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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象牙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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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华平说：“你手里抓的什么呀，是不是一个人偷吃零食？”
一帮人一拥而上，抱大腿的抱大腿，捏耳朵的捏耳朵，把志心按住了，可是谁都没能把掰开志心的拳头。
“再不松手我脱你裤子了。”殷华平说着便要解他的皮带。这招还真灵验，志心终于松开了手。
殷华平乐得大笑起来：“小样，还真有能耐，一会功夫就把电话号码搞到手了。说，刚才死哪里去了？”
志心说：“刚才我去网吧了，吴甜甜和另外一个女生站在我旁边，我把机器让给她们了。”
殷华平说：“看来志心要走桃花运了。我们要多个心眼，不要让公寓楼那帮畜生把吴甜甜抢去了。我们要密切监视吴甜甜。”
大家围坐到一起商量起了对策。
杨康文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不要鲁莽，要慢慢来。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追一个女孩，直到高三才成功。所以呀，你一定要沉住气，明白吗？”
胖子说：“志心，你不要听他放屁，他那猴样不死皮赖脸哪会有女生喜欢？你的条件那么好，完全可以速战速决。”
殷华平说：“要不，打个电话试试看。胖子，给我输卡号、密码。”（注：宿舍的电话都是用电信卡才能拨通的。）
志心说：“她们还在网吧呢。晚点再打吧。”
殷华平说：“志心，你欠揍是不是？又不要你掏钱，讲两句话而已。”
胖子输入了卡号、密码，拨通了电话。铃声“嘟”了两声就有人接了。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对方柔声说道。
胖子飞快的把话筒递给了志心，于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志心说：“我找一下吴甜甜。”
对方说：“我就是吴甜甜。你是志心吧？你不是说周末打过来的吗？”
志心说：“是呀，但是我想到那时你已经把我忘了。”
“志心真是飞机上的热水瓶——高水平。”杨康文赶忙插了一句。
吴甜甜说：“怎么会呢？我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呢。”
大一的新生总有各种各样的迷惘和困惑。她说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她说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她说她非常想家。
她的那些困惑他也曾经有过，所以他非常理解她。他像一位大哥哥般的听她倾诉，他柔声细雨的开导她……
她听见他的宿舍鼾声四起了。于是她说道：“我们下次再聊吧。”
“好的，做个好梦。”志心挂断了电话。
此后的每一个周末，他和她都在电话中聊到了深夜。他对她并没有复杂的想法，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够尽快适应大学生活。而她也仅是把他当作最好的倾诉对象，仅此而已。
因为有过一段大一的经历，他帮助起她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渐渐的，她的笑声多了起来。他们之间的话题也轻松了许多。
她说班上的男生缺乏的阳刚之气，一到篮球场就双腿发软，篮球比赛，足球得分，令女生颜面扫地；她说大部分女生在丘比特射来的时候，都是目不斜视、冷若冰霜，内心却在狂跳不已；她说第一次上微机课的时候，找a、b、c、d找得头昏眼花，后来她偷偷瞄了一眼其他同学，几乎都是一个指头包打天下……
他说他上小学的时候经常有群架发生，一堆人叠罗汉般的叠到了一起，最下面的那个人总是他志心；他说放学回家的时候要经过一条小河，小河的沙滩上常常都会有陷阱，而掉到里面的人也还是他之心；他说学雷锋学疯了那会，大家争着扫厕所，几个人拖着扫把赛跑，而第一个到达厕所的人还是他志心……
高三以后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
渐渐的，他发现她有很多优点：美丽、单纯、勤奋、善良。他对她的好感也与日俱增。他知道自己是个情种，感情丰富而又细腻，他害怕陷入进去，于是他铸起了一道钢铁般的防线，小心翼翼的捍卫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快乐和自信。
渐渐的，志心恋上了那根电话线，恋上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感觉。为什么要见面呢？躲在电话后面多好呀，他不必为那件褪了色的西装而发愁，也不必翻箱倒柜去找一双好袜子。见面多尴尬呀，就比如，他和她一起逛商场，倘若她对某个小东西爱不释手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呢？他总不能装作没有看见吧？
于是他对发明电话的贝尔的感激之情也与日俱增。
四 知音
话说殷华平看着志心总停留在电话里，心里就像喝多了汽水，憋闷得很。在一个晚上，他终于说话了。他说：“志心，你该把她约出来了。那么昂贵的电话费，胖子都要承担不起了。”
“我……我……”志心想解释一番的，可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来。
见此情景，胖子站了出来。他说：“殷华平，你不觉得你是在拔苗助长吗？”
殷华平说：“死胖猪，你懂个屁！人家一个星期就勾肩搭背了，你看志心，都一个多月了，吴甜甜的小手都没摸着！这不把人急死了？你想想，如果志心不主动约吴甜甜，难道吴甜甜会主动约他？”
胖子说：“你说的很对，志心也不能总停留在电话上面。不过呢，那种事总是很难开口的，就比如，我见了我喜欢的那女生就会脸红，大概志心也是如此吧。”
殷华平说：“死胖猪，你长得跟武大郎似的，不脸红才怪呢！”抓起一个苹果，一口就咬下去一大半。
