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繁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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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开会的时候，高鸣笙正好赶到公司，也一起参加了这个会议。
　　高玥在会议上说：“之前的灵水项目本公司已经放弃了负责权，现在公司负责林海城项目，对于林海城这个项目，公司有多少人了解的？”
　　案场销售的卢经理说：“关于林海城这个项目，是几年前朝源集团曹均源先生以低价竞拍到的一块地皮，两年前施工开建，一年前项目开盘，是由曹均俨先生负责。因为林海城本身是由墓地改建，所以很多投资商忌讳是阴地，不宜做生意，销售很是困难。”
　　“曹均源先生投资一向以明智著称，怎就买了一块让人头痛的阴地呢？”企划部的徐经理说。
　　高玥的心也由此怔了一下，徐经理提点的是，以曹均源多年投资房产的经验，他肯定不会因为林海城地皮便宜就买下来，定是冲着一个投资所能得到的利益考量才做出的决定，这也是所有商人都会考虑的事情。
　　晚上饭桌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曹均源终于开口问：“对林海城项目有信心吗？”
　　高玥顿了下筷子，笑了笑说：“虽然有点难度，但我会努力去做。”
　　“要是觉得困难就不做了，下期美城锦和花园开盘，你去做美城项目。”曹均源一边吃饭一边说，高玥看着他的脸色，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
　　“我对林海城项目比较感兴趣，我也很想做林海城这个项目，如果说这么项目做不好，我也无心去做别的项目。”
　　“嗯，也好，那你就去历练历练，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说。”曹均源放下碗筷说。
　　“嗯。”高玥点点头，有个问题她很想问他，但又有些害怕。
　　“林海城那块地皮是我四年前的时候竞拍下来的，因为很多方面的原因一直拖延到去年冬季才正式开的盘。”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望着窗外的景色说：“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一块阴地吧？”
　　高玥放下碗筷，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轻声唤了一句“曹先生。”
　　“记得我母亲临死前指着弦乐山说‘那边有块好地，将来能保佑我儿发大财。’那是二十年前了，我二十岁，朝源集团也处在一个风吹雨打的情况下。”
　　“就是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话吗？”
　　“多少年我一直站在弦乐山上看那块地，我看了几十年，绝对不会错。”曹均源信心十足。看着曹均源的背影，高玥心头涌动着一种让她激动而又轻快的情愫。她上前一把抱住曹均源，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只要有自信，我们就成功了一大半不是吗？”
　　晚上高鸣笙打电话过来说是让高玥明天下班回家吃饭，高玥答应了下来，关于高鸣笙的事情高玥觉得还是要跟曹均源提一提。
　　晚上临睡时高玥坐在梳妆台前说，“曹先生，我想让我父亲进公司。”
　　“你自己看着办吧。”曹均源躺到床上看着书。
　　“你不会不开心吧？”高玥探试地问了一句。
　　曹均源看了过来，说“你父亲进公司帮你也好，林海城项目上他也可以多给你一些主意，你父亲在京海商界还是有点名气的，不过他的名气不及你母亲的大。”
　　说起她母亲，高玥的眼睛湿湿的，转眼李箬然离开她也已经有了一年半。这一年半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想如果李箬然还在的话，她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
　　“你哭了？”曹均源问。
　　“突然想到了我妈妈。”高玥说。
　　曹均源朝她招招手，高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曹均源将她拥抱在怀里，亲昵地说“我的宝贝不哭啊……”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眼泪。
　　她也紧紧地抱住他，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高玥在想。
　　大厅里传来秀玉关窗户的声音，拉噜和呼噜在客厅里汪汪地叫。外面的风吹得很大，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高鸣笙做饭的技术还算不错，以前她吃过一顿他做的饭，那正好是李箬然的生日，他亲自下的厨。
　　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桌子饭菜，浓浓的香味溢鼻，很有家的味道。高鸣笙解下围裙，笑呵呵地说：“今天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我女儿可是难得回家陪爸爸吃一顿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亲自下厨更好一些。”
　　“谢谢爸。”高玥接过高鸣笙手里的围裙挂到壁上，然后轻轻拉了把椅子，将高鸣笙扶着坐到椅子上，笑嘻嘻地说：“真好，能吃上爸爸做的饭真是幸福啊。”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啊。”高鸣笙给高玥夹菜，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高玥也给高鸣笙夹了他最爱吃的牛肉，高鸣笙说“工作还好吧？”
　　“还好。”高玥笑笑，扒了一口饭。
　　“听说公司在招聘？”高鸣笙兴趣地问。
　　“嗯，公司目前人员不足，上次危机的时候都走光了，现在需要重新招聘一些高新人才。”
