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侠客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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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看了三首《清平乐》，默默无言。苏湘说道：“我打听到李学士天天在一间酒楼喝酒，先生要不要去见一见李学士？”杜甫说道：“好。”苏湘说道：“我是真心想请先生做幕宾的。过几天我就要回长沙，先生如果认为与我相处甚好，就跟我走。如果先生认为我也是张大使与安大帅之流会埋没你的才华，我没话说，咱们一场主宾好聚好散。最好先生能与李学士一起到长沙来找我，我热烈欢迎你们。”杜甫说道：“好，我见了李学士之后，好好考虑一下。”苏湘说道：“好。我走之前，你还未考虑好，那就请你以后自己到长沙来找我。苏真，你送先生出去，给先生二百两银子做路费。”苏真应道：“是，公子。”杜甫说道：“不用那么多。”苏湘说道：“李学士如果肯来长沙，千里遥遥，他要喝酒，另外你还要带家眷，二百两不算多。”杜甫说道：“那就多谢你了。”苏湘说道：“先生客气了，我在长沙等你。”
杜甫来到苏湘所说的酒楼，小二出迎，说道：“客官请进。”杜甫听到李白在二楼大叫：“小二，拿酒来，我千杯不醉。”他便对小二说道：“李学士是我的好朋友，我上去看看他。”杜甫走上二楼，来到李白面前，只见李白醉眼朦胧，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他说道：“小二，酒呢？”杜甫说道：“李学士，是我，我是杜甫。”李白睁大眼望了一眼杜甫，说道：“哦，是子美。来，我请你喝酒。”杜甫说道：“你别喝了，我和你聊一聊。”李白说道：“喝，先喝酒再聊天。”杜甫只得说道：“好，我和你喝。”小二拿过一瓶葡萄酒，倒入两个大碗。李白举碗和杜甫碰了一下，大口将酒喝下了肚。杜甫喝了半碗酒，放下碗，说道：“李学士，我听说皇上不再召见你，你有什么打算？”李白大声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倒头就睡，鼻鼾声呼呼响。杜甫对小二说道：“李学士天天来这里喝酒吗？”小二说道：“是啊。他喝完酒就睡觉，有时又写一些诗词。你看，墙角有很多写有字的纸张。”杜甫说道：“好，你去干活吧。”小二便下楼去了。
杜甫走过去墙角，拾起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诗是：
梦游天姥吟留别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着谢公屐，身登请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抱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杜甫读到最后两句诗，触动心底的伤痛，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天一亮，长安城东门开启，黄溪与陈临海带领众人马上出城，沿大路奔跑了四十多里才下马休息。黄溪对陈临海说道：“现在正是早朝，杨右相已将我的奏章上呈皇上，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曹贵妃？”陈临海说道：“我看曹丽今次一定被免去贵妃头衔，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了。”黄溪说道：“她确实是派蔡信与马权来行刺我，但是我看似乎另有内情。”陈临海说道：“有什么内情？”黄溪说道：“那个蔡信闯入我的房间，一剑刺伤我的左肩，他明明有时间杀我，偏偏只刺了一剑后就出房去了，跟着你们就出来追杀他。”陈临海说道：“公子，请谅我没有提前讲给你知，这是安大帅的安排，他派白修来报给我知，说曹丽会派蔡信与马权来行刺你，叫我放走他们两人。”黄溪说道：“原来如此。安大帅为何要留下蔡信与马权两人呢？”陈临海说道：“这就要安大帅告诉我们，我们才会知晓了。”
