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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之谪仙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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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响起。
“公公,秀女柳氏想要一试。”
所有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到发出这道声音的秀女身上,只见有一个纤纤袅袅的身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洁净得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早就等烦躁了的督领侍太监福禄像是宣泄不满,不屑地看向这个唯一一个有胆量站出来的秀女,冷声问:“你会解此局?”
那秀女温温地笑了笑,道:“秀女姑且试试吧。”
福禄冲在一旁休息够了的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他们便立刻捧着棋局走了过来,将残局摆到柳姓秀女的面前。福禄先是对她以冷眼打量的眼神,然后慢慢的就不禁被她身上温和清爽的气质打动,再看到她解的棋,不由得微笑点了点头。
大约不过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副残局就已经被这柳姓秀女给解了。众人纷纷看傻了眼,福禄则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叫上拿棋盘的两个小太监一同转身走进殿里去禀报。
众秀女的眼神都仿佛是一把刺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那柳姓秀女却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过早地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第十一卷(3)
第十一卷(3)
一会儿后,福禄禀报完毕从殿里走了出来,对着那个解了棋的柳姓秀女笑道:“皇上叫你进去呢。”
“谢公公。”她点头示意说,不卑不亢,柔顺地跟着督领侍太监走进殿里去。只留下了愤愤不平,后悔莫及,却又无可奈何的一群秀女。
一进殿,柳姓秀女就立刻对着皇帝跪了下去,万千恭敬地叩拜,然后低着头说:“秀女,柳夭夭参见皇上。”
炎?正在看两个小太监举着的棋盘,对能够解了这副棋局的秀女很感兴趣,头一回露出了符合他年纪,少年那样真纯的笑。声音微微颤动着说:“快平身。和朕说说,你是如何想出这副棋的解法的?”
柳夭夭敛敛衣服站起来,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对皇帝一笑,说起来:“本局是三卒单缺象对双车一兵的残局,这双车正如同大海中的蛟龙,而三个小卒则如同行动缓慢、力量弱小的蚯蚓。但依照局势所定,双车被两外小卒牵制,不得随意活动,黑方得以巧运另一小卒和灵活地变换士象的位置,苦战成和,这便是弱子战和强子的一个典型残局。如同蚯蚓降服蛟龙,如果民女没有猜错,这副棋局的名字是叫做蚯蚓降龙。皇上,不知秀女说的可对?”
炎?笑意更深,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也想不到最终能解了这副难倒所有大臣的棋局的居然会是个女子,又是感叹自己国家真是卧虎藏龙,又是被这女子的聪明和站在殿下毫无畏意的气度给吸引了,以至于他头一回对一个人看了那么多眼。炎?在冕旒后面温和地笑道:“柳姑娘好才智,此局正是叫做蚯蚓降龙。不知柳姑娘是哪里人,父母为谁,竟将女儿教导得这样好?”
柳夭夭亦是一笑,几分自若,几分自信,她恭谦回话:“回皇上,民女家住维扬,家中世代从文,家父是城里的一个教书先生。”
“书香世家。好。”炎?更加满意,笑得眼角上翘。恐怕现在柳夭夭说什么他都是会很满意的,大约这就是光晕效应,只要对一个人的最初印象定了势,其他的优缺点就都会在这一个印象中像被湮没在了光晕里,不管是什么也取代不了。就像炎?对柳夭夭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她是一个聪慧自若的女子,那么以后不管她的任何言行,他都会觉得是体现了聪慧自若,不可能是可爱单纯什么的。
皇帝对身边的督领侍太监福禄使了个眼色,福禄便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然后炎?再看向柳夭夭,对她淡淡说道:“柳姑娘先下去吧。”
柳夭夭又跪了一跪,叩拜告退,接着在太监总管福禄的陪同下走出了正殿。
两人从殿里出来,就发现原本站得满满的一群人早就不见了,大约是早就被宫人安排了地方先行休息,只有带领秀女们来的两个嬷嬷迎上来,笑脸如花地问:“公公,皇上是怎么说的?”
