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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珠掰两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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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里还是那句话:别管我!我没理她,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说的?除非你也醉了。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扶她上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拖带拉地扶着她出了卫生间。可是刚走到客厅,我就被她猛地一拉,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谢天谢地,我们正好倒在了沙发上,都没有受伤。我从她身上分离出来,觉得浑身都是汗,两腿还在不停地抖动。要我再扶她起来,已经不可能,我连自己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我决定让她自己起来走到床上去,可当我俯身去叫她时,我发现她已经睡着了,鼻孔里还发出一阵阵鼾声。
我只好改变自己的初衷,让她就在沙发上将就一夜算了。我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将她的两条腿搬到沙发上,脱掉皮鞋,尽量让她有个舒服的睡姿。做完这一切,我又赶紧拧来一个洗脸毛巾,帮她擦拭嘴上的脏物。
我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么大一个人,睡着之后,其实也像一个孩子。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自然合拢,睫毛很长,和芭比的差不多呢。这是我从没注意过的。
我轻轻地擦拭着,突然看见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我心里一惊,以为她醒着,连叫了她两声,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她是在梦里流泪,她到底梦见了什么伤心事呢?
我不想打扰她的梦,进屋抱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帮她盖上。在给她塞被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我睡意全消,干脆又去清理卫生间的地面。脏物到处都是,我好几次差点儿恶心死了,但我必须除掉它们,如果这些异整夜都在房间里散发,我会恶心得发疯。知道吗?我宁愿要死的感觉,也不要发疯。
为了让注意力转移一点,我努力想一些其它的事,可想来想去,还是挣不脱醉酒。妈妈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烂醉如泥,她以前也有过,只不过那时爸爸在,就用不着我操心。妈妈喝醉了之后,总会和爸爸哭闹,有一天夜里,她竟然冲爸爸喊,你还我的青春,还我!
我听不懂,当时我只觉得很害怕,用被子捂住了头。
而现在,我一点也不害怕,她就是爬起来冲我喊两句,我也不会害怕。我觉得我的心渐渐被一层硬壳包裹住了,以前我只知道我有点不和群,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我的心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刚才说过,妈妈睡着之后,有点孩子气,很美。我不知道爸爸是否仔细看过她的睡像,假设他和我有同样的感受,那么,他还会和妈妈离婚吗?
我看了看时钟,已经十二点多了,爸爸现在可能正在梦里,不过,我太想和他交流意见了,我如果把自己的感受告诉爸爸,他会怎么样呢?
我简直有点兴奋过度,把电话机从茶几上拿开,尽量离妈妈远一点,然后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晚上那次通话让我很不痛快,管他呢,我早就不在意了,虽然爸爸不礼貌地挂断电话距现在只几个小时,可我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喂,喂,喂,喂。
爸爸连呼了几声,我故意不作声,想突然吓他一跳,就像从门后跳出来一样的效果。但也不能等太久,万一他挂了电话,不就扑了个空吗?
我觉得时机已到,正准备出声,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呀?半夜打这种无聊的电话。
我的心一下降到冰点,视线落到妈妈的脸上。她沉睡着,跟刚才一样,但一瞬间,我的感受全变了,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最可怜的人。
爸爸还没挂电话,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我了,他在问,出什么事了吗?
