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仙擒拿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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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里来？”我听到有声音从他的脸上发出。

没有见到他雪白的双翼，也没有光芒笼罩他的脸旁，他冰蓝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桔色的嘴唇像沾了一层蜜水一样晶莹，他是那只一再想抓我的鸟人。

我一跳，急速后退两步。

“你从哪一年来？是2550年吗？”他追上一步，哗啦一声长腿一抬迈出了水池。

我念头一闪，不再后撤，吐出一口气：“不，是2012年。”吓？怎么这次没有上来就抓我？是因为……？

他噢了一声，有点失望似的站在原地，本来两米高的身材也耷拉了双肩，像漏气的皮球一样，他缓缓缩小了，一直缩到了跟我身材等高的位置。

一只清秀无比、挂着无辜眼神的美少年出现，眼睛张得大大的，抬起手指咬着指甲，吃吃的对我说：“你的磁场跟我相像，我还以为遇到老乡了。”

“磁场……”我好久没有听到这类词汇了，本来对于他的惧怕也减了不少，我定定神问，“你从2550年而来？”

美少年摇头，头发散落在秀气的肩膀上，我发现他仍是只在腰间披着一块布，布料的下摆垂在了膝盖上，秀气的胸膛上什么都没有。

他纠正我的说法：“我于2550年诞生。”

我哦了一声，因为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口里便无意识的问：“那你今年多大岁数？”看上去未成年啊，却身负大能，还率领着那么一支妖魔大军。

说2550年诞生，听起来好科幻的样子，是我未来之后的五百年呢。

不对！我猛醒——这东西不是已经被火山喷发吞没了吗？他不是被诡异的红色链子锤缠住了吗？数千摄氏度的高温熔岩没有把他融化掉吗？

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一颗一颗从胳膊上冒出来。他的身上还滴着水，水在他的赤足底下汇成了一小洼，身体也白的近乎透明，那诡异的眸色、发色和唇色，无一不强烈的昭示他非比常人。

我想逃了，面对着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来源古怪而态度暧昧的敌人，我心生怯意。

“如果从我生日时来算，我有八千九百一十三岁。”少年忽闪着眼睛，认真的回答我，“偶尔也会有与你相似的磁场凭空现世，我一直想找一个叙叙旧，可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想接近这样的人时，他们都攻击我。”他撅起了嘴，脸上皱成包子，完全是个孩子样。

我：……

什么意思？从他的生日到现在过了8913年？从2550年至今，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好几个世纪？更要命的是他语中隐喻……

“那现在我们所在的，还是地球吗？”我绝望的问。

“正解。”他歪着头，精灵古怪的笑了。

现在我所在的位置，原来是近万年后的地球！

原来我没来到异世，而是异世光临了我！原来我以前深深幸福过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而我却为自己降临“异世”沾沾自喜！

今天晚上是我有生以来受打击最多的一个晚上。

……原来阴年阴月阴日生辰倒霉女是这个意思，领教了！

展开画卷　046　老乡见老乡，没脸泪汪汪

“我想请你去我的窝。”美少年把身后的长发扯过一缕，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看上去有点腼腆，“这些年我积攒了一些好玩的，你想看吗？”

他完全就是个献宝的小娃娃样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重伤过秋安元，还差点拿雷劈死我，我找不出信任他的立场，况且……也不知他是人是鬼。

美少年不理会我的沉默，兴冲冲的提议：“不如我请你看投影，我有自2000年来的所有影像，也有世界崩溃的那一天的哦。”

“你怎么知道我的‘磁场’跟你类似？”我突然问，自认切中要害，“拿眼睛看？”

美少年摸摸耳朵，从上面摘下一只小小的珍珠耳钉，他吹了口气，耳钉发出柔和的珠光：“它告诉我的。来嘛，来不来？”

居然还对我撒起娇来了，冰晶般的眼珠跟猫儿似的盯着我。

我一咬牙：“去就去！”

