心的时候，他总是把头扭到一边去。尽管如此，志心还是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而他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哼哼哈哈”胡乱应付几声。

　　这一次志心还算自觉，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帮忙”两个字。不过水牛就不信志心能硬撑到底。他想考场上志心肯定会有动作的。万一志心到时候拉他或者踢他屁股，那他就报告老师！

　　考试那天，志心迟迟都没有进考场。监考老师都在拆试卷上的封条了，志心还是没有露面。“肯定是不敢来了吧。”水牛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他偷偷望了一眼校花，她正焦灼的望着窗外。

　　“当”的一声，考试的铃声响了，志心大汗淋漓的跑了进来。水牛又偷偷瞄了一眼校花，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水牛气得把橡皮捏得粉碎。

　　考试开始了。出乎水牛预料的是，志心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考试还有20分钟就要结束了，水牛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他想送佛就送到西天吧，毕竟他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水牛把答案写在了一张纸上，把那张纸揉成纸团，之后，他看也不看就把纸团往后面扔去。“啪！”两秒不到，纸团又飞回来了。水牛吓了一跳。一抬头，水牛看见前面站着监考老师。

　　水牛的魂都被吓没了。幸好，老师只是敲着桌子给了个警告。而就在此时，背后传来“呼啦”一声响，志心收拾东西交卷了。

　　“赶时间上吊去啦？”水牛狠狠的骂了一声。而就在此时，校花也交卷了。

　　校花追上志心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

　　“志心，你今天好像很乖呀。”校花用文具盒拍了拍志心。“你是说我今天没作弊对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你也不懂？”志心掏出了口香糖嚼了起来。“哎呀，考试没作弊，真是个乖孩子。”校花吃吃的笑着。趁着志心不注意，校花把手伸进了志心口袋，一把把口香糖掏了出来。

　　“这孩子，嘴真够馋的。叔叔给你个硬币买根棒棒糖吃。”志心掏出一个硬币往校花手里塞。却不料，校花毫不犹豫的把它揣进了口袋。“这孩子，还真是孝顺，长大了肯定是个孝子。”校花笑得差点把口香糖咽下去了。

　　“志心！志心！”背后有人在叫。志心回头一看，是隔壁班的长发李。

　　长发李上学期曾向志心挑战象棋，连输五局。暑假，长发李白天与象棋协会的老头切磋棋艺，晚上研究棋谱。卧薪尝胆之后，长发李感觉羽翼丰满，遂三番五次向志心发起挑战。

　　“你烦不烦啊，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的目标是北大，你不要浪费我时间好不好？”任凭长发李软磨硬泡，志心就是不肯接着。

　　长发李走后不到一分钟，黑脸张又来挑战篮球了。紧接着，姚大胖子又来挑战了。

　　姚大胖子是体育生。上学期，他手腕伤了，志心硬要和他掰手腕，结果姚大胖子出尽了洋相。现在，姚大胖子的伤已痊愈，他也来下战书了。

　　“志心，我们来弄一把。”姚大胖子晃了晃比志心大腿还粗的胳膊。

　　“在这里称王称霸有什么意思？有种的话，明年到北大来找我挑战！”

　　无论黑脸张和姚大胖子说什么，志心就是不肯接着。

　　欧阳菲菲也觉得纳闷了：志心历来都是争强好胜的呀，怎么突然间就没了血性呢？

六　发呆
很偶然的一次，马虎注意到历史老师讲课的时候嘴边喜欢往左边歪。他觉得很有趣，所以他总喜欢看着历史老师的嘴巴发呆。不久后，他又发现政治老师的裤子常常都忘了拉上拉链。之后他又总喜欢对着政治老师的拉链发呆。

　　当发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时，马虎也就不再拘泥于一些有趣的东西了。就比如，课桌上刻着的那个“忍”字，他常常都会乐此不疲的看上大半天。

　　马万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发现儿子会对着课本中的一个等边三角形发呆。在他眼里，儿子是勤奋的，所以尽管儿子的成绩一直都徘徊不前，他也丝毫没有责怪儿子。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儿子天分不足，起步太晚。

七　　沙滩聚会
有人犹豫着，有人拼搏着；有人挣扎着，有人徘徊着；有人敷衍着，有人逃避着。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个人都在寻求着一种解脱方式。最早的一批，在炮火还未响起的六月，就已经抱着毕业证书溜之大吉。而剩下的人，都将接受七月骄阳的洗礼。

　　一个漫长的旅程，结束于一声清脆的铃声。高考最后一门功课结束了，考生们陆续走出了考场。守候在烈日下的家长们，已经把校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考生们脸上的表情是极其复杂的。有人带着淡淡的微笑，有人一脸的迷惘，有人哭丧着脸。更多人，则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挤在人群里，马万福瞪大眼睛找寻着儿子。家长们陆续领着孩子离开了，马虎还是迟迟没有出现。直到人群散尽，马万福才看见儿子出现在了路的那一端，他搭拉着脑袋，一步一步的往这边挪。那一刻，马万福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刹那之间，他扶摩托的手也变得僵硬无比。

