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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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剑飞一愣，不过马上明白了过来。等刘静进教室后，指着马雯笑道：

　　“噢……我知道了，你小子喜欢刘琪！”

　　“什么刘琪？谁是刘琪？”

　　“还装？刘琪不就是拉着刘——哇！你小子喜欢刘静！”杨剑飞的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你小声点儿！”

　　“你小子有眼光。”话中杨剑飞的钦佩满的快要溢出。

　　“什么有眼光？”马雯揣着明白说糊涂。

　　“刘静挺不错的。”杨剑飞点头不迭，语气逼真。

　　马雯心花怒放，被人戳穿乐秘密后，还是稍微有点脸皮儿热的说：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追过她。”杨剑飞一开口就炸了马雯一个大跟头。

　　“什么？你——”

　　“不过你放心，我跑的不如刘静快，没追上。”

　　马雯心潮未定，只见杨剑飞喊声“放学见”，野兔般蹿进教室。马雯傻愣了一会儿，心里“哦”了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把杨剑飞吓的像乌龟缩回去的，是一个夹着数学课本的老师。他现在正弓背探头向三班蹒跚踱来，“难道你早到几分钟同学们就都能当数学家了？”马雯还没问明白杨剑飞追刘静的来龙去脉，自然对这个骚扰他们交流追女生经验的老头愤慨无比。

　　马雯一放学便到校门口傻等杨剑飞，那里熙熙攘攘，喧腾一片。与其说马雯是在等杨剑飞，不如说是在寻刘静，他竭力寻觅着那个气质典雅的身影。终于，刘静推着自行车走来。马雯心里一阵激动，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跟她聊个昏天黑地，情投意合。无奈他没有勇气，尽管他有心。他默然低头，潜心酝酿着勇气，感觉差不多时环顾四周，刘静早就没了踪影。

　　大约等到全校鸟兽走尽，只剩下马雯一个人的时候，杨剑飞才推车姗姗而至。马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劈头盖脸的问：“你怎么才来？害我浪费这么多宝贵时间！”

　　杨剑飞原本深感歉疚，听马雯如是说，想你什么态度，等我解释啊，不觉愤怒，佯笑道：

　　“为了不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我先走了。”杨剑飞话罢，拔腿就走。

　　“哎好了好了！”马雯压下怒火，伸手拦住他，“跟你开个玩笑，你说你追过刘静，是真的吗？”

　　“怎么，这事我骗你做什么？”

　　“我——相信你。”

　　“咱们边走边聊。不瞒你说，兄弟我当年也是风流倜傥倜傥风流……”

　　“行了行了，麻烦你说重点。”

　　“嗯……刘静曾是我的第四个女朋友。”

　　“什么？真……真的吗？”马雯错愕，瞪大难以置信的眼睛。

　　“那是！不过别的女孩是被我的魅力吸引，而刘静则是我主动追求的。当初我见她容貌秀丽举止文雅就对她动了心思，谁知她是冷血动物，任凭我百般殷勤，她就是不为所动！”

　　“你早上不是说她挺不错的吗？”

　　“哎呀，那是兄弟我怕你伤心！你和她呆久了就会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倾情于某人的。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她还很自私，你和她肯定成不了！”杨剑飞的经验之论。

　　“我感觉恋爱需要两个人情投意和，彼此尊敬信任。我相信我会用诚心打动她的，并且，她会被我的诚心打动的！你就等着喊嫂子吧！”马雯的天真之见。

　　“你太天真太异想天开了吧！？你以为谈恋爱是拍电视剧呀？不过我倒希望你能成功，好把她驯的顺顺溜溜服服帖帖的！”

　　“那……你也算是过来人了，有没有什么绝招可以教给我？”

　　“哎呀雯哥，算你找对人了！先给她写封情书吧！”

　　“情书？我从来都没写过呀，怎么写？”

