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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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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绵瓜为难地看着程天佑,然后说,凉生哥哥带我来的。

    程天佑一愣,一脸非常警惕的表情,说,他也来了?他现在在哪儿?凉生,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出来!

    小绵瓜拉着他,怯怯地说,凉生哥哥没在,他在中国。他让陈叔叔带我来这里的,说是要给我治病。

    程天佑原本紧张的神情瞬间松弛,他一手握着拐杖,一手握着眼镜。

    他摸索着将眼镜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摸索着将小绵瓜拉进自己的怀里,摸索着将衬衫解开,挡住了小绵瓜的小脑袋。

    突然,他问她,姜生……姐姐她……?

    小绵瓜看着我,我泪流满面地冲着她摇摇头。

    她说,她没在这儿。

    程天佑愣了愣,然后笑笑,雨水飘洒在他的皮肤上,如同亲吻,他说,咿,我真傻,他们俩,怎么能不在一起呢?

    他抬头,想要看着天一般,自言自语道,姜生,你终于和他在一起了。现在的你,应该很快乐吧。

    他轻轻的一句话,将我的心戳得稀巴烂。

    小绵瓜抬头看着他,说,程叔叔,你是不是惹姜生姐姐生气了?为什么我问起你,她总不告诉我。

    天佑低头,笑了笑,说,对,叔叔不乖,惹姐姐生气了。

    小绵瓜说,她为什么生气呀?你怎么惹她了?

    天佑突然声音有些哽咽,说,因为叔叔……叔叔喜欢上了一只小猪。

    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仿佛是压抑着这么长时日里异国他乡黑暗世界里的焦躁无助一般。

    小绵瓜一愣,小猪?

    程天佑一笑,说,你想听听小猪的故事吗?

    小绵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想听。

    程天佑就笑了,但那笑容里有些遮不住的凄伤。他像陷入了某种回忆的少年一样,说,很久很久之前啊,有一只小猪迷路了,它坐在路边哭。

    叔叔呢,看到了它。

    所以,叔叔就想把它带回家,给它盖个大房子,为它遮挡风雨;叔叔想每天都给它煮好吃的,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叔叔还想保护它一辈子,让它永远开开心心的,没有忧愁,再不哭泣。

    所以,叔叔发誓,要永远陪着它,永远牵着它的小猪蹄,决不让它迷失在生命的任何路口!

    然后,他仿佛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堵到了嗓子眼里,无了声息,只有蠕动的口型拼凑出他哽在喉咙里的话语,落在我的眼底——

    我想为它也变成一只大猪,永远同它在一起。如果有屠夫对它举起刀,那么就让我挡到它前面。只要能保护它,我愿意交付我的性命。

    那么,别傻愣着听故事了,我亲爱的姜生。

    如果你就是那只小猪,你愿不愿意爱上我,并让我一生都保护你?

    …………

    我就站在离程天佑几步远的地方,捂着嘴巴,哭成了泪人儿。

    我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小鱼山,那个为我安排生日的男子,曾说过这番誓言,而如今,他也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誓言。

    小绵瓜上前拉拉我的手,对程天佑说,你不要那么喜欢小猪,虽然小猪很可怜,但姜生姐姐哭起来也很可怜。

    程天佑笑笑,说,有他陪着……以后,她不会再哭了。

    你不会再哭了。

    因为他比我好。

    他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绵瓜焦急地说,你跟她道歉,或许她就不生气了。

    程天佑笑笑,说,对,叔叔真的得向她道歉。这么多年来,叔叔一直以为保护了她,却让她伤痕累累。

    小绵瓜看了看我,说,她身上没伤啊。

    程天佑愣了愣,说,嗯?

    小绵瓜看着我,央求着,想将我的手拉向他。

    就在我的手要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天佑说,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陈伯伯没来吗?

    小绵瓜摇摇头,说,没。

    这时,四个黑衣人飞速冲了过来,小绵瓜吓得尖叫。

    程天佑面色一凛,大约知道是自己的手下来了,他说,别吓到孩子!

    钱伯在斑马线对面,擎着伞,拾起了那柄被我遗落在斑马线上的雨伞,缓缓地,走了过来。

    钱伯说,你赢了。

    下雨的巴黎。

    哭着的我,失明的他。

    保镖们已经保护着天佑离开了这里。离开前,他蹲下身,对小绵瓜说,答应程叔叔一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见过叔叔。

    小绵瓜看看他,又看看我,我点点头,她转脸对着天佑点点头,说,好的。

    他走的时候,小绵瓜追着哭,程叔叔,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小绵瓜哭,姜生姐姐想你了怎么办?

