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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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常常是唱不齐全。马雯为此亢奋不已，还以为自己的音乐细胞分裂增多了。

　　就这样，马雯在学校大搞素质教育，回到家便大施唱歌计划；当然这得躲着雯母。

　　许多天以后，向剑找马雯问话。

　　“马雯，歌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歌’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是‘我’准备的怎么样了？”马雯笑侃道。

　　“臭小子，别贪嘴，快说正题！”向剑白了他一眼，说。

　　“老师我准备充足了，一切听从你的指示。”

　　“臭小子，别油嘴滑舌的！是‘你’准备充足了，还是‘我’准备充足了！”

　　马雯脸上交织着得意。

　　“你唱歌的事准备好，固然重要，可考试的事准备好更加重要！你这小子挺聪明，可就是不扎实！上次考试勉强第九，我就看你这次期末能搞出什么名堂！”

　　“我知道，我会努力去做的！”马雯眼中透着坚定和自信。

　　时间过的真快，明天就是国庆节了！马雯激奋的不可理喻，回到家后躺在床上还放肆地幻想自己明天如何如何一展歌喉，芸芸师生如何如何赞誉自己。边想边笑，一直到深夜还不休。可惜周公耐性不好，急欲要和他攀谈一番，马雯拖沓了一阵便随了他去。

　　早晨起床后，马雯隐约感觉嗓子像被干炒了一般，稍许清一下，果然有些沙哑“偏偏这时候出毛病！老天，你不要脸！”，马雯愤懑不已，并且忘了洗脸。

　　在上学的路上，马雯不断地重复着“这下完了！”他又试着吟唱了一两句，难听得要死人，这使他愈加焦躁。在校门口碰到了推着自行车的向剑，随口招呼道：“老师好。”

　　向剑听到沙哑的问候声，慌忙问道：“你嗓子哑啦？”

　　“我……”马雯一时语塞，硬硬地点点头，

　　“嗨！你什么时候出毛病不好，偏偏这时候，行了，你先到教室耐心等着！”

　　马雯三步一叹，踱到教室，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烦躁归烦躁，向剑还是派人来找他了。

　　马雯调动沉重的两腿，踱到办公室喊道：“报告！”

　　“别喊了，快进来！喝点儿蜂蜜水。”向剑说着，把杯子递给马雯。

　　马雯轻捧着杯子，感动不已，但他很纳闷向剑从哪里搞来的蜂蜜。举杯欲饮，忽而问道：“这是你的杯子吗？”

　　“怎么，还嫌脏吗？”向剑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嘿嘿。”

　　“行了，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快喝吧！”

　　马雯端详着泛着淡黄色光茫的圣水似的蜜水，举至嘴边一饮而尽。完后舔舔嘴唇，说：“谢谢老师。我给你洗。”

　　“行了”班主任很利索地夺过杯子，“回去准备准备吧！到时候别紧张，大胆地唱就行！”

　　回到教室，不知道是班主任爱的力量，还是那杯“圣水”的魔力，马雯倾刻感觉嗓清气爽，他亢奋万分，又想欢呼。

　　“表演节目的同学请注意！表演节目的同学请注意！请马上到一楼会议室集合！请马上到一楼会议室集合！其他师生带上凳子到操场集合！其他师生带上凳子到操场集合！”

　　“好烦耶，真是罗嗦！”马雯埋怨完，拎着凳子直奔会议室。

　　“同学们！这次文艺汇演就靠你们啦！希望大家竭尽所能把节目表演好！下面我来说一下节目的表演次序，希望同学们仔细听！……”

　　听完之后，马雯飞驰向操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此起彼伏，前面已经没有虚席了，他只好在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操场上的主席台此刻抬高了身价，变成了舞台。校长身穿西服，英气逼人大模大样走上舞台，挺身清嗓，开始讲话：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国庆节好！”校长说完这句话，故意顿一下，台下即刻掌声一片，只是不太热烈。“在这金黄色的季节里，我校隆重举办这次文艺汇演来丰富同学们的业余文化生活，提高同学们的爱国……”

