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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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认真的看着杨水烟的眼睛，知她有不容动摇的决心，“你带她走吧。”
“灭……”绿翘觉得灭此举不妥。
灭将手挡着绿翘面前，轻轻的说道“想必公子也会放她离开的，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杨水烟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灭，道了句多谢！然后扶着浅若带众人离开。





☆、第五十九章　　其实我知道

独自忍受着万蚁蚀心的痛苦，百里君策眉头深锁，透明般的肌肤上布满了针孔，密密麻麻。修终于虚脱的滑坐在椅子上，汗水早已濡湿了衣衫。自己都不知道那最后几百针是如何扎下去的，眼已花，力已竭。
“如何了？”绿翘给修倒了杯水。
“接下来得看公子自己的毅力了。毕竟这次是因为其他的毒而引起病发，之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能做的我都做了。”修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面浮着的茶叶片，问道“怎么你和灭回来之后，只字未提前院的事情呢？”
绿翘与灭对视一眼，然后回修道“等公子醒了再说吧，他们已经走了。”
卓和寂也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将目光投向绿翘，心里总觉得她说话怪异。她现在既然不想提，那就不提罢。
客栈内，宇破苍幽幽转醒，怎么睡了这么久？头好晕！看向外边，都已经黄昏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起身到桌上倒水喝，却发现一张字条：宇师兄，谢谢你一路相伴。浅若留。宇破苍当下感觉不好，立马拿着剑走出门外，先去了浅若房里一看，随身的东西全部没有了，再向店小二打听“你可知道跟我一起来的姑娘现在何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今个儿上午就走了，当时小的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没跟公子一起，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宇破苍甩给他一锭银子，道了句“结账。”然后匆匆出了客栈。
看到他离去，杨水烟拿着药材从侧门走出来，莫怪浅若如此对你，实在还是不知情的为好。
“大师兄！”
“清风，你怎么来天宝城了？”宇破苍正到处打听浅若的下落，大汗淋漓。偏巧在街道上遇到清风。
“大师兄，你赶快回武当吧，是秋师叔让我来天宝城寻你的。任师叔为了争夺掌门之位，现在跟秋师叔势成水火，武当免不了恶斗了。”清风道明来意。
宇破苍蹙眉，眼下武当形势危急，浅若又不知所踪。思索再三，罢了罢了，也许浅若有其他难言的要事需要处理，才会留言离开。
“等我一下，我先办件事情，然后跟你马上回武当。”宇破苍带着清风又回到好再来客栈，问掌柜的要来笔墨，简单的写了封信，交代他，如果浅若回来，就将信给她。随后便于清风骑马离开了天宝城。
掌柜的将信递交给幽雪，由幽雪转呈浅若。浅若喝完药打开信：若师妹，见信如吾。迫于武当掌门争夺，只得立即赶赴师门。不知你何故离开，寻而不得，唯盼卿安，苍留。
实属无奈，也望君安。待得日后相见，再作解释。浅若躺在床上，对着床幔，也不知道百里君策怎么样了？
“回少主，据最新可靠消息来报，浅若姑娘于日前下毒毒害百里君策，随后被一群陌生人马带走。而百里君策至今生死未卜。宇破苍也已经在返回武当山的路上了。”雷向背对着自己站立的夜暮尘汇报最新情况。
“派人半路阻截宇破苍，务必拖延他回武当的时间。还有告知任重，让他速战速决。”夜暮尘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是，少主。”雷行礼退下。
百里君策果然喜欢浅若，要不然怎么会让她轻易下毒成功。夜暮尘嘴角扯起冷冷的笑意。
“火，你负责查清带走浅若的陌生人马究竟是哪个门派组织，将她现在的下落查明。”
“是，少主。”
