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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鲜血流千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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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笑,这个女人,她以为鱼茉莉这是难民集中营,专收她那离家出走的老公?
我说,不用求了。非衣,李亿离家出走,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个你可以问他自己,我不爱他,更没打算和他结婚。
茉莉——她凄沧,她没有想到,她为之要生要死的男人,这个女人居然不要他!他居然为个不要他的女人和她离婚!
羞辱比恨更让人难堪自怜!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
我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问自己,你赢了吗?鱼茉莉,这样的输赢又有何意义?我们都是不幸的女人。
非衣,你等一下。我说,你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我就帮你去找李亿。
我能找到他。
他日日给我电话。
他离开家,住在以前的一个旧情人处,他不瞒我,知道我不计较,狡兔三窟。
哪个女孩子?她回首问。
就你派去勾引林廊的那个表演系女孩子。我淡淡地说。我希望和她结成同盟。
我派去勾引林廊的女孩子???没有啊,茉莉,我什么时候弄女孩子去勾引林廊了?她急赤白脸地辩驳,睁大两只空洞洞的眼睛。
啊,这个女人,她以为眼睛里空无一物,就能证明自己无辜?真是不够诚心。
刹那,我帮她的心,丧失殆尽。
我挥了挥手,你走吧。
茉莉,我没有——我想你一定误会了。茉莉,求求你——
你走吧。
茉莉——
好不容易,我才把她打发走。我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就是她引狼入室,才导致事态复杂,无可处置。
李亿不要她,对她来说,真是最好的惩罚和报应。
第五章
那一刻真是奇怪之极
我开着车,在这个城市漫游。
我不想回家,现在我怕那个叫家的地方。怕回去了,又看到不该看的。
手机响了,是电视台来的,说是要临时录制个电视节目,邀请我和林廊,因了《兰陵王》的热播,大众对故事和里面的演员都感兴趣了,电视台需要我们去秀一把,满足大众的好奇心。我答应了,开着车,回家去接林廊。
车子在路上行驶,我发觉有人跟踪我。是一辆黑色的车子。我左拐,它左拐,我右拐,它右拐,摆脱不了。
纠缠地爱着。
难道,林廊和那女孩子,想以另一种方式将我结果?
可那车只是默默地跟着,不远不近,保持距离,并不加速。
车子到了小区,电子大门徐徐开启,我正准备驶进去,那方脸保安跑了过来,鱼小姐好。
我笑,什么事情?
没什么,打个招呼。他没话找话。啧,你表妹又来了,真美。
我表妹?
这样的表妹真令人烦恼,真想把她打包送人。
我把车子开进小区,那车也随后跟着进来了。
我停了车,那车也停了。
我下车,那车里的人也下了车。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我不认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说,为什么跟着我?先生。
他答,鱼小姐,我跟你来,是想见一下林廊。
哦,见林廊?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兰陵王》播出后,想见林廊的观众总是很多。可他怎么跟上我了呢?
我说,先生,你可能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叫林廊的。
他说,鱼小姐,很抱歉,我调查过了,林廊和你住在一起的。
哦?都调查过了?好大的来头啊。
我冷笑,你警察局的吗?先生。
那男人说,对不起,鱼小姐。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可林廊是我儿子……
林廊……是……你儿子?
我大吃一惊,林廊从不肯谈起的老爸来了?他出了名,就有人跑来认领?我打量着那男子,他已然发胖。可依稀里,还能在五官里看到和林廊相似的眉目。
是的。鱼小姐,林廊离家出走四年了,下落不明。我一直在找他,到处找,都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死了。最近看到《兰陵王》,才知道他在北京。鱼小姐,谢谢你的照顾,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怪不得,林廊以前一直不肯去上镜头,原来他一直在躲避他的家人!他不想要他的家人找来的。
我再次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他衣着讲究,看上去应该是富有者。他应该有能力养得起他的儿子,可林廊为什么一直宁愿女人养着,而不要他的父亲来养育他呢?
鱼小姐,你能带我见林廊一面吗?他再度请求。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答应了,我也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
我带着这个男人上楼,我开了门,我走到林廊的卧室门口,我知道,林廊和那女孩子在里面一定做着男人和女人恒古做的事情。
有一声汽笛,从远处,哀伤而绵长地传来。他们在莋爱,在相遇与离别。林廊身下的那个女人不是我。他完美的海豚一般光滑的肌肤下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我推开了门,我站在门口。
我好似看着我和他在莋爱一般。
那一刻真是奇怪之极。
第五章
你床上的那个女孩子
我冷静之极。我笑着说,林廊,起来,有人要见你的。
那女孩子从他的身下,探出了小脸,完美的脸,红粉菲菲,妩媚之极。
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羞涩一笑,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林廊从床上站起,毫不羞涩,穿好了衣服。
他一看到客厅里的那个男人,就转身,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进自己的房间。
那男人跑了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廊儿——
鱼茉莉,请你把这个疯子赶走。他冷冷地说。
他说他是你爸爸。
我没有爸爸,我不认识他。请你把这个疯子赶走。
他盯着我,恶狠狠的。
我无奈地对那男人说,先生,你走吧,他说他不认识你的。
廊儿——
你走不走?这里不欢迎你。林廊指着门口。
那男人无奈地往门口走去,一肩的落寞。
这对父与子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此难以调和?