　　“一次小小的文艺汇演居然能和爱国扯上关系？也算你校长有本事！”马雯眼中射出不屑。

　　校长喋喋不休，念了半个钟头还未住口，相信这也是为凑够汇演时间而耽误时间。五分钟后，他终于住口，众师生欣然叹道：“可他娘的讲完了！”

　　骂音刚落，校长却清清嗓子又要讲话。大家见状悲痛欲绝，大呼“我不活了！”怎料校长来了句‘下面有请主持人’，大家转悲为喜，热烈鼓掌。其掌声之响亮持续时间之长久足以超过上次的10倍！

　　一男一女齐步上台。

　　“干嘛非得是一男一女？”马雯疑云万倾。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身旁的男生侃侃笑道。

　　马雯扭头冲他笑笑，说：“兄弟高见，快看节目吧！”

　　男主持不懂得女士优先，或者说是一时间紧张得搞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先开口道：

　　“让我们久久期待的心欢呼吧！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了！我宣布：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好！”同学们亢奋之极，边鼓掌边吆喝。

　　女主持撕裂笑容，只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强撕的笑也不自然，但仍满怀激情地说：

　　“下面进行汇演的第一项：欢喜鞭炮！”

　　话音落后二分钟，手比脚笨的工作人员才点着鞭炮。刹那间，鞭炮叫嚷着自焚，赢得大家的欢喜。谁料左面前几排的同学不给它面子，愤然做出条件反射——紧捂双耳。鞭炮见一招不行，又施一招“浓烟滚滚”。那儿的同学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捂口鼻还是该捂双耳。

　　鞭炮这一放，放的马雯满心欢喜，他直庆幸自己迟到得恰到好处，洋洋自得地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兄所言甚对，幸亏，我等坐阵后方。”马雯身旁的小子又侃道。

　　“看来君与我志同道合呀！哈哈哈。”

　　“现在有请一年级的小同学为大家表演舞蹈《数鸭子》！”女主持话罢，匆遽鼓掌。怎耐台下竟无人给她面子，但伊依旧强笑着走下舞台。

　　“看来做主持也很不容易啊！”马雯不禁失声感叹。

　　“你说什么？”马雯旁边的小子斜着头，脸上交织着迷惑。

　　“噢，我说这等小儿科的节目值得我们一看么。”

　　“当然不值得，咱们做点儿别的。”

　　“咱们有缘啊！我叫马雯，敢问兄台贵姓？”

　　“不敢不敢，在下姓‘杨’名‘剑飞’。”

　　马雯听此霸名，诧然叹道：

　　“哇噻！杨家军耶！”

　　杨剑飞暗下自诩：“那是，我是谁呀？”不过嘴上还是要谦虚：“岂敢岂敢，怎敢辱没杨家将门？”

　　马雯暗自思忖：“是啊，过去不等于未来。”嘴上仍侃道：“改日有机会，请将杨家枪法传授于我！”

　　“切！俗的！没治！这年头儿谁还用杨家枪呀？”杨剑飞一派武林高手雄姿，不屑道。

　　“兴许吧，那该用什么呢？”马雯不耻下问。

　　“双节棍！”

　　“双节棍？就是两头两根小棍棍，中间系着一条绳的那种？”

　　“嘿，混沌的出奇混沌的可爱，当然是喽！”杨剑飞两眼射出鄙夷的光茫，这光茫刺伤马雯的自尊。

　　马雯有些气恼，暗下怒道：“敢说我无知！”嘴上说：“以后有机会再玩儿吧！哎，杨兄，待会儿我登台表演，你可以大饱眼福啦！哈哈。”

　　杨剑飞暗自蔑视：“不是我看不起你，恐怕是在说大话吧，我看你连当众出丑的机会都没有！”　嘴上奉迎：“好厉害！你一定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马雯了，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两腿伺机发动叛变，不听主人号令，肆无忌惮地抖动起来。马雯慌忙向杨剑飞求助：

