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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要转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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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着就好,”南寞喜悦之情萦在面上:“我还以为她已死,世子伤心欲绝,但现下看来不会了,那我可以向世子辞行。”说罢转身又去向府前守卫通告。

邬珵几步走在她身前,望向她的眼神讳莫如深,嘴角含了轻笑:“世子仍很伤心,毕竟成璧落崖是因你,无论如何,你应留待她伤好再辞行罢。”

南寞一听便泄了气。他说的没错,若是没有她,成璧和世子不会这般曲折。

先是宣雪,后是成璧,这些个世子的美好桃花,却为什么偏偏教她遇见?

南寞住在这里已有半月,时日悠长,天高云阔,静静呆着也不会想烦心的事情。

肴怜队率的棋下得很好,她从来没有赢过他。好在每次输了,他便讲故事哄她,她也乐得听。

但这么久不见如锦,她已经很想念他。这家伙说好了过几日便来,却已经过了半月。该不会是有什么事了吧?

她今日听说成璧没有死,以为便可以向世子辞行了,辞行之后,她好去那首富姑娘处找如锦。

但现下愿望破灭,只好乖乖随他回去。

两人一同乘马车回去时,南寞想起什么,便唤道:“队率。”

“其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邬珵阖着眼弯了弯嘴角。

她点点头:“小怜……”唤完后,见他面色有些不好,但并没有拒绝,于是继续道:“小怜,我想去找容锦,你带我去找容锦吧。”

“不需找,最多今晚你便能见到。”邬珵无奈道。

今晚……如锦这小子终于来了!南寞心下忽然生了愤愤。这家伙说话不算,待他来了,定要与他赌气才行。

下车入宅,走至水边,正思着如何惩罚如锦时,一抬眼,水边幽篁处,一袭白袍的少年执起身畔绿衣绰约的女子之手,正轻言慢语,笑声盈盈。

“如锦?”

“羽弗?”

南寞与邬珵两个一齐念出。只是南寞声惊,邬珵声沉。

那白袍少年身边的女子首个回头。肤如冰雪,眉如柔烟,眸如含璧,唇如桃花,嫣然一笑,惑五郡,迷玉山。
西行(十)·棠安
 女子回过头来,南寞便感慨最近见过的绝世美女是不是太多,以至于不能再将她们称为绝世了。

这美女大约十七八岁,眉目深浓,一看便知是承了梁人与北狄人的两种骨血。从跟随大军到封地以来,她已经对这样长相的人物司空见惯,世子如此,她身旁的肴怜亦是如此,但总归没见过女人也是这般的,这一见果然有些慑人的好看。

但不知怎么的,南寞总觉得她一颦一笑都好似见过。后来思着,大约是像世子那一群家伎。想起她其实也与世子有些许干系,便觉得这世间美女,尽在昌峻府。

除了她阿姐,她阿姐那姿容可不似她们这般媚俗。

那女子回头时,面上笑容僵了僵,抽出被如锦捧着的手,袅袅娜娜地移过来。她的眼珠转得极快,若有似无地在南寞身上扫了几扫,随后定睛瞧住邬珵,然后,将身子贴了上去。

 “肴怜哥哥……”

这一声叫得销魂,南寞看她神色间差点没挤出泪来,而邬珵轻轻抚一抚她的背,将她从怀里拨出来。

 “去年你来洛阳才见过,怎就这般粘人了?”邬珵眼眸亲切地向那女子道。

“羽弗这是想您啊。”女子转而眉开眼笑,眼珠一转又盯住南寞:“这就是一千金姑娘吧。”

一千金姑娘?南寞想得到这羽弗是指花钱雇镖局救她之事,但被人称作钱两,却如同是仆婢娼妓一般,听了让人登时不悦。

“这一千金,肴怜哥哥须得还我。”羽弗的眼珠又流转到邬珵身上,伸出素手作势讨要。

“世子托你救我,怎会让小……肴怜队率出钱?”南寞不解。

肴怜是邬珵的本家姓,封地里的老人私下里称呼仍用老姓。南寞却自然是不知道这许多的。

邬珵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南寞的询问,却也不接过羽弗的手,只向她轻柔一笑:“好,自然是要还你。”

