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你最初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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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而决绝。
　　昨天怎么回家的？赵诗觅苦想一阵。
　　从楚泽汐住处出来，她就蹲在马路边干呕，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想要问他解释的却自取其辱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画面。
　　动一动都觉得要命似的，颤抖着手拨通沈安遇的电话。
　　“睡，睡了吗？过来接我一趟吧。”
　　她艰涩的报了地址，坐在地上静静地等沈安遇过来，身陷囫囵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无论他正在做什么都会很快赶到她身边，念着十多年的情分，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看她坐在一堆呕吐物旁边必然少不了一顿数落，赵诗觅的胃痉挛折腾了一身冷汗，没精力反驳。
　　她狠狠抓着线条优美流畅的钢笔，“等这些事结束，一定不能再拖累他了。”
　　肖衡请假了，不知道这次他父母又闹成什么样子，她盯着文件神游太虚，试图顺服自己集中精力看文字，可是视力依旧模糊不清。心浮气躁地把笔一甩，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是被人扼住脖子瞬间松手时的解放，而是像被什么围捕，渐渐收拢，闷地厉害，真想用自己的手把心抓出来才好。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赵诗觅惦记沈安遇答应的事，想尽快打车去他公司等，不料半路遇到小林旬。
　　赵诗觅接到沈安遇电话听得出气息不稳，应该是奔跑的原因，他问她在哪里，是实现今天带她见那个可以解答她疑惑的那个人的。
　　“和你朋友说声抱歉，小林先生有急事，要带我见他们董事长。”
　　“他在你身边？你把手机给他。”沈安遇突然急躁起来，大声说道。
　　赵诗觅疑惑，小林旬在开车，她把手机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朋友要和你说几句话。”
　　小林旬会意，勾起嘴角，“你好，我是小林旬。”
　　“你不该把她中途劫走，很多事你不了解，她最近情绪不稳定，一个人去会受不了的。”
　　“这是上面的意思，沈先生，如果你足够快，或许她崩溃之前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小林旬笑意更浓，“还有，十分钟。”
　　“妈的。”沈安遇低低地咒骂一句，狠踩油门，银灰色的光影快速闪过。
　　小林旬带她来的是类似私人公馆的地方，实际是骆株在T市的办公点，灰白的欧式建筑，雕刻复古的花纹，门外主要种植玻璃海棠和矮牵牛的盆栽，红彤彤一片。
　　有一种主要生长在华东、中南和西南地区的植物，出自法华经中一个美丽的名字，曼珠沙华。传说盛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彼岸花，它的花香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赵诗觅随着小林旬身后慢慢地走，如果当时那把刀再深埋进身体一些，她就要看到那满目的血红色。腹部的伤口“砰砰”跳动，隔着衣料轻轻摩挲抚慰。
　　绕过前台便是一楼的景象，办公桌不像写字楼里的格子间，四张木色纹路的桌子拼在一起，方便四个人相互交流，桌子上散落很多首饰的原材料，图纸，工具等，上方则架着台灯及制作机器。
　　小林旬把她引到二楼，随着一步步迈近，赵诗觅莫名的一阵心悸。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一个女人的侧影，带着复古的圆框眼镜在高大的书架前翻动文件，手上暴起的青筋说明了她的年龄，应该五十岁上下。
　　“董事长，慕氏的赵总监来了。”
　　看到那女人慢动作一样转过身，赵诗觅只想忽视自己，然后变只飞虫从她眼前消失。她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跟眼前的女人交锋。