百里君策连续昏迷了七天七夜，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恍如隔世。
“公子，你总算醒了！”
看着绿翘，修和卓他们眼底浓浓的黑眼圈，还有一地的狼藉，百里君策抱歉的说道“让你们受累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的命都是公子的，何来受累一说。”修过来替他把了把脉，脉象正常，暂时无大碍了。“还好当日卓能顺利找到莽古毒蛤，否则公子这次病发，神仙也难救了。”
“公子昏迷了这么久，想来肚子一定是饿了，我得赶快去厨房弄些吃的来才是！”绿翘一边起身，一边高兴的说道。真怕他一睡不醒。
“她可还好？”
绿翘刚要出门，却听到百里君策提起浅若。灭很是敏感的跟她对视了一眼。顾忌百里君策刚刚醒来，绿翘只得淡淡的说道“姑娘没事，公子还是先休息一下，等下吃点东西吧。”
“她没事就好，待我吃完东西，过去看看她。”一想到她也中毒，百里君策不住担忧。现在听绿翘说她没事了，真好！
寂和卓将屋里稍作清理，灭也乘机离开。留下修守着百里君策。
“绿翘，待会公子问起，要如何解释呢？”灭来到厨房看着绿翘忙活，跟她商量事情。
“不是你放她们离开的吗？现在倒来问我。”
灭挠了挠脑袋，“你知道的，当时的情况，能怎么办？”
绿翘将碗放到托盘里，瞪了他一眼“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呗！”
“啊？”灭似乎能感受到公子发火的样子了。
百里君策一边优雅的喝粥，一边留意着灭，看他一直在挠头，便问道“灭，你怎么了？有事要说吗？”
“……公子……，如果，如果我说，浅若姑娘走了，你……没意见吧？”灭看着绿翘瞪着他，心虚的断断续续又轻声的向百里君策坦白。
“她走了？我不是说了让人照顾她休息的吗？”百里君策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他。难道她是因为下毒害了自己而愧疚离开？
灭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道“她说，是她下毒害了公子……”
什么！竟然是她下毒？房间里的修，卓，寂觉得很不可思议。怪不得之前灭和绿翘一直不肯说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如此。
“其实我知道。”百里君策淡淡的说出这五个字。
什么！公子竟然知道，还……果真红颜是祸水！连一向英明神武，冷心绝尘的公子都栽了，哎……修他们四人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她还说了些什么？”百里君策眼神紧紧的盯着灭。
“她……她说，公子你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害了她满门……”灭感觉自己有种想死的感觉。
什么！修，卓，寂听的差点吐血。怪不得她要下毒了，难怪啊难怪！
“这个，大概我也知道原因了。”百里君策无奈的苦笑出声，怪不得她会和宇破苍一同前来问起当日之事，原来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想必是张玄素在遗书上写了些什么，难怪当日宇破苍会问及林振华之事，导致她误认为我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但是……她似乎还是没记起小时候的事情。
“下毒那天，有一群人在外接应她。看她迟迟未归，以为是她出了事，这才闯庄。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她们离开了。”灭终于讲完了所有的话，公子要杀要砍随便吧。
“有人接应？可知来人是谁？”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这些人会不会是？百里君策心中出现一个大胆的假设，虽然当年无影楼惨遭满门屠戮，但是肯定会有逃脱之人，会不会？
“只知带头的是个年轻女子，武功不在我之下。其余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灭继续回答。
终于有个公子不知道的了，修，卓，寂暗暗叫爽，如果什么事情都被他知道，未免太可怕了吧！
“灭，这事就由你去负责查清。”
“是，公子。”灭摸了摸额头，呼……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以后打死自己也不擅自做主了。





