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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债肉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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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瞄丞相一眼,心思深沉啊。他心里微微感叹,杀人不假己手。但他身在仕途,如果能得到丞相的信任,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
监察御史之子在外玩弄民女无数,同时附加一本账,监察御史贪污之证据确凿。
革职,流放。
外头传言监察御史的儿子是得罪了丞相,还侮辱了皇上。他微微思索便知必然是得罪了丞相,不然丞相又何必理会,而且还一副要置之死地不得翻身的架势。
他现在只觉得……还好回身得早,没有惹怒丞相。
但为何,他会觉得这个口蜜腹剑的丞相长得十分亲切,还忍不住要接近他?
哆嗦一下,他是小地方来的,独身在京城闯荡,默默过他的小日子就很好。
“欧阳侍郎,”丞相的声音恰在这时响起。
欧阳侍郎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
“侍郎可曾娶亲?”丞相心知他的底细,在京城大概无依无靠。
欧阳意不知何故红了一张白皙的俊脸,“未曾。”他联想到的不是女人,居然是眼前的丞相。太可耻了。暗自摇头。
丞相笑了,一脸温和地看向其他人,“几位大人可得好好照顾欧阳小弟。”
大家自然心领神会,纷纷开起了或俗或雅的笑话。
一场酒也喝得这么起伏忐忑。欧阳侍郎心叹,他得学学怎么在大家谈论自己的时候再自然坦荡一点。
是年深秋。
“夫人,累了就换我来抱吧。”俊俏的丫鬟看抱婴儿的妇人抱了许久,忍不住提议。
妇人眉一皱,语气淡淡,“说了不要叫我夫人,我与你们相爷没一点关系。”
丫鬟奉上笑,“不这么叫管家要罚钱呢,”她嘻嘻一笑,“再说这少爷不就是夫人和爷两个人的吗?”
妇人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把怀里的襁褓递过去。
丫鬟抱过来,看着婴儿眉开眼笑,“少爷长得好俊。”
妇人只是笑了下,小孩子哪看得出什么英俊,丫鬟嘴甜罢了。她身子乏想睡一下。
正睡得酣畅,一双臂膀环住她的腰身。
睁开眼对上一双深沉温润。
“听丫鬟说你不要她叫你夫人?”声音轻快。
“我与你并无干系。”她转了身,背对他。
“你想我娶你?”他以为她赌了气,心里添了几分快活。
“大人高估我了,我自知配不上大人。”
环她的手缓缓上移,她一僵。
红豆被他捏住,摩挲着尖端。
他在她耳边呼气,“你说,这样挤会不会挤出奶?”
她耳根发烫,“你……下流。”
身子被强行扳回去,他力气太大,她推不开。他埋头到她胸前,灵巧的舌头轻轻滑过,让她想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你不会是要……”剩下的她羞于出口,想从他口下夺身而出。
双腿与她交缠,他一边揉捏,一边抬头贴上她光滑的颈,“本相没那么多恶癖。”他轻笑,“我没法娶你,外头都盯着呢。但在家里我可以给你这个名号。”
她忍不住嘲弄,他太高估自己了,其实她根本对他无意。
看她的表情以为是心里别扭,他手上加了力度,“让本相好好补偿你。”
她却厌弃地别开脸,“我不想再有身孕。”
他吻住她的耳垂轻轻挑逗,“这个无需多虑。”
风沁叹息,简直是无法摆脱的沉沦。


、一别即是无意绪

顾画师跟在公公后头,心里琢磨皇后此次叫他去是什么由头。
皇后爱素净,顾画师每次去都觉得与其他嫔妃住处十分不同,没有香雾也没有过度的装饰,只是一味清爽干净。
一进门就瞧见一稍显丰腴但仍不失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在看一位皇子写字,眉眼温和慈爱。
“参见皇后娘娘。”顾画师低头行礼。
皇后噙着笑意,不急不缓地把小皇子交给宫女,起身带着顾画师去外头说话。
外头风凉,皇后探了探,觉得冷,只得带画师去另一间屋,刚坐上椅子,示意公公关门。
顾画师心里猜着这次所为何事。
“画师,本宫开门见山问你,那几幅风画师的画可是真迹?”皇后没有绕弯,直接问他。
顾画师微微抬眼,见皇后正低头啜茶,脸上温温和和,问的问题却让他起了冷汗。
他不隐瞒直接答道,“回皇后,是真迹无疑。”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莫非有人比他眼尖?