    程天佑愣了愣,停住了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头,脸上是控制情绪后的微笑,他说,这么久了,姜生姐姐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不过,要是小绵瓜想我了,钱伯会告诉你怎么找到我。

    小绵瓜还在石碑前哭泣。

    而钱伯和我,站在不远处。

    我看着钱伯,眼泪擦也擦不完,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钱伯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不知道姜小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回我们的地方?

    我看着天佑离开的背影,点点头。

    这是巴黎郊外的一处小别墅,雅致而有风情。

    雨后的空气,带着一丝悲凉的清甜。

    小绵瓜怯怯地跟在我的身后。后来,钱伯找了一位钢琴教师将她带到琴房去了,小家伙似乎也很有兴趣。

    钱伯说,他先去安顿大少爷休息。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有个漂亮的法国女孩,穿着护士服,在帮他记录病情和康复情况。

    钱伯刚刚在外面告诉过我,她叫JEANNE,是个护士,因为不会说中文,所以程天佑一直很安心地让她来照顾。

    他叹气道,因为面对一个不懂他语言的人,他可以卸下全部的伪装,肆无忌惮地对着她倾诉脆弱和悲伤吧。唉,这孩子……这要命的坚强……

    钱伯进屋后对天佑说,我带小绵瓜过来了,以后呢,我会让她常来的。不过,大少爷,您放心,我不会惊动三少爷那边的。

    天佑点点头,对钱伯他一向放心。

    钱伯告辞后,JEANNE扶他躺下休息。他仔细倾听着钱伯离去的脚步声,直到它消失。良久,他轻轻说了一句,我好像看到她了,在雨里,还是那么美。

    钱伯站在房门前,无声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退出房间。

    钱伯看着我,说,我想,你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吧?

    他说,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曾对我推心置腹地说过任何事,所以,这些七七八八,也不过是我守在他身边,自我揣测的罢了。

    他叹气道,事情还是得从三亚说起……那场海难之后他醒来,发现自己双目失明了。那天只有我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他醒来后,发疯了一样,争吵,不配合,摔烂了诊疗仪器。

    我告诉他,我是带着老爷子的命令来的,但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为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天,他默许了。

    然后,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你都经历了,你知道。

    现在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失明后,第一时间逼着自己收拾好绝望的情绪,迅速为你先想好了后路。

    所有在三亚的残忍和绝情,现在想来,就是想逼着你离开、恨他、死心;也为了让这么多人将他不爱你了的消息,传给老爷子吧。

    我想,灌下你那些苦涩的药汁的时候,这孩子的心大概也跟着碎了吧。

    我啊,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逼成这样。

    现在想想,他当时默许我去找你谈做他外室的事时,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来保护你。

    他自知自己眼睛瞎了,无法保全你。

    而这世界上,唯一能拿命保全你的,除了他,大概也只有凉生了。

    但是,他又不能告诉凉生自己失明了——你应该不知道,自古以来,这种家产的争夺,还有外姓亲戚的觊觎,会撕裂一个家族的根基。

    把你成功地逼走之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复查,医生束手无策。大少爷失明这件事情,只有我和老爷子以及这几个贴身保镖知道。我们远避法国,一来是为了给大少爷看病,二来是为了躲人耳目。

    哦,对了,为此我们还拟了公关——大少爷因为欧阳娇娇而心灰意冷,暂停一切公事。似是而非地发了出去,并不予正面回应此声明到底是不是他发的。

    我听着这个用心良苦的故事,不停地擦眼泪,眼泪却不停地落下来。

    钱伯看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似乎为一段往事失了神,说,我以为程家的男儿都薄情,没想到,到了他这里,竟然……

    他叹了一口气,说,大少爷这半年来出现了自闭的情况,经常会自己跑出来……今天,他又趁着去医院,将我和保镖甩开,自己跑了出来。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湿,说,大概是心里太苦了,无处宣泄。

    他说,自从三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过你的名字,想来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吧。大约,在他心里,为了你,已草木皆兵,包括对从小看护他长大的我……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吗?人在梦里是骗不了自己的啊!每次,他在梦里喊你的名字……我不是听不到。

    他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面对黄昏细雨中的巴黎,古老的屋子,和那个爱我的男子,我抱着脸痛哭。

    那一夜,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灯光下,他的脸,微微的坚毅的模样,在睡去后,却宛如孩童般无害,只是,偶有眉头皱起,不知是谁入梦,惊了他的心。

    半夜时分,他轻轻地呓语着我的名字,姜生。

    他的手轻轻地挥向空中,却在扑空时陡然惊醒,突然眼睛睁开,茫然地望着无边的黑夜。我悲伤地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心稍稍安静了下来。

    他轻声说,JEANNE,我又梦到她了。

    钱伯说过,他最喜欢对JEANNE说话,因为她听不懂,所以他不提防,更无惧暴露脆弱。

    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缩回手,眉头微皱,说,JEANNE,别对着我流口水了!没用的!