☆、第六十章　　七夕

“还是没能打探到百里君策现在的消息吗？”浅若问向坐在一旁的杨水烟。
现在无影楼还是由她出面管理。闲暇之余，浅若会跟她学习一些经营管理之道。原来无影楼辖下涉及的产业颇多，青楼楚馆，茶座酒家，客栈商铺。这些不仅利润颇丰，最主要的是消息来源方便快捷。无影楼盈利之中就有一项是贩卖各种有用的消息。不过目前最欠缺的还是暗卫，死士这一块。毕竟曾经遭过屠戮，损失惨重，如今可靠可用之人好多都是当年大难不死，或者像水烟一样的忠良后人。
“恩，现在藏剑山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外人都不能随意靠近。想要查探消息的确很困难。”杨水烟想尽了办法，尽量安排探子过去打听，可是依旧毫无结果。
幽雪看她们二人心事重重，绕开话题，笑着说道“今天是七夕，楼主和小姐就好好过个节日，暂时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可好？”
又是一年七夕了吗？时间过的可真快。前二天才写了信各送峨眉和武当，想来应该都收到了吧？愿师傅和峨眉山众人安好，也不知道宇师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幽雪说的是，这次是我们团聚后第一次一起过节，浅若，我们就暂时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吧！”杨水烟看她依旧思绪远飘，知她心有所系。
浅若回神，略感不好意思，扯出一抹笑意说道“从前无论大小节日，都在峨眉山过，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节的。”
说到过节，幽雪很是健谈“往年都是在平阳城过的，大家一起很热闹。不过我听客栈的小二说，今年天宝城会举办一个特别大的花灯会，还有诗词比赛，今个儿晚上，街上应该会很热闹！”
“是吗？那我们用过晚膳一起去看看。”浅若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来了些兴致。
“好啊，好啊！那我现在去准备些东西。”幽雪开心的行完礼离开。
杨水烟指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瞧她高兴的！”
用过晚膳，浅若，杨水烟，幽雪三人走在一起，其他暗卫分头跟在她们身后。既要保护好她们，又不能扰了她们的兴致。
“小姐，快看！好漂亮的烟花啊！”
果真是火树银花，照射夜空。浅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烟花，眼底绚丽如斯。忽听得有响亮的喝彩声传来，看到前面撘了个台子，围着好些人，于是移步向前。
“烟花并作长春国，日月潜移不夜天。”
“好句！好句！”周围的人都拍手叫好。
“董公子不愧是咱们天宝城里的青年才俊！今天七夕，欢迎大家参加我们的赛诗会，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有才华，皆可参加。第一名可得七彩琉璃走马灯一个，第二名可得黄金五两……”
原来是赛诗会，而且奖励颇丰，怪不得这么多人围着了。浅若心下了然。
“还有哪位能作有关烟花的诗句？没有的话就进入下一题了。”台上作为主持的老者殷切的看着台下众人。
啊！浅若惊叫出声，同水烟一起被人群挤到前方。
“二位姑娘，是要参赛吗？”老者示意台下安静。
“好漂亮的两位姑娘！没想到还是才女呢？”
“是啊是啊，听听她们做的什么诗句。”
额……浅若跟水烟对视一眼，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现在的情况真是骑虎难下了。杨水烟首先反应过来，扶着浅若站直身子，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没有听清，请问是作关于烟花的诗句吗？可否组队参加？”
“正是，可以组队参加，不过不可作扫兴的诗句，否则视为犯规，取消该题资格。”老者摸了摸胡子，笑着对二人讲清比赛规矩。
杨水烟微微颔首，眼波稍一流转便道“玉梅雪柳千家闹，火树银花十里开。”
话语一落，满座叫好，董公子将目光流转于杨水烟。
高台上老者感叹道“果真是好诗句！姑娘贵姓？”
“免贵姓杨，这位是我的表妹，姓林。”杨水烟不忘将浅若也介绍一下。
“杨姑娘，林姑娘。这题你们过关了，请听下题。”老者来回踱步，然后对一众比赛者说道“这题考对联，一联有人答对，就继续下一联，一共七联，答对多者，此轮获胜。老朽的第一联是：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董公子率先抢答。
“对联可不是我的强项，浅若，看你的了。”杨水烟笑着对浅若说道。
“好好好，老朽的第二联是：独立小桥人影不流河水去。”
“孤眠旅馆梦魂曾逐故乡来。”
另外一队抢到了第二联。浅若二人只是来凑个热闹，若非必须，她们也并不打算抢答，听他们对联也挺有意思的。
“第三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果真是越来越难了，这次倒是没人这么快能答的出来了。
“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前排参赛者都没有开口，却听见妙对，大家齐齐向后看去。
夜暮尘？
“公子好对，老朽佩服。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夜，不知现在参赛，可还来的及？我家夫人甚是喜欢那盏七彩琉璃走马灯。”夜暮尘依旧一身黑衣，衬的他身材颀长，气势威然。
“可以参赛，答的多，答的对，总分最高者就可得到七彩琉璃走马灯。”老者笑着看他迎面走来。
“有夜公子的参加，今晚的赛诗会越来越热闹了。老朽的第四联是：蚕为天下虫。”
夜暮尘不假思索便答“鸿是江边鸟。”
“第五联：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夜暮尘依旧随心应答。
“第六联：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
“古稀双庆，内多一个春秋！”
夜暮尘接连妙对，台上台下，掌声连连。
“公子好才华，不知这最后一联能否对上？”老者撸须笑眯眯的看着他。
“还请出题。”
“老朽的最后一联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
此联一出，四座皆惊。
“看来老者有意为难于我了，这可如何是好？”夜暮尘脸上笑意不减，脑中却快速思量，奈何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
“这有何难！”人群突然有一记响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随老者的眼光望向身后，一袭白衣卓然，成排悬挂着的灯笼映衬着他苍白的肌肤。那样的清雅，那样的淡漠，如水如月华般的眼眸，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凉薄依旧是那般与世隔绝，不染红尘。只安静的坐在轮椅之上。
他还活着？浅若一直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原来是藏剑山庄的百里公子。”老者一眼便认出他。
“他就是藏剑山庄的庄主？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又是一阵人群涌动，不知不觉中让开了一条路，修推着百里君策来到前方，与浅若并排。
“听说百里公子能对下联？”老者一脸期待。
“不才，不知工整否？”
“公子请对。”
百里君策缓慢启唇，声音清冷淡然“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待他说完之后，原本寂静一片的人群掌声雷动。
“妙哉！妙哉！”老者深为满意。
经过几位评委的再三斟酌，获得第一名的是夜暮尘。第二名是董公子，其他名次各有人选。
老者亲自将七彩琉璃走马灯奉于夜暮尘“夜公子，恭喜恭喜！”
夜暮尘接过后，微微颔首，心下却是有些气愤：是不是他百里君策早点来，我就拿不到这灯了？
“百里公子，老朽很佩服你的才华，奈何……”
“无妨，告辞。”语气淡然若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继而修便推着百里君策离开，头也不回。





☆、第六十一章　　有我，别怕

浅若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直到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