　　小林旬是位体贴的下属，悄无声息识趣地离开了。
　　她摘下眼镜，看着和她六七分相似的赵诗觅，“都坐上慕氏总监的位子了，不错。”
　　赵诗觅不知道她说的“不错”是指慕氏总监的位子不错还是自己过的不错。
　　“骆株的分店开的全国都是，您身为董事长岂不是更不错，罗女士。”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她反手甩了赵诗觅一巴掌，“怎么，连妈妈都不会叫了？胆子大成这样，结婚都不说一声，是谁教过你这么做的。”
　　脸上起初是麻麻的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她真狠心，一点力气不留，全集中在手掌上了。赵诗觅笑道，“没人教过啊，我是有爸妈的孩子，可谁管过我？”
　　罗颜睁大眼睛，瞳孔收缩，“你姥姥就是被你的任性害死的。”
　　赵诗觅的泪一下子流出来了，眼妆都擦花了，尽管互相看不顺眼，可毕竟是自己母亲，可以不顾及形象的大哭大喊，这么多年紧绷的面具此刻也应该摘下来了，让她看看底下是一张多满目疮痍的脸。
　　“你没资格和我提姥姥，房子拆迁的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连收拾她遗物的时间都没有，罗颜，你凭什么跟我提她？”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也没必要知道，”罗颜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冷哼一声，“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你爸爸，他得了癌症，住在第四军医附属，你尽快去看看他。”
　　晴天霹雳打的她猝不及防，淡淡的说，“都离婚这么多年了还关心那个男人，您真宽宏大量。我早就在他的生活里抹得干干净净了，知道我谁啊？我为什么腆着脸去看他？”
　　眼泪流啊流，几天的时间要把一辈子的眼泪要流尽了。父爱，对赵唐诗来说是奢侈的，顶礼膜拜求都求不来的。
　　沈安遇到的时候就听到赵诗觅的嘶吼，“你总不在嘴上吃亏，去看看他吧，过段时间他恐怕真的不认识你了。”
　　赵诗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手附上她的肩膀，“他还伴有阿尔茨海默症。”
　　“你一直在给她做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声音变得颤抖。
　　“阿姨知道你的一切，她很关心你。。。。。。”
　　话未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她的力气很小，加上楚泽汐的事耗费了心力，沈安遇身形未动，“沈安遇！”
　　她对着沈安遇手脚并用，“你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对我？”
　　本能的拳打脚踢，她不曾对他隐瞒什么，放开了心跟他谈天说地，而他却把她的一举一动告诉另外一个人。好比拓展培训的背摔，他告诉你他在后边稳稳地接住你，可是当你站在背摔台的时候下面不再是他，而是一个不确定要不要信任的人。
　　沈安遇把她紧紧抱住，大概是觉得太委屈了，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呜咽。
　　“阿姨，我先带她离开。”
　　沈安遇拉着赵诗觅就要开门，听到身后说道，“你给我尽快离婚。”
　　两人皆是一怔，她想着必定是沈安遇给罗颜汇报了楚泽汐和客客的情况，斜睨着沈安遇，看他低眉垂眼摇头。便猜想罗颜大概是因为结婚的时候没有告知她而生气。
　　赵诗觅赌气地说，“你自己的婚姻失败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吗？哦，对了，他住院你都不敢去看他吧，所以才让我去的？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我见过何悦和她那个儿子，一家人幸福的不得了，只有你还在过去徘徊。。。。。。”
　　“滚。”罗颜经不起她的挑衅。
　　赵诗觅何曾心里好受，依旧嘴硬道，“我滚，你就守着你失败的过去活一辈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6

　　肖衡请辞了助理的职位，人事部走走流程月底就可以离开慕氏。
