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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春来早-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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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方杰举杯同众人人遥遥相碰,然后慢悠悠饮了下去。牡丹在一旁听得这番言语,脸上立时就添了三分喜色,小心翼翼往方杰身旁挨了挨,柔声说道,“公子,你当真是不恼牡丹了?”
方杰笑眯眯点头,应道,“美人如花,哪个男子见了还能兴起恼意?”
牡丹得了夸赞心里得意,笑得愈加娇艳如花,一边低声笑语一边替方杰布菜倒酒,忙得不亦乐乎,也直羡慕得众人心里那汪老陈醋又酸了几分。
眼见众人酒气越来越重,宴席马上即将散去,牡丹悄悄递了个眼色给小丫鬟,那小丫鬟就立刻从捧在手里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只碧绿清透的翡翠酒壶来。
牡丹接在手里转而替方杰续了满杯,腻声娇嗔道,“公子,这是牡丹从南方买回的好酒,可惜一直没盼到您上门同品。今日听得您来赴宴,牡丹特异一同带了过来,公子尝尝味道如何?”
在座几人里也有那好酒懂酒之辈,听得牡丹这话就忍不住抽动鼻子嗅了几嗅,然后一脸惊喜的嚷道,“这酒香气醇厚,沁人心脾,没有二十年窖藏可养不出这味道,这绝对是好酒啊。”
旁边一人也跟着接话儿道,“牡丹姑娘这是在哪里得的好酒?可惜我们几人只能嗅着味道咽口水了,还是方贤弟有这口福啊。”
牡丹扯了袖口掩嘴咯咯笑了几声,继而娇羞应道,“瞧各位公子说的真是委屈,牡丹哪能做那厚此薄彼之事?外面早就给各位备下一坛了,只不过这一壶是作为赔罪之礼特意带来送给方公子的。待得方公子喝过了,牡丹就再舞一曲替各位公子助助兴,如何?”
众人听得他们同样有好酒可品,甚至还能看到美人跳舞,自然是收了大半嫉妒,重新欢喜起来。这个拍手叫好,那个高声鼓噪,恨不得逼着方杰立时就把那壶好酒灌下肚子才罢休。
方杰扫了一眼那翡翠壶里的美酒,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转念想想又觉这般大庭广众,牡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于是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轰然叫好,直催着牡丹赶紧再把空杯蓄满,牡丹眼见自己的盘算就要得逞,激动的手指都有些哆嗦起来。她正要出言掩饰几句之时,却不想那屏风之后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牡丹一惊之下就低喊出声,惹得众人齐齐往那屏风看去。方杰认出那眼珠子滴溜溜乱撞的小子正是自家小厮,心下就是猛然一动。
这个机灵小子这般不顾规矩闯进来,绝对是有重要事情禀报,兴许就是他心里惦记一夜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这般想着,他就赶忙笑道,“让各位兄台见笑了,那是我的随身小厮。”说完,他就抬手招了招,东子立时屁颠颠提了个食盒绕过人群跑到跟前。
方杰侧头低声问道,“可是那事有结果了?”