　　“哈哈，要不是看在咱兄弟的情份上，给我二百块钱我都不说！老实说，一般的方法你肯定知道，我也不用多说，我只教你两个最好的。首先，是情书中最悲壮的一幕：血溅情书！为了证明你是真心的，你可以用小刀把手指划破在正文上写上‘我爱你’。如果嫌笔画太多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你大可以写上‘I　LOVE　YOU’。当然，除了傻子一般人是不会那么做的，顶多就是用手指蘸点儿红墨水写。然后是增添点儿浪漫气氛。你最好是采上一朵玫瑰，实在没有菊花也可以。然后在上面喷满香水放到信封里。相信对方一定大呼‘浪漫！我爱你！’的。”

　　马雯听后茅塞顿开，不禁赞叹杨剑飞见多识广。但他也鄙夷他的“虚伪”，只说道：

　　“这管用吗？”

　　“当然管用了！你也不想想我是何等的角色，那可谓——”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前面就是岔路了，咱们明儿见。”

　　“那好，明儿见！祝你和她快成快散！哈哈！”杨剑飞插腿便骑。

　　马雯笑了笑，自负地喊道：

　　“你就等着喊嫂子吧！”

　　秋夜渐深，马雯拖着几分疲惫，开着手电筒铺开信纸趴在床上开始写情书。“杨剑飞所说的十有###都是在戏弄感情，谁不知恋爱需要真心诚意。我还是根据自己的想法来写吧！”马雯想毕即撰，怎知刚开头的称呼当即跑来当拦路虎，他不知道该不该写“亲爱的”。思虑良久，终于决定直接称呼“刘静”。又不知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钟头，情书才正式攒成。内容如下：

　　刘静：

　　我好想你。此时，为了表达我的思念，我握着钢笔，在黯淡的光下给你写信。请原谅我的鲁莽，心中压抑的想法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真的。不要怪我说话太直，我这人就这样，怎么想便怎么说。当然，这种感觉，你不一定有。并且你可能讨厌我，但我会不懈地追求你，直到你被我的诚心打动。感谢老天让我们相遇，感谢我们能够相遇。

　　马雯

　　第二天中午放学后，马雯便偷偷找到杨剑飞，很神秘很神秘地说：

　　“劳驾你把这个转交给刘静。”马雯说着，向四周环顾，确定确实没熟人时，从裤兜中取出信递给杨剑飞。

　　杨剑飞轻轻用手推回信，佯作深沉，说：

　　“雯哥，有句话说的太好了！爱莫能助！真的要感谢这个词汇的发明者啊！你既然想爱那就大胆地去爱，找人帮忙那可不行。”

　　“不帮忙是吧？那你当初为什么教我写情书的秘诀？”

　　“这……这两个问题不能相提并论的。”

　　“咱就这样啊，就这样吧。”马雯冷漠地甩甩手，以示两人友谊就此破裂。

　　“雯哥你别——”杨剑飞珍视友谊，他见马雯表情干枯，心下也想有点对不住。

　　“行了，跟你开玩笑呢。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从来都不勉强别人。”马雯淡然一笑。

　　当天晚上，马雯去停车场等刘静，他决定亲手把信交给她。他不停地环顾四方，寻觅刘静自然不必说，同时还得警觉是否有熟人过来，惟恐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过了一会儿，刘静像仙子般飘飘走来，身边还有个马雯觉得好像见过的女孩。马雯急欲冲上去把信亲手交给刘静，然而勇气却成了逃兵，而且还逃的很远，无论如何都追不回来。眼看着刘静就要走了，马雯再次鼓勇气，谁知勇气这东西不像数学中的加法越加越多，马雯的勇气加和没加一个样。最后，刘静推车而去，马雯默默地凝望着她缓缓离去的恍惚的背影，哀叹不止。