如锦这时才从水边挪过来,举手投足间似有些尴尬。望见邬珵,他的脚步顿了顿。南寞撅了撅嘴,懒得看他。

羽弗目光透亮地望了一眼邬珵,踮起脚尖来凑到他耳边细细地说了句什么。

随后,她只顾着绕着邬珵,露出期待的眼神,伸出两只纤细手指夹一夹肴怜腕边的衣袖:“羽弗有很多话想跟您说呢,您跟我来。”

一个眼波流离,俏皮转身,她就先雀跃了出去。邬珵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后,很快两人的身影转入林间。

南寞瞧了瞧羽弗,哼了一声。这女子分明十七八岁一把年纪,偏学小女孩姿态,她瞧不惯。

如锦匪夷所思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这就是……肴怜?你的队率肴怜?你可知道……”

他转身,见南寞给他一个白眼,他便噤了声。想了良久,他伸出拳头给她捶捶肩,将头凑过来:“本公子只是给她看看手相……”

她背了手,瞪圆了眼瞧如锦,随后偏过头又是一哼。

如锦跳到她肩膀另侧,继续捶着:“好吧……本公子不是给她看手相,是问她手上用的何种香料……”

南寞摸摸下巴:“你这些天一直与她研究香料?那你且说说她唇齿用的是什么香?”

“她用的是……”如锦瞧她眼神不对,急忙信誓旦旦地道:“她口臭,臭不可闻。”

“就知道你闻过了。”南寞仰起头往前走。如锦佯扇自己个大嘴巴跟上来。

他在她身后缠着,将近日来的经历一一说给她听。但他的经历其实颇为简单,也就是早起在羽弗的大宅子里晃晃,等着羽弗闲时坐在她宅里一棵西府海棠下,邀他闲聊喝茶,灌点小酒,过得很是安乐。

令南寞感兴趣的,还是在他说到羽弗身世时。羽弗为北狄姓氏,名为棠安,连着念便是羽弗棠安。这名乃是她梁人生母所取。她的母亲是江南秣陵的商贾人家,当年不知怎么落入正流亡在此的北狄人羽弗氏魔掌,闹得惊心动魄私奔而走,后来他爹拜入已在朔方扎根的邬珵之父门下,才得了平静。于是她母亲在门前种下西府海棠,她的名字也是取“海棠安”之意。

她母亲在世时,从不敢回家乡去。羽弗棠安九岁之时,因为西河氏的一次追杀使得她父母双亡,独她一个活了下来,昌峻王便将她送往母家江南秣陵,却不料她被母家人所鄙卖入倡门,九死一生逃出,跋山涉水沿路乞讨,才回了朔方封地。昌峻王后将她接入府中教养。

讲到这里时,如锦若有所思:“我问了她多次,她却是不肯讲后来究竟如何成了江南和边陲十郡首富的。”

南寞听了她的故事,只发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锦被她迷住了。瞧他提她时那迷离的小眼神,八成九成是思春。

连着几日,南寞见肴怜总是一回来,便被羽弗的手下那两个兄妹请进她自己居的屋子。

羽弗屋子前亦种植一颗西府海棠,此时将近十月,正是花果长成时候。碧绿叶间挂着无数果子,风吹时摇摇曳曳互相碰撞,有时会让近前的南寞看得好玩。

南寞时常撞见如锦趴在海棠之后向着屋里偷瞧,仿若担心他的美人被肴怜吃了一般。

她也不禁怀疑,肴怜究竟又和羽弗是什么关系。但北狄人因为部族争端而逃道封地追随昌峻王,每个人身上都背负错综复杂的身世,每个流亡人士也都曾有相互关联,何况都是昌峻府的人,还哥哥妹妹地叫着。

因为她,南寞这几日过得很是孤寂。平日里还与她说说话的肴怜不来则罢,连如锦也不理她,只顾着在羽弗门前晃悠,这认是哪个女人都会受不了。她终于也长成了女人,第一个学会的女人技能便是嫉妒。

这一日,南寞正在朝水边扔如锦摘给她的一颗颗海棠花果。花果在半空划过,落入水中激起一个个水涡。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洋洋道:“一千金姑娘怎么如此萧瑟?连欠我钱的肴怜哥哥都未得。”

南寞不理她,继续扔海棠果。

羽弗绕到她身前,眼波在她身上扫过:“听说你喜欢世子,是不是?”