东子猛点着小脑袋,极力压低声音应道,“公子,王管事刚来亲自送信儿过来,说是富贵楼那孙掌柜出师不利、铩羽而归,钱大富正砸东西发脾气呢。”
“这么说,她…没有负我?”方杰好似有些不能相信一般,低低又问了一句。
东子眨眨小圆眼睛,总觉公子这话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应道,“一定没有,公子。张家小嫂子真是讲信义,小的这次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据说那孙掌柜开了双倍的价儿啊,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方杰耳里听着,心里的欢喜之意越来越浓,那眼角眉梢止不住就溢出几分笑意来。直让那几个假装说笑却时刻留意此处的公子,更是好奇不已。
牡丹也是极力侧耳倾听,却也只是隐隐听得富贵楼和信义几字,她心下难免就悬了起来,心思飞转片刻就厚着脸皮凑到跟前,娇笑道,“公子,可是有何喜事?不如说出来,让奴家也跟着欢喜一二。”
东子原本在牡丹这里得了不少赏银,还曾在自家公子耳边替她说过好话,但是富贵楼之事一出,东子是彻底恨透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子。此时见她又腻在了自家公子身旁,自然心里十分不喜。
他的心思转得也快,眼角扫到脚旁的食盒就立刻有了主意,趁着自家公子没有应声,就赶紧抢先说道,“公子,洛掌柜说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请公子回去商议。这食盒里是两个好菜,公子,您看…”
方杰今日来赴宴,一是不好不给张三公子颜面,二也是为了占占心思,如今心头惦记之事得了好消息,他自然就不愿继续在这里厮混下去。
于是起身同张三公子赔了罪,又把两个好菜送上,许诺隔几日必定回请一席,这才带着东子告辞而去。
张三公子虚留了几句就送了主仆两人到门口,回来之后脸色好似带了些怨怪之色,其实心里早乐得开了花儿。毕竟方杰这一走,牡丹姑娘可就落了单,他作为主家想要一亲芳泽就是水到渠成般容易了。
果然,牡丹虽是心里不愿,但也不好驳了主家颜面,强笑着坐到了张三公子另身侧。张三公子那只大手立时就麻利的贴到了她的大腿上,调笑道,“刚才还觉牡丹姑娘和方贤弟是郎才女貌,如今看来,还是本公子与牡丹姑娘最是有缘啊。哪怕千山万水阻拦,也定然会殊途同归啊。”说罢,他甩开描金扇子就得意的高声笑了起来。
牡丹听得他这般极力装文雅,实际却是粗俗不堪、漏洞百出,心里厌恶得恨不能吐上两口。但是她对于方杰突然离开更是恨的咬牙切齿,那酒壶里混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乱君心”,只要他再喝上两杯,就是定力再好也会迷乱到当众对自己动手动脚,那时再稍微推波助澜传些流言,她就能顺利入主方府了。
可惜,那该死的小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事情成功一半的时候让她功亏一篑…
不提牡丹如何盘算下一次行事,也不提方杰主仆如何脱了那嘈杂之地,兴冲冲赶回自家酒楼,单说南沟儿村里张家热热闹闹的摆了酒席,招呼着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打点的老少乡亲都是心满意足的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直赞蒲草仁义大方。
待得站在院门口送了众人回来,蒲草就赶紧撵张贵儿回厢房睡觉。这小子被众人灌了一碗苞谷酒,此时走路都在打晃儿了,但他还是坚持要作揖谢过嫂子替二叔一家求情,却不想脚下一个不稳就那般扑倒在雪地上睡过去了。
蒲草真是好气又好笑,喊了桃花和山子一起帮忙,连拖带拽把他弄回了厢房。
春妮皱着眉头在院里院外四处逛游,蒲草出来时见得她这副模样,就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丢了银子不成?”
春妮一把扯过她,低声问道,“你看见我那公婆和小叔没有?刚才还在屋子里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蒲草笑嘻嘻敲了她的脑袋,嗔怪道,“你可别小心眼了,那是生子的爹娘兄弟,不就是多吃些酒菜吗,若是他们吃完嘴短,以后不再找你麻烦,你还省心了呢。怎么,你不会是想打他们一顿,让他们再吐出来吧,真是怪恶心的。”
春妮听得蒲草这般说,气得直跺脚,“我哪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平日他们不打我就算了,我哪里敢碰他们啊。我就是觉得他们上次讨要银子不成,保不准还要打什么坏主意。今日他们三口都来了,我这右眼皮就突突直跳,心里忍不住发慌。”
“你怕是想多了吧,兴许他们走时同生子打招呼了,你去问问看。陈大娘她们帮忙拾掇灶间呢,我去招呼一下。”
“好,你去吧。可能真是我多心了。”
两人说着话就分开了,蒲草进了灶间见得陈家婆媳在麻利的刷锅刷碗,就笑道,“每次家里有事都要大娘大嫂跟着挨累,大娘家里若是有活计也一定要喊我一声,要不然我自己都觉脸上发烫呢。”
陈大娘笑得爽朗,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应道,“行,家里有活计保管喊你。”
蒲草一边拿了大陶碗从盆里往外盛菜一边问道,“我大哥和二哥他们早晨走了吧,怕是明晚就能满载而回了。我还让二哥给我捎买几只大鹅和母鸡回来呢,省得每次请客桌上都没有什么好菜。”
陈大嫂一边刷锅一边笑道,“妹子就是客套,你这刷锅水里的油花子恨不得都够别家炖上两锅菜了,你还嫌弃饭菜不丰盛?那别家请客纯粹就是打发要饭儿的了。”
三人都是哈哈笑起来,末了陈大娘又说刷锅水倒了就糟蹋了,嚷着要拎回家去喂猪,蒲草还没等接话儿就瞧得春妮气哼哼从门前跑了过去,刘厚生也是一脸惊慌的紧随其后。
蒲草同陈家婆媳互相瞧了瞧,心里都是疑惑不已,这小两口难道吵架了不成,怎么脸色都不好?