“我会在天亮前送你回来的。”他讨好的说。

其实回来什么的……我根本没考虑，此时此刻我潜意识还是想离开这里吧，甚至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所谓……

“好。”我缓缓点头，“一言为定。”

于是美少年重新跳入泉水中，回头对我招了招手，我跟了过去，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指，他的手冷的好似钢铁机器，比泉水还要冷三分。

我听到他用欢快的嗓音说：“走咯！”

泉水乍然升起无数透明泡泡，泡泡转瞬包围了我俩，我连一丁点异常感觉也没有，就见眼前一花换了场景。

泡泡一层层消失，然后我发现来到了一个宛若水晶宫般的广大空间，屋顶是深沉的墨蓝色，还有水纹不停划过，天花板呈现弧形，高极了。这个空间一眼望去跟小城市一样大，拥有后现代主意色彩的高楼，参差林立的全玻璃建筑。每一种建筑都发着柔和的珠光，宽阔平坦的橡胶街道和漂亮干净的绿化带比比皆是。空气新鲜清凉，还带着海风的气息。有大鱼的影子在屋顶边沿滑过。

我又看了一眼水波荡漾的高广屋顶：“难道……这里是海底？”

“对！”美少年清脆的说，拖着我的手跑过街道。

这里寂静极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影出现，绝对的死寂。

转过一个无人的街道，有一大片白云覆盖的空地呈现在我眼前。白云下是合金色的地面，白云上是漂浮着的另一层云朵。

美少年走到离地两米的白云底下，猛然一纵身跃了上去，我被大力拉扯，胳膊差点脱臼。

嘶——我抽着冷气，在他放开手之后用力揉着臂头肌，我随遇而安的说：“这地方不赖。”

脚下软绵绵的，但又相当平滑，从远处看而且用视线的死角去凝视，才能看到这片白云利用了人的视觉错位，有一种无限延展的幻觉。头顶上的云朵时而半透明时而变幻五彩，我瞅了一会才发现，上面是各种投影，包括刚经历了劫难的群岛。

美少年随着我的视线看去，有些惆怅的说：“我没有拿到它，只好再等一段时间了。”

“拿到？”我喃喃的望着他的脸，“你想要这片岛屿？”

美少年点点头，咬着指甲低吟：“我的窝饱和的快爆了，我得找个新窝呀。”

我迅速四顾，没见到一个人影或者鬼影，于是便呆呆的问：“什么饱和？”

美少年打个响指，弹指间四周冒出无数硕大的肉虫，拥有人类五官的脑袋长在头部，却没有明显的四肢，有许多细小的肉疙瘩遍布在不断扭曲的肉虫皮上，肉虫很快爬满了白云下的所有空地。

我使劲抚着喉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要吐了~~~”

美少年失望的唉声：“为什么？他们不是很可爱吗？”他再度响指，肉虫隐没，许多生着肉翅的人形活物从各个建筑中走出来，蹒跚的排列到白云下方，美少年没有多余的命令，于是它们就站着一动不动。

“所有的楼里都有，”美少年跟我抱怨，“我快养不下了。”

“养？”我提高了声音，“你自己？”我一直以为这些肉翅怪物是支军队，而银发少年是他们的首领，谁知它们却是他圈养的牲口，他如何能够？！

美少年嗯了一声，把指甲从嘴角拿开，懒洋洋的说：“八千多年咯，再怎么充足的空间也要挤满了。”

我长长的抽了一口冷气，思索片刻才问：“袭击群岛的海盗们是不是你雇佣的？你意在占领，所以上来就不留活口，对不对？”

美少年惊讶的张开嘴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听起来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他们不过是不值钱的土著，为什么不能杀？”

三观不同不相为谋！毕竟隔了五百多年的代沟……

“你差点把我也弄死。”我捡了不那么见外的一种说法。

美少年笑嘻嘻的靠近一步，用两只手拉起我一根食指撒娇的摇来摇去：“没有呀，我只是发现有个与众不同的磁场，就想把你捡回来养咯。”