　　“今后有什么打算？”
　　赵诗觅看着肖衡，他眼里闪过疲倦，依旧笑意盈盈。
　　“我刚步入职场就受到你的照顾，慕氏提供优渥的环境，而你教会我成长，总监，真的谢谢你。我暂时不会找工作，可能去南方或者西部走走，上学期间我可是经常组团出游的。”说着，笑意更浓。
　　“你们。。。。。”赵诗觅不知道怎么跟他提慕若初，这段不被承认的感情注定分道扬镳，罗颜对她的婚姻咄咄逼人，她和楚泽汐以后怎么样呢？
　　肖衡苦笑道，“很多人觉得同性恋恶心，肮脏，他看过太多怪异的眼光，却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比谁都痛苦，我对不起他，可是这份情感我留在心里最纯净的地方。”
　　楚泽汐还是没回家，六十多平的房子以前总嫌小，不得不处理些杂物给纸雕让出位置。现在显得异常空旷，甚至可以听到时钟“咔咔”地回音。
　　罗颜的话像魔咒又再次响起，可她爱楚泽汐啊，虽然不知道他对客客那么关心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他还爱她一分，就不会因为剩下九十九分的痛而放弃好不容易守来的缘分。
　　沈安遇说她有“精神分裂”，与人相处总会把界限画的分明，她有时会犹豫是否该改变自己处处掌握分寸的性格？可是她已经因为楚泽汐做了太多例外的事了，他这样不冷不热弃之不顾的态度，要她怎么办才好？
　　她躺在地板上，呢喃道，“太安静了。。。。。。”
　　之前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却一点也不习惯现在的空虚。就像时间另辟出的一条凝固的缝隙，把她裹在深渊，束手束脚动弹不得，周围万籁俱寂。
　　辗转反侧睡不着，她便试着在沙发，床上，书桌，甚至浴缸都无济于事，最终，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发呆，突然萌生偌大的光怪陆离的城市竟没了她的栖息之所。
　　她几天都没好好睡了，被失眠折磨的神经衰弱面容憔悴，躁动的情绪让她很不安，就像刚住进这间公寓时一样。她神情恍惚的走近冰箱拿酒，满目的蔬菜，肉类，鲜奶，酸奶之类的食物，还是楚泽汐走时的模样。才想起，从他住进来那天把所有的酒及垃圾食物都处理了。
　　凌晨两点，依旧不能心平气静地睡觉，索性打开电脑打发时间。
　　页面及右下角弹出的广告窗口几乎被程冉卿的新闻霸屏，她最近宣传新专辑，频频曝光，不过有一则新闻引起赵诗觅的注意。
　　Eleanor突犯胃病，深夜获神秘男子保驾护航。
　　附上几张像素模糊的图片，照片上Eleanor带着宽大的口罩，双手捂着腹部，旁边一位身形颀长的男人搀扶她上车。
　　那人并非Eleanor吵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男友，赵诗觅看着他精雕细琢的侧脸，轻启朱唇，“沈安遇。。。。。。”
　　连续几日心神不宁，注意力不集中，罗颜又时常找她“促膝长谈”，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因为抑郁症病史让她更加躁动不安，最终决定去趟医院。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你爸爸，他得了癌症，住在第四军医附属，你尽快去看看他。”
　　起初罗颜的消息太劲爆她消化了好久才接受，赵修明，她恨过，厌恶过，唾弃过，也，仰慕过，奢望过。
　　但是，她学会自己在这个社会游刃有余生存的时候，便放下了所有的不甘心。
　　赵修明的病房号罗颜念叨了几百遍了，软磨硬泡的要她去探望一趟。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几朵白色云朵缓缓飘动，悠闲自在。
　　抱着鲜花和水果向住院部走去，快到1003的时候，先看到何悦和那个吵着自己叫赵闵孝的男孩，似是要出去。赵诗觅立即躲进走廊，隐秘好才惊觉自己为什么要藏起来？和何悦碰面，不过就是被骂几句，这几天承受的够多了，一点点的脏话还是无关痛痒的。
　　“转院是对的，你爸爸的情况好了很多，这次一定得好好谢谢你沈大哥了。”何悦侧身和旁边的男孩说。
　　男孩的眉目和赵诗觅很神似，都继承了赵修明。
　　他抱着何悦撒娇道，“我的好妈妈，沈大哥都说大家是老乡，相互照顾应该的。您一直道谢道谢的，您不烦沈大哥听得都烦了。”
　　“那也要好好谢谢人家啊，请他吃饭他不要，咱们送点东西怎么样？”何悦觉得自己的注意不错，双手一拍激动地说道，“你要是个女孩，就把你送给他。”