皇后沉吟一声,神情紧了一下,“实不相瞒,本宫觉得这之中有蹊跷。”
顾画师微微弓了身子,一副恭敬的模样愿闻其详。
“昨日皇上给本宫看新入宫的几幅画,本宫心里早就有疑问,为何连着一年这画都是接续不竭?顾画师不觉得奇怪?”皇后把杯子放一边,转脸对旁边的公公说:“茶过甜了。”
公公赶紧撤了去换新茶了。虽然跟平时的味道无差,但皇后说甜必然是甜了。
顾画师料想皇后一直对他很好,只是说实话可能会得罪某些大臣,于是不知该不该开口。
“顾画师,你可有顾虑?”皇后知道其中利害,劝诱他:“放心,本宫不会把此事传出去,你只管说。”
两边都不想得罪,可既然有了皇后的承诺,她害他并无好处,况且皇后一向仁心慈善,于是开口:“回皇后,小的也觉得其中有蹊跷,”他只讲事实,不讲推理,“那画的墨色十分新,仔细看都是刚成之作。”
皇后点头,“请继续讲。”
顾画师只得说一些他了解的情况:“风沁一向画得仔细又慢,这些画虽是出自他手,但风格与以前相比略显急躁随意,况且每画一幅就拿去卖了,实不像他的作风。”
“有道理。”皇后眉上挂了些笑意,“公公给拿顾画师些赏赐。顾画师,今日之事就只限于此宫之内。”她封了他口,也让他安了心。
等顾画师走了,皇后玩着通透的手镯,跟公公合议,“前几日你派了探子去,确实发现相府里住了个神秘人?”
公公回得确切,“似乎近满一年。推算一下,自从丞相大人打发了上一个暖床人,之后再也没官员送人进去。”
皇后叹了口气,“幼卿小时候那么乖巧,怎么最近愈发走了偏路?”
公公自觉不语。
“如果是风沁,就带到宫里来吧。既然皇上喜欢,直接送人进来不比送画强百倍?”她知其中缘由,不愿再追究。
公公领了旨。
皇后甩开心头的烦忧,回去继续看小皇子练字。
丞相府暗里戒备森严,皇后有的是耐性,就等丞相府守备松开的一天。
这一晃就是半年。
到了春日好时节,皇帝带后宫和几个重要官员去探看新建的行宫,朝中大事暂交给太子打理。
皇后知道丞相身手最好的侍从会暗中形影不离地保护他。突破了这个,剩下的都好搞定。
出行第三天的晚宴,她坐在皇帝身边,睥睨朝臣,眼神扫过吴幼卿,心下了然,看来他的家书应该到了。
表面上仍是和气一团,但一些微小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丞相内心的烦躁。
也好,不能让丞相再陷入一步了。皇后啜着酒,确信自己做了件对事。
快快活活地在外头玩,余下回宫再说。
只是,回宫之后,见到风沁皇后的第一反应是差异。
“你是风沁?”她面上定了定,风沁是女子?