爸爸,妈妈喝醉了,她醉得很厉害……我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怕,你别理她,她一会儿就会睡着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教我,我的妈妈喝醉了,他让我别理她,这个杂种!我很想这样骂他,但我忍住了,只在哭声的夹缝里说了一句,她已经睡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本不该告诉他这些,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爸爸还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恨你!就把电话挂了。
妈妈翻了个身,我怕自己的哭泣声会吵醒她,就使劲忍住了。你强忍过哭泣吗?那滋味可比生吞一把干辣椒还难受,哭声消失之后,眼泪就加倍地涌了出来。
妈妈没有醒,我过去帮她塞好被角,就走进自己房间。屋里空气很浊,我感到胸闷气短,连忙把窗户打开。一阵新鲜空气涌进来,我做了个深呼吸,觉得五脏六腑都是新的了。这时,我突然看见夜空中缀满了星星,那夜空在高楼大厦的剪切下,就像一块锯齿状的黑布,而那些星星就像巧手的织女绣上去的饰物。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奇特的天空了,夜深人静,那满天的星星仿佛近得伸手可及。听人说,天上有多少颗星,地上就有多少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座,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也会变成一个人。我会是哪一颗呢?我很想知道我死后会变成怎么样的一颗星。
没有人能告诉我,就像没有人能告诉我未来。
说来也怪,我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倒一心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仿佛未来能给我带来什么不得了的惊喜似的。事实并非如此,未来正在一天一天地到来,我除了把它们变成现在,又送到过去之外,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其实我心里明白,我的过去和现在都太令人失望了,未来只是一次希望,并不能真正带来什么。
一个人在深夜里就爱这样傻想,想多了也挺累的,其实我的生活很简单,就是过一天算两个半天。你懂了吗?有点和尚撞钟的意思。
好了,和尚该休息了。
一觉醒来是早晨。严格地说,我是被妈妈叫醒的,我通常都很难自动醒来,我敢肯定,如果妈妈不叫我,我每天都会迟到。
不过,妈妈今天叫我的方式有点特别。以往,她总是站在客厅里大声嚷嚷,起床,起床!如果连喊三遍没见动静,她就会用拳头擂我的房门,咚咚咚山响,就是一只冬眠的青蛙也会被吵醒。我很烦她,但我又不得不依赖她,否则,我每天早上就得在教室门口喊一声报告,然后再低着头接受老师的盘问。有些老师比较宽容,会说声以后注意,然后就放行。要遇上那种心狠的老师,才不会那么轻松呢,他在问清原因之后,会用鄙视的目光盯着你,让你感到睡觉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羞耻的事。他目不转睛地盯你五分钟,再罚你在门口站上十分钟,等课讲得差不多了,他才会想起你来。我们班不止一个人受过这种待遇,男女平等。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妈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今天,妈妈叫我的声音特别温柔,温柔得就像我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就是这种温柔让我心里一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而且瞪得大大的。妈妈可能被我吓着了,向后躲了一下,又重复说,乖,起床了。
我一挺身坐起来,想起昨晚一团糟,就准备问个究竟。妈妈见我起来,就转身出去了,有点躲我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吞了回去。大人的事是不可以随便问的,如果她想让你知道,你不问她也会告诉你;如果她不想告诉你,你问也是白问。
我没精打采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妈妈已经吃完早点,背着包准备出门了。我见她脸色还有点发白,就忍不住问,你行吗?不行就别上班了。
她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还好还好,早点都在桌上,一定要吃完。
说完,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
我没作声,坐到桌前喝了一口牛奶,见她还没走,就抬头奇怪地看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一定要吃完,免得没到中午就饿。她的神情有些慌乱,有些愧疚,有些温柔。反正让我觉得心痛又可爱。
她走了,屋里一下空洞了许多。我一点味口也没有,又怕她晚上回来多话,就把馒头拿在手中,背起书包出了门。
6
我说过,我家离学校近得很,就算用蜗牛作交通工具,大概也只用十来分钟吧。而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有足够的时间在街上溜跶。我习惯一边走路一边消灭食物,这样比坐在餐桌前来得容易。
我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掰着馒头往嘴里塞,突然看见人行道边跪着个蓬头垢面的老奶奶,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几枚角币。像这样的乞丐满大街都是,我开始并没太在意。可在我渐渐走近她时,她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很亮的目光盯着我手里的馒头。她的渴望显而易见。
我的手仿佛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连忙往回收了收,准备昂头快步走过去。她突然冲我磕起头来,边磕边说,行行好吧,观音菩萨!