鱼茉莉,你带他来干什么?你这个疯子!等那人一走出了家门,林廊就对我这样喊叫着。
我说,对不起,林廊,我不该带他来的。好了,电视台八点要录制个节目,你是特邀嘉宾,洗洗脸,我们出去。
他不理我,又要进卧室。
我喊,林廊,你站住。
他还要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再去找那个女孩子?
他站住了。
我说,请告诉我,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他说,哪个女孩子?
无耻!我说,兰陵王先生,别做戏了,就你床上的那个女孩子,她叫什么?
他看着我,他不说话,他走过来,暴力地将我一抱,越抱越紧,要勒死我似的。
我推他,我命令,放开我,林廊!
而他低低地咆哮,含着迷惑人的呻吟,姐姐,吻我,吻我的喉结,吻我的耳垂,姐姐。
半是哀求,半是命令。
又来了,这是他的老手段了,他知道我无法拒绝他的,可今天,我不能,再也不能臣服于他,那样鱼茉莉就太没出息!
我笑了,我吻他。我蛇一般地缠住他。我要那女孩子看到。我要他也臣服于我。我们两个,两个男人和女人,全数倒在沙发。我伸出了我的手,一寸寸地将他的脖颈抚摸,撩拨。血管,那粗大的血管,江河一样在他的肌肤下川流。欲望让他无法自主,我在诱惑他,我的指甲,又在变成刀子,比画,割断这动脉,血喷出来,那样我就杀了他。那样,林廊,我的林廊,就再也不会属于别的女人了。
再也不会属于那个女孩子了。
杀了他,冥冥中有个声音。
杀了他,他就是你的。那声音在我的耳边再三说话。
可我拿什么杀了他?
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手掌。
阳光碎碎地钻过玻璃窗,洒了一地,远处有火车的汽笛声在响。哀伤而绵长。我喜欢听汽笛的声响,我总觉得汽笛声是关于相遇与离别,宿命与漂泊的声响。
第五章
一个女人养着的鸭子
那是我与林廊的声响。
我看着我身上的林廊,那海豚般起伏的男人。他是谁?千年前我认识他吗?
可这——都,不,重,要,了。
什,么,也,不,重,要,了。
时间不够,我不能深究。我只想在此时此刻,杀了他,让他死在我的身上。
我一只手抚摸他,一只手向茶几摸索,我记得,几上搁着一把水果刀的。
他感觉到我的抚摸,他的十指也松松地扣在我的脖子上。他突然轻轻一笑。他说,茉莉姐,你的脖子真细啊——
他也想杀我吗?
我什么也没摸到,我的眼光斜斜地看见了那鱼缸。鱼缸里什么也没有,一只空空的鱼缸。我的手探到鱼缸的边缘,我猛地往地上一砸。
林廊一停,茉莉姐,你怎么了?
我的手里握着一块玻璃,尖而细长,闪光发亮。
我紧紧地握着它。它是我和林廊的钻戒。我们要一起死了。它的棱角,已经把我的手划伤,可我不痛。我握着它,看着我身上的林廊。我说,林廊,把你的手放我脖子上。
他看着我,奇异的,茉莉姐,你的手流血了。
我说,林廊,把你的手放我脖子上。
他又把十指扣我脖子上,轻轻地,好似在扣一个宋代细颈瓷器的瓶颈一样。
我笑了,我说,林廊,你用力啊!
说着,我拿起玻璃片,往他的脖颈,那青色的血脉上,轻轻地划去。血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好看之极,好似他蜜色的肌肤在分泌红色的花蜜。
我张开了嘴,一滴血掉进我的嘴里。我说,咸的。林廊,你的血真好喝。
他看着我。
我柔声地说,林廊,你痛吗?你用力呀!
他看着我,不可置信的,茉莉姐,你干什么?
我两只手给他比画,做掐状,你不是要掐死我吗?掐死了,你要怎么解剖,随你了。
他看着我,不相信地看着我。谁要解剖你了?
我吻他的脖子,我吸着他的血,我缠住他。我说,你用力啊,林廊,你掐我。你整天看那些书,不就是打算杀我吗?现在,我让你杀。
什么?他一下子推开我。
谁要杀你了?我看那些书,是我打算假期去西藏。听说西藏有人死了解剖的埋葬了的习俗,我才看的啊!