风沁低着眉回复:“民女正是。”
皇后转脸向顾画师看去,见对方点头,知是确认过了。
“你可愿做宫廷画师?过个几年可许你出宫。”皇后仔细瞧她,倒是清丽俊俏,看上去十分顺眼。
被劫那晚来人就是这么跟风沁说的,风沁也是因此而来。她点头。
“听说你还有个幼子?本宫需要提醒你,他不能进宫,但可准许你每月出去见他一次。等以后你出宫就随意了。”
风沁听到这里脸上带了些神采,“能否把他从相府接出来?”她对儿子有些不舍,但当时没有别的办法,除她之外不能有其他人进宫。
“这……”皇后面露难色,“丞相府里戒备极严,只怕很难。本宫会尽力。”皇后只想先应下她再说。
见皇后既然这么说,风沁没有他法,不过想吴幼卿应该会好好待自己的骨肉,心下也淡然了些。
宫廷画师,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不过,再怎么不情愿,应该也好过留在相府,况且过几年还可以出去重获自由身。她心情平复下来。
自始至终,顾画师立着清瘦的蓝色身影,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一入宫门深似海

风沁跟在顾画师后头走去宫廷画师办公所在的画院。
“住在掖庭可还习惯? ”顾画师面上温温和和。
她不知为何想起昨晚院子里传来的捣衣声,住了几天才知宫女的住处也有些罪臣之妇,打发来这里做苦力。夜里听到那碎碎的捣衣声她就有点睡不着。
“还好, ”她笑笑,随口一问,“顾画师也住掖庭? ”
顾画师闻言却面上一热,她以为他是太监?干笑一声答说, “我住宫外,宫里的画师有三个是公公,还有两个都住宫外。 ”
风沁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是太监的话就不能住宫里,但因为女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尤其是宫中之人,因此像她就只能跟宫女一起住掖庭。
她暗自安慰自己,宫里虽然也不自由,但好歹园子大些,不再如相府那般拘束。
记忆闪回,又想起被带到宫里的那晚。幼儿已被哄着睡了,她在院子里听初夏的蛐蛐叫。
嘴突然被人捂住,整个身子被包进一个坚硬的身体里,知来人是男子。只是来人的身子太过陌生,引得她一阵慌乱。
“别怕,我不会伤你。 ”男子的声音干净又冷冽。
她点头,轻轻喘气。
“在下是宫里的侍卫,你是风沁? ”
她沉顿了一下,想明白来人是来找自己的,是要进宫?还是,她的性命堪虞?缩了缩肩膀驱散冷意。
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却一副怕得发抖的模样,侍卫断定她应该是风沁无疑了。
“皇后娘娘派我来找你,希望你能进宫,你可愿意? ”他松了松手,好让她说话,但手上的劲还在,如果她呼喊,他会再次重重扣上。
却不见她开口,如果不是白天观察了许久,侍卫差点以为她是哑巴,只好诱导她, “娘娘准你每月出宫一次,在宫里也只做画师的本分事,没重活,只是画画。意下如何? ”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她再不松口,他就打晕她直接扛了走。当然,作为宫里第一潇洒侍卫,他有他一贯彬彬有礼的风格。
风沁听到这里,终于不再迟疑,点点头。
“可否带走我的小儿? ”她只有这个要求。
侍卫很果断回应,“依宫里的规矩,不可。 ”感觉到她沉了肩,怕她反悔,他又补充, “每月出一次宫,你自有机会见他。 ”
是这样吗?她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还在犹豫什么呢?她咬咬牙,强迫自己回忆起外头的新鲜空气和热闹气息。再待下去何时是尽头?就这四四方方的小院,还要锁住多少日夜?
身子慢慢沉静下来,她点点头, “我跟你走。”
侍卫隐在黑暗里的嘴唇勾起笑意,这下他可以完美交差了。
只觉身上一轻,风沁被人架上了宽背,凉风过耳,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
心里被划了一道,痛痛的。
“小心脚下! ”身子被人一拉,风沁从回忆里惊醒,胳膊上都是拉扯后的酸痛,她看向脚下,是方方块块的石板,板缝有清泉细流。刚刚差点踩进缝隙里。
“谢谢。 ”朝顾画师感激笑笑,风沁小心翼翼踩上石板中央。
“这里好些人都绊倒过。 ”顾画师收了手,藏在袖子里,连同刚刚摸过轻软衣袖的触感。
“熟了路就好了。 ”他不用看路,习惯性地几步就踏过了脚下的几块石板。
风沁边走边看向两边,左手是斜坡,浅浅的水流沿斜坡淌下,被翠绿的青苔分成几股。右手则是细细幽竹,竹丛中央可见一潭泉水。