“你口吐雷电。”我继续指责，我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我一向如此。

“又不是要电你，我想把多管闲事的踢飞嘛。”美少年继续摇，我几乎要看到一根尾巴在他身后甩甩甩。

多管闲事？

我默。

在某些人的眼里，秋安元救我性命，怕不正是多管闲事？

可能我不做声的时间长了点，美少年明显没话找话的说：“啊对了，我去查查2012年的人都吃什么，我会烹饪，你随便点菜。”

我一顿，问道：“你吃什么？”

“这个那个，”他随口敷衍，“这种那种咯。”

结果我还是没弄清楚他是不是人。

他给我弄了酸得倒牙的汤和甜到发腻的白云蛋糕（没错，他当场从头顶采了一块云朵，放到一个透明杯子里搅拌出一只蛋糕的模样）。我木然的吃了，感觉自己已经丧失了味觉。

美少年一直用水汪汪的小狗眼神紧盯我，想到他已经好几千年没见过同类，我又有点可怜他，心里慢慢减去了对他的戒备，我没问他是不是就一个人，因为显而易见，他跟“土著”隔着近万年的文明鸿沟……他对于我这个五百多年高龄的古人都这么黏糊，怕是孤独了太久。

“害你跌进火山口里，我先给你道个歉，”我突兀的说，自己也感觉自己有故意找事的嫌疑，“不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做了个我很熟悉的姿势：耸肩加摊手。

“这样那样喽，没什么东西能困住我。”他歪着头扁着嘴说，“我就说那堆土著哪里有这种知识，懂得用火山消灭我和妖魔群……”

展开画卷　047　原来我才是非、我、族、类

饭后我们并排躺在软糯的地面上一起看五彩云朵的各种投影。

一幕幕画面飞掠，我看到繁盛直达太空的高科技文明，也看到它们毁于一旦；看到海水上升陆地沉没，又看到冰川凝结两极冰冠再度厚实；看到五大洲被不停的挤压，又看到最终它们合并成三个大陆；看到大段大段无人的荒芜，又看到长年累月废墟中的死寂；看到曾经的辉煌文明最后无人生还，又看到陆地上有动物慢慢能够化身成人……

所以秋安元也好，国王陛下也好，公主、海盗、走私船长……我所认识的每一个，都跟我的前世是完全不同基因的族类！

“不用瞎操心那岛上的土著，他们消灭了不少我的妖魔，短时间内，这里又有空地儿了，我也能再睡一段懒觉。”

美少年慵懒的打个呵欠，跟我头碰头，他的长发异常滑凉。

我终于十成十的对他有了认同感，这些近万年的投影，这些高科技的文明，这些只在我那时代幻想中的大能，引起了我强烈的崇拜和仰慕。

“你怎么在世界崩溃后存活下来的？”我问头顶那边的美少年。

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就是这样那样咯，睡睡醒醒什么的，就过了那么些年。”

“你们的文明真的是只剩你一个？”我又问。

他再度打呵欠，拖长了腔回答：“反正从那时到现在我没见过别人，除了你这样的磁场，我连跟人类讲话都只有一两回。”

这……说“可怜”会不会是对他的侮辱？好几千年……

我轻声的对自己说：“我的文明看来也只剩我一个。”

我俩一齐静默。

“这个世界只有一种语言……是怎么回事？”我问了一个自打出海就存在于心的疑问。

“……希望只讲一种话，就讲一种咯。”美少年敷衍的回答。

得，真没指着他给好答案，我还是自己来日细细研究吧。

我不知道是这片白云还是身边的男孩对我做了心理暗示，我现在身上暖烘烘的，觉得很懒，怎么也不想动。本来我以为要彻夜无眠的。

朦胧中，有八音盒单纯美好的调子，也有稚嫩的嗓音在唱着我不懂的歌，还有海豚长久的鸣叫声，我睡得十分酣甜，完全不理会自己身处何方。

“有空再找你玩。我叫绘影。”

