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仙擒拿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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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安元慢慢背了手：“我和你一起去。”

“你……”我一喜，他终于有松动了。

“我答应了师傅保护于你，就会守誓到规定的时间。”他垂下睫毛，黑黑深深的瞳仁望向一边儿去。

答应了师傅？

保护于我……

原来是因为“答应了”……

我失望的噢了一声，马上大摇其头：“不必了，我会牢牢跟着国王，他会保护我的。”我是瞎揣测，陛下以国事为重，遇到危险真会优先看顾我？我以为我是谁？

秋安元垂着的黑眼睛飞快的抬起眼帘扫了我一眼。

两人陷入静默，他不说，我也不好再讲，于是挥挥手跟他告别：“就这么定了，再见。”

我的步子很慢，视线一直盯着脚下，渐渐便远离了秋安元略长的影子，他始终负手未动。

我松了口气，心里一根弦子微微的颤着，却又涩涩酸酸的不算舒服。在脑海一再一再告诫自己：以退为进，以退为进……

我在港口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往船只密密麻麻，繁忙的码头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我茫然的看了一会，日光转红转暗，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国王的贴身管家唤我的声音。

我依然茫然的跟着他上了一艘船，陛下在船长室和他的幕僚随意的交谈，我进去后他示意我坐到书记官的旁边，而且也给了我纸笔。

“如果有任何想法，赶紧记录下来。”他是这样命令的。

我捏着笔尖，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沉下心思去听他们讲话。

今晚会有暴雨，这是肯定的，他们说。在暴雨的天气下海中不会有浓雾，这也是肯定的。在没有浓雾的情况下，仅仅暴雨对航行的影响还不算大，即便是起风，以往年这个季节的情况来推断，也还不到发生龙卷风的时候，可以应付。

所以这是个十分适合捕猎珍惜生物的晚上，他们推断。

我的好奇心被彻底调了起来，更加竖起了耳朵。

他们又说，根据来自图马帝国的可靠消息——相当可靠，该消息消费了一个小型城市一个月的税收——会有百年难遇的稀有妖精出现在某个幽灵船上。

为什么要捕猎它？

因为据说跟这个妖精伴生的，是一种叫做“许愿花”的神奇植物——比虚无缥缈的神灵可靠一万倍的，任何愿望都可以满足的植物。

税收有限，但愿望的大小是可以无限的。

我没有听到如果能够获得传说物品，他们会怎样分配，船只在乌云下默默航行，我没有夜视能力，陛下让我在船长室找个角落休息，有好看的他会叫我。

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密集的雨点落了下来，船只已经航行近半夜，雄狮们精神奕奕，我一向表现瘦弱，所以心安理得的假寐休息。

雨水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大风，船只在海面上浮沉，我偶然之间被颠地弹起来看到了窗外，海水之中有一条条大鱼的尾巴不时甩出水面，本来在夜雨中是看不清东西的，可是它们洁白的肌肤在夜里几乎发着珍珠色的光，所以我能看清楚，那是一条条的雌性海妖。我赶忙稳了身子仔细瞅，在海妖的外围，有颜色更深的一个个人形扇耳的活物跟随，那是海妖的雄性们。

“陛下。”我扶着墙凑近国王，低声的说，“有许多海妖跟着我们。”

他高高挑起眉，棕色的眼睛眯了眯，并不回应我的话。

我于是缩回角落，陷入自己的思索中。

看样子，陛下知道它们的来历。把逃跑的小海妖之王抓回去后，那萝莉人类的样子也能控制海妖族群吗？海妖们是认血统更胜于认形状的？既然小海妖之王最终被陛下收服，那她当初又为什么逃跑呢？

卷入漩涡　061　风暴来临有预兆III

船只在疾风之中冒雨前行，前方夜色浓郁，可见度很低。就在这一片黯淡之中，有粉蓝色的荧光突然冲破了海面，自海下浮起一艘散发着诡异蓝光的巨型船只正在分开海水。

我目不转睛的扒着小窗往外看，那艘比国王所在的主舰还大一轮的巨船漂浮在海上，漂亮的海神木雕屹立船头，干净洁白的巨大船帆被风吹得鼓涨，船上一个个赤膊的健壮水手正在上上下下忙碌着，看上去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海船（除了个子大些）。

