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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债肉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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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从京城一家还算比较大的书肆里收到最新的书单,从吴家上一代开始就一直从这家买书。以前每个月都只是相爷自己选些书,最近……加了一个人,造成的结果就是在这项上的开支是以前每月的三倍。
还好,他家相爷没什么意见,冯管家虽然是管着账,但只要丞相允了的事,就不用管得太严格。
“嗯。”吴幼卿拿起纸,像是突然有了兴趣。
《艳世姻缘》、《公主秘史》……他看到书名觉得一阵恶俗。
“《尼姑妙玄》……《东国奇闻录》……《名妓唐雪儿》……”不觉想起上次买书也都是儿女情。事稗官野史,看来她的恶俗是改不掉的。他皱皱眉,她怀有他的孩子,会不会像她一样没品位呢?越想越觉得不妥当。
冯管家看出他的犹疑,“小的觉得风姑娘雅趣无妨,但考虑到保胎的话或许不太适合看太过起伏波折的书……”
冯管家的话提醒了他,他立刻点头,“的确如此。府里应该没有这种书吧?”
冯管家却有丝迟疑。
吴幼卿挑眉看他,眼神里尽是审视。
“不瞒相爷,以前夫人倒是经常看……前阵子被风姑娘询问,小的想到这些书,就翻了出来。”
吴幼卿有些意外,“以前的那些书不是都带过来封在阁楼上了?”搬进丞相府的时候他清理过旧宅的东西,虽不知他的爹娘以前都看什么书,但他确信都封藏起来了。
冯管家头上冒了汗,相爷有三不喜,不报不知不为,府上事无巨细都要汇报,而如有相爷不知的事他一定会发怒,如果交代的事情没有好好作为,立刻辞退。
他只是为了给府上省钱……唉,先擦擦汗。
丞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冯管家,本相知道你一向十分会持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本相自然明白你的初衷。只是……”这一转折把冯管家的心悬了起来,“花钱事小,规矩却不能乱。你经手府上的账务,自然知道就算再三四倍地花费,银子也还是用到老都用不完的。”
冯管家心里叹息,他知道,但是相爷也得想想子辈孙辈啊,都说富不过三代,多攒点,保不准能撑到四代……
“你想为本相省钱,那就罚你一个月工钱,如此可好?”
“好……”他只得泪往肚中流。
丞相不忘软硬并施,“你已犯了多次,若再有,本相也没有法子了,只能请你另谋高就。”
冯管家赶紧如捣蒜般点头。
“总之,这些书暂时不要买了。”丞相把书单扔到一边,“你去找些养胎育子的书给她,还有把名家的画册都买来,她适合看这些。”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内心隐隐还有些烦闷,他的美丽贤良知书达理十分有品位的娘亲怎么会爱看这种书?他的娘亲从来都是不妆不见人、一颦一笑皆端庄淑雅而且在上一代朝廷中的官夫人里素有品鉴之名。
绝对是那个来他家里之前从没学过化妆的恶俗女人再修炼几十年也比不上的。
于是摇摇头,不想即没有,不见即不知。
不知不觉盘里的蜜糖已经被他吃完,他用夹完最后一块蜜糖的手指抹了抹桌上的手帕,口里含着糖,舌头不自觉卷动糖块。
眼角瞥到一抹慢慢挪动进来的素粉身影,知道是她,“过来下。”他看到她已有四个月身孕的身体形态有些明显,但她极力遮掩,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他也不点破,看她最后怎么跟他坦白。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老鹰紧紧锁住兔子又滑又肥的身体。
她走到离他三米处站定,“什么事?”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舒展了身子坐在周围都垫得柔软的椅子上,“有些累,帮我按摩一下。”一副老爷口吻。
她听完立刻转身走去书架旁的躺椅,自顾坐下不理会他的要求。
“看来本相之前教你妇人之道还教得不够。”他说完站起来走向她。
以为她吃软不吃硬,对她好了一段时间,结果成效甚微,她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恼人模样。他也懒得再哄她,他堂堂丞相,还要去讨好一个草民?更何况她有颇多需要改正的地方,怎么能惯着她?