　　他们嘻嘻笑笑的走远，赵诗觅才探头出来。
　　两人间的病房，目前就住着赵修明一位病人，不清楚是不是沈安遇打通了什么关系才没有在这病房安排人，靠窗的位置，透过门上的玻璃正好看到他。
　　相比春节那时的匆匆一瞥他消瘦了很多，脸颊不再丰盈润泽，两边凹陷下去，睡得安详。
　　赵诗觅手指颤抖，握着门把骨节青白。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赵修明和罗颜还没开始吵架，考试得了双百，回到家想炫耀一番，看到赵修明正夹着烟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乖巧如她，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抽出来，试卷放在他手边桌上。
　　后来，后来罗颜回来了，为什么和赵修明吵起来了？只记得他把试卷撕得粉碎，随手一扬。
　　争吵过后，他便眼神忧伤，蹲在床边默默地抽烟。
　　他以前经常烟不离手，网络上流传过一句话，喜欢抽烟的人只因为伤肺不伤心，他会不会也是这样？
　　将东西放在门外，转身离开，见过一面，回去复命，反正他的详细状况沈安遇会告诉罗颜的。
　　“嘿，我们又见面了！”赵闵孝去而复返，“你的朋友也在十楼住院吗？”
　　赵诗觅唏嘘，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淡淡地说，“我自己看病不行吗？”她对赵闵孝实在没有好感，甚至是厌烦。
　　“你生病了？为什么没人陪你来？”赵闵孝激动问道，两只大手差点抓向她的肩膀。
　　不做纠缠，绕过他就想往电梯处走，如果何悦赶回来就麻烦了。
　　“喂。”
　　他一心急扯住她，赵诗觅也不恼，直盯着他，随即放手，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刚才出去没带手机，一回来就看到你所以不敢相信我运气真是太好了，你，你能告诉我你手机号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打电话的。”
　　说着，举手发誓。
　　这么大的身影覆盖赵诗觅，他越解释她越是厌烦，蹙眉道，“借过。”
　　他不依，跨出一步又到赵诗觅前面，“我，我陪你去看医生。”
　　“赵闵孝，是吧？第一，我已经看过医生了，第二，我再说一遍，请你让开。”赵诗觅面无表情道。
　　他嘴角翘起，“你记得我的名字，说明你不讨厌我嘛，把你手机号告诉我，我就让开。”
　　这时电梯开了，他快一步堵在门口，“你就告诉我吧。”
　　电梯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另外两部电梯都要等好一会了，赵诗觅想走楼梯下去，他长手长脚的闪身拦住，她突然灿然笑道，“好吧，我只说一遍你可要记住。”
　　赵诗觅报出一串数字，修改了自己手机号后两位。
　　他突然邪气地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手机，快速的把号码录进去，赵诗觅都不知道那么小巧的按键他的手指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打电话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赵诗觅，直到传出“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如果高中生都这么好骗，国家的未来就该担忧了。”他苦恼的看着她，蹙眉的时候和赵诗觅如出一辙。
　　身后传来何悦的责备声，“就知道你偷懒，你爸爸还没睡醒吗？怎么在这站着？这位是。。。。。。”
　　赵诗觅一阵心烦意乱，推开赵闵孝慌乱地跑开。
　　“妈！”赵闵孝看赵诗觅走了，有些恼怒。
　　“你朋友？T市除了你沈大哥你还有认识的人？”何悦好奇的催问。
　　赵闵孝眼看着就要到手机号了，何悦突然杀出来，有多大火也不能发出来，坏脾气地说，“她问路的。”
　　赵诗觅已经对罗颜的轮番轰炸受够了，再不想见她，从医院出来决定跟她打个电话算了。
　　“我看过他了，你满意了？”心里别扭，说话也阴阳怪气。
　　“嗯，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我不。。。。。。”话没说完，罗颜就挂掉电话，她是典型的女权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