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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药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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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碧瑎呢?”
从月筝开始到凤缺告诉我的这些所谓的真相,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一阵眩晕,脚下忽然一软,身子便要支撑不住向后倒去,而那凤缺见状也正要伸手来扶——
最终我的后背靠在了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前,同时头顶响起了苏墨的声音——
“她身上中的是灵绝咒,除非施咒者死,否则无法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三)
“所以才会如此?”凤缺眼中有着巨大的震惊,伸到一半的手亦缩了回去,垂在了身侧,深邃眼眸中的神采再次黯淡下去,绿宝石瞬间失了美丽的颜色。
“不错。”苏墨冷冷地回道。
“可有办法?”凤缺仍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迄今为止,还不曾想到办法。”
“是谁?”
“你应当知道。”
这一回,凤缺不再做声。而我的心却不由自主悬了起来,仿佛关于这个施咒者到底是谁的问题是一个我既想知道却又最不愿知道的答案。
可是,最终,凤缺和苏墨什么都没有说。
整间药铺的大堂内一片沉默。我从未想到这两人会以如此方式见面,且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讨论关于我的话题。
想了想,还是取过摆在桌上的一壶冷茶,倒了两杯递与他们,笑容可掬地说道: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哥哥之前提到的贵客,既然深夜造访,不如坐下小憩片刻。”
苏墨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凤缺倒是十分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并大大方方地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苏墨仍是立在原处,轻抚着白瓷杯盏,语气颇有不善。
凤缺又是哈哈一笑,道,
“你既知我会来,想必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何需在暗处算计?况且我今日寻来,并无和你争斗的打算,只不过想向你讨一个人回去。”说罢,他又朝着我瞧了过来,我举着手中的白瓷杯饮了几口冷茶,抬起的手臂将他的视线挡在了衣袖之后。
自古以来,神魔两界势不两立,西荒魔界的力量亦不可小觑。作为魔界七君之一的孔雀魔君,其真正实力未必会在神界龙族九子之下,若二人在此动手,恐要伤及无辜,而我和小白更是极有可能要卷铺盖另起炉灶了。
当年龙族九殿下同那孔雀魔君在神界确有过一场大战,据说二人连斗了七天七夜亦未分出胜负,若不是后来二殿下也一同参与进去,与九殿下二人合力之下终于大伤孔雀魔君,怕是真要惊动整个神界而引发神魔两界的大战了。最终孔雀魔君负伤逃跑,因四处都搜寻不着踪迹,这事也便不了了之。
至于那孔雀魔君受伤后的下落除了我和锦华,恐是再无他人知晓。
那日他身受重伤,误打误撞地躲进了锦华所看守的长生池中,而毫无戒心的锦华竟将变回原形的凤缺当作了一只误入池水的黑色商羊鸟,便悉心照料起来,直到伤愈后他自行离开。至于盗取九天圣石一事,已是后话。
只是今日唯一令我不解的是,凤缺此番之行似乎正是为我而来,且,从他的话中,他还寻了我很久?难道那九天圣石最终还是被夺了回去?他是来向我索赔?
我偷偷瞄向苏墨,只见他双唇紧抿,眉头向上轻挑,摆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此事无须问我,愿与不愿,问问本人意见即可。”语毕,还转过脸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虽不晓得他二人打得是什么哑谜,但以我对苏墨的了解,自然是万万不能选择跟着魔君去的,更何况苏墨与我已有两回救命之恩,而对于凤缺,似乎应是他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才是。这么想来,我便清了清嗓子,颇理直气壮地朝着凤缺说道:
“小女子自小与哥哥在一起,也不曾识得公子,何来讨回一说?念在你与哥哥既是旧识,便不与你计较方才轻薄之举,不过今后还望公子自重。”
本以为这几句话多少可以使得对方打退堂鼓,不想他只是皱了皱眉,轻轻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随意一搁,便立起身来,深深地打量着苏墨——绿宝石般的瞳中透着隐忍的挑衅与愠怒。
而苏墨那双琥珀色的细长眼眸中却平静无波,似乎对于凤缺的注视毫不介意。
“很好,碧瑎。今日我暂且回去,瑶华之事既已为我知晓,他日我定能找出破除咒印的方法,你且等着。”
“好,既然如此,那,阿璃,送客。”苏墨亦将手中茶杯放下,意味深长地盯着凤缺的眼睛,而魔君已敛了方才的凶煞之气,背身大步踏出店门离去——末了,扔下一句话:
“在此之前,你可得将瑶华照顾好了。”
我没有回身去看苏墨的表情,而是赶紧去将那大门关上——却不想在合上木门的一刹那,一段白色事物忽地从门缝中卷将进来,我一惊,下意识地退身躲闪,手中的木门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撞开,我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那长长的白色事物卷出了门外。
我闭上了眼睛,却未等来料想中落地的疼痛,身子似乎落在了一具温香软玉般的怀抱中,而脖颈与腰间已被层层白色长绫紧紧缠住,看情形我只要稍有异动,这白绫的主人便能轻易结束我的性命。只是,这香气——
“瑶华!”我听见凤缺的叫声。
自我跌出这药铺门外,我便觉出此处并非真正的门外大街,而是有人故意制造出的结界之地。周遭空无一物,一片雪白,不远处居然同时立着凤缺与苏墨。
凤缺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结界之光将他微黑的脸庞映得有些惨白,而苏墨面上仍是一片淡然,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二人走到离我丈许处停了下来。
今夜注定无法太平,看来还是有人没能沉住气。
我并无打算转头看向白绫主人,只是轻轻叹一口气,开口道:
“凤芷姑娘,我劝你还是罢手吧,我的命没那么值钱。”
原本擒着我臂膀的手抖了一抖,白绫主人亦开了口:
“你,你如何知晓是我?!”