志心见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拔腿就溜。殷华平吐了苹果，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回来，我告诉你，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把吴甜甜约出来，平哥我来帮你约！”
说来也巧，志心的宿舍和吴甜甜宿舍正好窗户对着窗户窗户，相距不到30米。殷华平鬼哭狼嚎般的那一声“吴甜甜”着实让志心吃了一惊。他朝殷华平狠狠瞪了一眼，说：“你小声点啊，说不定她正在宿舍里呢。”
殷华平说：“你放心好了，她正在和公寓楼的男生散步，听不见的。”
“真的吗？”志心大吃一惊，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说：“她和男生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殷华平用手指戳了他的脑门，说：“对呀，很正常，可是我感觉你有点不正常。”然后抱起那个椭圆形的篮球走出了宿舍。
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失态呢？志心还没想出个究竟，胖子前来汇报说，吴甜甜和公寓楼那男生在校园餐厅吃饭，耗时一小时零六分五十八妙。接着杨康文又前来汇报说，他在吴甜甜抽屉里翻出了三封求爱信，连标点符号在内功计五千九百八十五字。
怎么办呢？志心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毫无疑问，她就是他的梦中女孩。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向她表白。可如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更何况，他还是全校最穷的学生。他又怎敢迈出那一步？
电话里，他变得吞吞吐吐了。
女孩特有的细腻很快察觉到了变化。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是啊……不……是……”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吴甜甜说：“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志心说：“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他们聊起来还是没完没了。只是，他不再隐瞒自己的窘迫。他说他穷得只能一个人扛着三个大包来学校报到，他说他穷得只能住贫民窟，他说他穷得篮球鞋都买不起。
她反过来安慰他了。她说她最讨厌穿着名牌戴着耳环达着响指四处招摇的男生；她说她最欣赏像他这样朴实而又勤奋的人；她说贫困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磨练心智，激发斗志；她说*、高尔基、林肯不也是穷人吗……
这才是知音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担心他承受不起昂贵的电话费，说：“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打过来。”
志心说：“不用啦，干脆我们出去走走。”
吴甜甜说：“今晚我还有点事，明天晚上好吗？”
志心说：“明晚七点，我在宿舍楼门口等你。”
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五 完美的疼痛
在女生宿舍门口，志心站在一盏路灯下面，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这样的等待对于一个极度贫困的孩子来说，实在过于奢靡，就好比是一个叫化子戴着一颗钻石，让人感觉极不协调、极不般配。
一会功夫，她走了出来，穿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着一件棕色长衫，搭配得恰如其分。
“Hi！”她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
他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是香水味，而是洗发水的香味。她刚刚洗过头发，湿漉漉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问道：“去哪里呢？”
她说：“随便你啦。”
于是他们肩并肩的走出了校门。这时背后传来了尖锐的口哨声，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只看见三个背影，一高、一胖、一瘦，他们正是杨康文、胖子和殷华平。
吴甜甜说：“你认识他们吗？”
志心说：“认识呀，几个极端分子，他们把我们一号楼弄得鸡犬不宁。”
“噢，那他们欺负你吗？”她觉得非常有趣。
“那倒没有，他们还帮我不少忙呢。”志心脑袋一热，差点把秘密泄漏出来了。
穿过马路就是公寓楼了。志心在里面住了一个月，搬出来之后，每次路过这里时候他总要抬头往一下。这次也不例外。
志心抬眼一望，只见阳台上站满了同班同学，他们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呢。
他把头一低，脚步也快了很多。她一路小跑才跟上了他。
她说：“你说过你体育很棒的，没想到散起步来也是虎虎生风。”
他说：“刚才那段路噪音有点大。这里好多了。”脚步便慢了下来。他知道，那些男生还在身后看着他们，于是他把头昂得高高的。
第一次约会是在一种平淡和温馨的氛围中结束的。
此后，她总是不假思索的接受他的邀请。并且让他安排一切事宜，仿佛她的大脑根本就不存在。
在她面前，一会他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谈天文地理，谈文化艺术，谈宗教信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会他又是个充满智慧的哲学家，每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都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她不停的微笑着点头。
很久都没有人用心的听他讲话了。从大学退学之后，偶尔能遇见一个话里不带刺的人就让他非常感动了，他又怎敢奢望有人倾听他的心声？整整两年了，他都是在寂寞和孤独中度过的。
而现在，居然有容易人崇拜他了，多么骄傲的事情！