福禄对她们白了白眼,傲然地说:“皇上已经决定选这位柳姑娘当皇后娘娘了,咱家现在要去告知礼部,宫里不日就会举行封后仪式。”
“恭喜姑娘,姑娘真是好福气。”两个嬷嬷连忙向柳夭夭道喜,感激终于是有一个人能被皇上选做皇后,也不至于让她们俩丢了老脸。便也再顾不上去咒骂那太监,不停地朝柳夭夭说着好话,希望她当上皇后以后还能够喝水不忘挖井人地提拔提拔她们。
柳夭夭对两个深谙人情世故,熟习趋炎附势的嬷嬷柔柔笑了笑,至于将来会不会对她们照顾一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现在,她要跟着安排给自己的人去沐浴打扮,学习宫中礼仪,好好准备不久以后的封后大典,享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巨大喜悦。
大炎国礼部已选好日子,在全国贴下告示,二月十三,是个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尤宜嫁娶祭祀,选做封后册立的日子再好不过。同时受封的还有以家世才品挑出来的三妃九嫔,以作充实,绵延子嗣之用。
皇城里的花似乎也因为这件皇帝娶亲,举国同庆的大喜事而开得更加美艳动人,花香飘满全城,落花飞絮犹如五彩雪花飞舞共庆。
二月十二日晚,宫里忙得有条不紊,礼部则更是彻夜不眠地筹办这场开国以来少有的盛事,不敢让自己的国家落在别国眼里有一点点不足不气派,失了大国的风范。皇帝面对这场天亮以后就即将到来的人生大事却似乎显得很平静,倒像是宫里的所有人都在皇帝不急急太监。炎?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虽然是将要娶到亲自选中,十分满意的柳夭夭,可就是没有大喜前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平静地有些不大正常,好像迎来的是一场普通的祭拜仪式。
皇帝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反而失了眠,便决定要去御花园里走一走,说不定对着月色赏赏花散散步,心里也就想明朗了。于是他披了件起夜的大氅,静悄悄地走向门口,将门一推,就有一道冷风和月光透了进来。
守夜的侍卫和太监们见到皇帝这么晚却忽然出了门,连忙跪下来,尊敬地劝道:“天色已晚,请皇上避免外出。”
皇帝的声音犹如落在他身上的月色,朦胧温和,又遥远清寒,他说:“朕有些失眠,要去逛逛,你们别跟着。”
督领侍太监福禄忙提了个宫灯走过来,低头对皇帝说道:“请皇上至少让奴才跟着,也好为皇上照路。”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想想自己一个人若是提了灯笼散步倒也真是挺麻烦的,于是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其实一路走来,各宫虽未住满人却都是点灯点得犹如白昼,不拿灯笼也是完全可行的。只是到了御花园以后,便再无光亮,此时提了宫灯的福禄便变得很必要。
御花园里无数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又有茂林修木,隐掩得一片阴凉?黑。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只看得到从参差的叶间稀稀疏疏掉落下来的月光,洒在路前如同碎玉,一面走过去,一面仿佛听得到月光碎裂的声音。
第十一卷(4)
第十一卷(4)
此刻正是夜香的花开得最好的时光,空气中花香满溢,沁人心脾。平时宫人都只知在白日里赏花,却不知那样太过清晰单调,如今在夜晚里看,才别有一番朦朦胧胧,别有韵味的味道。白天的花香虽清甜,却不及夜晚时分的幽香,那才真的叫人真正体味花香的含义。真正花香应该是淡雅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为了展现自己的美好而开放,心无旁骛,干干净净,花与赏花人平等相处,相得益彰。