“你身上的味道告诉我的。怎么,你的哥哥找到了么?”
“果然是你!原来你就是那个瑶华!我真是看不出你有哪点好?竟然令我哥哥如此着迷?!”身后女子的声音居然满含妒意。
啊,凤缺他中意我么?那锦华该怎么办?当年若不是为了锦华,我也不会……难道,他对锦华始乱终弃了么?
我顿时担心起锦华来,找机会一定要问问苏墨。只是当下,该如何脱身?
脖子上的白绫毫无松动迹象,我寻思,若是今日死在这只白孔雀手中,那么稍后的场面一定会非常血腥和暴力,并且后果很严重。但是白绫的主人绝不可能愚笨到连这点后果也想不到,所以我的性命应当暂时无忧。眼下只是一位吃醋的妹妹在发泄她的情绪,待冷静下来便可寻到机会脱身。
“阿芷!不许胡来!”凤缺大声喝道。
“我没有胡来!哥哥你两百多年来千辛万苦不断想找的不就是她么!如今人已寻到,又为何不带走呢?既然你不带走,那我替你带走岂不是一样?”
“阿芷,你怎的如此不懂事!?快放手!然后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你明知道她已时间不多,再不带走怕是等你下次回来便见不着了……”
“凤芷!不许胡说!!”凤缺的语气终于凝重起来,甚至带着严厉地斥责。一旁的苏墨则半眯起了双眼,原本温润如玉的琥珀色正在逐渐变为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四)
“我没有胡说!若不是因为她,两百多年前你又怎会为那颗石头所伤?!如今好不容易才恢复,居然却说要回头去找她,可好不容易才寻着了,却又说走就走。我方才偷偷跟了你好久,哥哥,你心里到底是作得何种打算?”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些发颤,同样捏着我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所谓的时日无多,之前已在狐妖月筝的口中有所耳闻,如今再次听到,看来应是属实。不过只因我早已对生死看开,即便有人不断提起,亦丝毫不介意。
“我作何打算,与你何干?你莫要做傻事,还是快快随我回去!”
此时,始终冷眼旁观的苏墨终于开口:
“白色孔雀尾羽,若是插在我那只鎏金紫玉瓶中,想来效果应是不差。”语毕,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即刻大盛,直直地朝着我的后方射去——
凤芷见状,立即拖着我向旁躲闪,看来她并无真心打算取我性命,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墨眼中之金光,只对妖魔鬼怪才具有杀伤作用,而对于身为凡人的我,丝毫影响不到半分。也就是说,苏墨完全可以在不伤到我的情况之下轻易将凤芷降住,兴许是顾及到她是凤缺的妹妹,故而没有随意动手。
“阿芷,还不赶快放手!”凤缺在一旁见状,却并不上前阻拦苏墨的动作,可见这对兄妹平日关系着实有些疏离。我正有些同情身后的凤芷来,紧接着便觉着下巴一阵凉意——
不知何时,凤芷手中已多出一把细小的尖刀,锋利的边缘正斜斜贴着我的下颚。原来白孔雀的兵器不单只有白布条……
“你……”凤缺顿时愣住,如雕刻般精致面容上那一对深邃目光中透着重重的失望,继而转为愤怒。
“碧瑎,你不必动手,我自会清理门户。”他淡淡说了一句。
然,孔雀一族作为百禽之首,素来孤高清傲,容不得旁人诋毁或者轻视。凤缺的这一句话,终于引得凤芷狂性大发。
“哥哥!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连兄妹之情也不顾了么?她有哪里好了,值得你如此?!你这么千辛万苦地找到她,她还不是一样跟在别的男人身边。而我自小便同你在一块儿,你却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下。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却只将我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她如今已是个凡人,什么都记不得的凡人,你即便将她带走,也是无法相守一生。你为何不睁眼好好瞧瞧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呢?当年她因为你,本就应该灰飞烟灭……你若是再接近她,指不定更会害了她。况且,她早已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这又是何苦?!”
“你与她,原本便是神魔势不两立,如今更是人妖殊途,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什么结果,而我这个拥有纯正孔雀一族血统的公主,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又或是,若是,若是没有她,你便不会变成那样的罢?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是了,瑶华仙子若是消失的话,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来的吧?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是不是,哥哥?”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害得哥哥移情别恋!你给我去死——!”