　　“我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却变成胆小鬼了？歌曲《情非得已》中好象有这么几句：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当初还以为这只是歌手的自作多情、无病而吟，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了，在刘静身旁的那个女孩怎么那么眼熟？噢，她就是被杨剑飞误认为我喜欢的叫刘琪的那个女孩儿。说来有趣，自古以来小姐身边总有贴身的丫环，且那些丫环都缺少小姐的诸多优点或与小姐有着相反的性格，以此来衬托小姐的超凡脱俗。在我看来，刘静自然是小姐，可我总觉得那个刘琪多了几分纯真与娇憨。唉，我怎么把注意力转到那个刘琪身上了？该死！”马雯自顾自的想着。

　　这次失败以后，马雯彻底丧失了再战的勇气。4、5天过去了，信还在自己手上。他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没勇气给刘静可自已有勇气给别人呀。于是，马雯毅然决定把信转交给刘静，中间者可以是三班的任何一名同学。当然，杨剑飞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拿定主意后，马雯佯装闲逛来到三班。巧的很，刘琪正从后门出来。马雯心想：“怎么会是她？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靠她了！”于是迎上前说：“你是刘琪吧？”

　　“对啊，你怎么认识我？”

　　“嘿嘿，你的芳名我早有耳闻，对你钦仰已久，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刘琪娇媚地白了他一眼，格格作笑，忽而说道：

　　“你就是唱《第一时间》的马雯吧？唱的歌可真棒！哈哈。”

　　马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掏出信道：

　　“可不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刘静？”

　　“切，敢给人家写信却不敢给人家送信，没种！”刘琪撅着嘴巴，轻蔑之情溢于嘴角。

　　“我……”马雯心中积满惭愧，默然低头。

　　“不难为你了，把信给我吧。”刘琪怒中带笑，伸出一只手。

　　马雯满腹欢悦，掏兜就想把宝贝信交给她。就在这时，马雯看到刘静正从东边走来，一下着了忙，把手抽回便蹿了。

　　蹿回教室后，马雯心灰意冷，想这下肯定玩完了。他怀疑刘静肯定会误会他，他懊悔自己干嘛把信给刘琪，他担心信不可能落到刘静手里了，沮丧极了。

　　然而否极泰来，马雯想可以约刘静出去好好谈一下，以此小谈换取恋爱之大谈。但问题是应该到哪里去约会。

　　巧的很，课间操时，马雯偶然瞥到右邻居苑豹在打哈欠，就问道：

　　“豹哥，昨晚干嘛了？这么困。”

　　“嗨，晚上看了成龙的《醉拳》，兴奋的不得了。于是我喝了一大杯酒想练几路玩玩儿。刚开始还行，能够像成龙那样‘摇摇晃晃不肯倒’，后来三摇晃两摇晃竟摇晃倒了！我起来后又练了一招仙姑尿尿——不，仙女献花，谁知还没摇晃就倒了。后来我上床睡觉，谁知浑身如火焚一般，一直难受到半夜才睡着。”

　　马雯边听边捧腹大笑，笑到肚子都隐隐作痛了，还带着残留的笑说：

　　“算你有本事！真佩服你了！咱们聊点儿别的。哎，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儿有什么适合约会的地方？当然，不能离学校太远。”

　　“哼，算你找对人了，就我们这块破地儿也倒有几处适合约会的宝地，第一个是……，哎，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孩了？快从实招来！”

　　“什么呀？谁不知道我马雯是老实人？谁不知道我马雯是君子！”

　　“你是老实人不错，可就是不干老实事儿；你是君子也不错，可得在前面加个‘伪’字。不过我倒相信你不会和哪个女孩约会。第一嘛，你有色心没色胆；第二嘛，就你这熊样儿也不会有哪个视觉神经正常的女孩答理你。”

　　“你居然敢看不起我？！”

　　“没这意思，我对灯发誓没这意思。嘿嘿。”

　　“行了行了，继续讲吧！”