　　当马虎一步一步走到马万福跟前时，马万福发现儿子的脸是如此的蜡黄。一年以前，儿子是那样的容光焕发，而现在呢，他那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一种深深的怜悯涌了上来，马万福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父亲的和蔼。“虎子，都已经考完了，你就不要多想了。”马万福把儿子扶上了摩托车。

　　回到家之后，马虎晚饭没吃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母亲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她顿时惊慌起来。“虎子，你干什么呀！”“妈，我有点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心里闷就出来透透气吧。”

　　母亲试图说服他打开房门，可马虎就是不听。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志心来了。马万福夫妇恭恭敬敬的把他迎进了客厅。

　　“虎子，志心来了！”母亲扯开嗓门喊道。“有什么事吗？”马虎应了一声。“考试考完了，大伙就要散伙了，今晚有个沙滩聚会。”志心说道。马虎没有答应。

　　“过两天就各奔东西了，以后见面都难，我看还是去一趟吧。”马万福说道。马虎这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湘水河边，沙滩上，高三（3）班的同学围成了一圈。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沙滩上还残留着夏的气息。然而，从河面上拂来的微风却是极其的凉爽。远处半山腰的寺庙透出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着，夜幕中的银河美得让人如醉如痴。

　　三年的朝夕相处，三年的亲密无间。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这样手拉手，肩并肩的享受着，享受着这个离别前的夜晚。

　　在这样宁静的夜晚，也许只有用音乐才能表达他们内心深处的情感。

　　“马虎，给大家唱首吧。”田德佳把吉他递给了马虎。

　　马虎清了清嗓子，拨动了琴弦。“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马虎轻轻的唱了起来，接着所有人都唱了起来。一曲唱罢，所有人都湿了眼睛。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八　　内招
马虎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然而，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睡，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丝毫倦意。“虎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父亲显得十分客气。在马虎的印象里，父亲还从未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您说吧。”马虎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次考试，你估计能考多少分？”马万福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不太理想……”马虎把头深深埋在了胸前。

　　“你考得不理想我知道啊，不过不理想也有个分数对吧，750分的试卷，你认为能考多少分？”马万福的语气显得十分和蔼。

　　“大概在……400分上下吧。”马虎答道。

　　“400分上下？也就是说，你的成绩肯定过350分？”马万福的脸上有种令人难于察觉的惊喜。

　　马虎点了点头。

　　“你确定能过350分？”马万福似乎不大相信，又问了一遍。

　　马虎又点了点头。

　　“这个成绩很不错了。毕竟你的成绩不大好。”马万福说，“我对这个成绩十分满意。你赶紧洗个澡吧，洗完赶紧睡。”

　　第二马虎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母亲正在厨房“叮叮当当”忙个不停。“妈，今天有客人来？”马虎觉得很奇怪。“是啊，中午县长要来吃饭。待会见了县长要礼貌点，叫大伯，明白吗？”母亲正在杀一条黑鱼。黑鱼的血沾满了母亲的手，母亲拿起抹布擦了一把。

　　十一点半，门铃响了，母子俩恭恭敬敬的到门口迎接佳宾。县长很年轻，只有三十来岁。马虎想叫“大伯”的，可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虎子，你怎么不懂礼貌啊？”马万福脸都气青了，转而他又对着县长，笑成了一朵花，“县长，都怪我没教育好。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马老，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家公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将来肯定是个人物。那时候，我们都还要沾他的光呢。”县长笑了，露出了半口金牙。

　　坐定之后，马万福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比如工作上给了很多启发和帮助啦，比如生活上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啦。说完感激的话又开始说赞美的话：县长您的领导艺术真是让我老马折服呀，县长您的口才真是天下一绝呀。一边说一边敬酒。

　　酒过三巡，马万福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

　　“这孩子，性格和品德都还马马虎虎，可就是能力差了点。我看是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不瞒您说，今天我请您到寒舍来，就是想请您指点指点，这个废物还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马万福停了筷子，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

　　“马老，你这样说我就愧不敢当了。你家公子明明就是可造之才嘛！他是一块玉，稍加雕凿就可成型，你可不要把他当砖头呀。”县长夹起一块甲鱼肉塞进了嘴里。

　　“县长，谢谢您这么抬举犬子。不瞒您说，他今年刚刚参加高考。成绩很不理想哪，只有400分上下，离录取线远呢。他这样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出了社会又有什么用呢？”马万福满面愁容的喝了口闷酒。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今年县里不是和南昌大学达成了协议吗？具体内容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