大路上一阵马蹄声响，只见齐声与一个美妇带着一班随从纵马跑过来。黄溪站起身说道：“齐先生，齐夫人，你们是来送我们的吗？”齐声跳下马，哈哈大笑说道：“黄公子，你说对了，安大帅叫我夫妻来给你们送行。”陈临海说道：“齐夫人好。齐先生，我家公子想知道安大帅留下蔡信与马权两人有什么用？你告诉他吧。”齐声说道：“可以。黄公子，安大帅是要利用蔡马两人去证实是曹丽派他们去行刺杨贵妃的。”黄溪说道：“什么？行刺杨贵妃？不是行刺我吗？”齐声说道：“黄公子，你想一想，行刺你有多大罪？行刺杨贵妃才是大罪。”陈临海说道：“对，安大帅好计谋。”黄溪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齐声向陈临海点点头，陈临海向黎坚点点头。齐声走近黄溪身边，黎坚也走近马峡身边。齐声说道：“黄公子，安大帅要我告诉你一件事。”黄溪问道：“什么事？”齐声一掌按向黄溪的胸口，说道：“安大帅要我取你的性命。”黄溪胸口如受重锤一击，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颓败，倒在地上。黎坚也快速拔剑刺入马峡的胸口，将他杀死在地上。
楚笑天看见大惊，拔出长剑就要冲过去。众官兵一齐站起身，拔出刀剑。陈临海大声说道：“大家别慌，齐先生是来帮我们的。”众人便住手。黄溪又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干枯，慢慢说道：“齐声，这是，为、什、么？”齐声说道：“黄公子，这要你的总管告诉你为什么了。”陈临海上前说道：“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其实已经知道我的图谋，所以暗中派马峡监视我，开始防范我，对不对？”黄溪说道：“你想，夺取，我爹的宝座，做岭南节度使，但你，为何不等我们，回到广州……”陈临海说道：“不能等了，我图谋你爹的宝座已有十多年，回到广州后我怕你会对先我下毒手，所以我还是先下手为强。”黄溪头一侧，倒在地上不动，死了。
齐声走过来说道：“陈将军，恭喜你获皇上封为广州将军，升官发财。”陈临海说道：“多谢齐先生，也多谢安大帅。”齐声望着楚笑天说道：“这位就是你的结义兄弟楚笑天少侠吗？他的武功不错。”楚笑天说道：“齐先生，你的二岛主白修的武功更好，我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陈临海说道：“大家不打不成相识，日后互相多加关照。”
齐声转头望着夏不傲和卓助人两人说道：“这两位少年侠客是谁？”陈临海说道：“他们叫夏不傲和卓助人，是我新招揽的手下。”齐声望着夏不傲说道：“你是叫夏不傲吗？”夏不傲说道：“是。齐岛主，我杀了你八个手下，想来你要杀了我为他们报仇。”陈临海闻言大吃一惊，说道：“夏少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夏不傲尚未回答，齐声说道：“几年前，我派了五个手下到长安出差，在华山道上与龚家寨的寨主龚寒风发生口角，双方动起手来，龚寒风与龚冷雨两兄弟不是我手下的对手，就命令喽罗上前群殴。我的手下杀了龚家寨十多人，龚家两兄弟就逃走了。等我五个手下回幽州再路经龚家寨时，龚寒风两兄弟带了三百多人追杀他们。最终我的手下死了四个人，一个逃回来报给我知，我便派八个手下再去寻找龚寒风两兄弟，务必将他们的人头带回幽州。怎知他们一去，就永远没有再回来了。”