　　“杨兄，马上就要轮到我了。我紧张的要死，你有什么高招没有？”

　　杨剑飞血液全体集合猛冲脑门，暗道：“看来我刚才真是小看你小子了。”　嘴上说：“嗯……”

　　马雯见他“嗯”了足足一分钟，先是佩服他肺活量之大，然后不耐其烦道：

　　“你想急死我呀！快说呀！”

　　“你就想：我马雯是谁？不就是登台演出吗？有嘛了不起的？”听杨剑飞的口气，仿佛他就是马雯。

　　“这样行吗？”马雯眼中泛着疑虑的光泽。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剑飞一语斩断马雯的疑虑。

　　马雯尝试了一下，殊不知这东西竟和某些药物一样，都具有副作用！自己的紧张非但没有消释，反而愈加嚣张起来。

　　“朋友，只要你被孤单压的叫不出来

　　我第一时间送出关怀

　　热热的眼神陪你看开

　　找回那片大自然

　　深深的

　　满满的

　　让我们沉浸在这深厚的友情当中吧！下面有请马雯为大家演唱《第一时间》！大家鼓掌！”男主持激情四溢，同学们纷纷鼓掌。

　　拿着话筒的马雯无比矜持，但他仍竭力保持着自然。失去了控制的双腿似乎把走路也变成了表演，忽而忘却平时走路的步调。由于迫在眉睫，他急中带缓，小步夹大步走到舞台上。挺胸昂首后，发现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多只眼睛以多欺少对抗着自己的两只眼睛。马雯心下惊愕，竟然惊愕出智来，说：

　　“诸位老师们，诸位师哥师姐们，诸位师弟师妹们，（台下即刻笑海一片。）大家好！（台下即刻掌声一片。）今天我马某人给大家带来一首F4的《第一时间》，希望大家给我马某人点面子，耐着性子听完！那请来点儿掌声呗！”观众们哑然笑笑，纷纷致以最热烈的掌声。马雯的音乐细胞顿时活跃万分，“累了不要……”他唱着上一句，想着下一句，到后来自己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唱了多久才想不起下一句。马雯气喘吁吁地擦把汗，台下又响起绵绵不绝于耳的掌声，他恍惚听到有人喊“酷毙了！”“F4的师兄！”

　　马雯不觉汗颜，脸色比昨天的晚霞还要鲜红，他连说了几声谢谢后缓步行至座位上，忙不迭问杨剑飞：“我跑调了吗？我错词了吗？”

　　“我听着没有跑调或错词的地方。再说了，就算你出了点错误谁能察觉到？”

　　马雯想想大有情理，便未再生别论。

　　“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套，音乐界有希望了！”杨剑飞的语气中弥漫着坚定。

　　“怎么讲？”

　　“音乐界一颗璀璨的明星正冉冉升起呗！”

　　马雯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百二十分的满足，一时间飘飘然不知所以，只是咧着嘴笑却未闻笑声。回到教室后，老师同学又不免赞誉吹捧一番，马雯亢奋的将要飞起来了！成功的喜悦本来就是该一个人享受的，马雯也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到操场散步。他信步操场，一边走一边傻乐。

　　“咦，这不是F4的师兄吗？”

　　马雯回转过身，忽然看到主席台侧面闪出一个女生，顿时又萌生出贾宝玉初见林黛玉的惊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看了许久，终于想起，问道：“你就是前些天被我撞——啊不，撞倒我的那个女生吧？”

　　“说来真是不好意思。”女生嫣然一笑。

　　“我没事儿，嘿嘿。”马雯痴醉地看着她。

　　“你在这儿做什么？”女生笑着问道。

　　“我在散步。”

　　“哈，你倒还挺有雅趣的。”

　　“嘿嘿，也许吧，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儿找东西，刚才在走的时候丢了——”女生说到此抿着嘴笑笑。