在我快要醒来时，我听到这么一句。

我睁开眼睛，胳膊凉凉的，原来自己趴在喷泉池边，手还浸在泉水里，身上跟得了伤风似的没有一点力气，腿也又酸又麻几乎不能动弹。

天上浓云密布，今天海风终于改了方向，火山灰吹到了岛屿上空，看样子会有暴雨。

我大力揉搓自己的四肢，水花打湿了我的衣摆，心里埋怨美少年真不体贴，也不找快干净的细软沙滩让我躺。

好容易能站起来了，我拖着面条儿般的双腿往回挪，中午前才赶到昨夜的广场，心里巴望着能有残羹剩饭果腹。

果然没有。

广场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长条桌子也撤了下去，墙边摆放着人们遗失的一些物品，我讨来的那只篮子也堆在那里，里面是空的，水果也一个不剩。

我怅然的揉着肚子，这才恍然自己这样虚弱原来是又低血糖了。

有个侍卫过来，示意我跟他走。

我逆来顺受，无所谓的垂着头迈步随在后头，眼角一瞥，好像有人影缀在我身后老远之处。

谁管他！

侍卫领我进入石质的王室城堡，这次我没被带进接见大厅，而是穿过侧门进入一间大大的厨房，厨房里一群厨娘正在大声的忙碌着，我来了后，侍卫捅了捅其中的某一个，随即转身离去。

我被两只肉呼呼的手掌按到一张餐桌后坐下，咚的一声，一大盘炖肉先墩到我鼻子底下，而后就有厨娘上个不停，有风干的鱼肉片，有群岛名菜烤梨子，也有浓浓的鱼羹，和煎的十分漂亮的熏肉太阳蛋。

“吃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头顶乍呼呼的叫道。

我看到了一个女的圣诞老人——红润的圆脸，胖胖的身材，满脸亲切的笑容。

我站起来躬身行礼：“小贾多谢姐姐关照。”

她乐呵呵的说：“吃吧。”

我这才重又坐下，食不知味的把鱼羹就着烤梨子吞了下去，我只吃出了很黏滑的口感，我的味觉真的消失了。

因此本来应该极其美味的熏肉太阳蛋……吃起来就像轮胎。

Ｔ＿Ｔ

……还我食欲！

厨娘姐姐殷勤的招呼我，看她的意思恨不能我把餐桌也嚼下去。

后来还是国王的贴身管家搭救了我，他面无表情的戳到门口，对我宣布：国王今天有空，请我谒见于他。

谒见，还用了“请”……虚伪的贵族。

贴身管家走在前边靠右的位置，我跟在他左后方穿过长长的石头走廊，他拐了好几个弯，我这个方向感不强的家伙是无法记住路线了。

而后走廊下倾，又经过更长的一层层往下走的台阶，石壁开始渗出水珠，冷意越来越重，我们正在往深深的地下走。

我只顾小心的留意台阶上的青苔，等国王陛下喊我时，我们已经走进一间四壁石墙的小小囚室。

囚室中央是一个占了多半个地面的大木桶，跟浴盆有一拼，一只较小漂亮半人半鱼的生物静静的漂在里面。

国王正背着手观赏它。

“近海的海妖全部消失了。”他说，入神的端详水中的小海妖。

贴身管家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出了门，还无声的把门合好。

房间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了。

我说：“这不是很好嘛？它们不再骚扰我们，我们可以安生一段时间。”

国王缓缓摇头，刚毅的侧脸在火把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他转过头，眸子在我身上来回扫视片刻，缓缓的说：“没有这么简单。否则……它为什么会那么不安？”

我定睛看去，水里的小海妖原来被细细的丝线紧紧捆着，它总是试图挣扎，却在丝线勒紧时又痛的松劲，如是循环，以致它的牙齿咬得咯嘣响，却只能得到好几条血印子。

展开画卷　048　投桃报李，给国王献计驱妖

“能把它解开吗？”我问。

国王一挥手指，小海妖身上的丝线落入桶底。它立刻就跟上了发条的老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