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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要转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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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寞的身上因冷有些发颤,目光却注视着床上的姝旻,凶恶的眼神是不是朝向太子西河允,恨不能将他手刃。
南寞是见过心狠的人,但还未见过心狠到杀掉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的人,这种野兽天人共戮,她很想替天行道,以至于身上不听颤抖也不知道,。
尓绵顾不得其他,只连忙脱下自己的外披将她裹挟。南寞感激地看她一眼,她是这段日子里与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深切一击,她又大哭出来:“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不该一个人走出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尓绵点了点头。
南寞正哭着,余光扫到身后已立着西河埙。他与她目光对上那刻,蓦然转了脸不再看,似乎躲闪什么,不说话,亦不靠近。
西河埙目极苍凉,向着他兄长道:“阿兄你还是人么,你倒是告诉我,你如何做得出这般残忍?”
西河允从后帐床帏处走出来,望见西河埙诡异一笑:“我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想当年灭肴怜氏,你妇人之仁放走了邬珵,以至于今日我与他对敌血战,前方几百人染上疫病,你日日守在西部帐子躺在院子看风景牛羊,却敢来这里指责我看我笑话,你配么,娶了个梁人为你造势声望,你便也敢指着我说话,谁给你的胆量,是这个女人?”他伸手指向王后嘲讽道。
西河埙忽然如被触怒的豹子跳起来,冲上去与他厮打,两人缠斗在一处,将前帐的桌椅也碰倒在地,满身血污沾湿裘衣,两人如同从厮杀的战场上走出来的逃兵一般狼狈。
“孩子出来了,出来了!”那婆子从御医手中接过浑身是血、缠着半圈脐带的小婴儿,颤声道。
南寞一听便猛地冲过去后帐床边,生怕晚于西河允便会将这可怜的孩儿尸体也被他糟蹋。她一把抢过孩子抱于怀中,低头望去,这小小的孩儿远比她的拳头要大,仿若一只大老鼠,或是刚刚出生的小猫,眼睛紧紧闭着,身体蜷缩在她怀中,她望着他,有着柔软的小鼻子、撅着的小嘴,胳膊细得像一小根肉条,小鼠一般的手指紧握着。
“是个男孩。”御医一边照顾姝旻,一边长叹,身出袖子抹了抹眼睛。连这样久经场面的花甲长者都流下了长泪,王后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心下太过凄凉,只得背对而立。
南寞俯下身去亲吻这血孩子的面颊,柔软的肌肤触碰到她的唇,她只觉得自己伤了他,禁不住有潮湿的液体不停不歇地涌出来,滴到那血孩子的面上,打湿了血污,露出一块块细小的洁白。
太子推开西河埙,走进后帐来伸手要抢:“把他给我。”
南寞抱着孩子蹲在床边:“死也不会给你。”
太子森然道:“我要将它滴血认亲,好教你们这群人知道,这个贱人如何与个奴隶通奸生下狗杂种。”
“闭嘴!”王后吼出一句,声极怆然:“你说奸夫,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冰冷酷吏般的眼神里忽然又一丝得意,似乎早已想要揭穿姝旻怀孕的真相,而真到了这一刻,他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我早已命属下去查这贱人,她自己的婢女都已经招认,我四月前根本未去过她帐子,而她却时常坐那个梁人奴隶的马车来往,那人我也教出连抓了来,当场他便招认,我已将他杀了。”
西河埙在前帐与后帐相隔的长帘外靠着,一边听一边沉思,忽然听到一个人名,便念叨出来:“出连?”
太子摆手看向帘外的西河埙:“怎么,一个我军前谋士,你都如此感兴趣?”
西河埙不再说话。
太子指着外面的婢女:“我要滴血认亲,去拿清水来!”说罢仍旧想要从南寞怀中抢过孩子。
“可以不伤害孩子,用脐血,脐血可以认亲。”御医忽然出声,跪地长拜,显然是心怀不忍,也不愿再让这禽兽真正触碰到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孩儿。
王后叹息:“就用脐血。”
不过一会儿,清水碗置上桌子,西河允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指咬破,滴水入碗。随后御医将剪下的脐带六寸端正地捧过来,刺破滴下血水。
两血交融,是亲无误。
那御医捧过碗,望了一眼跪地颤声道:“相融了,冤孽啊太子!”