国王下令撤帆减速，原来那就是我们今夜的目标。

被蓝光充斥的巨船上鸦雀无声，人们就像是在表演一幕配合默契的哑剧，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我们的船慢慢靠近巨船，上面没人理会这周围的数十艘海军制式大船。

雨点穿透了蓝色的光芒，也穿透了这艘诡异的船，粉蓝色在夜里亮的刺眼，海军们围拢好之后，就取出特质的绳索往那船抛掷，表层的船壳和上面忙碌的人们被一道又一道绳索穿透，毫无察觉的继续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动作。

我的脖子后面有一点寒毛炸了起来，绳索密密麻麻像蛛网一样从那船表面一点点下沉，直到绳索纷纷落入了海水，而后又自下而上勾缠。

一条纤巧的鱼尾穿过绳索的网络，向诡异的巨船游近，在快要抵达的时候鱼尾击打海水让她跃出水面，去势不减直到她扑打着掉到甲板上，她没有穿透甲板掉下去，而是化成了一只小萝莉，双腿纤长，浓密的直发覆盖了她的后背。

是自称海妖之王的那一只，被国王陛下用过进化的那一只！

原来变成人形之后，还会回复鱼身的吗？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诡蓝色巨船上水手们不停升降着船帆、洗擦着甲板、缠绕着船缆，没人分神理会小萝莉。

她慢慢进了船舱，很快便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小萝莉从船里冲了出来，高声尖叫着，她的尖叫声令人额角抽痛，就在她的背后，一只足有一匹马那么大的黏糊糊的海蛞蝓慢悠悠的拖着半透明的身体，紧随着她蠕动到了甲板上。

我搓着自己的喉咙，胃里止不住翻腾，始终忍受不了软体动物啊！

粉蓝色的海蛞蝓一出现，全船水手突然跟按下open键似的，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晃晃悠悠围拢过去。

小小的海妖之王还在尖叫，与此同时有密密麻麻形似蛤蟆生者扇耳的海妖雄性，在一片慢慢响起的海妖之歌中，顺着绳索爬进了那船。雄性海妖们和晃晃悠悠散发蓝色荧光的水手们打在一起，它们互相撕咬，跟渴血的野兽一样厮打。

国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看吗？”

我舍不得眨眼，也顾不得要跟他保持距离，有点紧张的回答：“还不错。”

陛下的笑声从鼻腔里发出来，我感觉有头发扫过我的肩头，他跟我挤在同一个窗口往外看。

小海妖之王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把视线转向我这里，脸色凶狠愤怒，在她的叫声停止后，海妖之歌也没了，雄性海妖于是纷纷跳出船外，晃晃悠悠的水手们失去了对手，便转向了小萝莉。

“快救她！”我下意识的喊。

陛下淡淡的哼了一声，慢慢离开我，下令海军近身攻击。

小小的女孩愤怒的把直发攥在手里，她依然在瞪着我，害我有点毛骨悚然。

“不听话的孩子需要打屁股。”只听陛下冷冷的说。

隔着厚厚的船板，小萝莉的视线遥遥移向了陛下的位置——原来她一直在留意他，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我何其无辜。

就在这时已经有一只粉蓝色的手抓住了小海妖之王的头发，海军还在慢条斯理的登船——自小萝莉进入那巨船后，本来托不住任何重量的诡船似乎变出了实体，也不再被绳索穿透了。

我大急，她跟我那小东西生的极其想象，还那么黏人的抱过我，眼睁睁看她受伤我做不到！

我冲出船长室，大雨立刻模糊了我的视线，侍卫们跑过来阻拦我，我灵活的躲过去，试着调动身体里的那股气流，感觉有五成把握，于是深吸了口气，用力一蹬甲板，我飞了过去。

落到粉蓝色船只上，我的脚底感觉黏糊糊的，跟踩到被人吃剩的香口胶似的，鸡皮疙瘩登时纷纷冒头。

我飞的位置还算准，正落到小萝莉身边，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要抓她的诡异水手一拳，锤开了他的胳膊我抱住小萝莉。