风沁打着哈欠拿过手边未看完的书接着看。不知是春困秋乏还是怎的,最近她十分嗜睡,吃完午饭总要睡个午觉才有精神。
走近了,看到她手里书的名字,《情海姐妹花》,不禁气结。
她也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不看些雅致些的书以后好培养子女?
“谁准你看的?”他一把夺过书,顺手扔到窗外。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等她反应过来书却没有了,只能跟他干瞪眼,“为何要抢我的书?”
他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他爱看的画册放在她腿上,“好好看这个,早点把欠我的山水图给画出来。”
她看了眼画册的封皮,娇艳的牡丹呼之欲出,一看就是他十足官僚气息的媚俗喜好,她无论如何都画不来。
“什么时候放我走?”她神情里有丝倦怠。
他眼皮一跳,拉下脸,“等你给我画够了。”画够了放不放她还要看他心情。
不过,看向她的身形,他想,等她生了,她要走,舍得孩子吗?
牌还在他手上,他缓和了神态说,“如果你走了,或许再次被抓到,终会明白相府的好。”他暗示她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好?她皱眉,不禁冷笑。她的身孕,也是他对她的好?
忽然想起什么,“大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献宫里一幅画,这难道不奇怪吗?”
闻言,他脸上露出笑意,好像她说的对他而言从不是问题,“本相从不只进献书画。”她实在低估他了。
“但画的供应如此稳定,没有引起怀疑?”她不信他没有破绽。
“本相只从民间高价购买风画师的画。”人都是事先找好的,他不怕有人去求证。
她大概明白了,他伪装成派人搜罗的样子,正常来说应该可以有所收获。
他见她不语,知是了然,让她多知道一些也无妨,“这几年,其实从未断过,你猜有多少人给本相做这个?”他一脸神秘。
很多?她想起这些年时不时被打扰的生活,她若过得过于困窘时就会拿些画去卖,以风沁随从的身份,而拿到钱就立刻要搬家,不然很快会有人找上门。
“几十个?”她报了比刚刚猜测的更大的数。
他并不直接回答她,“每个郡县买卖书画的商人都一一交代过。”
几百个?她皱眉,“我画得并不好。”她觉得很困扰,与这些人平生无仇,可为什么都是一副似要追杀她的架势?不过也不尽然都是坏事,他们愿意出高价,她就可以换些钱吃饭。
她这话深得他的心意,“你画得当然不好。”他十分赞同。
“嗯。”她随口应着,既然如此,不如就放了她吧。
“画得好的是你爹,还有他的徒弟赵瑞。你不过是无意中沾了他们的名气而已。”
他想起曾经派人从赵瑞家中偷出她的画,从一个画师家里偷其他人的画,谁的更值钱可想而知。他当初早已计谋好,把这个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京城人尽皆知,然后由他从画商手里“买”来这幅画送到宫中,皇上自然会十分欢喜。因着她,他升了官。
脑海里尽是往事,计谋得分毫不差,都是他一步步得意之作。
“但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风沁默然,他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春潮渐欲迷人眼

退朝之后,官员们鱼贯而出。
几个职位比较高的官员走在一起,虚虚实实地客套着。
“王爷,令千金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吧?是否已经指定了人选?”吏部尚书脸上堆着笑问康惠王爷。
“已经有几家上门求亲,也不是不满意,但实在舍不得小女啊。”康惠王爷笑着叹气,他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大。
丞相在王爷的另一侧走着,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看着十分可亲。
显然是不满意嘛,这个老滑头心计最多,可怜没有儿子,无依无靠,只能让几个女儿嫁得好点,待价而沽。
丞相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提到他。
“依我看,丞相未娶,郡主未嫁,何不凑一块儿?一对璧人天作之合啊。”吏部尚书呵呵笑着说,表情像是十分艳羡。