皇帝被一株柔白色的棠棣花吸引,就着昏黄的月光和宫灯的烛光,白色的棠棣花仿佛沾染上了一层月色,显出淡淡的黄色,五朵花瓣里藏着小小的花蕊,毛绒绒的作为点缀煞是可爱。他牵过一截枝干,放在鼻下闻了闻,恍若有极淡的清雅花香萦绕在鼻尖,叫人顿感心旷神怡,放下后依旧手有余香。
月色很好,虽不是个满月,却残缺自有残缺的美,站在棠棣树下看月亮,像是透过一层白纱去望纱后的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皇帝保持下颌微抬,角度完美的姿势,犹如一幅月光之下,美到极致的高贵男子站在一株开满花的树旁,深情地望月的水墨画。只是淡淡的站着,只是风吹过来时轻扬起的衣角,只是柔和遥远的月光,就可以美得像个梦,叫人不敢用力呼吸,怕打碎这个梦,惊动这个梦里的美男子。
四围安静,只听得到虫鸣与花开的声音。无人知道他会站多久,但仿佛只要他愿意,万千年都不会算久,月光,花树,会一直静默永恒地陪着他,直到真的成为一幅水墨丹青。
这个梦最后是被一声清脆好听,却太过突然的鸟鸣声打破的,皇帝即刻找寻声音的来源,身为皇帝,就算是百姓爱戴的明君,也不能不时时提防会有刺客来害自己,炎?从小最先学会的不是书数骑御射,而是如何在遇到危险时自保。此刻他的眼神凌厉地如同一把刺刀,若是当初用这种眼神去看殿前的女子,让她们知难而退,恐怕这才是最好最快捷的方法。
福禄也是到处在找寻这道声音的来源,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想,怎么会突然有一道鸟鸣声响起,而且听此声如此陌生,不像是宫里养的鸟,难不成是宫外的鸟跑了进来吗?但又不见鸟的飞过的影子和扇翅膀的声音,而且叫完了这一声后就不再叫了,十分不正常。
有一道银光忽然星辰般飞了出去,匕首破空铮峥的声响像是死亡的声音,空气霎时像是凝结成了冰。有几朵棠棣花在此刻被击出的气流劈了下来,支离破碎掉落下来,像坠落的雪花,有几片落在皇帝的肩头上,成为纹饰点缀。
匕首深入宫墙三寸,尾部飞快地微颤,金属发出的响声长久回荡在月夜里。有一缕发丝被疾速飞来的匕首吹毛立断,从中间截断成为两段,隐匿在浓黑的暮色里不见踪影,不久后大概就会化为树下的泥土。
有一个被当场抓了包的女子心虚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虽然是低着头,却看得出她并不是害怕,而只是被人发现了后的尴尬而已。她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到光亮中,因低头而看不见长相,却能看到她的一头黑发长得很好,犹如一匹上好的绸缎,在月光里泛出莹莹光泽。
福禄以为是哪个宫殿里的小宫女偷跑了出来,上来就是一顿训斥:“你是哪个宫的?居然敢擅自跑到御花园中,还不快回去自己领罚!”
“等一下。”炎?忽然叫停了正在尖声斥责女子的太监总管,向那垂着头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但猜想对方大概是宫里的哪个王孙贵族,觉得与贵族这样的沉默总是不好的,于是不管不顾地说:“我不是宫里的宫女,我叫连琼,是偷进宫的。”
“大胆!”督领侍太监福禄又一道厉声呵斥,活脱脱像一只挡在主人面前狂吠的狗。
皇帝伸出手来拦了一拦,又一次制止了福禄,语气平静如初,仿佛相信连琼所说的一切话,炎?温和地笑着问:“宫墙如此高,你是如何进来的?”
听到炎?在笑,连琼便放宽了心,稍微抬了抬头,对上他星子一样璀璨的眼睛,笑盈盈地说:“我是乘着鸿儿来的,它将我带到了这里。”
看到了连琼的样貌,炎?竟怔了一怔,她额上的那一朵凤羽胎记,犹如朱砂点成,妖娆美艳,又活泼可爱。而且,只要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便仿佛前世哪里见过,似曾相识,恍若梦中,居然让他也开始相信了前世今生的无稽之谈。
炎?顿了一会儿后镇定下来,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却已经是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温柔,他沉声问:“鸿儿?”