。
第九十章 怒极攻心
陈大娘是个热心肠,平日同春你相处也好,就开口说道,“这小两口不会是拌嘴了吧?生子腿伤还没好呢,春妮可别犯了倔脾气惹得他又摔了。我去劝劝,好好的日子过着,有啥好吵的?”
蒲草想起春妮先前说过的话,心下也是一动,赶忙放下手里的陶碗,上前挽了陈大娘说道,“大娘,我跟你一起去。”
一老一少两人相携过了后园木门,正是踩着积雪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听得温室里传来春妮的怒喝,“你们这是在做啥?”
蒲草脸色猛然一变,难道温室进去人了?她也顾不得再搀扶着陈大娘,三两步就窜去了前面。待得一把拉开温室门只扫了两眼,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声问道,“这是我家的温室,你们不要告诉我,是走错地方了?”
陈大娘这时也终于跑了进来,一脸惊色的指着正拿了铲子从木池里往外挖土的刘水生喊道,“你们还要不要个脸了,这是你们家的东西吗,怎么随便乱动!”
站在不远处的刘家老头、老太太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慌得没了主意。他们原本想趁着温室无人好好打探一下种菜的秘法,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若是只有自家儿子儿媳赶来,他们呵斥几句、耍耍爹娘威风也就混过去了,但是如今正主儿来了,还真有些不好交代。
刘老头使劲冲着老太太挤挤眼睛,示意她上前应对,老太太却是撇撇嘴有些不愿意。凭啥一有事就要她出面撒泼啊,若是臭了名声,小儿媳妇不愿嫁进自家门怎么办?
刘老头狠狠一瞪眼睛,老太太吓得缩了肩膀,到底硬着头皮回身,干巴巴笑着应道,“呦,你们都来啦!这么生气干啥,我们就是好奇这菜是怎么种出来的,所以进来逛逛。你们若是不乐意,我们这就出去呗!”
蒲草实在很想破口大骂,但是眼见刘厚生和春妮都是脸色铁青,她也不好再说啥,只得忍了气恼四处查看。
好再她们赶来的及时,刘水生只掘到了一半儿,还没发现土池下面的秘密。至于各色青菜,除了半池子青葱遭了毒手,其余都是完好无损。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就去墙角儿找筐子准备把葱装起来。琢磨着坐水放上两日也不至于蔫掉,到时候低价卖给白云居,就能把损失减到最低。
春妮眼见自家公婆做贼被当场抓住,居然还是如此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甚至一边说话一边手里还麻利的剥了棵小葱塞到嘴里大嚼,她气得浑身哆嗦个不停。再也顾不得什么孝道,大声骂道,“你们还要不要个脸了,这是你家的地方吗,怎么能随便进来祸害?这种菜的秘法是蒲草的,你们敢起坏心,我就…我就跟你们拼了!”
刘老太太虽然自知理亏,但是也容不得儿媳这般同她叫板儿啊。她眼睛一瞪腰一掐,指了春妮同样大声回骂,“好你个李春妮,是不是赚了银钱你腰杆子就硬了?
我是你婆婆,你敢打我试试,看别人能不能戳折你脊梁骨?这种菜的法子不是我们刘家怎么了?这棚子还是我儿子在打理呢,他亲爹娘亲兄弟进来走走怎么了?谁能说出个“不”字,给我听听!”
