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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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趁着小彤还没有过来，浅若背起特别用羊皮囊缝制的包袱，再次不舍的环视了竹屋四周，终究是选择了离开。
醉忆痕听到她的脚步声远离后，这才从转角处走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三年多以来，她的无助，彷徨，决然，善良……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她，拥有一个特别的位置。看着她这样离去，一个人去面对之前那些难堪的过往，要他如何是好？不由得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
浅若依着线路一路顺利到达瀑布的尽头，费力的抛了几次绳索，终于爪住了石壁。还好有这个特殊的包袱，不然里面的东西都要湿透了。在通道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用轻功轻松的飞跃到了对面的山崖。浅若闭了闭眼，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心道：醉忆痕，我与你，生生的两端，彼此站成了岸。
翻过了几座山，浅若终于重新看见了人烟。这是一个小镇，到处洋溢着温馨，一路上浅若只能低着头走路，偶有几个江湖人士拿着武器有说有笑的从浅若身边走过，都让浅若觉得紧张。
最终浅若走进了一家略为偏僻的成衣店，店老板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姑娘，随便看，有喜欢的都可以试一试，本店价格实惠，款式又多。”
浅若随意的浏览，然后看到一处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双目有些刺痛。
店老板看她一直盯着角落的红衣服看，便开口说道“这衣服是之前有位姑娘定做的，结果一直没来取，如果姑娘喜欢的话……”
“多少钱？”
“五两银子。”
浅若从腰间取出五两银子扔给店老板，顺便问道“可有跟这一样的面纱？”
“可以马上做，立等可取。”见浅若点点头，店老板急忙转进内堂让人赶制。
大约过了一刻钟，浅若拿着刚买的衣物离开了成衣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上，重新梳了一个发髻，在一侧插上了一支红色曼陀罗花步摇，扫上大红色的眼影，对着水面扯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我要时刻提醒自己，大婚之日所受的苦，所受的罪，我要一一讨回来。这一袭红妆，便是我复仇的开始！
“你们听说了没有，屠魔盟欲对藏剑山庄大举进攻，现在正在联系各路英雄豪杰。”
“可不是吗！你说那百里君策有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杀这么多人吗？”
“一天杀一个，到现在都杀了上千人了。”
“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谁说不是呢！”
“人都死了，还在那里浪费人力物力徒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疯了还是……”
“少说两句吧，赶快吃完，我们上路了。”
浅若路过一个茶棚，听到其中一桌子人的谈话。屠魔盟？这是个什么组织？听他们的话语，屠魔盟要屠的魔是百里君策？
“请问这位老伯，这里距离天宝城还有多少路程？”浅若拦住一个挑柴的问道。
“还远着呢，翻过前面的山，再往北走五六百里才能到。”
“哦，谢谢老伯了。”看来自己还得走上好些日子才行了，浅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哎呦呦，哪里来的姑娘，这么热的天蒙着面纱多难受啊，让哥哥给瞧瞧！”突然几个流氓样的男子上前拦住了浅若的去路。
“不想死就滚开。”浅若觉得看他们一眼都是多余。
“哎哟哟，脾气这么大，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说罢，其中一个男的伸手就要来摘浅若的面纱。
只见浅若剑影一闪，那名男子的右手臂就被无情的砍了下来。
“啊！你个臭娘们，痛死我了！你们给我快上啊！还愣着干嘛？”男子疼痛难当，还不忘招呼他的朋党一起向浅若动手。
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周身出现肃杀之气。身影快速闪动，几个来回完毕，浅若将剑重新入鞘，然后潇洒干净离去。留下几个呆呆站立在原地的男子，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了？”茶棚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刚才这伙流氓想要轻薄一个红衣姑娘。
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男人离开座位上前轻轻碰了碰他们，只见他们应声而倒，脖子处开始涌出鲜血。
“啊……”看着眼前的一幕，茶棚里的人纷纷惊呆，反应过来以后慌忙离去。
“儿子啊，我们……赶快收……收摊！”开茶棚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看来以后得换个地方摆摊子了。摊主颤抖着身子慌乱的收拾着东西，还不小心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浅若，你何时变的这般嗜血了？醉忆痕从一旁的树林里探出身子，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慌乱离开的人群，不住的叹气。自打她离开后，醉忆痕整天魂不守舍，不住的担心。万一她在危急时刻蛊毒复发怎么办？万一她在报仇的时候感情用事怎么办？思索再三，他还是辞别了清源涧的人，一路寻她而来。
为什么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浅若不禁回头看了几眼，确实没有人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赶快赶路去天宝城吧，屠魔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正义之师？