　　“人才招聘是公司的大事，这事不能马虎。”高鸣笙一边乐呵呵地给高玥夹菜一边说。
　　“我交给袁敏去做了。”高玥随口说了出来。
　　“交给袁敏了？”高鸣笙显得有些吃惊，顿了会才说：“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袁敏去做？”
　　高玥愣了下，才说：“爸，袁敏的能力一向是很强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她在高氏工作了很多年，一直都是非常得力的助理，她对公司也是兢兢业业对我也是任劳任怨，她是我最满意的人才，我还想将她提拔做行政总经理呢。”
　　“高玥，别义气用事。”高鸣笙放下碗筷，“有些东西不是感情左右的，不是你跟那个人好你就可以给她一个高职位，不是这样的。”
　　“爸，我说过，袁敏的能力很不错。”高玥皱了皱眉。每次和父亲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她总是会微微皱眉。
　　高鸣笙起身去了房间，过来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几份资料，他将资料递到高玥面前说，“这是我最近去人才市场找到的几个高新人才，他们对我们公司也很有兴趣，于是就投了简历，你看看。”
　　高玥翻了翻，高鸣笙指着第一页的简历档案说：“这个叫做黎流年的男孩子不错，他对我们房地产行业非常了解，而且有兴趣，他本人也是在国外名校毕业回来的。还有那个叫做萧莹珠的女孩子也不错，能说会道，她和张静新是同学，两人同时对我们公司有浓厚的兴趣。”
　　高玥看着一份份简历，点点头道，“既然是爸爸你看重的人才，那就让袁敏通知他们明天过去面试吧。”
　　“面什么试啊，我昨天就已经面试过了，直接上班就行。”
　　“那好，那就明天过去上班。”高玥说完，朝高鸣笙微微一笑，然后又埋头吃起饭来。
　　高鸣笙高兴地笑了起来，显得对高玥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饭吃了一半，高玥突然说：“爸，你回公司吧。”
　　高鸣笙正准备夹菜的手悬在了半空，过了一会突然又笑着摇摇头：“我怎么有脸回公司啊，当初是我无能撑不起公司一走了之，现在回来，公司是你撑起的，我怎么可能有脸再回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新进职员

　　高鸣笙的话听起来是在跟高玥见外，其实高玥很是乐意他回公司，毕竟公司是他和妈妈共有的财产，如今李箬然去世，他自当成为了公司的顶梁柱。
　　公司一下子又招进了三十多个高校毕业的人才进来，也有在房产行业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精英骨干，袁敏将他们带进了会议室，就等着高玥过去与新人会面。
　　会议室里坐满了陌生的面孔，是青春活力的，也有严肃谨慎的。高玥在讲台上站了一会，然后对底下的新人说：“大家有谁愿意分享对本公司的一个‘走近印象’吗？”
　　底下一片安静，过了一会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女孩子一头黄色的齐肩长发，她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叫萧莹珠，本市人，如果说分享吧，我倒是可以说说刚进这个公司的第一感觉，当我一次走进这个公司的时候，我感觉很静，人也少，空空的，有时候觉得害怕，但高总说了……不好意思……我说的高总是高鸣笙先生，高总说高氏公司未来发展会很不错，而且每一个人都有晋升的机会，晋升空间很大……”
　　当一个人站得高的时候，他看到的风景会很远，也很全面。正是因为高玥站在公司最高层的位置，她看着底下说话人的语言动作，就可以判断这个人的能力到底会有多少。萧莹珠的分享高玥并不满意，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萧莹珠朝两边新同事看了看，又坐回到位置上。
　　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高玥说：“走近印象，其实是想问问你们对高氏公司整体上一个心理的感官，刚才我让袁秘书带着你们在高氏公司的各个部门绕了一圈，其实就是想让你们更加了解这个公司，从公司的人员布局、工作环境和未来发展做一个陈述。”
　　高玥的话音刚落，又有新人说：“高总，听说贵公司目前在负责林海城项目，我想问一下高总对这个项目有一个怎样的计划呢？”那个新人表情淡定自若，他凝视着高玥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林海城项目是墓地改建的，对于我们的传统观念来说，墓地这样阴气重的地方向来有忌讳，那这么难做的一个项目高小姐是不是很有信心去做成呢？”
　　高玥注视着那个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人，他双手抱在胸前，神色淡静。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这位先生，凡是可以建成的项目，凡是做成了的项目，它的存在都是有意义有优势的，关于林海城项目，既然这位先生提起来了，那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下这个项目你是有何见解呢？”
　　他的笑是有点特别的，在高玥看来，他的眼里蕴含着高傲与不屑之意：“阴气之地当然是做阴气之事才好。”他说完话嘴角冷冷一扯。
　　然而新进职员中，一些老练的人开始坐立不住，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概三十多岁，西装革履，他说：“林海城这个项目，如果按那位年轻人所说做阴气之事的话，我想这会是一个很错的提议。你想想，林海城项目有多大，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怎么可以做阴气之事，全京海城又有多大？再说了，林海城坐落在弦乐山北面，而弦乐山的正南面却是有名的登山攀岩之地，可以借助这个优势，一洗林海城阴城之名，大肆打造成吃住娱乐为一体的商业模式。”
　　高玥点点头，并不是对他意见的认可，而是觉得他说对了一方面。高玥扫了一眼在座的人，她又注意了一下手表，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高玥决定新进职员见面会就到这里，剩下的事务她都交给了袁敏。