西河允从他手中夺过碗,惊愕地低头去瞧,仔细地贴近去瞧:“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那杂碎亲口承认。。。。。。”西河允望见那碗里的血滴交融,惶惶后退几步,却又瞬间发狂上前将那碗推下打碎,口中不住地喃喃,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地跪下。
王后一巴掌扇过去,西河跌坐于地。
王后走至姝旻床边坐下,双手握着她,极力压抑着吩咐道:“此事禀报汗王,好好照顾姝旻。”说罢站起,旋视四周一圈,吩咐侍卫去通知统领。待统领候命帐前,王后道:“把太子关押单独的帐子,待明日听候汗王发落。”随后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去。
直到被绑走时,太子口中仍惊愕喃喃不止,到最后竟以蛮力挣开上前的侍卫数次。
等众人散去,喧嚣转而成寂静。南寞这时才从地上缓缓站起,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在姝旻身侧。
“阿房,给你娘亲抱抱。你还这么小,若是活着,这会应该再哭吧?不哭也好,不哭你娘就不心疼了。”
姝旻侧过脸来,虚弱地伸出手臂拥紧他。将他的小脸贴近她的面颊。南寞不敢去看姝旻,知晓她面上早已一汪水泽。姝旻疲惫又爱恋地将那个没有生命的婴儿一口口地亲吻过去,他的额头、闭着的双眼、鼻子、嘴唇,无一处不沾上母亲的泪水。
南寞紧盯着她们母子,轻轻道:“阿房,你要我杀了你爹么?我现在很想杀了他,你若是想,就让这床帘动一动。”
姝旻淡淡一笑,眼怀感激地望向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自有他的死处,你万不要搭上自己。我向你保证,他一定死得让人欢欣。”
这话说得坚决,没有一丝的犹疑和感情,南寞知道她早已经恨急了他,但却觉得有些异样,仿若她早已预料到一切,连南寞自己所有的惊慌失措与无奈急迫,她的眼里话里也没有,她淡然得仿若天边飘过的一抹云,一抹无论天地如何变化,她都始终如一漂浮于苍生之上的云,无论旁人骂她害她,仿若是众生纷纭与她无关,她等着生等着死,一切由天由命。
焚城(一)·埙篪
那夜南寞爬在姝旻的床边陪了她整晚。尓绵靠在她身侧照顾着她,御医待到了前半夜。姝旻虽然虚弱却算是极其坚强,血止住时,她一直强撑着自己不晕厥过去,即便她已很累,却看着自己的孩子躺在身侧,紧紧地拥着,细致地抚摸着。
御医走时,南寞已趴在床边睡着。于是便向尓绵叹道:“太子妃若是能挺过这几天,便无大碍了,只是将来没了机会再生养,实在是。。。。。。”
尓绵怆然,却仍微笑回他:“二王子妃和太子妃情同手足,我定会竭尽全力地照顾她。”
御医嘱咐:“药一定要按时吃下,太子妃若昏厥,一定离开来叫我。”
尓绵:“是。”
御医低头沉思一阵,犹疑了半晌,道:“其实从孩子的大小和我日前所诊,我曾以为太子妃已怀胎五月,但太子妃坚持说是四个月。。。。。。不过太子妃尊贵,孩子长得大些倒也没什么。。。。。。”
尓绵忽然转了淡淡的怒容:“诊也是御医诊出来的,太子妃何时没有月信,是你们比太子妃还清楚么?您在王帐当职也有几十年,胡乱揣测乱了方寸,犯了大忌,晚年难道要在牢里度过么?”