那你摸我的脖子干什么?
他说,茉莉姐,我只是喜欢摸你的脖子。
红色的血,这个时候,溪水般汩汩地流出。
我闻到血腥味了。
他这才开始知道痛了。
他站了起来,嘲讽而庸懒地笑,茉莉姐,你真能下得了手。好,我走,我早应该知道,我只不过是你养的一只鸭子。我早应该知道的。
不——你流血了——林廊——我打电话——
我语无伦次,我真的在杀他。
他胡乱地要给自己穿衣服,摇摇晃晃。他说。鱼茉莉,我走了。我走了,你就可以和别的男人鬼混了吧?我走了,你就可以和李亿在这房子里上床,你不是迷了他很久了吗?我走了,你就会很幸福是吧?我走了,你就完全自由了。哈哈,你厌倦了我,你说啊,何必这样?我只是一只鸭子,一个女人养着的鸭子,没钱,要女人养的鸭子,我真没出息啊……
我抱住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我看见那女孩子站在我们身旁,看客一样,诡异地笑着,说,你终于杀了他!
我歇斯底里,快,快打电话呀!拨120,救救他!
她笑,她什么也不做,她得意地看着。
第五章
对爱早已丧失了能力
血,在不断地流出,流至他敞开的衣领,流至他的喉结,流至他的前胸,生命的漆打翻了,红色颜料打翻了。我不停地抹,抹,抹。血啊,那么多,那么多。我拿着我的嘴,我的衣服,我的袖子,胡乱地堵那伤口,嘴里喃喃地喊着,救护车,救护车……
林廊渐渐地软弱,像一个布娃娃,慢慢地下滑,在我的怀里,满身血渍,我哭了起来,抱着他,坐在地板上,他看着我,细长的手把我的手轻轻一握,嘴在动,我的耳朵靠近,他说,姐姐……我要死了吗……
不——林廊——你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姐姐……汽笛在响吗?
我点头,是汽笛,火车的汽笛声,在远处响。
我五岁的那年,我爸爸有了外遇,要和我妈妈离婚,我妈妈不肯,我爸爸就和我妈妈打架,天天打架。姐姐,那么爱,那么爱我的爸爸,天天让我当马骑的爸爸,整天打我的妈妈。那一天,我妈妈起来,给我洗了脸,梳了头,说她要回姥姥家,临走她说她爱我。我一直不明白,姐姐,她爱我,为什么还会离开我……姐姐,一会儿,一会儿,就是这样的汽笛声响,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妈妈……姐姐,我们家住得离铁道很近,门口就有一条铁轨,很长很长,长得能走到天堂……姐姐,你说天堂里有火车吗……铁轨的两边,都是油菜花……姐姐,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妈妈……她说她爱我,她走了,给铁道上留下很多很多的血……很多的血……乌黑的血,招来很多的苍蝇,在那血上飞呀飞……姐姐,她自杀的那天油菜花开得金黄金黄……姐姐……
第一次,这少话的男孩子,和我说这么多话,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这个从小心灵上有着创伤的孩子,我凭什么伤害他?就因为我出钱养着他了?就因为我想和他一起死吗?
他不肯说,他和我一样,对爱早已丧失了能力。他无力爱了,他得对自己的话负责。
我鼻涕泗流,对不起,林廊,是姐姐不好。
他摇了摇头,想要伸手,但无力可支,他说,你不要自责了……吻一下我……姐姐……
我吻了吻他的唇,这是个血腥的吻,因我的唇上沾满了血渍。他笑看着我,姐姐……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在我的怀里闭住了眼睛。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林廊,林廊你醒醒……你醒醒啊……
门外有人拼命地拍门,喊,鱼小姐,开开门,里面怎么了?快开开门!
我放下林廊,我满身血渍,我把门打开了。是那男子,他抢身而进,他背起他的儿子,就朝门外跑。
我软软地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林廊,林廊,你醒醒……
第五章
鱼玄机,你可知罪?
你这样呼唤过一个人吗?呼唤他醒,为了即将的丧失,为了生存本身。千年之前,有人这样呼唤过鱼玄机,在暗黑的夜,摇着我,薇儿,薇儿,你醒醒。
我永能看得到,我历历在目地看得到,我不明我自身。我看得到千年前那个我,睡在根根木桩的囚室里,穿着灰色的囚服,蜷缩如婴,鼻息轻轻,安然地睡着了。那一夜,是她睡得最平静的一次,自从打死绿翘之后。
她梦到了她的母亲,那坐在小矮屋前,笑得妥帖而愁苦的妇人。她也梦到了童年。她更梦到了平康里,如林的妓院,以及妓院里女人的笑声。她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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