☆、第九十六章　　没有承认

终于到达了天宝城。当浅若重新踏进好再来客栈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掌柜已经换了人，格局也改变了不少。
“这位姑娘住店还是吃饭？”立马有小二热情的招呼上来。
“住店，要一间僻静的上房。”
“好嘞，姑娘这边请。”
“恩。”
“不知姑娘从哪里来？”小二一边走，一边随意的找话题热络。
“重要吗？”浅若走进房间，随意的看了下，还算满意。
“呵呵，不重要，那姑娘随意，有事尽管叫我。”小二感觉有些自讨没趣，灿灿然的替她关上房门离开。
待得夜深人静时分，浅若悄悄离开房间，将整个客栈巡视了一遍。往昔的后花园都经过了改造，后院的房间也已经被拆除，对于浅若来说，这样未免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正当浅若打算离去的时候，一侧的房间突然亮起了灯，透过纱窗，浅若依稀看到几个人影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有男有女。
三更半夜，肯定有阴谋。一个倒挂金钩，浅若伏在房梁之上。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能较为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楼主吩咐下来，要我们近日加快行动，加大宣传力度，激励江湖人士踊跃加入屠魔盟。”
“还要怎么宣传？这么多年了，我们无影楼日渐衰退，依附他夜暮尘才得已生存下去。自打水烟姑娘失踪后，无影楼就没了主心骨，我看我们还是散了吧！”
“对，管他什么屠魔盟，干我们何事？我早就不想给他们卖命了！”
“你们这是闹哪出？想想当初，是谁救了我们，让我们有活命的机会，现在这样闹着分道扬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就是因为良心，所以这些年才昧着良心替他们做了这么多事！”
“老鬼！”其中一个女的拍案而起。
“丫头！”
“哎哎哎，你们坐下，轻点声行不？”
……
浅若闭息凝神听完他们的谈话，趁他们没发现之前快速离开后返回房间。老鬼？丫头？他们是无影楼哪部分的成员？水烟失踪了？何时失踪的呢？无影楼怎么变成屠魔盟的附属品了？按照道理，无影楼现在的楼主应该是冷小霜，那……屠魔盟就是？他们刚才提到无影楼依附于夜暮尘，那……答案呼之欲出，令浅若一夜无眠。
第二天，浅若用完早餐缓步走在大街上，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布告栏前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这藏剑山庄可真是有钱呐，啧啧……”
“管他有没有钱呢，他这是买命的呢！”
“就是就是，都多少人为了这事给累死了。”
“我家大毛就是为了赚这钱，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呢！我去问了好几次，都被他们打发回来了，呜……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浅若挤到人群中央，看了一眼榜文，只见上面写着：藏剑山庄特聘壮丁数名，日薪十两银子，有意者城北千丈岩报名。
“这位大叔，请问藏剑山庄招壮丁到千丈岩干嘛的？”浅若随便问着身旁的一个男子。
“招壮丁是为了凿千丈岩的台阶，都凿了三年了……哎，每天都累死好多人。”
浅若不懂，继续追问“凿台阶干什么？”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可千万别去那千丈岩，也别多问了，不知道最好。”
“是啊，姑娘，那里可不能随便去的。”另外一个路人也好心的告诫浅若。
千丈岩凿台阶？已经凿了三年，三年？浅若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立马向千丈岩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屠魔盟和藏剑山庄的事情，浅若总觉的里面的事情太过蹊跷。看着不远处的千丈岩，心如刀绞。浅若用手紧紧按住心口，闭上眼睛，尽快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乒乒乓乓，不断传来锥子敲打石壁的声音，入目所见，还有不少壮丁赤裸着上身卖力的挑着担哼哼哈哈的干活。
“公子，天气热，您先回去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修都快坚持不下去了。等凿完这些台阶都不知道要何时了，就算是……也该化成森森白骨了吧？这些话没有人敢在百里君策面前说，只能会意的藏在心里。
见百里君策没有动静，绿翘上前说道“前些日子公子挑的那几批锦缎现在该到了。”
百里君策听言这才缓缓起身，转过身子准备回藏剑山庄。
这一回头，让浅若彻底的看了个清楚，呆呆的立在了原地，轻轻的喃喃自语道“百里哥哥，你……”满头的银丝披撒在肩头，苍白而又冷然的面庞，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那样的遗世独立。
“谁？”百里君策听到了细微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四处扫视，看见不远处一角红色衣袍翻飞，如利剑一般飞过去，神色冰冷。
浅若举起剑挡住百里君策的攻势，他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浅若只能以身法招式奋力相抗。
“你是谁？”百里君策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心里隐隐有些刺痛，手下的力道不由得放松了些。
百里哥哥，我要如何跟你说我就是浅若？
“你……是……若儿？”再次从嘴里说出若儿两个字的时候，百里君策的身形止不住颤抖，她是若儿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不是若儿！”浅若急忙否定。
“是与不是，撕下面纱就知道了！”百里君策伸手就要来扯浅若的面纱。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烟雾弹丢在了他们二人中间，浅若立马趁机逃离。
“公子！你没事吧？”修和绿翘急忙赶过来。
“没事。我好像看到若儿了。”百里君策深觉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如果她不是若儿，何必急着否定。
“啊？”修和绿翘互相对视一眼，觉得公子肯定是思念过胜，如果真的是浅若姑娘又怎么会不跟公子相认呢？
另一边，浅若确定百里君策没有追上来后，扶着身旁的大树大口喘着气。
“不知刚才是哪位高人相救，小女子在这谢过！”还好刚才有人帮忙放了烟雾弹，不然自己可就比较难脱身了。
半响也没见着有人回应自己，浅若只得无奈的提着剑离开。
醉忆痕站在一棵大树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气，嘴里不住念着百里君策的名字。