　　“噢，第一个是学校西边5、6里地的小桥。那小桥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一般人都得饶道走。如果你能和她，嘿嘿，和她从容面对死亡，那说明你们的爱情已经达到了不能再达到的顶峰！再一个，桥底的河水非常之清澈，水草粗石，直视无碍。然而却相当之臭，臭气冲天不算臭，它可以臭到银河外星系。一般的生物在那儿顶多存活一分钟。你最好是鼻塞以后带她去，那样她被熏晕后你就可以做人工呼吸了。到时候，你去天涯她不去海角，你去海角她不去天涯！第二个是学校北边3、4里地的小树林。那里面最大的好处是密不透风，无论你和她做什么，绝对没人能看到！遗憾的是那里有太多不讲卫生的麻雀，常常会往下‘落炸弹’；第三个是学校东面5、6里地的小山。那小山面积不小，但海拔不高，顶多也就4、5米，摔不死野鸡，相信轻功了得的你也不会有问题的。所以你大可以在她不注意时在她脚下丢块石头，那样你就能上演英雄救美的浪漫一幕了。我劝你最好在傍晚的时候约她，因为那时你们可以并肩看天边美丽的落日和彩霞，那该是多么的浪漫啊！此景此情此人，该做什么我就不用教你了吧？”

　　“切，你是不是耍流氓耍多了？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儿？我是认真的！”

　　“嘿嘿，雯哥，这玩意儿就这样，根本严肃不起来。”

　　马雯想想也是，稍加思索后，毅然决定去小山；因为他感觉只有那里才是‘人’待的地方。

　　剩下的节目便是约刘静了，马雯一放学便奔到停车厂静候刘静，五六天过去了，他还在那里等着。等到人前，勇气十足；等到人后勇气便成了空心球，怎么着都鼓不起来。

　　明天便是周六了，马雯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到下周了，他决定豁出去！晚上放学后，马雯依旧奔到停车厂静侯刘静。“不要害怕！拿出勇气来！我马雯是无所畏惧的！勇气来吧！”待念到十多遍的时候，刘静终于走来。　“勇气来吧！大步上前！不要多想！”马雯想完就大步上前，刚上了两步又大步退回。“怎么搞的？我怎么冲上去？”马雯又向前冲去，刚冲了一步便退回了。“实在不行下周再说吧！”他痴痴地凝望着刘静。突然，刘静跑回教学楼。马雯心下正疑，转瞬间刘静却又跑向停车场。他再也忍耐不住，跑上前去喊道：

　　“刘静！”

　　“是你？”刘静回过身来说。

　　“是我啊。”

　　“你有事吗？同学在前面等着我呢。”刘静语气略有冷漠。

　　马雯稍扭头，刘琪果然在停车场旁凝视他们，又扭回头注视着刘静说：

　　“也没什么事儿，你……周六下午有空吗？”

　　“做作业呀。”

　　“作业可以周日做嘛，我想……”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呀！”

　　“我想和你到小山去看看。”马雯鼓了鼓勇气，说。

　　“哪儿的小山？”刘静一时健忘。

　　“就是学校东面的小山呀。”

　　“可……”刘静眼中交错着疑虑。

　　“你去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马雯用期待的目光凝视她。

　　“我……”

　　“我周六下午三点钟在小山等你，你一定要记得来哟。”马雯恳切地说。

　　“我……”刘静说着转过头，“刘琪在向我招手呢，我要走了！”话罢，低头跑去。

　　“哎，你一定要记得来哟，我……”马雯愕然无语，静默地目送刘静渐去的背影……他心中满是凄楚，哀愁袭上心头。“刘静到底会不会去小山啊？到底会不会？我相信她一定会去的，我相信我的直觉！”

　　周六下午一点钟不到，马雯便动身赶赴小山了。

　　此时虽是深秋，山上却依旧葳蕤秀美。虽然家乡有‘八月十五枣落净’的谚语，可四周仍有一些红彤彤的酸枣在摇头晃脑，欢乐地笑着。可这些于马雯已毫无意义，他爬到最高处坐下，所有的只是等刘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