被说到的两人神情皆是微微一变,互相看了一眼,心思各异。
王爷先开了口,“我两家相识多年,小女的脾气幼卿自是知道,太娇纵了,丞相日日操劳,还是得找个贤良淑德的妻子。”笑话,他怎么能让女儿屈尊给吴幼卿?听说相府里女人是一个月换一个?荒唐,荒唐。他暗自摇头。平时他还羡慕丞相家里没有河东狮吼,换女人如换衣服,可到了他女儿终身大事上,他是绝对不会考虑丞相的。
寒窗苦读一朝中第的进士里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摸了摸已有些斑白胡须的下巴,思索着,有些老实学子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等今年出了榜,给女儿找个状元郎,最好是个小处男,这种男子一定不会让女儿吃亏……甚好,甚好。他暗自点头,目标人选又扩大了范围。
丞相只是呵呵一笑,既然王爷都已经拒绝了,他也没有必要再多说。吏部这个老顽固迂腐的时候迂腐,老奸巨猾起来也毫不含糊。他心里冷哼。他跟老顽固水火不容,老顽固跟老滑头关系又十分冷淡,而他跟老滑头私下绝无往来。总之三个人各不对眼,但又表面上同僚情深。面子上搞僵了,如果其中谁出了事,其他人也脱不了动机。
“吴大人似乎也已而立之年?”吏部尚书隔着王爷问他。
已经清楚还问?吴幼卿微笑着点头应他。
“吴大人为何还不成家?”这问题似乎问得理所当然,朝中年过而立的只有丞相尚未娶亲,与他交恶的一拨人懒得理他,而站在他那边的一派则是不愿他娶亲,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轮流送美女巴结他。他们私下达成共识,依着丞相每次只搞一个女人的习惯,以后娶了老婆他们就没法跟他联络感情了。而且……花点钱买个女人,经丞相之手,再退还给他们,自有有钱人私下求他们转手,后来发展到刚送到相府就被人花重金预定下,空手套白狼,立刻赚几倍回来。
丞相似有感慨之色,叹了口气,“尚书大人如此关怀本相,实在令人感激。”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听说令千金已满二八……”
他话还没说完,吏部尚书重重咳嗽起来,盖住了他后面的话,咳嗽完又抬头看天,“今日天气甚好,呵呵呵……”
三人在各自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丞相提了官袍正要抬腿跨上车,旁边小步跑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官员,喊住他,“丞相大人请留步。”
丞相定睛一看,是工部的同僚,在外不可显露亲密,他只是客气微笑着看向来人,“何事?”
高瘦官员一脸恭敬,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丞相大人府里已有快半年没有进过人了……”剩下的没说完,他知道丞相明白他的意思。
丞相最近频频收到这个问题,每次都是敷衍而过,“这样吧,你帮本相传个话,就都不要再问了,本相现在宠着一个小婢女,等以后腻了再说。还有,你们议论的话都进了本相的耳朵,这种蠢话就不要再提了。”居然敢说他是龙阳之好,他一直觉得吏部那些娘娘腔才像什么断袖。他恼的不是他们说他喜好男色,而是敢拿他跟吏部的人比,可恶。
工部官员赶紧诚惶诚恐应了下来,表情似有遗憾之色,没有逃过丞相的眼睛。
“对了,”丞相转到别的话题,“本相最近收画收得不太顺利,似乎有几家店故意留了些不全卖给本相,可能是准备以后高价出售。你帮本相留意一下京城里的消息,见一幅就收一幅。”
工部官员听完,表情里的苦恼立刻消散了去,得到这个命令他似乎十分高兴。看见了他的表情变化,丞相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别上了马车。
车夫喝了一声驱马前行。
吴幼卿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镶金的木盒子,拨动了开关打开,拿出里面堆在最上头的一个小而精巧的盒子,上面有不易察觉的开关,他拨转了几下打开,见里面放的都是晶莹剔透的蜜糖。他关上外面的大盒子放回原位,从小的盒子里面取了一颗放进嘴里,而后把盒子拿进袖子里。
美人换画卷,走的只是个形式,实际上是他们不得不向他传递好处。他们不敢不送,他也不能不收。那就不妨卖几幅画给他们,找几个可靠点的画商一个月放出去一幅。
车轮碾过京城修葺整齐的街面,轱辘轱辘作响。
丞相回到相府先换了衣服,家仆给他更着衣,他问:“早上饭量怎么样?”