　　“丢了什么？找到了吗？”马雯忙问。

　　“也没有什么，不过找到了。”女生明朗的笑容在脸上徐徐绽开。

　　马雯不解，追问道：

　　“没有什么是什么？”

　　“哎呀你别问了！”女生略有怒色，之后岔开话题，“你叫马雯吧？唱的歌还行。”

　　马雯先是欣喜：“他知道我的姓名啦！太棒啦！”最后佯装谦虚：“哪里哪里，让你见笑了。”

　　“可是……不过……”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主持人在念歌词时，我听到这么一句：朋友只要你被孤单压的叫不出来。而你把其中的‘叫’唱成了‘喊‘，到底是主持人错了，还是你错了？”女生用诡异而神秘的眼光射向马雯。

　　马雯被目光灼伤，挠挠头皮，窘笑道：

　　“说实在的，我连自己唱的什么都不知道。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我错了。”

　　女生禁不住格格地笑，笑容清朗而明亮。

　　马雯暗自叹服：“好心细的女生啊！”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说：“那……你——”

　　“你放心，我替你保密。”

　　“好善解人意的女生啊！”马雯不由得暗自赞叹。

　　两个人一起沉默。

　　马雯忽然想到了什么，闷头闷脑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叫什么名字干嘛　？”女生低头默笑。

　　“问了姓名，以后交往就方便了。”

　　“要那么方便干嘛？”女生微笑着脸上泛着羞怯的红光，“我在三班，名叫刘静。”

　　“刘静，好名字！非宁静无以致远。好名字啊！”

　　刘静依旧微笑，说道：

　　“噢，时候不早了，那就再见吧。”

　　“你随便，嘿嘿。”

　　刘静嫣然一笑，辞别而去。马雯愣在那里望着她渐次渺小的，轮廓秀逸的倩影呆笑着。

　　第二天到学校，马雯满脑子都翻涌着刘静的一举手一投足。他迷惑恍惚地想着：我怎么会这样？以前从未有哪个女孩令我这般销魂迷醉。难道我喜欢上她了？可你马雯怎么知道这是喜欢？你只是对她有好感罢了。再说了，说不定她只是一时景慕你的名气，想沾一点儿光而已，并不一定喜欢你。可我怎么总是感觉对她有那种感觉，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楚，算是妙不可言吧！我现在好想好想好想见到她呀！那我现在就去！马雯刚要站起，蓦地发现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这才意识到这是上课时间。不觉感到遗憾，无奈何下，只好把学校的铃声鄙视痛斥了一番。

　　下课后，马雯径直向三班走去。心中仿佛有一只乱撞的小鹿，他竭力要稳住这只小鹿，可却终不能够。到三班时，他们早已下课。马雯佯装无所事事的模样，东瞧瞧西瞅瞅，然后驻足窗外往里窥探，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刘静的踪迹。忽而眼前一亮，看见的是杨剑飞。

　　“杨剑飞！杨剑飞！”马雯如见珍宝。

　　杨剑飞受宠若惊，满心欢喜地蹿出来，说：

　　“雯哥怎么想到来找我？”

　　马雯暗笑道：“你个臭小子有什么好找的。”嘴上说：“想不到你也是三班的啊。”

　　杨剑飞思忖道：“‘也’字从何而来？这小子肯定是找别人的，说不定还是个女孩。”他哈哈一乐，道：“雯哥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妞儿了，兄弟我帮你搞定！”

　　“你乱说什么呀！”马雯的脸上流露出慌张的神色。

　　“切，在我面前还装正经，不够哥们儿。”

　　马雯又欲再言，突然发现刘静被一个女孩拉着正向这边走来。

　　“其实啊，我还是有点事要找你帮忙的。”马雯边说，边以闪电般的速度钻到杨剑飞身后。

　　杨剑飞一愣，不过马上明白了过来。等刘静进教室后，指着马雯笑道：

　　“噢……我知道了，你小子喜欢刘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