南寞鼻子里哼哼几声,正扔果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日暮已至,云间火红。

“听说你是宣姐姐的婢女?”

南寞将一个果子放嘴里啃了啃,觉得还很酸,她暗自揣度何时才能长熟。

 “若是我的婢女存这种龌龊心思,我就活埋了她去。”羽弗轻描淡写地吓唬她。但却不晓得她是被吓大的。

看她装作听不见,羽弗扬起声:“世子殿下看重的女子其实并不多。” 

“这第十是敏儿,她跳的舞世子殿下最是喜欢,时常一看一个下午……”

南寞一口没给噎着,忙捂着脖颈大喘气,心想着还从十倒数,搞得出这排名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第九是鹿茸,她琵琶如泣如诉,还会一首好词……”

“这第八是冰冰,她的眼睛最美,肤色最白,真当是冰肌玉骨了。”
……
……

“歇了吧歇了吧,你看将将入夜了,我怎么这么困……”南寞煞有介事滴打个哈欠,转头沿着湖边溜走。

羽弗浑然不觉,三步两步跟上来:“这第二是我。我从小陪伴世子长大,只有我,能与他兄妹相称。”

南寞一边烦闷一边心道,你认得哥哥倒是不少。

“这第一自然是宣姐姐,世子曾说将娶她为妻……可惜时过境迁,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份不能作践世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终于说完了!南寞将果子尽数一抛,小心肝顿时灿烂。

“不过……”

南寞转身贴面瞪着她,然而羽弗还是滔滔不绝。南寞心想不整整这个话唠是不行的了。

“……卫氏那卫萦,是个;”


南寞没吃海棠柰子却也呛了嗓子,猛咳了几声,终于开口同她说话:“卫萦?”

羽弗转身朝着水面,似乎略有所苦:“卫萦此人是个奇葩,婚约既废,卫氏仍逼迫世子承诺,要一生一世地照顾她安好,令世子很是头疼。可笑的是不过怜悯她,她却还思虑起来……”

南寞顺手将这位风华绝代聪明伶俐的姑娘扔下了水。

她觉得这般聪慧的羽弗棠安应该也是自学过划水的。但望了望羽弗在水中张着双臂浮浮沉沉的模样,显然她猜错了。

于是南寞镇定地看了一小会儿,待看她呛了不少水,扑腾得累了才下水。

将羽弗扶上岸边时,南寞问她:“羽弗姑娘觉得一千金与性命相比,哪个贵些?”

羽弗撑着瘦弱的身体,也很难爬上岸来,自己大半身体仍在水里,南寞又故意拦着她,她道:“性命贵性命贵,我不叫你一千金姑娘还不成么?”

南寞笑盈盈瞧着她:“不成,我救了你性命,等于你欠我一千金。我将你欠我的与肴怜欠你的相抵,姑娘是经商的,这交易做不做?”

羽弗长吁了一口气:“做,怎么不做,一定做!”

南寞瞧一眼天边的云彩,畅吸一口气:“若是反悔,可以再来喝一趟水。”

“绝不敢了好妹妹!”

南寞这才将她拉拽上来。如锦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两人身后,手里还拿了一块巾帕。

他俯身凑到南寞的耳边,低低道了句:“知你是为了我,但还是狠了点,下回改改啊。”说完了话,却舔着笑将巾帕给羽弗递了上去。羽弗孱弱地跌在他身上,他便将她扶起送回房去,路上还悄悄转过脸来向南寞眨巴眼睛,口中作了个“等我”。

南寞一想到羽弗被她推下水的狼狈模样,便开怀地撑在地上笑了半晌,两只腿还没蹬够,背上忽然多了件干爽的浅紫风披。

“这里风凉。怎么想起游水了?”

她抬眼,正对上一双眸色深沉,便笑说:“那一千金可以不用还她了。怎么样,厉害吧?”

