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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状师-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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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瑶不可置信,只觉整个人像被巨石砸中,痛到无法喘息,僵硬地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断崖。在这萧瑟的秋景之中,风越来越大,呼啸着从山的另一头席卷而来,苍凉冷寂。
“他……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TUT新坑改了名字,大家戳一戳吧
、「溪桥见」·一
景安八年,冬至前后,车瑶终是在廖敬之的帮助下进入皇城,却也唯有穿上男装扮成御史台的一个小吏。
那日之后,京城的天气愈发寒冷起来,终于在腊月之前飘起了第一场雪,如鹅毛一般飘落,又如尘埃一般消逝。
那样悄无声息的一场雪。
安叔与初菱终是应了车瑶的要求回到了平安镇,他们走的那日,车瑶出奇地安静,只是交代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身体,看好铺子,等她回来。小黄依依不舍地嗷了一嗓子,像明白什么似的,双眼总是淡淡地垂着。
前去送别的段铭珂开玩笑道:这狗还真是通人性。
车瑶望了望他,不语。
捉到汤庆的那日,身在御史台的廖敬之终是信了段铭珂所言,私下派出几十名人手前去救援。与救兵一同到来的,还有准备回朝的邱寄明,可一行人到时却早已不见了刺客,唯独车瑶一人抱膝坐在断崖边,一言不发地坐着,目光空洞,什么人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邱寄明不可置信地往崖底一看,虽然并非万丈深崖,但少说有六七百丈距离,一眼望不到头,寻常人掉下去怕是会摔的粉碎。
“我们打起来的时候有几个人冲上去围攻了邱大人,本来他是占了上风的,可却忽然扑向了崖边,又不慎被人偷袭,就这么摔下去了。”一个年纪轻的小吏可怜巴巴地回忆道。
找。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念头。
太傅大人发了话,那些小吏自然不敢怠慢,当天便顺着下山之路来到崖底,四处找寻,却是一无所获。
车瑶紧跟在后面,甚至都不知晓为何自己要跟着,分明那般害怕见到他的尸体,却是无法停下脚步。
没有找到尸体,就是还有希望。
她便是带着这个念头回了京城,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邱逸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仅剩的信心也被逐渐消磨了。
“前面就是皇宫了,但暂时无法带你去见皇上,你就先呆在御史台好了。”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将车瑶的思绪拉了回来,一转眼已经走到了皇宫外边。
换上一套清爽的男装,廖敬之塞了一套打杂小吏的衣服给她,终于同意带她进皇城。
车瑶始知,原来在前不久邱逸便拜托过老师关于此事,但由于证据不足,廖敬之并未采取措施,直至查明汤庆与那些刺客的联系,才出手相助。她本以为活捉了汤庆便可以大功告成,谁知那老人竟一头撞在了墙上,虽及时被救下来,却已是半疯半傻,口供全然没了说服之力。
“廖大人,能找到证据么?”顿了许久,她轻轻地问,“就凭我们,能告倒首辅大人么?”
不似平时的欢快活泼,她喑哑的嗓音显得十分哀凉。廖敬之领在前方,头也不回地笃定道:“就算是天子犯了法,老夫也断不会容许徇私枉法之事发生。但如今证据尚未确凿,就算皇上认可了你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他说的不假,如今有安叔作证,她自然可以进宫证明身份,但无论如何,却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这一切都是首辅岑谦下的手。汤庆说的含糊,邱逸猜的也含糊。二十年前的事究竟如何,无人知晓,而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从四年前与这一次的投毒案中找出破绽。
眼眶莫名其妙红了起来,她慌忙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得以平静。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廖敬之眸子一沉,忽然道:“邱逸吉人自有天相。他从小就命大,不会轻易死了的。”
车瑶默默点头,却还是咬着唇一言不发。良久,喃喃地问:“我听说,廖大人是他七岁那年收留了他。那时……他是什么样子的?”
廖敬之望了望她,深邃的眸子中察觉不出情绪,“我不是在他七岁那年收留他的,是在那的两年之后。”
“……什么?”车瑶一怔。
她清楚记得邱逸曾与她提过,在他七岁时母亲病逝,为了躲避前来寻他的父亲,就搬离了原来的家中,跟着廖敬之学习武艺,直至十五岁办了个大案被派进按察使。
“那年我正巧去江南一带办事,路过平安镇时听说衙门里来了一个小杂工,做事勤快人也厉害。我有些好奇就去一看,才知他一人寻了间山林中的木屋,每天的工作就是前往衙门打理琐碎事务。我瞧他天资不错,就想将他带走,但他与我提了一个要求,你知道是什么么?”
面前的老人总是神情肃穆,令车瑶时而有些害怕。初次被这样询问,她愣了一愣,连忙摇头道:“是……教他武功?”
廖敬之摇摇头,像回忆起什么令人愉悦的往事,常年紧绷的脸上挂起一丝微笑:“他告诉我,若是别人问起来,就说我是在他七岁时收留他的。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意识到他与邱太傅的关系,才晓得他是不希望邱太傅担心,担心他一个人过的这两年。”
车瑶神色微滞。
分明是那般讨厌的父亲,分明百般抗拒与他一同回京,就连应下做官的要求也不愿意,连对方的一文钱都没有要,可邱逸……竟会在意这个?