景很别致。
“看那边, ”顾画师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楼宇从眼前的树梢间冒出头, “雅成阁,今后你就同我们在这里办公了。 ”
风沁顺着他的手臂看去,一仰头,阳光晒到眼睛,她不禁眯了眼,三层的雅致小楼,窗扇都勾画了图案,整体感觉十分宁静有序。
“今日圣上把画师们都叫走了,所以等下进去应该看不到什么人在。”顾画师给她提前交代。
“好像来了什么北疆的使者,大家都去作贺图了。”这种场合,他本来也应在场,可是皇后拿了给皇子教画的由头,留他先暗中考察一下她是否是风沁本人。
是个女人啊。他现在还沉浸在诧异里。
两个人走进大厅,看到几张桌子堆了不同的物品,有的比较杂乱,居然还堆了一些线轱辘。
发觉风沁的好奇,顾画师顺着她目光也看到那些物品,“徐画师最近在研究手工,老头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他暗自摇摇头,还好这里也没什么人在意,加上徐画师为皇上效力几十年,没人会碎嘴说他不务正业。
在这宫里他还是觉得谨慎些好。
给风沁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把桌上的书物推开,他示意风沁可以坐在这里。
她看了眼,总觉得缺了什么,试探地问对方,“能否坐在窗边。”光亮在纸上缱绻的时刻最是悠闲。
他踌躇片刻,四顾还是找到了一个空间,笑道,“把这大桌子搬过去就好了。”
风沁点头,“有劳。”
中午有宫女来送饭,两个人吃了顿简单的饭,就悠悠然各回各位。
风沁觉得宫里拘谨,自己还得问问有没有要注意的事情。
“顾画师,日常我们都有些什么活要做?”她心里捏了支笔开始记。
顾画师见她走过来,也放下手头的事,答道,“那几位公公大概天天都跟在皇上身边,随时听皇上调遣。我们则是逢年过节记录宴会之乐,以及听皇上的命令,画些王公大臣或使者贵族,还有就是皇后娘娘的指令,这个就细而杂了。”
心里大概有数,她向顾画师点头称谢。
等到下午,忽然有公公来雅成阁,传皇上旨意,要风沁面圣。
风沁看了眼顾画师,后者看向公公,公公意会,“只风沁一人去便可。”
手心里不觉有些汗,为什么呢?她暗自想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情缠往事谁人解

刚暗自擦干的手掌,在走进御书房之后,却变得更湿了。
只是,这次她无法强行让自己平静了。
两双眼睛投向她,其中一双逼得她无法直视,匆匆瞥了一眼就心下大乱。
忘了怎么跟皇帝说的话,直到那双紧逼她的目光收了回去,她才缓过神。
“丞相,这就是朕喜爱的风沁。”皇帝呵呵一笑。
炽热的目光再次扫过来,她觉得不论是来自丞相的目光还是〃喜爱〃二字都让她浑身不舒服。
“久仰风画师大名,今日能一睹尊容实乃荣幸。”那道目光毫不收敛一丝浓烈的情绪。
她低了眉不去看他,只微微躬身行礼。
“皇后,你真是送了朕一个好礼。”皇帝眯眼微笑。
一直都是平平静静坐在一旁的皇后婉婉回应,“皇上惜才,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手被皇帝握住轻轻摩挲,皇后突然柔声问风沁,“听说风画师还有一子?”觉察抚摸她的那双手顿了顿,她嘴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风沁僵了片刻,不知道皇后何故出此言,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朕依稀记得,风画师尚未嫁人吧。”皇帝探向皇后试问,皇后回以一脸纳罕。
风沁暗自瞟了眼皇帝和皇后,持着卑微的姿态,温温而言:“民女自幼与赵瑞一同习画,早已私定终身,后来民女为父守孝,他要回京,便只得与之分离,却有几年之约,”她神情染上一丝暗淡,“不料赵瑞前年大病,民女来京见了他最后一面,为了多年情谊,为其留了一子。”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面前传来几声叹息。
同时,她不抬头也知道,有双眼睛瞪她都要瞪出火了。
皇帝开口,“孩童现在何处?”
风沁稳声答道:“已经安排妥当,外头照顾得十分周全。”
皇帝沉吟片刻,握紧了皇后的手,“或许带入宫里来养,何如?”
不等风沁应声,皇后抢先答说:“恐怕风画师会睹人思旧而伤心吧,再说养在掖庭、交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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