御医低头:“是,是。”说罢便先离去了。
尓绵舒一口气,回头见南寞已经起身盯着她。她心下一惊,却故作镇定道:“二王子妃您醒了。”
南寞道:“昨夜你成了他的女人了,以后你也会有孩儿,可一定不要记错了时间,否则夫家大发雷霆,会闹出人命。”
“奴婢知道了。”尓绵倒吸一口冷气。
南寞回头望着姝旻,她痛苦了一夜,方刚刚进入梦乡,怀里的孩子抱得很紧,眼角仍有泪痕。每一个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罢,南寞这样想。但为什么她却觉得,姝旻失去孩子的反应那么的奇怪,甚至都不如她一个外人。一个人如果太镇定,大多便是早已预知了结果,因而运筹帷幄。
南寞有了些许的怀疑。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置身事内,也许事不关己是最好的方式,但她望着姝旻怀中蜷缩的小脑袋,不知怎地便一腔热血。
她走出后帐的时候,发现西河埙仍然坐在血污中,低头沉思一言不发。望见她走来,他也只是无意抬眸,却转瞬收回。
她不晓得该跟他说什么,但想来昨晚他应是很高兴的,于是寒暄道:“尓绵很好,要好好待尓绵。”
西河埙忽然抬头,眼里是比讶异更复杂的神色:“你竟然知道?”
南寞说:“我昨夜看你们俩在一起,我怕吵,所以便出去了。”
西河埙从血污中撑起身:“你知道了,是这种反应?”
南寞觉得奇怪:“我该是什么反应,阻止你么?”
“你是故意么,你觉得我缠着你碍着你,所以将我推给旁人?”西河埙忽然握上她的肩膀,声音喑哑:“可我昨天一直以为那是你。。。。。。”
南寞推开他:“胡说,即便你昨晚是喝醉了,但也不会那般认不得人,说不定你心里就是想要尓绵。”
“你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么?我喜欢你,你知道么?”西河眼里仿若喷出火来。
“我知道你是在与我做戏,一开始你没有要真的娶我,只是想用我气世子,但世子没有生气,你也拥有了尓绵,我们仍然是在做戏。”南寞说,“我听说你们北狄人忠贞,一生中只爱重一个女人,即便有其他女人,也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果你的女人能生下你的子孙,那么就不可以有其他的女人生下你的子孙,尓绵是你昔日要娶的妻子,她昨晚成了你的女人,你就要将她作你的妻子,哪里还有别的妻子呢?我与你非亲非故,我不晓得为什么你喜欢我,没什么理由你会喜欢我,所以我不信。”
“我喜欢你不喜欢旁人,要什么理由?”她说出这番话来,他心里觉得凄苦,却实在想冷笑:“那么你喜欢邬珵又是什么理由?”
南寞:“因为他是指给我的夫君,我从小就知道我要嫁给他,所以我喜欢他。”
“哈、哈哈。”西河终于笑出来,他觉得她大概有些可笑。
南寞:“你忘记你小时候与尓绵有婚约么?她那么喜欢你,天天盼着嫁给你,你不知道么?娶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从来将你当作她夫君的女人不是更好么?”