“用将人推下水的法子?”肴怜立在她身旁,轻轻掠下她发梢滴下的几滴水珠,叹了句:“以后还是不要的好。”

她不满意地哼一声,将身后的风披一把抓至头顶胡乱地擦揉着湿发。邬珵无奈一笑,转眼向水上望去。水上余晖洒下,海棠的青果柰子缓缓飘着,一丝风吹过来沁凉。

远处羽弗正转身回望了一眼水边,浑身湿漉的她只觉得风冷。如锦回头亦望了一眼,却不做声地继续扶着她走回屋内。

这一夜的羽弗棠安略有点辗转反侧。夜半时,她的下人姬芸敲了敲门,虽然声音很轻,但她一向浅眠,便很快起身披着衣服开门。

姬芸正是姬姓兄妹里的妹妹。她并她的哥哥姬荣已经陪伴了羽弗五六年,已是她的心腹。

她点了灯,姬芸递上一张纸条:“小人今日截获了这个。”

是从青州来的飞鸽传书,被姬芸截获。她也是看到那纸条时才明白,原来容锦乃是卫氏的公子,原来南寞便是卫萦,那个世子曾起誓无论她婚嫁与谁,都须得一生照拂的女孩。
西行(十一)·离索(改错)
南寞觉得,羽弗近日来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她认为这个女人不够大度,仅仅因自己将她推下水,她便记了仇。

如果有人将她推下水,她绝对不会记仇的。绝对不会。

近日肴怜很忙,几乎没有回过大宅。而如锦似乎越来越不喜欢找她玩,成日跟羽弗混在一起。南寞很不习惯,但心知他是喜好这等美女的,见他缠着羽弗,心里不免还有一丝庆幸。但不知在庆幸什么。

羽弗手下的姬姓少年姬荣颇知道战事。南寞闲来无事便听他讲述,近来世子率三部攻入漠南突袭西河氏薄弱处,杀了西河氏羽平王,俘虏上千人,大挫西河氏气焰。西河氏大军退后至王庭区域,只有一小撮几百人因未及时逃出而藏匿阴山负隅顽抗,一时难以找出来,不过瞧着也没多少好时候了。

这时已入十月,孟冬一来,北风变得惨厉,南寞越来越觉得不应当久留,但总归惦记着成璧的伤势和世子的情绪,还有肴怜的情绪。

诚然,她不知道为何还要顾及肴怜的情绪,许是怕她走了他会失落?

但如锦表示应该再多待些时日,毕竟他和羽弗的发展已上了一个层次,从有所避忌的友人上升至无话不谈之挚友。挚友是个微妙暧昧欲拒还迎的层次,所以南寞这外人一般看不出来其中玄虚,只看出他被迷得五迷三道。

这日姬荣正讲得手舞足蹈,南寞也听得兴致勃勃时,羽弗飘然而至道:“听说你很关心世子宠姬成璧的伤势。”

南寞点点头,顺便询问她伤势如何了。

羽弗抚摸着一头飘逸青丝,又摆弄摆弄本就端正的发髻:“成璧已经两个月不见好了。听伺候她的小婢说,因她跌落崖下时,被水潭的毒物所刺,已经从外长期清不出来,只有寻一处特别的药引将毒水导出。”

南寞瞧出她的发髻是如锦做的,心里不大痛快。于是作势摸摸自己头上的玉簪。

“成璧是因你落了这久病的根,你却闲着没事人一般。你妨害世子得真是太多了。若成璧有一日去了……”说毕执袖掩面,装作擦泪。

“什么药引?”南寞打断她的惺惺作态。

“半两冰鳞。最近的地方也只有阴山上才有。这长冰麟的冰虫虽然耐寒,却仍抵不过积雪重压,死虫的鳞是没有药效的。你还是尽快去寻,否则一落雪,什么都再救不了。”

南寞苦思冥想一阵:“我现在就去。”说罢教羽弗配了马匹给她,便上马而去。

若说在男人面前犯傻是傻得可爱,在女人面前犯傻就是傻得可怜。南寞还没傻到那个份上。

若不说自己答应去阴山,羽弗不一定会派一匹马给她。但她要马的目的初时很简单,只是代步罢了。

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成璧的伤究竟恢复得如何了,另外,是否真的需要这么玄乎的一个药引。

若是真的,她怎么也要拼一拼,但绝不是现在。何况阴山有几百西河氏的残兵埋伏着,她可不想送死。

因为白日里昌峻府的守备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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