“后来的事我想你也知道。我教他武功,教他读书,他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可就是不愿进京做官,因为他娘告诉他,一旦进了官场,就再也出不来了。”廖敬之微叹一口气,“我本想将他调到中央,可他只愿意回平安镇当个小捕快,后来他与铭珂一同缉拿了一个江洋大盗,我便随了铭珂的意,顺手推舟将邱逸送进了按察使司,他也就应了。”
听他回忆这些往事,车瑶心中的画面越来越明朗,仿佛能看见那个一点一滴成长起的少年,有着多么不容易的童年。可无论如何,不管再怎么记恨邱寄明,他从未真正否认过这段血缘。眼前愈发模糊,记忆中那个青年的背影也逐渐看不清晰,手一抬,是满眼的热泪。
她不作声地用袖子擦了一下双眼,闻廖敬之道:“你既有你要做的事,就不能这么哭哭啼啼的。”
行了约莫一刻左右,横街近在眼前。远方的宫殿巍峨雄伟,雕梁画栋,却不知为何令她有了无尽的压抑之感。早早地与安叔他们分开,便是不希望再让家人遭受这等罪,可如今连邱逸都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她却不知晓自己还能撑到何日。
“廖大人,你既是邱逸的老师,又是朝中的铁血判官,我自然信你。”她一字一顿,决然笃定,“首辅一事关系重大,到何时……才会是个头?”
“御史台已在竭力调查投毒一案,届时只要找出证据,便能一举擒获罪魁祸首。”
虽是如此说,车瑶却是另一番想法。
的确,如今有廖敬之的帮助,确实能保她平安,但作为御史大夫,廖敬之偏向的是以确凿的证据拿下凶手,而并非还车恒一个公道,这就与她此行的目的有了偏差。
诚然等待找出确凿证据之后,她便可向天下诏示当年瑞王的遗孤尚在人间的事实,但汤庆被俘,首辅那方不可能察觉不到,届时证据会更难查到。况且,当年瑞王一案不了了之,也是因为先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枉死的瑞王究竟能否得以昭雪,却仍是个未知数。
不知为何,车瑶的心中陡然升起了苍茫的无力之感,行至端门却忽闻一阵吵闹之声,转头望时才讶然发觉,是几名朝中官员款款而来,谈笑风生,不知要去往何处。
“呀,这不是廖大人么,早朝之后就未见你了。”其中一人步上前来,揖手道,“近来几名新上任的小官可是够呛罢?”
车瑶闻声低了低头,见得前方的廖敬之与她摆摆手,大约是示意她独自离开,便会意地退至后方,不料在去御史台的路上迷了路,在横街上绕了良久也不见人,又念着此地是皇城之内,乱闯难免会出事,正欲回到原地等待廖敬之的归来,谁知后背却忽地被人拍了一下,不由一惊。
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是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姑娘,如玉的脸蛋明快动人,姿容秀丽,双眼一眨一眨地望着她,俏皮地笑问:“你是谁啊?”
尽管身着男装,车瑶的面容却是清秀雅致,束起的头发散发出女子特有的英气,如此近的距离,不免担心会被人认出,当即退后一步,将头埋低,答道:“我……我是御史台的小吏。”
言罢,她方觉哪里奇怪。从衣着看来,面前之人绝非寻常姑娘,可若真是皇宫里的人,断不可能独自一人跑出来,正这样想着,她果然听得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是一个太监打扮的老人满目惶恐地跑来,大声唤道:“公主啊你怎么可以乱跑……”待看见车瑶后,脸颊一抖,“……哎哟公主啊你怎么可以碰一个男人,快退开快退开,老奴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纲,似乎里完结不远了_(:з」∠)_新人物
、「溪桥见」·二
听到“公主”二字,车瑶神色一凛,适才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发觉对方最多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大眼水汪汪的,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琢磨道:“陆公公,你觉得他长得像不像?”
车瑶不明所以,而在这时那名公公已然奔至她们面前,撑着腰气喘吁吁道:“公主啊下次别跑那么快……”他说着,眼神不住地往车瑶那边一瞥,极不情愿道,“公主,难不成你又要……”
“没错!”少女欢喜地拍了一下手,竟一把抓住了车瑶的手臂,仰起头道,“走,抓回去,当驸马!”
陆公公苦了脸:“公主快松手!这里大庭广众的……”
他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得了少女的令,携着车瑶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被这二人一前一后架着前往宫中,车瑶登时愕然,忙不迭挣扎道:“等等,我是要回御史台的……”
那二人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领在前方,不多时便穿过横街,蹑手蹑脚地将她带进了一座府邸。花园之中有七八个宫女正在修剪花丛,不时还有许多太监们在周围忙忙碌碌,一见他们来了,立即恭敬道:“奴才参见公主。”
“免礼免礼。”少女笑容满面,指了指身后的车瑶,“今天本宫又带回来一个长的像的,你们看好了,他就是驸马了!”