夏不傲说道：“这八个人一路追杀龚家两兄弟，杀了五十多个喽罗，龚家两兄弟走逃无路只好前来投靠我。是我杀了齐岛主的八个手下。”齐声说道：“后来我打听到龚家寨有两个帮手，分别叫明不傲和卓助人。夏不傲，你怎么改了姓？”夏不傲淡淡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家母另嫁他人，明家庄将我母子开除出族，我便跟母姓，改姓夏了。”齐声说道：“原来如此。我听蔡信说你的剑法高明，就怀疑是你了，但想不明白夏不傲就是明不傲。”
陈临海见两人越说越僵，插口说道：“夏少侠，你与龚家寨的寨主龚寒风是认识的？”楚笑天在旁低声说道：“大哥，是我瞒住你，夏大哥实际上就是龚家寨的大寨主。”陈临海又吃一惊，说道：“兄弟，你没有骗我？”楚笑天说道：“大哥，夏大侠救过我的性命，他对我和对你都是没有恶意的。他跟你和我进京只是想知道官府会否因为荔枝被劫而围剿龚家寨，或者牵连到明家庄。”陈临海说道：“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齐声说道：“夏不傲，我跟你比试几招。”夏不傲说道：“齐岛主吩咐，我无有不遵。”齐夫人跃下马拔剑掠阵，她身后的一班随从也下了马。齐声舞起双掌，夏不傲拔出长剑。陈临海心道：等你们比试一下分出输赢，我再作定夺。他指挥官兵四散退开，安排黎景带人去埋掉黄溪和马峡的尸体。齐声挥掌按过去，热风扑面。夏不傲心道：齐声的赤焰掌天下知名，果然厉害。他闪身挥剑还击，疾如利箭。齐声说道：“好快的剑招，你不输于蔡信。”他避开后进步回击一掌。转眼间两人就斗了几十招。
卓助人看夏不傲落在下风，说道：“爱梅花，我和你比试一下。”他下场一掌劈过去，扫起一阵寒风。爱梅花一剑刺过来，卓助人向旁一跃跳到夏不傲身边，挥掌劈向齐声。夏不傲长呼一口气，说道：“好凉爽的风！卓大哥，你的黑风指正可克制赤焰掌。”齐声说道：“那也未必，简单的寒冰掌也不能克制我的赤焰掌。”他运起十成内力双掌劈过来。夏不傲上前疾攻，挡下齐声八成掌力。爱梅花追过来，与齐声双斗夏卓两人。数十招过后，四人之中爱梅花的武功最低，夹在赤焰掌与黑风指一热一冷两股掌力里受不了，退到场边，绕场围斗。卓助人时间一长，内力不继，也开始远离齐声，大部分时间与爱梅花相斗。齐声与夏不傲相斗，夏不傲明显处于下风，要卓助人出掌相助。而卓助人与爱梅花相斗，他的武功稍高，爱梅花处于下风，要齐声不时发掌帮她。这样一来，双方斗成了平手。
陈临海看战局如此，只怕久斗之下，齐声夫妻迟早落败。他心道：如果我要拍安禄山的马屁，我可以叫黎坚下场助齐声夫妻一臂之力擒下夏卓两人，但夏卓两人救过楚兄弟的性命，而齐声的二岛主白修打过楚兄弟一掌赤焰掌，几乎要了楚兄弟的命，看来楚兄弟不会帮齐声夫妻，会帮夏卓两人，我又需要楚兄弟日后帮我对付黄固，看来惟有叫双方罢斗。他谋定便低声对楚笑天说道：“齐声夫妻不能在我这里出事，你劝夏卓两人罢斗吧。”楚笑天也不希望夏卓两人出事，说道：“大哥，你不能偏帮齐声夫妻，要双方一齐罢斗。”陈临海说道：“兄弟，我和安大帅有密谋，让齐声杀死黄溪。我回广州后会将此事报知黄固，说是安大帅派人下的毒手。黄固一发火，必定向朝廷上奏章，要皇上向安大帅问罪，我才可以从中取利。”楚笑天说道：“好，我叫夏大哥、卓大哥他们罢斗，但你不能再向他们下手。”陈临海说道：“他们虽然反安大帅，但没反我，我无须向他们下手，兄弟，你放心好了。”楚笑天纵身出去，跃到场中，舞起一圈剑圈护住自己，说道：“四位罢手，我有话说。”齐声与卓助人倒纵出去，夏不傲与爱梅花两人的长剑与楚笑天的长剑当当连声相击数下，一齐停手。楚笑天说道：“我陈大哥有话说，大家看在他的面上，有账以后再算。”
陈临海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走上前递给齐声，说道：“齐先生，你的手下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安大帅与我有一个密约，你看在我的面上，今日就到此为止，好不好？”齐声接过银票，放进怀里，知道陈临海不肯派人协助，今日凭夫妻两人和一班随从很难杀得了夏卓两人，说道：“很好，陈将军，我看在你的面上，今次就放过夏不傲与卓助人。”他与爱梅花带了随从上马回长安去了。