西河埙拉住她走出太子妃帐,走至开阔遥远处。这里的雪几个月都不化,头顶的阳光洒下来十分温暖,南寞抬头望着太阳,觉得不很刺眼,因为一整夜只睡了一小会,望着望着竟有些暖洋洋的困顿。
“小时候,邬珵住在王帐里,我父汗和母后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送给王帐去,我自己得不到,便总想与邬珵争些什么,于是他的东西我都想抢走,他的妹妹我也想抢走,许是那时候,尓绵对我便有了不一样,可我只是当她作妹妹。”
“十一年前,当父汗突袭王帐,满目全都是血和尸体,我便去找邬珵,找了许久,在后山密林里看见许多的狼围着他,他一不小心掉进陷阱,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吹起埙引那些狼的注意。
“后来我被狼所伤,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那天我在王帐中醒来,高大的穹庐我们部族根本没有,旁边伺候的人道,我所住的是邬珵做太子时候住的穹庐,而我父汗一夜间已灭肴怜全族,除却未找到肴怜汗王和邬珵,其他人还活着的成为奴隶,死去的掩埋后山,所以你知道么,为什么狼群喜欢后山密林,因为那里有它们的食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食物扔到那里,那些成堆的尸体堆就的尸山,不到几天便会成为一堆白骨。
“我听过后山的恐怖,于是发疯似地去找后山的陷阱和尸堆,那里早已没了活人的痕迹,但我仍是一个一个的翻,最后找到了尓绵,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心里很高兴。”
南寞听了许久,想起邬珵还是肴怜队率的时候,曾对她讲过一个故事,说他落在捕兽陷阱,那狼奔下来,他将捕兽夹的尖刺刺在狼的眼睛,而狼群却随着远处的埙声去了。他说那是一个朋友救了他,原来就是西河。
西河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与他已是死敌,不再是朋友,我带走你的确是用来要挟他,想要利用你引他到此,然后让父汗和阿兄杀掉他。原本这只是母后给父汗出的主意,我以为女人对他不过大雁飞过一般随意,没想到他竟真的会来,所以我后悔了。昨晚的事让我想起十一年前的惨剧,我知道一旦使者回国,父汗将会对邬珵下手,而你被利用完毕,恐怕也难逃厄运。”
南寞说:“怪不得王后待我那么好,你也待我那么好,原来早已设下圈套,我还当你缺女人,偏生要娶一个外边捡来的。”
西河低头看她,见她仰面朝天,向一夺娇艳的向日葵立在暖阳下,那一瞬恬静美好,他一眨不眨地看她,想把这一刻好好记住。
西河忽然将她抱住:“我昨晚一入帐子,便看到你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劈成两半,后来我在地上坐了一夜,看着满地的血水流向低处,看着你在帐内静静趴着熟睡,我终于下了决心。我放你走,你和邬珵走罢。”
“但在你走之前,你想与他在一起,不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看见。”
“我会照顾尓绵,将她当做我的女人,但我喜欢你,你走之前不要推开我。”
这回南寞没有用力推开他。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如果你不是这么奇怪,同你做朋友也挺好的,你雪地里救我的时候,说话很有趣,我生气却不讨厌你,但到了这穹庐里,你说话一点都没趣了,还总是与我吼,所以我既生气又讨厌你。现在看你要放我走,我又有一点点不讨厌你了。”
西河埙贴在她耳边悄然道:“令牌已给了邬珵,如若要逃走便赶快,原本还有些时日,父汗和阿兄才打算对邬珵动手,现下因为阿兄的事,父汗难免恐慌邬珵在前线搞鬼,恐怕不会再拖。”
南寞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和激动:“你是说,我今天便可以走了吗?”
西河埙:“明晚我安排车马送你们出去。方才你在里面内帐陪着阿嫂,已经有婢女前来报信,说明日一早便将小王子入土为安。我想你应该要参加,” 说着说着,他惨然一笑:“就再陪我一天罢。”
南寞思了思,点头道:“也好,有个事情我想去查一下。你是王子,有你在一定可以问得出。”
西河松开她,似乎已经了然,于是回她:“你是说太子妃的事?”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老虎发了疯,吃了自己的孩子,总归有点缘由吧?我真是太奇怪了,这不是好习惯。”
焚城(二)·逃走
南寞想,姝旻究竟是怀孕几个月,只要问为她诊出孕相的御医便知道。那御医定在太子的东部王帐。
西河早已想到这一点,于是派可靠的亲信昼夜来回东部王帐将那御医接来。
南寞与他约定,无论最后查得结果如何,都不能够做出伤害姝旻的事,何况她若是真的隐瞒怀孕月份,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考虑,她不得而知,如今的情况,也不好相问。
另外一个疑问则是太子方面。太子如何突然发狂从军情紧急的山北大营连夜疾驰回来,定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南寞记得他说奸夫已经承认,并被他五马分尸,惨烈无比。
而奸夫承认,却是太子的谋士告诉他的。南寞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出连。
西河说:“出连是谁,你要问一个你最熟悉的人。”
南寞瞧向他,见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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