“是啊。”连琼歪头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天上那一轮残月,她说,“我把鸿儿叫来给你看。”
福禄又一次想要训训连琼,生怕她会叫出个什么危险的东西来伤害皇帝,可看到皇帝警告的眼神,便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只蔫蔫地提着宫灯侍立在一旁。
连琼把右手食指含在嘴里吹起口哨,清脆响亮的口哨声在静谧的夜里听来十分明显清晰。接连三声之后,只见从远处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展翅飞来,优雅庄重,叫声动人。大鸟飞得越来越近,御花园里的人最终看清了所谓的鸿儿,原来是一只白鸿鹄,体态优美,纯洁如雪,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凤凰。
鸿儿飞落在地,停在连琼身边,在她腿上依了一依,温顺乖巧得很。
近在眼前,炎?终于看清了鸿儿,他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一只鸿鹄,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鸿儿的羽毛光洁油亮,无一根杂色毛,像是一只玉雕的鸿鸟,眼珠如同两颗黑宝石,乌黑闪亮,犹如有神奇的魔力。
连琼摸摸鸿儿的头,笑得很单纯无邪,任凭哪个人都会被这样一幅神话一样的场景深深吸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连琼和鸿儿玩耍了一阵,向炎?自豪地介绍:“这就是鸿儿。”
炎?有些看呆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更近距离看看鸿儿,他推开妄图阻止他的督领侍太监福禄,一步步走到了鸿儿面前,然后缓缓伸出手去。
鸿儿果然很温顺,又通人性,连琼看了它一眼,便再怎么不愿意也忍着让炎?摸了一下,只是途中轻轻叫唤了几声,全程一直将头望向连琼。
“好乖的鸿儿。”炎?收回手,笑得很满意。然后他对连琼不知怎么就有了些不舍地问,“连琼姑娘,你家住在哪里?”
连琼的笑意更加明媚动人,那一刻炎?仿佛可以闻到四周浓郁沁心的花香,月光倾泻一样无处不在。连琼笑着笑着,忽然一转身,跨坐到了鸿儿身上。鸿儿便立刻展翅而飞,只给地上越来越小的两个人留下白色的背影和乌黑飞扬的头发。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残月映出黑夜里一人一鸟的影子,像是皮影戏一样的轮廓,在夜里如梦如幻,最后终于渐行渐远,完全消散不见,只留下一轮孤月。
今日夜里的这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呢?炎?仰着头望向什么也没有的天边,像是有着道不尽的留恋。眼前好像还有那一张纯净到极致的笑靥,让他不禁对着虚幻的笑靥轻念出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第十二卷 柳成坤极 心连白鸿 第十二卷
第十二卷柳成坤极心连白鸿第十二卷(1)
二月十三,早春,花红草绿。正式的封后大典,暨三妃的册封仪式,大炎国全国休息一日,皇帝与民同乐,在皇城里各大酒楼设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是日农夫商人,男女老少,皆可到皇城酒楼里喝一杯喜酒,沾一分皇家的喜气。
封后大典在辰时正式于正殿千秋殿举行,皇帝着了朝服端坐于七重阶梯之上,百官皆屏息站立在殿两旁,期待着祈祚年间的第一位皇后出现。乐师在一旁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清脆,庄重典雅,绕梁三日。
一曲磬音终了,督领侍太监福禄站在皇帝身边朝殿外高声喊道:“宣,秀女维扬柳氏,幽州王氏,海曲赵氏,襄阳李氏,进殿受封!”
便有沁人幽香盈入,四位盛装女子盈盈进入,两旁的大臣都忍不住去瞄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祈祚年间的第一位皇后娘娘,犹如众星拱月般华美,只因为这一眼,就皆被其惊艳。
柳夭夭凤服加身,吉服以天子才能用的明黄色为主色,金线在黄缎上绣以凤穿牡丹的图案,彩凤穿过牡丹,无比端庄富贵。衣袖上的米白微棕色花饰枝叶纹路清晰可辨,用上佳的丝绸线挑了木棉线织成。头上带着凤冠,冠上饰以赤金玫瑰簪,两侧还有如意状绿松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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