海军这时才开始入船围攻那些水手，粉蓝半透明的海蛞蝓慢吞吞蠕动着，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海军分出一半人靠近它，它是这艘船上最诡异的东西。

我抓住小萝莉的一只胳膊，死命的抓紧，而后再一蹬飞到半空中，巨船立刻动荡两下，我听到陛下怒吼叫把小萝莉放回去。

我只好又跳下来，船立刻稳定了，有几个海军的脚沉入了甲板里，却被尴尬的凝固在里面。

感情用事的毛病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我挑了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那是船头的位置，在船舷有一处略微下陷的地方，是供人上下船的小凹口。我把小海妖之王推在里面，自己挨着凹口站好，一把把抹去脸上的雨水。

海军在忙活，水手们被切的到处都是，他们行动如风，很快粉蓝色的人形们就变成了一堆蠕动着的碎肉，而巨大的海蛞蝓也被一张黑色的大网网在兜里，他们开始收获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巨大的力量袭来时，我还在津津有味的看海军怎样一点点限制海蛞蝓的行动范围，我的后腰被击中，痛的几乎失去知觉，半空中我下意识的回头……眼神阴沉的小海妖之王紧盯着我，她的下半身又换回了鱼尾，刚才就是那样小巧精致的尾巴扫中的我吗？

雨水不停地顺着她漂亮的小脸下落，又直又滑又密的头发让她分外楚楚动人，她一点点咧开嘴，对我露出冰冷的笑意，而后船帮便阻隔了我的视线。

嗤嗵一声我坠入海中，无数条滑腻的手臂缠住了我，一条又一条鱼尾恶意的摆动，我被拖入了深深地黑暗的海底。

卷入漩涡　062　风暴来临有预兆IV

我以为我来的这个世界没有宫斗，我真是个大傻蛋。

——我都已经那么明了小萝莉对国王陛下的心思了，怎么就不晓得提防她一点呢？实话实说，我真没想到海妖也会吃醋，而且醋劲这么大，它们不是ＮＰ嘛……

带着这点懊悔，我被乱纷纷的手臂不停拖走，海水冰冷沉重，身边的鱼尾不时击打在我的身上，我的四肢上几乎附着了二十多只纤手。

热流自动冲入肺叶，我紧紧闭着口鼻，眯着眼感觉在周围的无数黑影。它们行动很快，破开海水前进就像永不疲倦的机器，我不知道小萝莉是怎么指挥族群的，没有一只发出声音，也没有一只掉队。

过了许久许久，我肺里的空气开始渐渐耗尽，热流也一丝丝在减弱，已经到极限了，我开始挣扎，结果得到了更多的手臂。

她的意图就是让我沉尸海底吧？而且还尽可能的远离她，好减轻她的嫌疑？

严重鄙视我自己，居然被条鱼给收拾了。

我死死咬合着牙齿，临时抱佛脚努力调整身体里各个节点的热流，妄图能多生出一些保命的气息，热流开始变成了细碎的热针，在体内不停地冲刷，让我又烫又刺痛。

如是我又缓过来几口气，但终归是半吊子，我的眼前开始因为缺氧而发黑，再这样憋下去，脑细胞会因为没有氧气开始坏死，脑神经也会……

猛然的，上升开始了。

下潜时是舒缓的，上升却是异常迅猛，潜水病无可避免的袭来，我痛苦的恨不能昏过去，抓着我的胳膊们用力拽着我，根根鱼尾用力摆水，终于扑的一声冲出水面。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在无数鱼尾弹动声中，我被脸朝下投掷出去，好一会才咕咚一下落到软软的东西上——我被抛到了某个沙滩。

海妖们叽咕纷纷，我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来，雨水正在减弱，黑暗的海水中，它们哼着歌离开了，摇一摇尾巴不带一丝留恋。

我苦笑着吐出嘴里的沙子，笑声止不住的越来越大，雨水因而灌进嘴里，我噗噗的吐着，笑得有些呛咳。

“很好笑咯？”软软的男孩子声音软软的问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湿漉漉的睫毛底下看去，散发着清冷的珍珠色光芒的银发美少年，跟小狗一样手掌着地蹲在不远处，正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