刘老头也是帮腔附和道,“如今的小辈儿啊,越来越不懂礼了。我们也是惦记生子日夜在这里忙活,想来过来瞧瞧他吃住的地方啥样。怎么就被说成贪图种菜秘法了呢?这话传出去,村里人还不得恨上咱们刘家啊。”
他说着又转向大儿子,呵斥道,“生子,你也管管你媳妇儿,一个大老爷们整日就知道围着老娘们转转,你也不嫌丢人!”
刘厚生这半会儿也是气得脸色通红,羞愧得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腿伤之后,原本以为这辈子养家过日子是没有盼头了。可是蒲草硬是拉着他这残废帮忙种菜,不过就是每日浇几遍水、烧烧炉子这样的轻巧活计,居然就能分到几十两银子,这简直就同白送没有两样儿。
他虽然脑子不精明,也不擅言辞,但却是牢牢把蒲草的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了。多少个晚上,他坐在炉子边上瞎想,若是以后蒲草有事,他就是死也要护她平安。况且,蒲草对春妮也是同亲姐妹一样,他也没啥后顾之忧。
可是他打算得再好,也架不住亲爹娘亲手拆台。他们夫妻别说报恩了,反倒一次又一次连累蒲草跟着受气吃亏,这直让他们每次说起来都是汗颜不已。
今日,爹娘又闯到温室来做下这般无耻之事,他真觉再也没有活下去的颜面了。
“爹,娘,我是你们亲生的儿子吧?你们…你们为啥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你们就真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吗?你们就不能当做没生过我,让我安生活下去吧…”
刘厚生说着话都要掉了眼泪,对着不能打不能骂、整日就拿不要脸当乐事的爹娘,他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再重新投胎才好。
刘老太太第一次听儿子说出这样重话,心里更是恼怒,拍了大腿骂声更高,“啊,啥叫我们叫逼死你了,你居然敢往爹娘头上扣屎盆子?我真是不能活了,肚子疼得要死要活就生下了这么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老天爷你倒是开开眼啊,看看这畜生是怎么气死爹娘的…”
刘老头儿也是黑着脸骂道,“赶紧跪下给你娘磕头,你是我们生的,你就是有根草儿也得姓刘。别说我们还没拿啥,就是全拿走谁也说不出啥!你个三棒子打不出屁来的杠头,整日就听这小娘们吹枕头风,倒把亲爹娘恨上了。亏你还长了颗脑袋…”
“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太缺德了,我…”春妮眼见这无良公婆不但没有半点儿心虚,反倒这般猖狂的跳脚大骂,就再也忍耐不住了,顺手抓了身旁的一根木棍就要冲上前去。
陈大娘眼疾手快一把就抱住了她,大声劝道,“妮子,你快撒手,再生气也不能打公婆啊。若是传出闲话去,你名声就毁了,以后可怎么抬头做人…”
“我被他们欺负的都活不下去了,还说什么做人!我今日一定杀了他们…”春妮拼命挣扎着,嫁到刘家之后存下的所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直让她恨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个不停。
见得儿媳抄家伙要动真格的,刘家老两口还真被吓了一跳。但是陈大娘这一出手拦阻,他们又猖狂起来,嘴上骂咧咧的挑衅着,“哎呀,快让村里人来瞧瞧啊,儿媳妇打公婆了!这李家村真是养的好姑娘啊,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整日瞎叫唤,真当自己是个宝儿了。你有能耐你倒是打啊…来,来,奔着脑袋打。把我打死,你就彻底称霸刘家了…”
春妮把这些话听进耳里,更是气得眼冒金星儿,但她手下如何用力都挣不开陈大娘的拉扯,最后居然双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陈大娘惊呼一声就扶着她跪了下来,刘厚生更是魂儿都吓没了大半,窜上前抓了春妮的手高声喊着,“妮儿,妮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你生气你打我,你这是怎么了?”
蒲草本来拾掇完小葱儿,实在看不过刘家老两口这般无赖,就悄悄打了一桶水准备从后面泼过去,让他们洗个淋浴再撵出去吹吹风彻底清醒一下。可惜,她拎水刚走了一半就听得春妮昏了,于是手下一甩扔掉水桶就奔了过去。
陈大娘也是急得差点儿掉了眼泪,毕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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