凤芷的神智有些接近昏聩,而比她口中说得更快的,是她手中的尖刀已重重划了下去——
“阿芷不可!!瑶华小心!!”
咣当!尖刀掉在了地上。
“呀——!”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下手之力反弹了出去,同时亦弹开了她手上的凶器。也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炫目金光直冲凤芷的原本握着尖刀的右手——
顿时,她的整片手背焦黑一片,咝咝冒着青气……
我伸手摸了摸下颚处,没有血迹,不见任何伤口。
“你?!你身上居然有护体结界!”凤芷不得不松开缚住我的白绫,捂着右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自言自语,眼神却是怨恨不已。
我自知那一定是苏墨给我的项饰起了作用,原来他早已考虑到我的安危,事先替我做好了防范。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连忙向他及时送去目光——
可尚未与他目光相对,一旁的凤缺已抢先一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带进怀中,退回了方才他站立的原处。
“你,你可有伤到了哪里?”他用力抓着我的臂膀,上下打量着我,满眼紧张。被他的身形一挡,我完全无法看到苏墨,只得摇了摇头,轻轻抚开他的手,回道:
“多谢凤公子关心,苏璃无恙。只是,凤姑娘她的手……”
见我确信无事,他才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闹事的妹妹,重重一叹。
“阿芷!你也委实不懂事了些!今日速速与我回去,不必多言!”
而凤芷只是默默捂着被苏墨金光灼伤的手背,低着头,立于原处一动不动。
直到凤缺跑去拉住她的手臂欲离开之时,她才抬眼死死地盯住我,神情完全没了当初见到的那种娴静与安详,因为使了妖力而显出蓝色宝石光泽的眼中,取代而之的是满腔的恨意!深深的嫉恨,使得原本甜美可爱的面容有些狰狞起来。
深陷感情中的女子,做事往往不计后果,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鬼……
我趁势跑到了苏墨身边,待回过身来,发现凤芷已被施了法术昏睡过去,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凤缺怀中。
“碧瑎,这次有些对你不住,小妹平日里确实有些胡闹。瑶华之事,我定当全力寻找解决之法。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那一对兄妹的身形便渐渐消退,终于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同时原先的结界亦随之消失,周遭恢复了原有景致,原来我们立的地方不过距药铺门口不到一丈的距离,沿街各家铺子均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如此寒冷的夜里,无人会料想此处刚刚上演了一场兄妹怄气的好戏。
踏在青色的石板砖上,我忽然想到既然凤芷走了,那她允诺十日后替我做的新衣裳岂不是彻底落了空?
一想到这里,顿时失望至极,同时身上莫名起了一阵凉意,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我刚要抱住双臂往铺子里躲,一只臂膀已从肩头伸了过来,将我紧紧搂了过去,靠在苏墨熟悉而又暖和的胸膛里,寒意顿消。
凤缺这么便算是走了么?我有些恍惚地回想起方才凤芷说过的话,既已被他寻到,日后终免不了一番纠缠,既然躲不过,便要好生面对。
“阿璃今日定是有些乏了,还是早些歇息得好。”
自他踏入结界到现在,前后总共便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却不知为何令人觉着听着受用无比,我心满意足地跟着他一同进了屋。
待我仔细地关好店门,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灯笼之时,赫然发现自己鹅黄色罩衫的衣襟处,居然有一滴鲜红的血迹!
原来!
“你……”我迅速回身望向苏墨的脖子——
那处与凤芷曾经用尖刀划过我时完全相同的地方,正有一道寸许的细长伤口正不断向外渗着血,先前他一直低着头并未曾注意,而直到他方才搂住我时,那鲜血才会顺势滴在我的衣襟之上。
原来他赠与我的这件饰物,并非真正的护体神力,而只是能将旁人加筑在我身上的伤害完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为了保护身为凡人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兴许这已是目前他能做到的最为周全的防护。
幸而方才那凤芷下手的力道只是对一个凡人而施,对于神仙来说并不算十分的重,可若要有人知晓了此事,便能借此伤到苏墨。如此一来,我若是有个什么不小心,便等同是置他于险境之中。
我脑中迅速划过那些曾与他结下仇怨妖魔鬼怪们的身影,日后若是不小心惹到了哪一只,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如此想来,心下又惊又怒,不禁脱口而出:
“苏墨!你这又是何必……”
他听见我的惊叫,只是随意地抬手抹了下伤处,再低头扫了一眼掌中的红痕,道:
“哦,阿璃,替我上一下药罢。”
……
虽说天工绣坊走了位技艺精湛的绣娘,可天字金牌的大店毕竟不是空穴来风,十日之后,我还是取到了满意的新衣。只不过取那些衣裳的时候,秀莲姐不住叹道,凤芷这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说走便走,着实有些可惜了云云。
我却笑笑:“人家找到兄长了,自然是要乖乖回去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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