我边笑边说：“你来啦？”

他歪着头没动，这次他的后背又是那对娇小玲珑的雪枭翅膀，他看起来**极了。

我盘起腿，身上又冷又粘，我大声叹气：“我笑我这运气，根据福祸相依的理论，再这样下去，等我时来运转的时候，估计世界都会落入我的手里。”可不是嘛，现如今我差点被命运碾碎，想必等否极泰来……它反弹时那好运也是巨大的吧。

人要学会苦中作乐。

神出鬼没的绘影压根没听懂我叨咕个啥，他歪着脑袋，明朗的脸因为思考皱成一团，胳膊收到胸前压着，腰间的帛布垂到了脚踝处，露在外面的光滑膝头泛着清光。

我体内的暖流这时已经缓过劲头，不再刺痛难忍，一股滚烫的热意从头顶流淌全身，我舒服的直吸气，身上的衣服甚至开始冒出腾腾水汽。

“你想吃东西吗？”绘影的脸终于舒展开来，他放弃思索我的话，站起身对我伸出手。

我懒洋洋的摇头，等天亮了我还得游回去，现在没心思去人家做客——主要是他会的饭菜永远是那一样，虽然他有着领先我五百多年的科技。

绘影盯着我，磕磕巴巴的说：“我请你吃巧、口、里……巧口力？啊，是巧克力！走咯……”

我坐着没动，弯着腰仰着头只是傻笑，我还没从自己的“命运相对论”幻想中脱离出来。

绘影等了我好一会，他的眼睛极大，当不错眼珠的看着人时，会有一种机器般冰冷的美感。他很用心的凝视我，似乎是想用他雪山般的美丽冻住我，又像是用整个灵魂催眠我。

我渐渐止住了笑意。

绘影的瞳孔颜色不深，是高雅的冰蓝色，就是虚拟世界里也没有他这样漂亮的人儿，当他专注的看着你时，会有一种被抛入真空的窒息错觉。

我困惑的瞅着那双连睫毛根都瞪出来的冰眸，疑问渐起。

“绘影……？”

银发美少年的身体开始生长，光滑平稳无声无息。他伸展胳膊，健壮的肌肉鼓出臂头；他伸展双腿，小腿上的肌肉块清晰可见，大腿也粗了一倍。他的双翼不住延伸，整个身高长了近三分之一，他褪去了清秀的少年身体，化出了健壮的成年男身，他又成了我第一次见时那只冰冷的、会口吐雷电的鸟人，双翼展开荡起一片狂风。

我跳起来便跑，不停的在心底咒骂着。

狂风让湿漉漉的沙子啪啪甩开，有些打在我后背上，生疼生疼。

我现在的速度很快，有了暖流的支持我一跃便是两三米，可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也没有离开沙滩，便被绘影一把抓住。

只在白光一闪之间。

他很不客气的抬起指尖戳中了我的后脑勺，一股冰冷的闷痛登时冲击的我眼冒火花，身不由己被他的力量向后扯去。他的另一只手还十分粗鲁的拽住了我的马尾辫，像拎小猪尾巴一样拎住了我。

我感觉半个脑壳都要飞开了。

嗤嗤嗤嗤，密集的细碎的冲击声，像锐物刺入肉体，像小小的气泡们快速崩破。

我被松开了，又是脸朝下栽倒在沙土里。

我竭力翻了个身，让后脑勺着地，巨大的痛意让我呲牙咧嘴，在扭曲的眼缝里，黑发短袍、沉静高挑的秋安元有如天神降临，牢牢的掐住了绘影的手腕。

雨停了，风也消失了，沙滩在黑暗中死寂，绘影身上的光芒照出老远，被他的光芒笼罩的秋安元，突然翻身弹开。

嗤嗤嗤嗤，又是频繁的冲击声，这次是秋安元被击中——数根凛冽寒白的羽毛，插到了他的上臂。

再看绘影，正默不作声的从脖颈上一片一片的往下揪贝壳，那就是我听到的第一轮嗤声。

卷入漩涡　063　渡气I

秋安元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