    这煞风景的一幕啊。

    此刻的他,恢复了以往高帅富、狂拽炫略讨嫌的自大模样,可我的眼泪却还是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对钱伯说,让我照顾他吧。

    钱伯看着我,似乎沉思了一下,说,大少爷肯定不愿意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你知道的,姜小姐。

    我说,我怕我这辈子……都会不安的。

    钱伯说,我不能为了让你偿还自己的良心债,将他一个大男人的自尊弃之不顾。

    我鼻子一酸,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分担不了他的痛苦,可我想为他做些事情……

    钱伯看着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康复了呢?他习惯了你的存在呢?然后,你再次从他的身边离开吗?

    我没有说话。

    第二天,他坐在花园里,雨后的阳光很好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钱伯将我拉到他眼前,说,大少爷,这是我为您新请的女护士,华裔。和JEANNE一起照顾你。

    程天佑微微皱了皱眉头。

    钱伯忙解释说,大少爷放心,她是个哑巴。您的事情也不会被传出去。您放心就好。

    他说,钱伯……我们最近破产了吗?家里是不是变得好穷啊,揭不开锅了?

    钱伯愣了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说,没、没有啊。

    他转脸说,那你为什么给我请一个……一个……?

    他招招手,钱伯就将耳朵凑过去,大抵是不愿伤害人心,他小声在钱伯耳边挑眉道,哑巴。

    钱伯一副“大王饶命”的尴尬表情,又不好在我面前失掉架子,于是忙解释说,其实,我跟大少爷开了个玩笑,她不是哑巴,呵呵,不是哑巴。

    程天佑的脸又一冷,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能听懂我说话的人在我身边。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发着脾气,不约束自己的情绪,也毫不掩饰。钱伯说,自从眼盲之后,他就这样,有时候低智得要命,但有时候又突然蹦回原来的性格,各种拽,让钱伯他们都特别无奈。

    钱伯呵呵地笑道,大少爷,其实,她是姜小姐。

    我一愣,不是说好不告诉他我是姜生的吗?!这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说好的自闭呢?怎么还这么欢腾啊!

    钱伯没看我。

    程天佑整个人明显一怔,说,你开什么玩笑?!

    钱伯看了看我,说,你说句话啊。

    程天佑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错愕、惊呆、悲喜难辨。我只觉得嗓子被生生掐住了,说话都变得困难。

    我流着眼泪,握住他的手,喊出他的名字,我说,天佑,我……

    程天佑立刻释然了,转头对钱伯说,你是从树上给我抱回了一只乌鸦吗?

    钱伯一愕。

    程天佑继续发蛮,说,你!你随便抱回一只乌鸦告诉我,这是姜生。你是在侮辱我的审美吗,老头子?

    我捂住胸口,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因为肺炎而导致嗓音变了蛮多,到现在也没好多少。

    钱伯忙解释,姜小姐因为落水得了肺炎,所以嗓子……

    程天佑一副“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的表情。

    钱伯看着我,陡生一计,说,大少爷果然是英明神武的。呵呵。我也就是想让大少爷开心一下。我知道大少爷思念姜小姐,所以,我就给大少爷找了一个像极了姜小姐的女孩子。我敢跟大少爷打包票,这女孩儿除了嗓子不像姜小姐,哪里都像!

    程天佑说,什么?

    钱伯愣了愣,说,我说我给大少爷找了一个像姜小姐的人,一解思念之情……就是嗓子不像。

    程天佑说,好了!钱伯!我是眼睛瞎了,不是脑子抽了!上次,你给我找了一配音演员,告诉我她是姜生,当她开口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真以为是我的姜生……可我想碰碰她的肩,谁知她有仨姜生那么高。钱伯,求你了,有点儿职业道德吧!您一直拿我当儿子一样疼,我谢谢您,可您不能拿着我当儿子耍吧?

    他说,现在,你又给我弄来了一像极了姜生的女人,告诉我,她哪里都像,只有嗓子不像。拜托,我是个瞎子,只听得到,看不到啊!你给一个瞎子弄来了一个除了声音不像哪里都像他心爱女人的替代品……

    钱伯讪讪。

    程天佑转脸对着我说,小姐,你的手已经抓着我的胳膊太久了,可以放开了吗?

    我无措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处于惊呆中。这是程天佑?他是伤了眼睛,还是伤了脑子啊到底?

    钱伯说,这是程天佑。外人看来,他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人,其实私下里,这孩子就是这样很不按常理出牌。小的时候,他每次搞怪,无论是老爷子还是他父亲都会训斥他,说他不靠谱。所以,作为长房长孙,从出生那天就被看成是程家唯一继承人的他,渐渐用看似强悍的外表,掩饰住了自己的内心。

    钱伯叹气道,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他受的辛苦和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这也是他眼盲之后,和我来到了这里,我们俩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是我的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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