车瑶一个猛子差点栽出去,可无论是那些下人,还是对面的陆公公都是一副泰然自若之色,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少女说完似乎也觉得无趣,蹦蹦跳跳地回了屋中,只留下陆公公与车瑶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这位公公,这到底是……”
陆公公像适才看见她一般,连“哦”了几声,指了指院子后面道:“你就去那里吧,等过几天公主忘了这回事,你就可以走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什、什么意思?”她万般不解。方才会乖乖跟来,是因这少女死死拽着她的袖子,加上对方若真是大延的公主,她贸然跑掉不好收场。如今置身公主府之中,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似乎已然坦然接受了她的存在,倘若没有这些服侍的宫女太监,只怕她要认为这里不过是一间闹腾的坊子了。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陆公公又指指对面,不耐烦道:“我说小子,你也别想什么‘驸马’,那都是公主乱说的,老奴肯捎你回来也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罢了。”
言罢他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在那几名小宫女面前絮叨了几声,吩咐一个小太监来将车瑶带去后院。她环顾四周,此地虽看似是间空洞的王府,但四门皆有侍卫把守,想要溜出去却也没那么容易;但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却是少女先前那句“长得像不像”。
小太监应声将她带去了后院,车瑶始知原来这里是平山公主的府邸,不由再次讶然。她来到京城之后也有所耳闻,先帝驾崩之前,最宠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还赐封了一座府邸,而当今皇上对这个妹妹也是尤为爱护,无论她溜去哪里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和公主曾经见过么?”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她说我长得像谁。”
小太监闻言望了望她,叹口气道:“这个你就别当真了,公主看到个男的都这么说。”
“……”
顺着回廊走到尽头,便是公主府的后院。虽说是间人迹罕至的后院,倒不比前院小多少,院中腊梅绽放,芳香沁人心脾,再趟过小桥,终是来到了里屋之中。
“喏,你去跟他们一起呆着吧。”小太监指指前方,见车瑶一脸讶然,懂也似的安慰道,“不用担心,公主不会吃了你,等她忘了这回事,你就可以走了。”
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在公主府的后院中竟赫然坐着几名年轻男子,衣着形形j□j,相貌也良莠不一,有的坐在石凳上下棋,有的在树下作画,更有甚者在对着一株枯树咏梅,总人数不低于十。
她抱着脑袋费力地思索,始终不能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可那带她来的小太监早已自个儿走了,甚至连她的名字以及来历都没有问,就这么把她一人安置在了后院。
怪异到有些匪夷所思。
车瑶兀自叹了口气,徐徐步进别院,却没有一人搭理她,唯独两三人抬起眼望了望她,随后便继续自己的事。她一时都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去做什么的,想找个人询问一番,可看那两个下棋的如此专注,那个作画的已经忙到用嘴叼着笔,那个在练习飞檐走壁的俨然已经走火入魔,只好挑了个看起来最正常的看书之人。
“这位……兄台。”她清了清嗓子,“为何……你们会在这里?”
那人闻声将书本往下移了移,侧目瞧她,一袭灰衫显得十分阴沉,普普通通的脸上觉察不出情绪,云淡风轻地解释道:“他们似乎都是被平山公主绑来的,说是与什么人长的像。”
车瑶悟了悟,“那你不是么?”
对方没再作答,只是重又将书本遮住了脸,颇为悠闲地摇了摇椅子,“这里的人大约呆个十日左右便可以走了,伙食和住宿条件都上乘。”
车瑶抽了抽嘴角:难道这是个养男宠的地方么?!
不可思议到了极致,她当天便前去府内寻找陆公公,而对方也恰好在前院候着,见她这么风风火火地来,也并未生气,似乎仍旧习以为常,“怎么了,饭不够吃?”
“你把我带来究竟是想要作甚?”她压抑着怒火,故作镇定道,“我是御史台的小吏,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我若是丢了,廖大人定会起疑,你们怎可这么胡闹?”
“哦,御史台啊……”陆公公不痛不痒道,“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她顿了顿,“我姓许。”
“原来是许大人哟。”陆公公嘲讽似的唤了她一声,“我告诉你啊,别说是御史台,就连将军公主也给弄回来过,说了过几天你便可以走了,怎么这么心急呢……”
车瑶愣在了原地。前来讨个说法的本来是她,现在听来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由于不确定这平山公主究竟想做什么,她也不知这女扮男装的身份何时会被揭穿;廖敬之肯让她假扮成御史台的人已经是大不易,倘若在公主府被拆穿,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我今日必须回……”
“我瞧公主挺喜欢你,明日就让你陪着她玩吧。”陆公公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的话,不慌不忙道,“这是荣幸知不知道!”
车瑶一时被他的话震住,倒也没了反驳的意思,瞧着天色渐晚,现在说只怕也说不通,只好忿忿回了后院,走进那间安排给她的房间。当晚外边有个元气活泼的青年找她来吃饭,她只闭门不出,理也不理。
实在是太无厘头了。
她好气又好笑,分明前几日才将汤庆捉个现行,转眼丢了证人,邱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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