　　高玥刚走出会议室，曹均源打电话说让司机老韩过来接她下班。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高玥方才结束了工作准备回去，公司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静悄悄的，有点害怕。高玥关了灯，刚走出大楼，司机老韩从车里走了下来。
　　“高小姐。”老韩颔首招呼，然后打开门邀请高玥上车。
　　“韩叔，车子开慢点，我想沿着京巷码头看看风景。”高玥坐在后座对准备开车的老韩说。
　　“好的。”老韩将车子放慢了速度，高玥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出神。
　　“高小姐，公司最近在招新人？”老韩随口问道。
　　“是的，目前有三十个新人入职，会按能力分配到各个部门工作。”高玥淡淡地笑道。
　　“嗯，多招一些人也好，林海城项目职员多做起来也容易一些。”老韩感叹道。
　　“是的。”高玥点点头。长长的京巷街头空气清晰，大海两边的楼层霓虹璀璨，高玥的视线从海面上收了回来，看向前面的栏杆边，一个人扶着栏杆站着，看着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老韩也看了过去，他笑了笑说：“那人看起来怎么有点像……”
　　高玥以为老韩是在自言自语，又觉得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便问了一句，“是在跟我说话吗？”
　　老韩眼看车子与那个身影擦肩而过，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于是淡淡地一笑，也没具体回答。但老韩的话始终是没有说完的，高玥虽然没有再问，感觉上总觉得老韩是认识那个人的。
　　“韩叔，停车。”高玥让老韩把车停在京巷街道边上，她下了车，那个人还扶着栏杆站在原地，高玥走了上去，那人可能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所以回过头来。
　　“你？”高玥和他几乎异口同声。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高玥问。下午新人入职的见面会，高玥对这个年轻人印象还是非常深的，他提议的阴气之地做阴气之事，似乎是有道理的，高玥又问：“你可以跟我说说林海城项目具体的策划建议吗？”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很冷，跟这海面的风一样袒露着刺骨的寒气。他双手插到了裤子口袋里，说了句：“时间不早，我要先回去了。”他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你好像并不喜欢高氏公司？还是你在讨厌我？我想这不会是我的错觉或是多想，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出来了。”
　　他扭过头来，笑道：“高小姐，你确实是多想了。”
　　高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老韩走过来，顺着高玥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那个人是……”
　　“公司新进的职员。”高玥失落地说。
　　“看着有点眼熟。”老韩说。
　　“你认识？”高玥楞了下。
　　“看着是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老韩揉揉太阳穴，却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难怪，世界这么大，偶然看到一个人觉得似曾相识，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高小姐，那个人似乎不太好管制吧？”老韩笑笑问。
　　老韩远远地都能看出来那个人的冷漠高傲，看来他确实非比一般的人。高玥也淡淡地笑了笑，只要是人才，再怎么高傲也要驯化归为自己所用才是。
　　车子又缓缓地向曹均源的别墅开去，高玥的世界又渐渐安静下来。
　　他叫黎流年，高玥是早上到公司翻了他的简历才知道的，他正是高鸣笙极力举荐的一个人。高玥让袁敏把黎流年安排到了市场部从基层做起。
　　手头的工作还很繁重，高玥需要赶紧忙完才行。前台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她，高玥允诺。过了一会，有人在办公室外敲门，高玥抬起头，只见安曲成推开门走了进来，高玥睁大眼睛问：“安曲成？”
　　“怎么，不认识我了？”安曲成摸摸自己刚换的发型，笑得怪不好意思的。
　　高玥站起身打量起他来，头发烫了，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抱着个摩托车头盔，跟个黑色的蜘蛛侠似的。
　　“我还以为你要穿得西装革履的，怎么穿得这么时髦？”高玥打趣。
　　安曲成扣了下鼻子，做了个鬼脸说：“这样穿很帅的不是？”
　　“嗯，是很衰哦。”高玥的声音拖得很长，明显是在笑话他。安曲成那个笨蛋，根本就听不出来。
　　安曲成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他说：“听说你接手林海城项目的销售权？”
　　“嗯。”高玥点点头，然后转身去给他泡茶。
　　他还客气起来说：“高玥，你别忙了，我不太喜欢喝茶的，你先坐下来，我们聊聊。”
　　高玥将泡好的茶端给他，他又不客气，一把接过茶杯就喝了起来：“哎呀，这大冷天的喝口热茶真舒服。”
　　高玥摇摇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说什么话都不是经过大脑的，直接就从一根肠子笔直地冒出来了。”
　　安曲成又笑，大概是想到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于是皱了皱眉，表情严肃：“你呀就是一个笨蛋，真的很笨，曹均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