楚笑天看看夏不傲和卓助人，说道：“夏大哥，卓大哥，我没有出手帮你们，请你们原谅。”夏不傲说道：“你应该帮你的结义大哥的，我们也不怕齐声日后会向我和卓大哥报仇。”楚笑天有些尴尬，说道：“我没将陈将军和我是结义兄弟之事告诉你们，但也没将你们是龚家寨的首领之事告诉陈大哥。夏大哥，卓大哥，你们救过我的性命，我对你们没有恶意，陈大哥也对你们没有恶意。”陈临海说道：“夏少侠，是龚寒风和龚冷雨两兄弟打劫我的荔枝，杀我的手下官兵，不关你和卓少侠的事？”夏不傲要回答，楚笑天抢着说道：“大哥，打劫荔枝之事真的与夏卓两位大哥无关，是龚家寨龚寒风、龚冷雨两兄弟所为，他俩是想送贡品荔枝给夏大哥的母亲作她再婚的贺礼。夏大哥和卓大哥当时不知情，也未加入龚家寨。你试想一下，夏大哥的母亲当日再嫁，夏大哥哪有时间和心情去打劫荔枝？何况杀人也会对婚礼有所影响。”他详细地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陈临海听了说道：“对，兄弟说得有道理，我相信你说的话。夏少侠，卓少侠，是我误解了你们。”
夏不傲说道：“陈将军，你一心图谋要做岭南节度使，我和卓大哥从未到过岭南，不会对你造成危害的。我们本意是想安分做人，耕种过活，终此一生，今次被迫上山做贼，也是为势所迫。”楚笑天说道：“陈大哥，我可以向你保证，夏卓两人真的没想过伤害你。我与湖南的官军为敌，你可以信任我，夏大哥他们与河南和幽州的官军为敌，你也可以信任他们。”陈临海听了大笑，说道：“还是兄弟理解我。夏少侠，卓少侠，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对我没有敌意，我们就可以交个朋友。我请你们到广州，帮我对付黄固，只要我顺利做成岭南节度使，我一定给你们重酬，想做将军也成。”卓助人冷冷地说道：“陈将军，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以前说过，我们不贪财，也不想做将军。我们陪你进京的本意是不想官府因荔枝被劫一事而围剿龚家寨和牵连到明家庄，也可以说是顺便帮楚兄弟的忙。刚才齐声说了，我们才知道楚兄弟与你是结义兄弟，也没想到你图谋要做岭南节度使。”夏不傲说道：“陈将军，我们多谢你没有向杨国忠禀报荔枝被劫、官兵被杀一事。你放心，我们和楚兄弟是好朋友，我们不会破坏你的大事。”陈临海说道：“我明白你们，我们各有难处。”夏不傲从怀中拿出一袋珠宝，抛给陈临海，说道：“陈将军，这些珠宝我们本来是想送给杨国忠的，现在送给你吧。楚兄弟，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楚笑天见夏卓两人要走，急忙说道：“夏大哥，卓大哥，陈大哥也是侠义中人，他值得你们与他相交为友。陈大哥本来是要直接回广州的，现在和我绕道洛阳是去救兰飞鸽等人。你们和兰家庄有否交情？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救兰飞鸽大侠？”夏不傲闻言一怔，说道：“是吗？陈将军真有此心，那就的确称得上侠义中人了。”陈临海说道：“我小时候也受人欺负，长大后才做官的。你们和我相处久了，一定会清楚我的为人，我也恨贪官恨恶霸。”楚笑天说道：“陈大哥是个好人，他在广州做了不少好事，他专门开了一间孤儿院收养弃婴，也开了一间养老院，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夏大哥、卓大哥如果不信，日后你们可以专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