家仆回他:“吃了很多,一碗粥,两个包子,过了一个时辰又用了些点心,吃了一盘酸梅。”
他点点头,似是满意。
“叫冯管家给府中上下都赏些做夏装的布料,提醒一下老规矩,府里的事不管谁问,一概不答。”似乎外面还没人知道风沁的事,他得让冯管家常常提醒,别漏出去一点消息。
“回大人,记下了。”家仆把官服收好放在柜子里,去准备午膳了。
吴幼卿踱步到书房,见风沁在自己的位子上,斜靠着椅背,正凝神看书。
自从她开始喜欢待在书房,他也就把之前挪到卧室的书桌又挪回书房,还是在书房办公。
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看似平静和睦,可他总是忍不住要跟她说话,有时候是又看不惯她不免说上两句,有时候则是没事找事,故意看她羞恼的样子。
“怎么不盖点东西,着凉了怎么办。”他见她穿得单薄,又坐得久,叫了丫鬟拿个毯子进来。
等没了外人,他挤上躺椅,大手直接摸上她的腹部。
她在心里叹气。上个月被他摸到肚子,认定她有了身孕,还找了大夫来确认,从那以后,他就更加管三管四,每天又要动手动脚,理直气壮地摸她,从肚子摸着摸着又往往摸到其他地方去。
他两条腿隔着衣服缠上她的,侧着身子一边摸她一边端详隆起的部位,神情里透着一丝好奇和餍足。
“你说,该起个什么名字?”他把手伸进她的衣襟,摸了一会儿肚皮,很快转移了阵地,又嫌毯子碍眼,掀到她腿上,手从上身探进去继续。
她胸前的手感越来越好,他边摩挲着边想,这大概是他的功劳,对此他自居自满。
她原本以为他知道了怀孕之事会有所收敛……叹气。他从不顾念别人的意愿,总是随心所欲一意孤行。从以往来看,他一般不会考虑她的话,问了都不当真,让他自己想去吧。
他咬上她的脖子,轻轻用牙齿滑过她的肌肤,感觉她立刻缩了缩。舌头探向她的耳垂,刚舔了一下就听到她唇齿间泄露出来的轻吟。
自从怀孕之后,她似乎更加敏感,尤其是最近,每次稍微触碰她的敏感地带,探向她身下的小口,那里都是十分渴望要润泽他的模样。
把手指上的湿滑抹到她大腿内侧,他眼神挑逗地靠近她有些迷离的眼睛,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吹送热气,“看你如此急切,哥哥怎好辜负。”
把硬热缓缓滑进她的身体里,他用毯子盖住两人的身子,贴在她发烫的身上,掩饰不住呼吸的沉重,“乖乖让哥哥疼你。”
带着水声的撞击跳动到空气里,她羞得不想听,“慢一点……不要声音……”她一说话就控制不住抖动的呻。吟。
她的话只让他兴致愈加勃发,不慢反快,他甚至是故意弄出更大的声响。
窗外,几声鸟啼,冯管家踏着轻快的步子正要往房内走,两个守在门口的仆人立刻拦住他。其中年纪稍轻的丫鬟脸面有些发红,冯管家一看就猜到大概,止步在正厅外,有些感叹,不愧是他家相爷,刚上完朝体力还这么好。
窗内,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全部感知都集中在与他契合的部位,眼前氤氲出薄薄的水汽。


、夏意袭来欲露浓

物尽其用。
当拿到管家给的账本,看到辗转渠道卖画那项的所得,丞相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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