☆、第九十七章　　失神

她是若儿，一定是她！百里君策端坐在书房，拿出画卷，用手细细抚摸画像中人的脸庞，喃喃自语“若儿，是你回来了对吗？可是为什么你回来了也不跟我相认呢？你是有什么苦衷吗？若儿……”
“完了完了，公子比以前犯病更严重了！”灭听着修讲着百里君策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感不妙。
“你们可有看见那日与公子打斗的女子面容？”卓是听出来意思了，公子遇到了一个女的，与之交手，觉得那人很可能就是浅若姑娘，这才在书房一直发呆，外加喃喃自语。
修和绿翘都摇摇头，那日只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其他什么也没看到。看身形，却是与浅若有几分相似，可是要是按武功程度来算，那可真是天差地别。若是以前，她该是连公子的十招都接不了，难道说这三年多以来她一直没有出现是遇到高人指点了？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不与公子相认，反而大打出手呢？这一点让人很是想不通。
“难道……她是来复仇的？”灭突然冒出一句话。
寂白了他一眼道“就算是复仇，跟公子相认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当初公子为了她可是选择一起跳崖的。”
“好像也对哦。”灭摸摸脑袋，着实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然后对着他们几人说道“你们慢慢想吧，我去看看水烟。”
幽雪听到敲门声，示意杨水烟乖乖的坐好，便起身打开房门，一看是灭就开心的跟杨水烟说道“小姐，是灭来了。”
“水烟，你今天乖不乖啊？”灭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的跟她说话。
杨水烟点了点头，开心的看着他。
幽雪见状，悄悄退下，替他们关上门后，不由得掩面擦拭眼泪。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姐是好还是坏？
“你怎么了？”灭离开后，绿翘他们也没再继续谈话了，刚巧要去库房清点东西，路过杨水烟的房间却看到幽雪在她房门前掩面伤心。
幽雪嘘的一声，拉过绿翘走至一旁，轻声的回道“也不知道我家小姐的病还能不能好，她这个样子……”
绿翘拍了拍幽雪的肩膀，道“其实她这样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你看我家公子，我宁愿他像水烟姑娘那般开心的活着，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用那样痛心蚀骨。我原本以为他以后一直会是那样淡漠冰冷，可是……”
“可是怎么了？”幽雪听她话中有话便追问道。
“公子说，他好像看到了浅若姑娘。”
“什么？！”幽雪不敢置信，如果浅若还活着，那……“确定吗？你们有见到过她吗？”
绿翘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公子思念过度，看到了一个身形与浅若姑娘相像的人吧。”
“也是，都三年多了，何况是身受重伤从千丈岩决然跳下去的。”幽雪听她这样说不免有些失落，如果浅若还能活着，自己定然是要在她面前以死谢罪，以求宽恕的。
“我看你也别多想了，还是好好照顾水烟姑娘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绿翘感觉幽雪并不是坏人，当初也只是一念之差，铸成了大错。现在还要天天受着良心的谴责，这样的惩罚最是残忍。
几番打听之下，浅若终于得知百里君策为何银丝满头。
一日不见若儿，我便杀你们中间一人。一世不见若儿，我便屠戮你们满门。
百里哥哥，这话你是该在如何绝望的情况下才说出来的？浅若端着茶杯不住失神。不行！我得去见他。





☆、第九十八章　　相认

浅若正欲前往藏剑山庄见百里君策之际，忽然听得一阵箫声。这箫声很像……难道真的是他来了？浅若急忙拿起剑寻着声音而去。
“醉忆痕！”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浅若终于找到了他。
只见他慢悠悠的放下唇边的洞箫，笑着看着浅若。
“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的吗？”看到他，浅若说不出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想了想还是该回来看看。”
“真的只是回来看看？”浅若觉得他这个理由很烂，“如果只是回来看看，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帮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在千丈岩出手帮我的人不是你。”其实浅若早该怀疑是他醉忆痕在暗处帮忙，不然还会有谁这么多管闲事。
“呵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其实……”
“其实什么？”浅若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道“既然你想在暗中帮我，现在为什么又要把我引过来？”
“本来是不想这么快让你知道的，可是……你是要去见百里君策对吗？”醉忆痕直切入重点。当他得知百里君策因何白发又因何大费周章开凿千丈岩台阶的时候，同样的和浅若一样震惊。一个男子竟然为了浅若能做到这般地步，让醉忆痕感觉惊慌，倍感压力。不得不承认，自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