我一下愣住了,她居然叫我观音菩萨,天啦,她真要了我的命。我最敬畏的就是观音菩萨,我曾不止一次祈求她能显灵,把我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但这个社会离她的仙境可能太远了,她根本来不了。而现在,我却听见这个老奶奶在呼唤她,我的血都凝固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大半个馒头,觉得不该再犹豫了,就往前伸了伸。
她的动作敏捷得像猴子,一把将馒头夺了过去。我以为她会狼吞虎咽,电视上面这种镜头已经看烂了。可她没有,而是起身跑到一根大树下,那里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约么五六岁,手脏得可以当泥耙。
小女孩就用那只脏手接过馒头,甜甜地叫了声奶奶。奶奶使劲点点头,示意她快吃。于是,小女孩就大口大口地咬起来。馒头一到她口里,马上就消失了,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咀,她竟然能像喝凉水一样将馒头喝下去。
我以为她要一口气把馒吃个精光,可没想到她还刻意剩下了一砣,举到奶奶面前。奶奶开始摇头,可小女孩执意要奶奶吃,奶奶才勉强吃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又推给了小女孩。
我站在那里傻看,直到眼泪涌出眼眶,我才连忙转身离开。我真的流泪了,而且无法克制,你也许永远也不会见到那种场面,所以你根本无法想像那种滋味,那种苦难中参进了一丝甜蜜的滋味。
学校的讲课内容通常都是很无聊的,数学课要反复地证明勾股定理,化学课要你死死地记住硫酸的制造方法,物理呢,总是在斜面上放一个小车,让你没完没了地计算怎么样才能把它拉上去。我对这一切烦透了,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我表示怀疑。仅仅是怀疑而已,我并没有放弃,也就是说,不管我相不相信那些东西,我都要学会。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语文课,吉老师的第一节课给我留下了好印象,所以我产生了一些兴趣。我甚至有些喜欢他的绰号,剃须刀,有点男人味,而且是那种成熟的男人。我不骗你,电视里面我最爱看的就是成熟男人刮胡子的镜头。他们把脸上涂满肥皂泡,然后站在镜子前面用剃须刀一下一下地刮。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只穿着一件衬衣,而且还没来得及扣上,上身的肌肉就露了出来。很雄壮。
我以前曾无数次偷看过爸爸剃须,可他从来不用手动刀片,而是用电动的。吱吱啦啦的就像在割麦子,让人听了烦躁不安。我问他为什么要用电动的,他说这样方便。当然有道理,问题是有道理的东西不一定招人喜欢,对我来说,喜欢的才是有道理的。
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吉老师的脸上,他不算英俊,也不难看,我其实不太关心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他的胡子。他的胡子不算多,剃得干干净净,根本无法判断他是用什么在刮。我在脑袋里设想了几种场面,觉得都有可能,这让我有点懈气。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吉老师在叫周庄的名字。我完全走神了,不知道要干什么,连忙收回思绪。
该死的恶少!苏倩轻声骂了一句。
我好奇地问,你说什么?
她悄悄用手指指身后,原来她在说周庄,恶少大概就是他的绰号。
这时,周庄站起身来,开始念他的一篇日记。大致意思是说他在网上看到一条惊人的消息,美国世贸大厦被几架飞机同时撞击,倒塌了,有多少人员伤亡,美国白宫做出了什么反应等等之类的疯话。
周庄刚念完,苏倩就大声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别把网上的垃圾当宝贝哟。
周庄不屑一顾地说,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在所有网站都看到了这则消息。
我想不通苏倩为什么对周庄念日记那样反感,就算他念了一些疯话,也没必要当着全班的面揭穿他。
幸好吉老师不介意大家的争论,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于是,大家都伸着脖子等着听他的高见。其实大家都有同苏倩一样的疑问。
吉老师走到周庄面前,说,你说的是实话?我是说你是虚构还是纪实?
绝对纪实,我连自己的一点感晴色彩都没敢加进去。
好,你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
吉老师确定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回讲台,而是用手敲了敲我的桌子,说,梅雨,把你的日记念一下。
他说完就向讲台走去。我却傻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因为我根本就没写什么日记。我从来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以前学校的语文老师也总要我写日记,可我就是不写。我并不是有意和老师作对,而是不敢下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自己家里的事都写在日记上,同学们知道了不笑死我才怪,除了嘲笑,也许还有一些鄙视怜悯什么的。我不想用日记换来这些。就拿昨晚来说吧,我写什么?我能写我妈妈醉得像一团泥吗?我能写我爸爸在我们离开的第一天,就带了个女人回家吗?
苏倩轻轻捅了我一下,小声说,念我的。
原来她的日记早已经摊开在桌面上,她正用手悄悄地往我面前推。看来,她早就等不及了,老师却偏偏不点她,她只好抓我做播音员。可是她错了,我不需要她的日记,我就算让老师批个狗血喷头,也不会抓一篇别人的日记来充数。这就是我的性格,这种性格支撑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头耷捺得很低,像个倒立的拖把。
我用力把苏倩的日记本推回去,她很惊讶地望着我,眉头皱成了一个结,好像我是一道高难度的几何试题。
吉老师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生气,我说过,他好像不会生气。他说,你一定是忘带日记本了,这样好不好,你把你的日记背给我们听听。
我确实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够狠,把我的一点侥幸心理和抵抗情绪全消灭了。我是个很知道好歹的人,到了这一步,我只能束手就擒。
我的头仍然很低,我清了清嗓子,终于想起了一件值得一提的事,于是,我说,早上,我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往学校走……
同学们一下笑了起来。我一下愣住了。
苏倩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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