殷华平那边也没闲着。他带着两个宿舍的人，对吴甜甜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跟踪。结果发现吴甜甜和公寓楼那男生再也没有来往。
他说：“志心，你魅力还挺大的，我敢向你保证，除了你之外，这一个月吴甜甜从未单独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志心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卑鄙？”
殷华平说：“卑鄙？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种你到吴甜甜那里告我去。她现在在511教室倒数第三排，快去呀！”一脚把志心踹出了门外。
殷华平对吴甜甜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志心不禁有些怀疑。为了证实一下，他一瘸一瘸的去了教学楼。到了511教室，他屏住呼吸，趴在后门的玻璃往里看：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吴甜甜一个人。她正坐在窗户边托腮沉思。乳白的灯光照着她鹅黄色的毛衣，照着她齐耳的短发，照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照着她清澈的眸子，她纯真美丽、超凡脱俗，犹如天女下凡。
志心不敢再多看一眼，因为她越完美他就越自卑。他在反复告诫自己：“我不可以动感情的。”
于是他强迫自己想司思思，想自己站在操场绝望的看着她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的远去，想自己泪流满面的送父亲上火车，想自己带着两个石块钻进了心心网吧，想自己两年来承受的一切。
他一次次强迫自己撕开血淋淋的伤口，以此来阻止对美好爱情的渴望。
六 后遗症
在这个小小的校园，像志心和吴甜甜这样频繁约会的男生女生有好几百对，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恋人。所有认识志心的人，都夸他的女朋友长得漂亮。
这天晚上志心做了一个梦：阑珊的灯火中，他和她坐在一个草坪上，痴痴的看着那些幸福的恋人。然后，他们和她的手不约而同的握到了一起……
他想为何她一点都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会是不是已经默许了？那为何不试试呢？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她说：“你找我有事吗？”
志心说：“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啊。”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其实她是有好几份作业要做的。只是，对于她来说，接受他的邀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就好比一个老烟鬼，尽管口袋里没有香烟，也总是习惯性的往口袋掏。
第二天，晚饭之后，志心开始擦皮鞋了。这双皮鞋是他在第一次上大学时买的，它跟随主人从武汉辗转到了县城，又从县城辗转到了深圳，一直追随到了南京，真可谓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只是，经历了千万次的摩擦，它的底部被磨出了几个大洞。能够为主人效劳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殷华平见他在擦皮鞋，二话不说就把新买的外套脱给了他。但是殷华平觉得这样似乎不够，他想了想，说：“我记得胖子刚刚买了一瓶摩丝。”然后拿着一串钥匙出去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隔壁传来“嘣”的一声巨响，整个楼道都颤抖了一下，把志心手里的鞋刷都震掉了。
“殷华平又在搞什么鬼？”他站起来想看个究竟。刚到门口，一个人影飞奔而来，把他撞得眼冒金星。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殷华平。
殷华平得意的晃着一瓶摩丝，说道：“胖子居然不把平哥放在眼里，自作主张把锁换了，平哥我一气之下把他的柜子砸了！”
对于穷人来说，一滴摩丝和一件新衣服就是信心和力量。打扮得焕然一新的志心，走起路来也精神了许多。
他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
她从未迟到过。倒是他，每次都是磨磨蹭蹭的，不到时候决不露面。有过一段经历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将自己包裹起来，他这样做或许是故意显示自己的满不在乎吧。
“你……刚买的衣服吗？”看见他那一刻她差点没认出是他。
他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该怎样回答。他说：“你认为这衣服合身吗？”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说：“挺合身的。只是好像小了点。”
之后他们慢慢的往校门外走去。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专拣偏僻的、灯光昏暗的地方走，而她呢，还像从前那样，神态安详，谈笑自如。
“为何不试试呢？”
这更加膨胀了他的贼胆。他在慢慢的靠近她，她没有躲避。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肆无忌惮的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触电般的跳开了。
“我还有作业要忙呢。”她满脸恐惧，夺路而逃。
她走远了，他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悔恨、绝望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她一定认为他是个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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